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的秘密第1章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眼前的接診對象竟然懷了我丈夫的孩子。

 

我叫陳琳，今年 28 歲，在一家市三甲婦幼當婦產科大夫。

 

因為我學歷還不錯，爸媽都是婦幼的老醫生退休，所以院方一直對我很栽培，而我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上了婦產科的主任，接診的對象則都是高危產婦。

 

1

 

「這一次是萬幸，你知道孕期有性生活很容易導致流產。」

 

我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嚴肅地告訴病人，她下體出血，情況很不好。

 

「我，我也是沒辦法，我怕……陳醫生，我很怕我老公出軌，變心。」

 

病人支支吾吾，臉色難看，我忍著頭疼，也不想多說什麼，隻能簡單告誡了下：「在任何時候，原則性的問題上，女人都不能跟男人妥協，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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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啊，陳主任。」

 

張紅感恩戴德離開，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她那老公，一次產檢都沒陪她過來，卻時不時把下面搞出血，這樣的老公不要也罷。

 

「下一個，孫……孫素素？」

 

孫素素，和我同齡，婦產科副主任，她今天不是應該在產房工作，怎麼來門診掛號，還掛了高位產科。

 

說起來，我和孫素素一直不對付。

 

上學的時候，我就一直在孫素素前頭。

 

後來，我來醫院工作，凡事都壓她一籌，她為人嫉妒心很強，一直針對我。

 

「我懷孕了，3 個月，是你老公沈安的種。」

 

孫素素笑得春風得意，醫生產科奉行一對一服務，所以辦公室裡並沒有其他人。

 

「什麼？」

 

孫素素的話徹底把我打蒙，我十分詫異，她卻沒有半點慌張。

 

「你難道沒發現，這幾個月沈安一直喜歡加班？尤其是夜班，哈哈，那是因為，夜班的時候，我們可以在他休息室裡過夜，他可是在我耳邊說，大半年都沒碰你了呢，隻有跟我在一起，他才有當男人的自豪感……」

 

沈安是醫院裡最年輕有為的藥劑師。

 

因為家境不如我，在我面前總是有些許自卑。

 

我白著臉，仔細一回想，的確，沈安最近半年工作似乎是莫名的繁忙起來。

 

再聯想一年前的那次團建，孫素素將一杯紅酒潑向了沈安的兩腿間，惹得一行人哄笑不已，他的忸怩和孫素素的嬌羞，我臉色頓時慘白。

 

「所以，你想幹什麼？」

 

我心裡澎湃如海，可當著孫素素的面，我努力讓自己看著平靜，事實上發抖的雙手已經出賣了我。

 

「陳琳，你不是一直自詡是婦產科的先進工作者嗎？你說這先進工作者要是毆打病人會怎麼樣啊？」

 

孫素素笑得陰狠得意，我暗叫不好，果然，就看到她一邊往地下摔了過去，一邊呼喚著人來看。

 

沒多久，診室裡就圍滿了人，孫素素也被人送進了急救室。

 

因為這事兒影響很大，院長第一時間找到了我，沒問前因後果先讓我停職。

 

突如其來的停職讓一向高傲的我鬧心不已，傍晚時分，我帶著一肚子委屈回了家。

 

可才一進門，家裡的情況更讓我頭疼。

 

沈安常用的東西已經清空。

 

2

 

隻有餐桌上的便籤零星地寫了幾個字。

 

我出差了，勿念。

 

逃避、冷處理，我居然嫁了這麼一個沒擔當的男人。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夜未睡，結果一大早，門口卻出現了孫素素的臉。

 

孫素素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鑰匙，挑眉：「別意外，這是你出差學習的時候沈安給我配的，他啊，總擔心醫院人多眼雜，還是家裡舒坦些。」

 

我頭皮發麻，懶得聽這對狗男女的苟且事，直接下了驅逐令。

 

「孫素素，這是我家，我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

 

昨天那事兒讓我見識到了孫素素的惡毒，在找到沈安對峙前，我不想再出什麼差錯了。

 

「急什麼，我還有話要說呢……」孫素素自顧自地換上了拖鞋，坐到了沙發上。那動作根本不像是第一次來的樣子。

 

「你家的格局真好，不愧是全市最貴的學區房。」孫素素陰陽怪氣地道，修長的手指挑釁地壓在了小腹上。

 

一種不好的預感衝到了我的腦海中，我不敢去想。

 

「沈安是一秒都不想見你了，所以有些話隻好我來跟你說了。」孫素素從包裡抽出一張化驗單，拍在了茶幾上。

 

「我上周在香港做了測試，肚子裡的這個種確定了，是個帶把兒的！」

 

