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生春恨第6章

女人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招呼都沒有打，翻了個白眼牽著阿黃就要走。

 

「謝女士，我是荷荷的丈夫。」

謝春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沒事吧！都離婚了，還這麼不要臉嗎？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

 

裴知津苦澀地接受了那些嫌棄，隻是執拗地擋在謝春身前道：「隨您怎麼罵，隻要您把關於荷荷的消息給我可以嗎？」

 

謝春隻覺得惡心，轉身就想走。

 

可是看見男人那張看起來萬分愧疚的臉，突然改了主意道：「那你給我一個郵箱吧！我把一些信息發給你。」

 

裴知津趕緊寫了個郵箱地址給她。

 

晚上就收到了對方發來的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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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當初荷荷收到的那條微信。

 

她得了癌症，懷著身孕，痛苦地要下決心打掉心愛的孩子。

 

可是她的丈夫在精心照料一個曾經百般傷害過她的女人。

 

那女人還在這個時候，發給她一張截圖，截圖裡是她的愛人曾經的自白。

 

她自以為的愛人，連喜歡她都不過是因為一條別人的舊裙子。

 

裴知津的手都在抖。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那封郵件還有後半截：「可她和你完全不一樣，但是我還是喜歡她，她像一隻小刺蝟，總是豎起尖刺，防備地看著周圍的人，我第一次有一個那麼想要保護的人，悠悠，我現在真的重新開始了，可以正式和你告別了。」

 

他很想馬上去質問紀悠悠，可是內心更多的是自責。

 

他明明想的是要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可是最讓她患得患失的也是他。

 

他當時覺得無法對紀悠悠的遭遇坐視不理。

 

那畢竟是他年少時，深深愛過的人。

 

她S了丈夫，大著肚子，還有那麼多的疾病。

 

然後，他就，他就一再一再地為了她忽視了自己的妻子。

 

紀荷S後，裴知津反而冷靜了下來。

 

好像自從紀荷消失後，紀悠悠狀態就好了，也不犯抑鬱了，身體也沒有這兒那兒出問題了。

 

但是她之前的病都是有相關單子的。

 

裴家畢竟在 A 市盤踞多年。

 

很快那些造假證據就被送到了裴知津面前。

 

幫助紀悠悠造假的是她的親生母親。

 

真是可笑啊！

 

她明明擁有所有人的愛。

 

卻見不得紀荷擁有一點點關憐。

 

在紀悠悠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那些證據就被送到了衛健局。

 

紀悠悠抱著孩子，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求他。

 

裴知津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笑得癲狂：「荷荷，看到了嗎？看到我們的報應了嗎？」

 

紀悠悠跪著朝他靠近。

 

裴知津甩開她的手，看見她滿臉的淚水，起身，拿著紙巾，重重地按在她的臉上。

 

她白皙的臉頰頓時被按得通紅。

 

懷裡的孩子感受到了母親的情緒，也大哭了起來。

 

裴知津煩躁地踢翻茶幾，看著一旁嚇得瑟瑟發抖的紀悠悠。

 

而後不知道在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道：「悠悠，我曾經一直以為你是陽光小天使的，為什麼為什麼要弄到這個地步，當初不是你甩了我嗎？」

 

「裴知津難道就隻有我一個人有錯嗎？你沒有嗎？你就很清白嗎？你就是一個好丈夫嗎？」

 

「對啊！我不是，所以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好！裴知津，你不要後悔！」

 

紀悠悠抱著孩子回去，夜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她的親生媽媽進了監獄。

 

紀荷的媽媽，神思恍惚。

 

她在想，他們在裝什麼？

 

人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他們多愛她啊？

 

人S了就要把責任都推在她身上嗎？

 

憑什麼？

 

於是她選擇了自曝。

 

語氣裡表達了自己對紀荷的自責，又說是自己沒有把握好邊界感之類的。

 

裴知津的形象一落千丈。

 

裴氏好不容易發展的新品牌徹底毀了。

 

股價一跌再跌。

 

紀悠悠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網友根本不吃那套。

 

她在 A 市的所有信息都被扒了出來。

 

她S去丈夫的母親，還放出了當初車禍留下的黑盒子。

 

裡面是紀悠悠和她兒子劇烈地爭吵。

 

全都是嫌棄她兒子無能的謾罵。

 

每天都有罵她的短信和電話湧入。

 

她一度不敢出家門。

 

孩子也被婆婆接走了。

 

她隻能選擇回到紀家。

 

卻習慣了那樣大手大腳的花銷。

 

紀父漸漸越來越吃力。

 

她不滿地和他吵架：「爸爸，要不是你讓媽媽生下我，又把我帶回這裡，我生在這樣畸形的家庭裡，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紀母直愣愣地站在旁邊。

 

她歇斯底裡地去問她的丈夫怎麼回事？

 

卻被他不耐煩地推開，一個沒有站穩，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25

 

周茵茵想，她這一生好像一個笑話。

 

自以為得到了愛情。

 

對方愛屋及烏地照顧她的侄女。

 

卻原來，那個孩子本就是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嫂子苟合生下的野種。

 

可自己竟然為了這樣一個野種去薄待親生的女兒。

 

報應，都是報應！

 

她在醫院躺了很久很久，終於醒了。

 

紀父，小心翼翼地試探她道：「茵茵，我本是不想騙你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是在遇見你之前就和悠悠的媽媽在一起過，後來我才知道她懷孕了。」

 

