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5-16 15:25:013437

有些困倦,意識慢慢模糊,隻聽得他在旁邊說:


 


「我沒喝醉。」


 


快要睡過去,我慢悠悠地回:


 


「嗯。」


 


「我喜歡你。」


 


「嗯。」


 


「嫁給我吧。」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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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高中,八抬大轎回來娶你。」


 


「好。」


 


9


 


快到年底,天氣漸冷。


 


春娘嘴裡磕著瓜子,走過來用肩膀蹭蹭我:


 


「青青,洲哥兒來年三月考試,臘月就得上京趕考啦,咱們去城外那清水寺給他祈祈福。


 


「我去求高中,你去求你倆的姻緣,各司其職。」


 


我一邊收拾著櫃臺裡的珍珠膏,一邊點點頭:


 


「菩薩可高興了,我們求的盡是簡單事,她不費力。」


 


林香擺弄著算盤上的珠子,笑道:


 


「那你們快去,我看鋪子呢。」


 


幾日後,我和春娘從清晨就出發,帶好幹糧,往城外清水寺走去,來祈福上香的人不在少數,寺裡百姓來來往往。


 


我和春娘到大殿前的大香爐裡上了三炷香,又進殿裡合掌禮拜。


 


「信女李青青,願與江洲共度一生,不負韶華。」


 


再添了些香火錢,求了一個平安符放在紅包袋裡。


 


紅包袋我在外面繡了個鴛鴦,雖繡得歪七倒八,但也看得出是兩隻動物靠在一起……


 


回到鋪子裡,趁著天還亮,就去找了江洲,把懷中的平安符遞給他:


 


「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給你求來的平安符呢,你可要隨身帶著。」


 


江洲看著平安符,臉上泛起笑意:


 


「我會好好保護它的。」


 


說得我小臉一紅:


 


「主要還是要它來保護你。」


 


他點點頭,又揉了揉我頭頂:


 


「你跟林子說了嗎?他提親那事兒。」


 


「還沒有呢,這幾天鋪子忙。」


 


「那我們現在一起去吧,過幾天我要趕路上京城了。」


 


我慌得左右手都不知道放哪兒,支支吾吾道:


 


「我,我一個人去就行。」


 


江洲臉上笑意淡去,向我逼近,我往後退了一步……兩步……


 


直到抵住了牆。


 


他把手撐在牆上,我被迫輕靠在他懷裡,一股清冽的氣息向我襲來,呼吸漸漸急促。


 


手心抵在他腰間往外推去,他卻少有的強勢握住我手腕。


 


「我在你心裡是不是還算外人?」


 


我瞥見他眉眼間繞著愁色,心裡猛落一拍,慌慌張張道:


 


「那我們一起去就好了。」


 


他頓時眉開眼笑,手背輕貼一下我側臉:


 


「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


 


我手心冒汗,這江洲哪裡學的這招,搞得人臉紅心跳的。


 


來到林子哥雜貨攤前,我擺擺手向他打個招呼,他笑著回應,叫別人幫忙看下攤,便走到我身前。


 


卻瞅見了我身旁的江洲,頓時面露沉吟之色。


 


我尷尬一笑:


 


「林子哥……我不能和你一起過日子,這不成。」


 


江洲在一旁氣闲神定,我又指著他,想了想說道:


 


「我不能和你一起,我離不開江洲,隻有他能讓我睡覺最舒服。」


 


我說的全字字真心,倒也坦白。


 


江洲對上我的手指,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似沒想到我這番狼虎之言。


 


連忙拉過我的手,就跟林子哥說道:


 


「青青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待我取得功名就回來下聘娶她。」


 


林子哥神情似還有些恍惚:


 


「行,到時候我來喝你們倆的喜酒……」


 


江洲看話已送到,便急匆匆地帶著我往家裡走去,問道:


 


「什麼舒不舒服的?嗯?」


 


「我老睡不好覺嘛,就去牆角聽你念書,聽了後一覺到天亮,怎麼不是舒服。」


 