「我知道你婆婆天天求神拜佛想要個孫子，但你陳琳就是隻不下蛋的雞！結婚這麼多年，愣是連個丫頭片子都生不出來……」

 

「今後，老沈家全家上下都得感謝我孫素素了。」

 

「說完了嗎？再不走我報警了。」

 

已婚未育一直是我的痛，這幾年檢查做了無數次，藥也吃了好幾副，可惜肚子卻一直沒動靜。

 

這本是我作為人妻最難以啟齒的「秘密」，今天竟成了我丈夫光明正大出軌的理由。

 

「陳琳，你囂張不了多久了；實話告訴你，沈安跟我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還記得我去年流產的四月足胎嗎？」

 

去年……他們竟然那麼早就勾搭上了！

 

此刻，我的心真的徹底涼透了。

 

「可惜了那是個女娃，要不是沈安親自陪我做的檢查，我早就偷偷生出來了……不過這一次，老天爺疼我，沈家的門我進定了！」

 

孫素素的眼神「勝券在握」，讀懂了一切的我卻瞬間釋然了些許。

 

情人懷孕，我的丈夫沈安第一時間逼著打胎；不是因為要維護家庭，而是因為對方懷的是個女孩。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醫生竟然還能如此的「重男輕女」？

 

踐踏生命，多麼荒唐！

 

望著孫素素囂張離去的背影，我忽然明白了像沈安這樣「沒有底線」的男人，也許根本就不值得留戀。

 

不同的成長環境將某些「陋習」深深印在了沈安的骨子裡，在原則性的問題上，我們的分歧真的太大了。

 

羞愧於年少時期的執拗，我也終於明白了這才是我父母堅持「門當戶對」的緣由。

 

收拾好心情，我決定趁著停職期間將我們的婚姻好好清算。

 

我刪除了之前的「真情溝通」，轉而發了條簡短無比的信息給沈安，告知了他我的決定。

 

3

 

這婚，離定了。

 

第二天，我剛要出門去見律師，結果卻被忽然到來的婆婆攔在了家中。

 

「哎喲，我的好兒媳啊，你做啥子嘛，你可千萬不能跟我兒子離婚啊！」

 

老淚縱橫的婆婆還是一副舊日的老裝扮，不同的是這次竟然背了一個大大的行李袋，儼然一副要常住的架勢。

 

一個出軌的男人要慫到什麼地步，居然讓老母親來勸老婆？

 

「其實這在我們鄉下也不是啥子大事嘛，你前屋的旺嫂生不出帶把兒的，後來她漢子也是從鄰村的女人那兒領回一個……」

 

「等素素生下來，你就當自己的娃帶。你信媽的，帶帶就出感情了，跟自己懷的是一樣的嘛！」

 

「媽，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婆婆這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模樣真是震撼了我的三觀。

 

「媽，您歲數大了可能不清楚；但是有些事，我今天必須告訴您。」

 

「一，現在是法治社會，不管是代孕，還是借腹生子都是違法的；二，這孩子就算出生了，也是沈安婚內出軌的私生子，不可能跟我自己生的孩子混為一談……」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婆婆打斷了。

 

「那你不是沒有嘛！」

 

婆婆嫌棄的語氣毫不掩飾，瞬間刺破了我的驕傲。

 

「你要是自己能生，也不用我兒子偷偷摸摸這麼辛苦啊！」

 

能把出軌說成「兒子的苦差事」，這奇葩的三觀當真是一家人。

 

「再說了，你父母不都是你自己單位的，你一離婚他們的面子你不管了啊……」

 

「你生不出娃，已經很對不起我們沈家了；要是你再離婚，那可就更對不起你父母嘍。」

 

呵，聽我婆婆一說我才明白……好家伙，我在她眼裡就一千古罪人.

 

「你現在也不年輕了，有一個娃好過生不出吧？況且這又不是別人的，是我兒子的，那可是真正的老沈家的長孫。」

 

「到時候呢，你就好好哄哄人家素素，叫你父母也拿點誠意出來給人家；畢竟你佔了那麼大的便宜，做夢都要笑出來的啊。」

 

這老婆子，居然想著讓我當便宜媽？

 

「叫我父母拿誠意，什麼誠意？」

 

我挑眉詢問，裝作不懂的樣子。

 

「哎喲，你父母就你一個獨生女，多的不說，三五十萬的肯定拿得出，你現在呢，就應該把你的小公寓立刻讓出來，請人家素素住進去，好好養胎。」

 

沈家之賤，跌破下限！

 

不僅讓兒媳的父母拿積蓄跟小三去「買娃」，還要「立刻」搬進正妻自己婚前買的公寓裡去養胎？

 