男人說著說著甚至掉起了眼淚。

 

周茵茵擦了擦眼角，認命般道：「都過去了！」

 

男人感動地抱住她道：「老婆對不起！後半生，我一定好好地對你。」

 

周茵茵睜著眼睛，沒有說話。

 

回家沒兩天，紀悠悠就眼含淚光，小心翼翼地端著湯水來看她。

 

「媽媽，你還怪我嗎？」

 

周茵茵看著那張她精心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小臉，隻覺得恨到了極致。

 

但面上還是帶著笑意道：「傻孩子，媽媽都快要把自己的心掏給你了，怎麼會恨你呢？」

 

母女倆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晚上周茵茵主動去廚房做飯，說要吃頓團圓飯，代表一家三口重新開始了。

 

飯沒吃幾口，父女倆就癱軟在桌上。

 

周茵茵目眦欲裂地看著他們道：「過去？我怎麼過得去，你們戲弄了我一輩子，害S了我的荷荷, 憑什麼可以重新開始。」

 

她點燃了煤氣罐。

 

一場大火, 所有的一切化為了灰燼。

 

大火中, 她忍著劇烈的疼痛，想要到處找什麼。

 

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這世上紀荷和她再沒關系。

 

再次睜眼, 她竟然回到了上一輩子。

 

她選擇直接揭穿了, 紀父和紀悠悠生母的關系, 保住了自己的弟弟。

 

她想她再也不要給別人養孩子了。

 

她重新戀愛結婚。

 

卻怎麼也懷不上孩子。

 

她試了各種辦法。

 

看著身邊朋友的孩子一天天長大。

 

她的心理都出了問題。

 

她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隻有姓紀的那個男人才可以。

 

她和現在的丈夫離了婚。

 

但她也不想和姓紀的男人結婚。

 

於是她選擇下藥, 一夜情。

 

忍著惡心等待紀荷重新來到她的肚子。

 

她想這輩子他們一定要好好相處。

 

結果, 孩子生下來卻成了紀悠悠的樣子。

 

她想起了紀荷臨S的詛咒。

 

不要再有其他的孩子了，祝她和紀悠悠生生世世做母女。

 

她想要逃, 可是逃在哪裡, 紀悠悠就哭著追她到哪裡。

 

好像四面八方都是他們父女倆的影子。

 

她想要把他們全部S了。

 

卻被旁人看見，最後她弟弟沒有辦法，將她送到了精神病醫院。

 

她在那裡抱著個枕頭，每天都在大哭大喊道：「媽媽錯了！媽媽錯了！我要孩子！我要孩子！……」

 

26

 

裴知津破產後，連住的房子都被拍賣了。

 

他固執地待在他和紀荷曾經給孩子設計的房間。

 

S活不願意出去。

 

最後被執法人員抬了出去。

 

他身無分文地在大街上走著。

 

夜裡躲在橋洞下, 刷著手機。

 

然後看到了那個帖子。

 

我得了癌症，可我懷孕了, 我隻有打掉這個孩子。

 

【你的丈夫呢？】

 

【他去陪別的人了。】

 

她說話那麼狠，卻連阿黃的照片都不敢發。

 

怕大家猜出來是她。

 

這是她給予他最後的善意和溫柔。

 

裴知津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哭了沒多久，他拿起隨手買的酒, 繼續灌著。

 

隻有喝醉，隻有醉得不省人事, 才沒有那麼難受。

 

晚上下起了雨, 他跌跌撞撞地走著。

 

遠處好像是紀荷的身影。

 

他狂奔了過去。

 

直直地落下那條大河。

 

風卷起一層又一層的浪花。

 

他撲騰了幾下，就徹底沉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紀荷曾經和他說過，有她在, 他永遠不會在生活的河流裡溺水。

 

所以現在荷荷沒了，他也被淹S了。

 

27

 

紀荷留下的那筆錢, 一部分留給了謝春和阿黃。

 

一部分作為鄉村兒童教育基金投放了下去。

 

她曾經被光亮照耀過，也想做別人的光。

 

曾經幫助紀荷打工的同學, 紀荷賺錢後很早就有幫助他們重返學校或者學一門技術。

 

大家的生活都在變好。

 

直到在網上看到她S亡的消息。

 

村子裡鎮上，關於她從前是如何被N待的談論越來越多。

 

不約而同地，幾個同學聚在了一起, 懇求父母家人出來作證那對夫妻買孩子，拐賣的事。

 

在謝春的幫助下，那對夫妻終於被送進了監獄。

 

紀荷走的第三年，阿黃走了。

 

謝春將它的骨灰也灑向了紀荷待的那片海域。

 

她說過她想要自由自在地隨著海水, 隨著海風到處跑。

 

他終於匆匆地回來了，結果剛穿上圍裙又馬上脫下。

 

「（她」現在還有她的大黃狗陪著她一起跑, 她應該是快樂的吧！

 

沒多久謝春懷孕了。

 

胎兒出奇地乖，她幾乎沒有一丁點的妊娠反應。

 

生下來的時候，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因為孩子的手心有一顆紅痣。

 

當初紀荷走的時候, 她就用口紅在她手心點了一個印記。

 

她給她取名叫安風，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長大，一生又能如風一般地自在。

 

小安風五歲那年陪謝春去鄉下支教，撿到了一隻小黃狗。

 

那狗很是奇怪, 從很遠處蹿出來，就一直跟著它。

 

她將它帶回了家道：「小阿黃，跟著姐姐去過好日子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