室友在垃圾桶撿牙刷,非要賣給我們,「這牙刷又不是不能用,友情價,十塊一隻。」
讓我們給她留下快遞盒子,順手把我們新買的快遞給偷了。
被發現之後,她理直氣壯。
「誰知道那是沒拆的,我以為你們不要了。再說我家裡窮,你們照顧照顧我怎麼了?」
我驚呆,「那你人還怪好嘞,明明能直接乞討,還非得找個理由。」
她當眾痛哭,將掐頭去尾的視頻放上網,導致我被網暴。
「有錢就可以看不起沒有錢的同學嗎?人家牙刷買多了賣一下怎麼了?」
「就是,好心收拾宿舍,反而被誣蔑成小偷,小姐姐你別哭,我們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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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罵成篩子,轉頭看向正在偷笑的室友,笑了。
接下來,該我了。
1
自從我被我那個大學寢室裡,
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白花室友,偷錄視頻發到網上以後,
我就被瘋狂網暴。
我一邊吃飯,一邊看著視頻裡哭得雙手都顫抖的關芝芝。
不禁感嘆,演技是真的好。
要不是開學這半個月,徹底看清了她的面目。
就算是我,估計也得被她當狗玩。
視頻裡,關芝芝哭得稀裡哗啦,雙手瘋狂地顫抖,抽搭的肩膀都一聳一聳的。
「我的室友都不太喜歡我,怎麼辦呢?我隻是想讓她們和我一起撿垃圾賣廢品,勤儉節約而已。她們卻說我丟人得狠,讓我滾遠點。」
「家人們,我該怎麼辦啊……嗚嗚嗚……」
視頻裡,她是艱苦勵志的貧困學生。
我冷笑一聲,打開評論區。
清一色都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網友,惡毒地指責關芝芝的室友,也就是我。
「勤儉節約怎麼了,你室友可真是沒素質。」
「還大學生呢,我看她們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
「小姐姐,你很棒。不要自卑,你是最美的。是她們狗眼看人低。」
甚至在這條評論下,
關芝芝本人還回復了。
「謝謝。愛你小仙女。」
還配了微笑的表情。
我嘴角一勾,冷笑一聲,
在關芝芝的回復下面再次評論。
「芝芝,你這樣說我們真的很傷心。我以為你每天吃我們的喝我們的,還肆無忌憚地不打招呼就用我們的化妝品,是因為我們關系很好呢?」
隨後我轉手就又上傳了一個視頻,
視頻裡,關芝芝的背影穿梭在我們幾個人位置上,偷感十足。
她吃著淼淼的零食,喝著林瑤的飲料,
甚至用我的化妝品不說,用完還順手揣進了口袋。
光發還不行,我眼都不眨一下,
果斷地花錢,推流。
關芝芝,戲也不能全讓你一個人演了不是。
也該輪到我了。
2
開學的第一天,關芝芝讓我們不要倒掉洗腳水,都攢著衝廁所。
我們想著節約用水也是好的,便同意了。
第二天,距離十點熄燈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關芝芝就強制性地閉了燈。
導致正專心看書的我,瞬間陷入了黑暗。
「關芝芝,你幹嘛?!」我語氣有些不耐煩。
借著微弱的手機光,我看見關芝芝站在門口低著頭,
手指不停地扣著衣角,一副委屈的模樣。
「我……我隻是想節約用電保護環境而已。」
我深吸一口氣,攥了攥拳頭。
節約用水,節約用電。
算了,忍了。
直到幾天後,或許是覺得我們幾個好說話。
關芝芝的行徑越來越過分。
她竟然三步並作兩步地爬到上鋪,不由分說地把我的行李都扯了下來。
甚至下來的時候還用沒脫鞋的腳,毫不留情地踩到了我剛套好的床單上。
「上個學而已,至於帶這麼多東西嗎!你們這群千金大小姐, 這麼愛臭美是要勾引誰啊?抓緊都拿走,這上面還要放撿來的廢品呢。」
「對了,一會你們三個都和我一起去撿。」
我整個人簡直是目瞪口呆,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關芝芝,你沒瘋吧?愛撿垃圾你自己去撿。你是哪根蔥,還管到我這來了。」