這一刻，我的涵養拼命壓制住了我破口大罵的衝動。我笑了笑，不想再聽婆婆的「邪教盛典」，獨自回了臥室。

 

居然已經開始合起伙來兒算計我了，你們未免太看不起我陳琳了吧？

 

是，我承認，我愛過……

 

雖然丟臉，但是我也得承認，我自己也瞎過。

 

我曾經無數次渴望成為母親，但這個孩子的父親永遠都不會是沈安這個人渣了。

 

4

 

結婚這麼多年，依靠我父母的關系，沈安平步青雲，婆婆家也是早已蓋起了小樓。

 

可惜，我的真誠付出卻沒有換來一絲感激……

 

不過我發誓，今後的沈家絕對不會在我陳琳這裡佔到一絲便宜。

 

稍晚時候，我「出差」的丈夫終於回家了。

 

婆婆拉著許久未見的兒子熱情地問東問西，我隻是沉默著繼續進餐。

 

「媽，您快坐下吃飯吧，我自己能收拾。」

 

沈安自己整理著行李，一臉大孝子的做派。

 

老實講，他長得不錯。再加上待人接物時的誠懇，自己當初就是被他這副模樣給騙了，現在想來也是可笑。

 

我的冷漠很快引起了婆婆的不滿，她嘟囔著回到餐桌旁，將那兩個硬菜撤了下去。

 

「陳琳啊，不是我說你，你這在家清闲享福也就算了；我兒子大老遠回來了，你也不說幫他收拾下，你媽在家也這麼做老婆的？」

 

呵，都已經開始連名帶姓地叫人了？

 

「陳琳，你這是給誰臉色看呢，我兒子是你男人，有你這樣的嘛……」

 

見婆婆真的跟我置起氣來，沈安慌忙走上前去安撫。

 

「媽，琳琳剛被停職心裡不順。您先回屋，我倆自己好好談談。」

 

婆婆還想跟我爭執幾句，卻被沈安拉著朝著客房走去。

 

「兒子，你不能這麼慣著她的，做得都要上天了……」

 

行行好，到底是誰在「作」啊？

 

我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安撫好了母親，沈安又回到了餐廳。

 

我還沒張口，他一個大男人倒是先哭出聲兒來。

 

「琳琳，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呵，鱷魚的眼淚真是說來就來。

 

「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夾在你和媽之間有多難。你肚子一直沒動靜，我壓力真的是太大了……」

 

沈安自顧自地述說自己出軌的「心路歷程」。

 

「琳琳，你懂得我是個男人，又那麼優秀，這麼多年有的是人跟我示好。但我發誓，我可都沒偷過腥，前前後後也就跟她這一個人有過關系。再說了，當初是她主動勾引的我，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而已……」

 

「琳琳，事已至此，我也道過歉了，咱們好好過吧，好嗎？」

 

一句這麼敷衍的道歉，就想讓我一筆帶過？

 

沈安，你是個騙子，但我陳琳可不是個傻子。

 

「我們還是好好談談離婚的事吧。」

 

當斷則斷，我再也不想和這樣的男人虛度時光了。

 

「離婚，離什麼婚?」

 

沈安支起了身子，擦掉臉上的淚痕，換上了另一幅面孔對我。

 

「陳琳，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那麼矯情啊？再說了，我這不叫出軌，隻是用點小手段解決了我們生活的大麻煩。」

 

「說到底，還不是你沒有做到兒媳婦的本分，我沈家的香火可不能在你這兒斷了啊。」

 

「再說了，當年嫁給我之前，你就是雙臭名遠昭的破鞋，現在還生不出孩子來，你壓根就不算個完整的女人；也就是我好心，還願意不嫌棄你跟你過，你可真是一點沒有分寸。」

 

5

 

臭名遠昭？

 

破鞋？！

 

原來當初所謂的老實和善良全都是偽善。

 

事已至此，我才明白，沈家人早已經給我帶上了「無法生育」的恥辱圈。我在婚姻裡一切的付出，在他們看來就是廉價的「懺悔」，僅此而已。

 

「沈安，我心意已決，你不用浪費口舌了。」

 

「陳琳，我看你是看病看糊塗了，你忘了新婚姻法改了，離婚有冷靜期的事兒了？」

 

沈安按住了我站起的身子，我又被迫重新坐回了餐桌上。

 

「你我都是醫院的醫生，離婚的事必然會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你爸媽的老臉放哪裡啊？」

 

「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這麼多年你一直到是在外地求醫問藥，無非也是為了保全你自己的面子。」

 

「有了孩子，你就證明了你自己，也保全了父母的顏面，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