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第1章

母妃S後，父皇終於想起我這個女兒。

 

在後宮給我找新養母。

 

為了爭寵，妃嫔們都湧上來誇我冰雪可愛。

 

直到父皇再次將我遺忘，我的小院再沒人來。

 

嬤嬤說我愛哭，一無是處，不會有人喜歡。

 

我不信邪，開始自己物色。

 

我挑花了眼，一不小心選中了宮中人人聞風喪膽的貴妃娘娘。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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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妃姿色平平，家世普通。

 

入宮十年也沒能在父皇面前混個臉熟。

 

她去世時，消息傳到父皇耳邊，他想了半天，都沒想起後宮還有這麼個貴人。

 

父皇來到柔福宮時，我正趴在草垛上酣睡。

 

旁邊草草用席子卷著的就是我母妃的屍首。

 

我臉上淚跡未幹。

 

他吃驚，回身問太監：“這也是朕的女兒？”

 

確認身份後，他大概是心軟了。

 

伸手慈愛地撫著我的頭，說要為我尋一個新的養母。

 

我被他吵醒，揉著惺忪睡眼問嬤嬤：“這老頭是誰？”

 

嬤嬤還未來得及回答，老頭就拂袖離開了。

 

臉色十分不好。

 

母妃說人有三急，臉上就會有急色。

 

想來老頭也是如此。

 

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我的父皇。

 

為了把我推銷出去，他帶著我在各個妃嫔的宮中遊蕩。

 

一開始大家都誇我冰雪可愛。

 

可一旦父皇說，“可愛給你養。”

 

她們的頭就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去的地方多了。

 

我發現劉美人那的糕點最好吃。

 

吳才人那的牛乳茶最甜。

 

可後面父皇漸漸膩了。

 

他不再愛玩這樣的送娃娃遊戲。

 

朝中事務繁忙，他再度遺忘了我。

 

我回到破敗的柔福宮，經常餓肚子。

 

直到我聽聞一個宮女說，“貴妃娘娘那的蟹粉酥隻應天上有。”

 

我咽著口水，決定要去偷點嘗嘗。

 

2

 

月黑風高，我拿小手帕蒙住臉，出發了。

 

跟著布膳的宮人，我悄悄藏進桌底下。

 

偷偷伸手去夠桌上的糕點。

 

我左右摸索著，皆是空空如也。

 

突然桌布被掀開，一個戴著精致護甲的手遞來一個金制圓盤。

 

“是要吃這個嗎？”

 

我聞到香味，也不管是什麼，連連點頭。

 

“是是！”

 

隨後拿起就往嘴裡塞。

 

塞了一嘴，我才回神。

 

人就被拖了出來，鋒利的刀駕到我脖子上。

 

十幾個兇神惡煞的侍衛圍住我。

 

我嚇得瑟瑟發抖，忙舉起手來。

 

一個妃子用帕子淨完手，俯身湊近。

 

隨後噗呲一笑，“哪來的刺客，一個奶娃娃而已。”

 

話音剛落，妃子身側的宮女一個箭步護在前面。

 

“貴妃娘娘小心，說不定這是易容術偽裝的！”

 

貴妃娘娘十分嫌棄點了點宮女的頭，手袖飛舞，蕩起一陣香風。

 

“以後再有戲班子進宮，你不許去看，人都看傻了！”

 

原來她就是鳳儀萬千的貴妃娘娘啊。

 

我看著她，感覺她比蟹粉酥還要隻應天上有。

 

宮裡人都說，貴妃娘娘跋扈、狠辣。

 

就連我那人淡如菊的母妃，也要我避著她。

 

可我瞧著，並無傳聞說的那般可怕。

 

然而我剛放松下來，就見貴妃娘娘淡淡扯唇，說：“夜闖未央宮，S了。”

 

3

 

嬤嬤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我確實愛哭。

 

一聽小命不保，我嘴巴一張，就嚎了起來。

 

我哭得肝腸寸斷，眼淚鼻涕橫飛。

 

直到一塊香香脆脆的東西堵住了我的嘴。

 

我嚼嚼嚼，瞬間笑了。

 

“好吃！”

 

我抬頭一看，一個鼻涕泡吹了出來。

 

貴妃娘娘好看的眉頭緊蹙在一起，嫌棄的瞪了我一眼，“髒S了。”

 

她拿起帕子替我擦著鼻涕，動作輕柔。

 

我睜著淚眼，一動不動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情不自禁的開口，“你長得真好看......”

 

她又給我塞了一塊蟹粉酥，“閉嘴！吵S了！”

 

我嘴巴繼續嚼嚼嚼，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香味。

 

我想了好久，終於想起這是什麼味道。

 

荔枝蜜。

 

可惜我隻喝過一次。

 

是老頭父皇賞的。

 

甜滋滋的香味引誘著我。

 

我一時沒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她溫熱的掌心。

 

貴妃娘娘瞳孔一縮，猛地收回手，拿起手帕使勁擦著。

 

良久，她問：“你很餓？”

 

我舔著嘴角的蟹粉酥碎，回味著舌尖上的味道，肚子也適時地響了起來。

 

她沉思片刻，隨後揮手屏退侍衛。

 

吩咐那個愛看戲的小宮女帶我進了寢殿。

 

4

 

貴妃娘娘的寢殿又大又豪華。

 

比整個柔福宮還要大。

 

房間裡燻著香，缸子裡的冰也是大塊的，桌上還有切好的西瓜。

 

紅潤潤的，看得我兩眼發亮。

 

正準備餓狼撲食。

 

就被人扯住了後衣領。

 

貴妃娘娘蹙眉道，“西瓜寒涼，飯後再食。”

