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平野第3章

心情突然輕松了許多，考試考得非常順手。

考完試，本來約好了跟陸平野一起去少年宮對答案。

趙思勉給我打電話，說是有急事，讓我幫忙替他看一會輪滑場。

輪滑場是舅舅家開的，平時趙思勉幫忙看店賺個零花錢。

其實我們家都知道，這是舅舅的一種幫襯。

心裡也很感激，做事也盡心盡力。

票價便宜很受學生喜愛，就是位置比較偏。

給陸平野發完消息，我就去輪滑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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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結束放假，店裡很熱鬧。

剛到門口，趙思勉迫不及待出來招呼：

「啊喲我的好姐姐，你可來了，我先出去一趟，有事打電話啊！」

走之前還不忘做打電話的手勢，我朝他後背一拍：

「去你的吧，小兔崽子！」

過了下午高峰期，新來的客人慢慢變少。

我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

胳膊肘拄在櫃臺上，我看著輪滑場裡的男孩教女孩滑輪滑，磕 cp 磕得嘴角咧到天上去。

情不自禁在腦海裡浮現，我教陸平野滑輪滑的場景……

「都來這裡玩了，還裝什麼乖乖女，不會滑哥哥教你啊？」

吧臺的動靜，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我順著目光看過去。

我們學校的校花郭盈盈被七中的小混混堵在牆角了！

我趕緊跑到郭盈盈面前，拉著她往外走：

「我看你的時間到了，我送你出去吧！」

郭盈盈都要哭出來了，手心裡都是汗，連連點頭。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按住。

看起來像大哥樣的小混混開口：

「你算老幾，你說帶她走就帶她走？」

我掰掉他的爪子，禮貌微笑：

「我是這家店的負責人，可以了嗎？」

小混混摸了摸臉上的疤，用一種很不尊重人的方式上下打量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褲子，說：