本來就是看她一身樸素的模樣,可憐她家境貧寒。
才多次容忍她。
沒想到關芝芝竟然得寸進尺,控制欲爆棚。
聽到我嚷她,關芝芝立馬收起了那副理直氣壯的嘴臉,
唯唯諾諾地不說,眼圈還有些泛紅,
「姜早姐,我隻是想和你們一起努力賺錢而已。對不起啊,我忘了你們跟我這窮人家的孩子不一樣了,你們不需要撿垃圾……」
「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我終究還是融入不進你們的圈子裡……」
不知道的,看著她轉身落寞的背影還真是讓人忍不住心軟。
但我真是受夠了。
我看向被關芝芝扔下床的行李,和被她踩黑的床單。
隻覺得心中憋悶得很,火氣更盛。
我一把上前拉住了關芝芝。「等一下!」
3
「怎麼了,姜早姐?」
關芝芝瞪著無辜的雙眼,語氣天真。
我回身,兩下就把床單扯了下來,狠狠地扔進了關芝芝的懷裡。
「撿垃圾之前先把我的床單給我洗幹淨!」
關芝芝愣了一下,就哭著跑走了。
隻是沒想到,關芝芝竟然心思重到偷偷錄下來。
甚至剪輯了以後,發到了網上。
瞬間關芝芝吸粉無數,
我卻成了被口誅筆伐的對象。
看著視頻裡哭哭啼啼,謊話連篇的關芝芝,
徹底粉碎了我對她柔弱淳樸小白花的濾鏡。
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我把視頻發上網後,
加上我的評論。
有些網友已經迷途知返,但是大多數仍舊站在關芝芝那邊。
因為她可憐,一切都可以被原諒。
我淡定地刷著烏煙瘴氣的評論區,沒有半分驚訝。
本來也沒打算僅僅憑這個就揭穿關芝芝。
我來到食堂的時候,
關芝芝竟然也在。
她也看見我來了,有些慌張的樣子。
我目不斜視地路過她身邊,腳下頓都沒頓一下。
「姜早姐!」
關芝芝叫住了我。
又是這副受了多少窩囊氣的樣子。
我心裡一邊鄙夷,一邊用餘光淡淡地瞥向她。
「你有事?」
「姜早姐……我……我……」
關芝芝一句話不等說完,就開始淚如雨下。
傷心得不能自已。
關芝芝哭得實在是太傷心了,不過一會兒,
就吸引了數十個在場的觀眾。
我忍不住心裡冷哼,
無非就是故意的,想讓我們被人圍觀罷了。
我眼睛一眯,清了清嗓子,一臉焦急地關心道。
「芝芝妹妹,我剛進來,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你和姐姐說,我替你收拾他。」
關芝芝一看我這個有些反常的反應,
怔住了幾秒,眼珠滴溜溜地轉著。
隨後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淚。
「不是姜早姐,就是……你那個視頻。我——」
不等她說完,我一拍腦門,
一臉懊悔的樣子。
「啊,你說那個啊。你看,怪我了不是。我考慮欠周,不該把你那麼卑微可憐的樣子發出去的。傷害了你的尊嚴,真是抱歉。」
「但是我真的隻是想讓大家看看,我們幾個人很和諧的。互相照顧,互相分享,你說是嗎芝芝?」
我微笑著,緊緊地盯著她。
關芝芝愣愣地看著我,
幹笑了兩聲,木訥地點了點頭。
「是,是。當然是。」
我心中冷哼。
她哪裡敢說不是,不是分享的話她可就是偷竊了。
4
圍觀的人群開始嘰嘰喳喳地議論,
有笑的,有鄙視的,
一邊說還一邊指著關芝芝。
關芝芝的臉肉眼可見的迅速紅溫,
偷偷瞥向我的眼神裡也帶了些狠戾。
我也不在乎,就當沒看見。
正想著要離開的時候,關芝芝突然上前拉住了我的手腕。
「等一下姜早姐,那個我一會要去撿垃圾,你和我一起去好嗎?你看我們這麼好,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我心頭一顫。
這個關芝芝,腦子轉得還挺快。
弄得我一下拒絕也不是,答應又不想答應。
我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周圍的人見了,嘰嘰喳喳的更厲害了。
「怎麼不說話了,我看她啊就是假模假式的,這種人最虛偽了。」
「我看也是。不像芝芝,樸素又善良。」
「說話啊,芝芝這麼艱苦,你們幫幫她怎麼了?那麼嬌氣,真是丟人。」
我咬了咬牙,有些生氣。