江洲扶額,無奈道:


 


「原來是這意思……」


 


「不然呢……」


 


10


 


江洲走的那天正是臘月底,還沒來得及團年就進京趕考了。


 


春娘在家門口掛起紅燈籠,說道:


 


「往年都是咱們三個一起吃團年飯呢,今年洲哥兒沒在,就剩咱倆了。」


 


我託著腮,笑著說:


 


「他沒在,咱們吃點上好的。」


 


「我看行。」


 


「春娘,那李如風和你關系咋樣呢?」


 


提到李如風,春娘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悲色。


 


不過,冬日的寒風吹過她的臉頰,我卻在其中窺見了些許春意。


 


「那李如風……我與他,算不上關系好與壞,甚至,連話都沒說過。


 


「印象裡,他獨來獨往的,偶爾能看到個背影,幾次在門前撞見過他,他什麼也不說,便匆匆離去。


 


「不過,現在呢,在我心裡,他卻是獨獨一份了,青青,他沒跟我說過話,卻勝過千言萬語。」


 


我握緊春娘的手,說道:


 


「我知道,就像現在,我握緊你的手,雖然我沒有說那些話,但你知道我在安慰著你。


 


「他也是一樣,用行動告訴了你,他很在意你,勝過生命。」


 


我們在大年初一那天去給李如風掃掃墓,沒想到墓前已有了一束花,隻是快要枯萎。


 


江洲啊,你真是想得比什麼都全。


 


春娘給他帶了壇酒,聞著酒香,我就知道是壇好酒。


 


燃燒的紙錢化成灰煙漸漸飄到空中,趁此時刻,春娘雙手合十,閉上雙眼,低頭輕輕念著:


 


「我過得可好啦,你不要牽掛……」


 


風啊,她有什麼心事,都去帶給他吧,陰陽相隔,那些寄託,可就靠你了。


 


11


 


新的一年,開始新的生活,巷子口大街旁,盡是喜色,也不知道我的如意郎君,有沒有平安到京。


 


我照常經營著鋪子,有李香在,店裡進貨、記賬她幹得頭頭是道,有春娘在,來往的婦人們被誇得喜笑顏開,統統買賬。


 


我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一日,我正和李香說起要不要做做胭脂、口脂。


 


門外街上傳來馬蹄聲,大喊:


 


「報!報!報!?


 


「喜報!


 


「咱們清河鎮真出狀元郎啦!江洲江狀元名列一甲第一名!」


 


李香緊緊抱著我,大笑道:


 


「你要成狀元夫人啦!!要我說咱們鋪子直接改名,叫狀元……狀元夫人珍珠膏?」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春娘從後院跑到鋪子裡,和我們急急抱在一塊:


 


「我是狀元娘啦!!青青你是狀元夫人啦!咱們以後有好日子過啦,有好日子過啦……」


 


門外又傳來叫喊聲:


 


「報!報!報!


 


「喜報二。


 


「狀元郎被丞相榜下捉婿啦!要把嫡出閨女嫁給狀元郎!我們清河鎮要出大姻緣咯!」


 


我們三人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李香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神色,我故作冷靜:


 


「江洲定是不會娶她的……他答應了要八抬大轎娶我回家的!八抬大轎!」


 


春娘一拍櫃臺,大聲說道:


 


「什麼東西!青青,現在我們就收拾行李上京!如果他真是成了負心人,我就要去聖上面前狀告他!