「拜託你搞清楚哎，是她不會滑撞上我的，你看我褲子都髒了。」

15

放屁，那點灰，不用放大鏡都看不見。

郭盈盈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帶著哭腔道歉：「對不起！」

說完彎腰就要去幫他擦褲子。

卻被他不懷好意地躲開。

「那您現在想怎麼解決呢？這次的票給您和您的朋友們免了當成賠罪，您看可以嗎？」

他身後的幾個小弟一聽到免票，眼前一亮。

「蕭哥，要不算了吧。」

蕭哥？七中校霸蕭風？

傳說中不是很帥氣的嗎，怎麼做起事來比陸平野差那麼多。

我在心裡暗暗比較。

人越聚越多，他有些下不來臺，從書包裡掏出一罐「飲料」。

「我蕭風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你把這個喝了，這事兒就算翻篇！」

本著趕緊解決問題的原則，我接過「飲料」一飲而盡。

打S我也想不到裡面竟然是牛奶！

還不如酒呢，我的頭當即就暈了起來。

蕭風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他笑了笑，湊到我面前想說些什麼。

突然我被人從身後拽走，跌靠在結實的胸膛上。

熟悉的味道湧入鼻腔，我抬頭看見陸平野的下巴。

「蕭哥，給個面子。」

蕭風看見是陸平野，切了一聲，咂巴嘴道：

「你馬子？」

說完他的眼神在我們倆身上打量幾圈，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

「挺有意思的。」

陸平野拿走我手上的牛奶，扔進垃圾桶。

「趙江月！你怎麼什麼人給的東西都敢喝？」

他有些生氣地吼我。

我有點站不穩了，隻能抱住他的腰道歉：

「對不起呀陸平野，可是，你怎麼有兩個腦袋，兩張嘴，四個眼睛呀？」

陸平野慌了，扛起我就要去醫院。

「姐！你怎麼了？」

趙思勉從門口衝過來。

他仔細檢查了垃圾桶裡的罐裝奶，看向陸平野，像個犯錯的孩子：

「野哥，我姐她醉奶……」

16

我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醒過來的。

驚得我起太急，「咣當」一頭磕床頭櫃上。

我低頭一看，還好還好，衣服還在。

這是哪裡啊？

「你沒事吧？」

陸平野身穿黑色睡衣，跑過來著急地詢問，鞋都沒穿。

想起來剛剛輪滑場的事情，我有些慫。

「沒沒沒事，這是你家呀？」

陸平野點點頭，查看我的後腦勺：「不然呢？」

房間很大很空，好像沒人住的樣板間。

我起身在陸平野家晃悠，不禁感慨：

「陸平野，你的東西怎麼這麼少啊？」

不像我家，本來就小得不行，一家四口還都是屬倉鼠的。

小時候我跟我弟用的尿布，我媽都舍不得扔，要放床底下收好。

陸平野家這麼大，屬於他的氣息卻少得可憐。

少到，他好像隨時可以離開，不留下一點痕跡。

想到這裡，我心頭一緊。

陸平野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遞給我，顧左右而言其他：

「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家這種東西我也不是很在意。」

那天陸平野跟我講了一個爛俗的故事。

貧賤夫妻，白手起家，什麼苦都吃過了，發達以後男方出軌，女方改嫁。

陸平野就是這段失敗關系的產物。

小時候在父母的吵架中度過，長大點雙方又組建了新的家庭。

看起來有三個家，其實一個家都沒有。

索性搬出來自己住，對大家都好。

少年還沒長成，窩在沙發裡小小一坨，脖子上的脊凸明顯。

像一隻張牙舞爪其實隻是想引起注意的小黑貓。

我不知道從何安慰，太驕傲的少年連說出不甘都帶著自嘲。

好在我的肚子爭氣：「咕嚕嚕~咕嚕嚕~」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邀請道，「陸平野，跟我回家吃飯吧？」

17

輪滑場的事情，趙思勉生怕被爸媽發現，主動要求幫我洗一個月的碗。

我坐地起價：「三個月！」

趙思勉咬咬牙：「成交！」

我本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放學路上我被人堵了。

看得出來蕭風特意打扮過，手裡還捧著一大束紅玫瑰。

我好怕他下一句就是：「女人，你已經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低頭假裝沒看見，可是我往左走他往左走，我往右走他往右走。