這群無腦的人在網上當鍵盤俠還不夠,
在現實生活裡也要顯擺一下自己感人的智商。
我正要忍不住嗆聲,
就看到關芝芝的眼神一下子變了,
兩個星星眼閃著激動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的身後。
一個男聲從我身後響起,
「這是幹嘛呢?這麼熱鬧。」
來人竟然是我們的同學,齊景川。
我記得,關芝芝的手機屏幕都是他的照片。
不過看起來像是偷拍的角度,
也不知道齊景川自己知不知道。
關芝芝一臉嬌羞,扯著自己的衣角,搶著回答。
「景川哥哥,我在等姜早姐和我一起去撿垃圾,可是姜早姐好像挺嫌棄我的。」
「姜早姐,你不用為難的。我自己去就好了。你畢竟是千金大小姐,怎麼會屈尊幫我這樣的窮學生呢。」
關芝芝的戲真是說來就來,
我恨不得當場掐自己的人中了。
現在當著這麼多人說我是千金大小姐,
和直接罵我有什麼區別。
齊景川竟不等我開口,皺起了眉頭,
「撿垃圾?可是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見姜早的脖子後面都起了疹子啊,你是不是過敏了啊姜早?」
我目光瞥過去看向齊景川,
一時間怔住了。
齊景川定定地看著我,明顯話裡有話。
我稍一思忖,
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齊景川在幫我!
5
當下我也沒時間思考原因,
腦海中靈光一閃。
我做出一臉為難,還帶著些委屈巴巴的樣子。
摸著自己的後脖頸,
有意無意地展示給圍觀的人。
「唉,既然被發現了我就不瞞你了芝芝。我也想幫你,可我實在有心無力。」
說著我還故意咳嗽了兩聲,
顯得很虛弱的樣子。
人群裡立馬有人說道,
「我看這關芝芝也挺虛偽的。一個寢室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看姜早脖子都那麼紅了,她竟然都不知道。」
關芝芝明顯也聽到,
臉色一僵。
「姜早姐你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過敏了啊?」
齊景川後退一步,又看了看我的脖子,
嘖嘖了兩聲,
「我看不像。姜早,你這看起來像是被什麼小蟲子咬的啊,你最近去什麼地方了嗎?」
齊景川認真的模樣讓我有些恍惚。
我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脖子紅了,
當下也沒多想,隻當是用了什麼新的護膚品,過敏了而已。
不過,人家既然給了臺階,我當然不會拒絕。
我心中一喜,
這個齊景川,很懂嘛。
關芝芝好像也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上前一步想拉住我。
我瞬間退後一步,
「沒有啊。可能是寢室裡太髒了吧……」
一聽我說寢室髒,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
「寢室髒?寢室怎麼會髒?」
「就是,髒到被蟲子咬?太離譜了。」
關芝芝抿了抿嘴唇,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姜早姐,你還沒吃飯吧?我陪你去吃飯吧。」
焦急地想要把我推走。
我暗中用力,腳下是一動不動。
呵,現在想起來我還沒吃飯了,
早幹嘛去了。
我抑制住嘴邊的笑意,話語中是有些陰陽怪氣在的。
「唉,你們也知道,芝芝的家裡貧困,為了上學不得不撿垃圾。」
「我們作為她的好朋友,即使她把垃圾堆滿了寢室,即使弄得寢室臭氣燻天,即使垃圾生了蟲子咬了我,我們也毫無怨言!」
我的發言越是慷慨激昂,
關芝芝的臉就越是黑地難看至極。
圍觀群眾此時都不約而同地後退了半步,
有的甚至捂住鼻子,
嫌惡地看著關芝芝。
「可是我看關芝芝自己也沒什麼事啊?」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仿佛讓關芝芝再次抓到了救命稻草。
5
關芝芝眼睛一亮,
接著一瞬間眼角泛紅。