 


「不過,我兒我還是清楚的,他都不知道眼巴巴瞅你多少年了,定是不會跟那勞什子的丞相女兒結親的,我狀元他娘第一個不同意!」


 


李香也忙著在旁邊附和:


 


「定不會的!不會的!」


 


平復好心情,我說道:


 


「我相信江洲,我就要在家裡等他八抬大轎來娶我,京城我不去,我就在這等他。」


 


春娘笑了笑:「對!要八抬大轎!」


 


清河鎮上眾說紛紜,大多是傳的江洲要娶丞相女兒沈秋晏,以後就不回清河鎮了。


 


還有的說,那狀元郎江洲要回來娶清河鎮東九巷子裡賣珍珠膏的老板娘李青青。


 


當然,就是我們這幾個說的。


 


被不少人在鋪子門口笑話,讓我早點滅了這個心思,連帶著我鋪子生意都淡了不少。


 


這江洲,怎麼還不回來,他欠我多少銀子了,如果不是他,我的生意就不會少,生意不會少,銀子就不會少,我嘆了口氣。


 


巷子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馬蹄聲響,在長街顯得格外清脆。


 


來往人群紛紛退至兩邊,一人身騎駿馬,紅袍加身,意氣風發,正所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此刻衣錦還鄉,清河鎮百姓高聲喝彩,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


 


隻見他駕馬於東九巷賣珍珠膏的鋪子前,起身下馬,大喊道:


 


「青青!我高中回來娶你啦!」


 


周圍百姓無不震驚,左瞧瞧右看看,許是想到了之前的傳言。


 


看著眼前之景,我神情竟有些恍惚,江洲,你真的從貧瘠之地開出花了。


 


我上前錘了錘他的胸口:


 


「你總算回來啦,再不回來, 我得少多少銀子!」


 


春娘連忙從鋪子裡跑過來:


 


「洲哥兒你終於回來了,別人都說你要娶那勞什子的丞相女兒, 嚇得我要拉起青青去京城找你了!」


 


江洲聽到此話, 無奈一笑, 說起此事。


 


原是唱榜結束後, 就有不少人遞了拜帖, 其中一人說是沈丞相有要事相商,江洲便立馬前去, 沒曾想是為了撮合姻緣。


 


在府中,江洲拿出平安符, 與丞相說是家中已有妻子, 好意心領, 此事不可行,沈丞相便歇了心思, 當晚放了他回去。


 


李香聽後, 徑直跑到門外,大聲吆喝:


 


「以後我們店叫狀元夫人珍珠膏, 江洲考得上狀元, 咱們可都是出了力的, 之前你們吹那什麼謠言, 現在可要聽清了!


 


「江洲回來娶李青青啦!狀元郎夫人是咱們東九巷珍珠膏鋪子老板娘李青青!李青青又會做清河鎮最好的珍珠膏!」


 


來來往往人群送上祝福, 說是天賜姻緣罷。


 


12


 


聖上欽點江洲入翰林,官職是翰林院修撰。


 


之後,清河鎮上的珍珠膏鋪由林香經營總店, 我和春娘要上京城開我的分店。


 


分店開店第一天,就有人找上門來, 是丞相家的嫡出小姐沈秋晏,她說來看看狀元郎夫人長什麼樣, 又問我:


 


「他為何非得跟你一起呢?」


 


「因為我們兩情相悅。」


 


「那你說說愛是什麼?」


 


其後五六人冷嘲熱諷道:


 


「(「」「什麼?」


 


「愛就是買很多很多燒雞。


 


「愛就是睡很多很多好覺。


 


「愛就是看到他我心歡喜。」


 


沈秋晏又說:


 


「我看到他我也歡喜啊,不然我爹不會找他當我的如意郎君了。」


 


「可他不願意給你買燒雞啊,你也睡不了好覺的。


 


「你要找一個讓你吃好, 睡好, 心情好的好郎君呀, 秋晏。」


 


「那官銜, 家世,人品,不看了嗎?」


 


「誰說不看, 這又不衝突, 想要得多,又不是壞事。世上每個女子都配得上頂頂好的男兒, 隻要大家心甘情願處在一處, 開心就好。」


 


八月初六,正是良辰吉日,我終於等到了八抬大轎。


 


新婚之夜,江洲吹滅喜燭, 他問:


 


「嗯?這樣舒不舒服?」


 


「還是蹲牆角比較舒服。」


 


「…?」


 


「哎呀,這樣好,這樣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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