實在沒辦法了，我生氣地開口：「麻煩讓一下，謝謝。」

他把花塞我懷裡，頗為深情地宣布：「做我女朋友。」

蕭風的幾個兄弟都在起哄看熱鬧。

我沒接，花自己掉地上。

「不要！」

說完我繼續往家走，卻被他拽住手腕。

「你再說一遍？」

陸平野下課幫老師搬桌子，這會兒才跟上來。

他把我護在懷裡，霸氣道：「她都說了不要，聽不懂人話？」

氣氛劍拔弩張，我伸手扯了扯陸平野的衣角。

「算了算了，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上，陸平野緊握著拳頭，青筋暴起。

我講笑話和俏皮話都沒用。

甚至我在原地好久沒走，他都沒發現。

我快步小跑趕上，握住了他的拳頭。

他渾身的肌肉才放松下來。

「陸平野，以後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

想法被我戳穿，他有些不自然，又想逃避。

我可不給他這個機會，繞著他 360 度立體環繞聲：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

實在經不住我這麼念，他終於笑著說：「好。」

18

八卦總是傳得非常邪門。

連班花姜萊都悄悄問我，是不是在跟蕭風談戀愛。

偶爾走在路上，還會有不認識的男生朝我吹口哨，笑得很……蕩漾。

蕭風好像真的聽不懂人話，不知道為啥越挫越勇了還。

每天變著花樣表白，讓不同的人給我送吃的、禮物……

徹底打破了我路人丁的平淡高中生活。

甚至還有很多外班女同學，在班級門口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

好像被蕭風喜歡上，是一件多麼有福氣的事情。

我好想把這份福氣給她們。

我有氣無力地癱在桌子上，用筆戳了戳陸平野：

「想想辦法吧同桌，我頂不住了。」

「是麼？」陸平野咬巧克力好像在咬仇人，含糊道，「我看你收禮物不是收得挺開心的麼？」

不是吧，大哥！

花和玩偶都被你扔進垃圾桶了，喝的吃的都進你肚子了。

你跟我說我收得開心？

突然靈光一閃，我壞笑著看向陸平野：

「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咳咳咳！」吃個巧克力也能嗆到，我趕緊拍他的後背。

「好點了吧？」

陸平野憋得耳朵和臉都通紅，最後什麼也沒說，跑廁所去了。

不等我們商量出對策，蕭風派人發來了約會邀請。

陸平野拿著精致的賀卡，手指用力到背面都能看到痕跡。

地點是我們這最高級的西餐廳。

我稍微央求一下，陸平野就傲嬌地答應陪我去說清楚。

從沒去過那種地方的我，有些慌張。

「陸平野？」

「嗯。」

「去那種地方，是不是得穿得正式點？」

陸平野嘴角下拉，嘟囔道：「你還想穿得多正式？」

19

晚上我翻箱倒櫃，想找出一條看起來貴貴的裙子。

翻了半天，我揀出一條初中時，我媽給我買的紫色紗裙，在鏡子前比劃。

好像巴啦啦小魔仙哦……

而且有點短了？

我衝著鏡子撇撇嘴。

「幹嗎呢？」我媽拿著雞毛掸子從我身後經過。

「要去詩悅西餐廳吃個飯。」

我媽眼睛一亮，衝回她跟我爸的房間，拿出一個黑色的小袋子。

神神秘秘地遞給我。

我滿臉狐疑地打開，居然是一件白色的小裙子。

試穿上身，剛剛好！

「媽媽我愛你！」

我轉過身抱住媽媽，躲進她的懷裡。

我想到初中時被校園冷暴力，總是被人說胖說醜。

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穿裙子。

小時候不懂事，還跟媽媽發脾氣說再也不穿她買的裙子，醜S了！

我想媽媽那天，也一定很傷心吧。

她用力地回抱我。

聞著媽媽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我輕輕說：

「媽，對不起……」

我愛你。

謝謝你。

媽媽沒問我跟誰吃飯，偷偷往我包裡塞了五百塊錢，還幫我化妝做發型。

那些在最應該臭屁臭美的年紀，跟媽媽一起做的事。

遲到了，好在並不晚。

不多時，我已經改頭換面，有幾分媽媽年輕時的影子。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旁邊身材有些發福的她。

命運好像突然有了形狀，就是我和媽媽這樣。

陽光落在我們身上，那一刻，我感到幸福。

一開門，就看見了西裝筆挺的陸平野。

少年瘦削的身型還撐不起西裝，他索性沒系扣子，倒是多了幾分不羈的味道。

還……挺帥的。

陸平野看見我，愣怔一瞬，瞳孔放大，隨即不自然地扭過頭去：

「因為要去見蕭風，才穿這麼隆重的麼？」

20

我看著全套西裝皮鞋的陸平野，不禁暗暗困惑，到底誰更隆重？

我提起裙擺，踮著腳走到陸平野面前。

「好嗎？」

想不到他竟然認真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語氣十分篤定：

「好看！」

本來想逗弄他一下的，這下倒搞得我有點害羞了。

「就是——還差一點。」

他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拄著下巴。

「嗯？哪裡差一點？」

他伸出罪惡的爪子，在我腦袋上輕輕揉了揉，笑得一臉狡猾：

「這樣好多啦！」

說罷他提前跑出去好幾步。

「陸！平！野！」

就這樣我們一路上打打鬧鬧，差點遲到。

到了餐廳，我們倆面面相覷。

太尷尬了，蕭風他們穿得特別隨意。

雖然也精心打扮過吧，但對比之下，顯得我跟陸平野很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