「姜早姐,你可能有些誤會。我天天撿垃圾,都沒事。」
其實我也想到了,哪怕人們知道了這些讓我們苦不堪言的情況,
也不會有多麼共情。
因為臭的不是他們,他們這些鍵盤俠一向是嘴比骨頭都硬的。
我毫不在意,居高臨下地看著關芝芝,
淡淡地笑著。
「我身體嬌弱嘛,不像芝芝你。天生就是撿垃圾聖體。」
「我們這些嬌生慣養的人,哪能和你比啊。你多堅強不屈啊,你生活在垃圾裡簡直是如魚得水啊。我們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呢。」
關芝芝堅強的血色消失殆盡,一陣青一陣白。
難堪至極。
我是有些沒料到關芝芝的反應的,
畢竟她不是那種很在意別人看法的人,
不然也不會把撿垃當成一件可以炫耀的事情。
她反應這麼強烈,
估計是因為今天齊景川在這吧。
「芝芝,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你可千萬別多想啊,你情況特殊。我們都能理解的。」
我故意得自己都有些想笑。
關芝芝臉上徹底掛不住了,
「我……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寢室了。」
關芝芝低著頭,穿過人群,
落荒而逃。
我勾唇冷笑一聲,
深深地看了齊景川一眼,也離開了。
吃飯的時候,我又看了看網上的評論,
風向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
有不少人已經看出了關芝芝白蓮花的本質。
「這人有病吧,哪有邀請人家和她一起撿垃圾的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看這個關芝芝,品行肯定有問題。姜早沒當面罵她,已經很給面子了。」
當然了,還是有些蠢貨的。
「人家關芝芝從小就是苦過來的,不懂這些虛偽的社交不也很正常。包容一些怎麼了!」
「吃苦耐勞有什麼不好。你們這些沒吃過苦的,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正要接著看下去,室友淼淼給我發來了微信。
快回來姜早,關芝芝瘋了!
6
我氣喘籲籲地跑回了寢室,
就看見關芝芝哭著把寢室裡她堆放的垃圾一袋子一袋子地打包,
然後又一袋子一袋子地抬到樓下去,
累得大汗淋漓,吃力得很。
看熱鬧的人很多,可是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給她幫忙。
淼淼一看我回來了,急忙拽過我,
「怎麼回事?她轉性了?還是大徹大悟改邪歸正啦?」
我茫然了一會兒,不屑地哼了一聲。
簡單講了一下剛剛在食堂發生的小插曲。
「我看她根本不是什麼大徹大悟,隻是被我刺激到了。畢竟誰能接受在自己暗戀的人面前,被人說是撿垃圾聖體呢。」
淼淼暗暗地給我豎起了大拇指。
關芝芝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導致又引起了一波圍觀。
有的人還舉起了手機拍攝著。
人一多起來,關芝芝的瘋病又犯了。
她正拖著一大袋垃圾走著,
光滑的地面上,關芝芝突然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
垃圾四散開來,關芝芝怔住了幾秒,崩潰大哭。
「姜早姐,我把垃圾都處理了。求你們不要再指責我了行嗎?我真的很想和你們做朋友。」
我正站在門口看熱鬧,
猛地身子一僵,咬緊了後槽牙。
關芝芝輕飄飄一句話,瞬間我就變成了惡毒後媽,
「人家關芝芝已經很不容易啊,你們的心都是黑的吧?幫把手都不行嗎?」
「就是。我們怎麼會和這種心思狠毒的人一個學校。」
我臉色一沉,推開了淼淼拽住我的手。
走到了說話的人身邊,
毫不退縮地盯著她。
「據我所知,導員早就和她溝通過,說有需要的話可以幫她處理。是她自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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