 

小宮女帶我來到飯桌前，添了一副碗筷。

 

我震驚的看著滿桌菜餚。

 

約摸著十幾道，都是我從未見過的。

 

貴妃娘娘坐上一旁的貴妃椅，蒲扇輕搖，閉目養神。

 

聲音慵懶地對我說：“吃吧。”

 

我早就蓄勢待發，當即胡吃海塞起來。

 

恨不得自己多長十個胃。

 

誰說這貴妃娘娘不好？

 

這貴妃娘娘可太好了！

 

吃到第二碗飯時，我才得空問她：“貴妃娘娘你不吃嗎？”

 

她眼皮輕抬，瞥向滿桌狼藉。

 

嘴角似抽搐了下。

 

而後才恹恹開口：“宮裡整日都是這些菜，膩味的很。”

 

她打量著我的身形，忽然問道：“你是哪個宮的小宮女？這麼小的年紀怎麼也進宮當差了？”

 

我剛扒了一口飯，兩手各拿著一個雞腿，和鴨腿左右開弓。

 

含糊不清的答道，“柔福宮。”

 

她想了想，點了點頭，“柔福宮有個跟你差不多年歲的公主想來就是你的主子吧，平貴人......是個可憐人。”

 

我點著頭，繼續說：“我就是公主，平貴人是我母妃。”

 

她被驚到，猛的坐起：“你居然是個公主？”

 

說罷走到我面前，扯著我轉了個圈。

 

“嘖嘖，這衣服料子粗得本宮宮裡的燒火丫頭都嫌。”

 

我想說這身衣裳是我母妃親手做的，是我們能拿到的最好料子。

 

可又怕惹她不快，不讓我吃飯了。

 

索性閉了嘴。

 

5

 

我故意磨蹭著，不肯咽下最後一塊西瓜。

 

直到貴妃娘娘不耐煩的要讓人撤走，我才狼吞虎咽吃完。

 

我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

 

來到未央宮門前，我思來想去，鼓起勇氣跑到貴妃跟前。

 

怯生生地問她：“你能當我的養母嗎？”

 

她挑眉，笑得花枝亂顫。

 

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滿懷期待的看著她鮮紅的唇，直到她收起笑容，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能。”

 

我失落的耷拉著腦袋，開始為明天的吃食發愁。

 

可腳剛踏出去，又聽見她道：“下次餓了，可以再來未央宮。”

 

一句話，瞬間又讓我開心起來。

 

我千恩萬謝的拱手賣萌完，回到了柔福宮。

 

嬤嬤早早睡下了。

 

一點都不關心我的去向。

 

我輕手輕腳爬上床。

 

燥熱的風，混著煩人的蚊子淹沒了我。

 

缸子裡一點冰都沒有。

 

內務府每月發下的一點碎冰，都被嬤嬤拿去她的屋子。

 

她說小孩子身弱，用冰塊容易著涼。

 

可這天真熱啊。

 

我在伸手亂撓著，痱子起了滿身。

 

不知過了多久才睡著。

 

第二日天剛亮，嬤嬤就大力推開了門。

 

她滿臉喜色，語氣卻裝作為難：

 

“不是老奴不想伺候公主，實在是安嫔那邊指名要奴婢過去呢！”

 

“奴婢開罪不起主子，隻能含淚告別公主了！”

 

我聽說過這位安嫔。

 

聽說她是父皇的新寵，唱得一首好昆曲，把父皇迷得五迷三道的。

 

就連貴妃娘娘的未央宮都少去了。

 

如今正是風頭無兩。

 

我還睡得迷糊，看著嬤嬤背著自己的包袱，在房間搜刮著。

 

她將我妝奁裡為數不多的首飾通通收入囊中。

 

這些我都不在乎。

 

直到她準備揣走我的長命鎖。

 

我翻身下地，赤著腳飛奔過去同她搶：

 

“這個不能給你，這是我母妃留給我的！”

 

嬤嬤面容瞬間猙獰，猛的將我推倒在地：

 

“一個銀鎖而已，我如何拿不得！

 

跟了你們這兩個倒霉主子，就當是給我的補償！”

 

6

 

嬤嬤惱了，走時將門從外面落了鎖。

 

我拼命推，用力撞。

 

木門都一直岿然不動。

 

柔福宮位置偏僻，還剛S了一個貴人。

 

很多宮女太監都刻意避開這處。

 

我喊破了喉嚨，也一直沒能喊來人救我。

 

屋子裡什麼吃的都沒有。

 

我找尋半天，隻找到一本用來墊桌腿的書。

 

我小心撕碎，一把塞入口中，把它想象成蟹粉酥、桂花糕、燒鵝......

 

“呸呸呸。”

 

腥臭的墨水，糊了一嘴，我沒忍住吐了出來。

 

後來熬不住了，我隻能繼續吃。

 

我一天吃幾頁，撕得碎碎的。

 

不知道被關了多久。

 

書也吃完了。

 

再也撐不下去，我暈了過去。

 

意識徹底消散前，我好像看到貴妃娘娘宮中的小宮女朝我飛奔而來。

 

再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未央宮香香軟軟的床榻上。

 

旁邊的小宮女見我睜眼，頓時滿臉喜色的跑開了：

 

“娘娘！公主醒來了！”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匆匆走來。

 

貴妃娘娘剛靠近，話便連串的蹦出來。

 

“你五日沒來，本宮還以為你找到了新去處。”

 

“可轉念一想，別處的飯菜可都不如本宮這裡。”

 

她沒有帶護甲，端著熱氣騰騰的粥碗，坐到了床邊。

 

調羹輕攪，舀起白粥放在唇邊吹了吹，才遞到我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