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勝秋朝第2章

“周逸臣！”

 

“我說錯了嗎？行了，趕緊把離職批了，家裡飯都沒人做，這個鄭春景，真以為自己能拯救世界了！”

 

我在門外，聽得手控制不住地抖動。

 

院長的話什麼意思？

 

我那四次流產都不是意外，而是周逸臣的有意為之？

 

“都聽見了？”

 

柳如煙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臉上掛著計策得逞的壞笑。

 

“你還不知道吧？三年前，就因為我一句沒有安全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跟別人分享爸爸，他就在你每天喝的湯裡下藥，讓你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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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那三次，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湯圓，她一個孩子懂什麼呀？那都是周逸臣的手筆，他早就厭倦了你的無趣，每天跟個老媽子一樣，那個男人受得了？”

 

“哎呀，你瞧，這是周逸臣送我的，30克拉，他還說要給我和孩子單獨買套別墅，以後每年暑假去馬爾代夫避暑。”

 

我渾身控制不住的泛起寒意。

 

就因為柳如煙一句沒有安全感，他打掉了我的孩子，四次！

 

周逸臣不是不知道我一胎懷得有多艱難。

 

為了受孕，我每天都隻能吃一點點，喝難以下咽的苦中藥。

 

孩子意外沒了，我整夜整夜睡不著，頭發大把的掉。

 

還因此患上夢魘，總看見一個孩子衝我哭。

 

周逸臣嫌我神經質，罵我有病，那陣子他都不住家裡，原來是陪柳如煙坐月子去了。

 

他送柳如煙30克拉的鑽戒。

 

我想起我們結婚的時候，他送了我一個路邊攤買的10塊錢的戒指，說愛能抵萬難，以後會讓我過上好日子。

 

可後來，因為柳如煙一句話，他把我的房間改造成嬰兒房，讓我住進地下室。

 

如今想想，或許我在周逸臣眼裡，一直都隻是一個免費保姆罷了。

 

我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隻想離開。

 

離開周逸臣，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忽然，柳如煙抓住我的手，尖叫一聲，往後猛地倒去。

 

我沒反應過來，又被人狠狠撞開，腦袋撞到牆角，鮮血淋漓。

 

周逸臣瘋了一樣撲過去抱起柳如煙，雙目猩紅。

 

“要是她有什麼事，我讓你給她肚子裡的孩子陪葬！”

 

我呆呆看著他，滿臉的血。

 

周逸臣眼神閃了閃，最後還是狠狠撞開我，抱著柳如煙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疼得頭昏眼花，是老師過來帶我去包扎。

 

看著我狼狽的樣子，他老淚縱橫。

 

曾經那個令他驕傲的天才外科醫生，竟然把自己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我努力擠出笑容安撫他。

 

“就差一毫米不到，你的小命就沒了，還笑？”

 

“這不是沒事嗎？老師，我已經想好了，今晚我就走！”

 

5

 

周逸臣一路抱著柳如煙衝到手術室，看著柳如煙被放在擔架床上推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子裡浮現出來的竟然是我的臉。

 

一想到我當時的樣子，他心裡莫名泛起一陣強烈的慌亂不安。

 

仿佛即將要失去什麼東西，心跳的極快。

 

他打開我的微信聊天界面，輸入一行字，又刪除。

 

反復幾次，最後選擇一句別扭的“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別再這樣了，煙煙懷了孕，你得多讓著她。”。

 

結果換來的卻是一個鮮紅的感嘆號。

 

周逸臣一下氣血上頭，惱火地給我打來電話想要教訓我。

 

卻隻有一陣忙音。

 

“好啊鄭春景，你最好一直這麼有骨氣，別到時候跪著回來求我！”

 

柳如煙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周逸臣氣得衝進我老師的辦公室，要他把我交出來，要我一命償一命。

 

老師紅著眼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景蘭被你害得流產四次，這次，她知道你照樣不會好好待這個孩子，所以自己偷偷把孩子打了！這個命，夠不夠償！”

 

“她自己把孩子打掉了？她憑什麼這麼做，我沒說不讓她生……”

 

“她人呢？鄭春景人呢！”

 

“你不用找了，她已經S了。”

 

“什麼？”

 

“她下午的飛機，去的路上突發車禍，一S三傷。周逸臣，你滿意了？以後沒有人阻擋你和柳如煙這對狗男女男盜女娼了！”

 

周逸臣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失去所有感知。

 

6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周逸臣瘋了一樣衝出辦公室，一路飆車回到家裡。

 

推開家門，家裡冷冷清清。

 

這個屋子裡屬於我的角落，好像自從三年前就變得越來越少了。

 

周逸臣心裡空蕩蕩的，下意識衝到地下室。

 

可是，什麼也沒有。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床單被罩，我的衣服書籍，全都消失不見了。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覺到恐懼。

 

那個一直在他身後等待，隻要他回頭永遠都在的人，怎麼會忽然消失呢？

 

周逸臣怎麼也想不明白。

 

第二天柳如煙就出院了。

 

周逸臣已經沒有心思去細想為什麼她這麼快就恢復了。

 

他讓人調查了那天的車禍案件，現場的確有人當場S亡，是個女人。

 

周逸臣煩躁不已。

 

我在家的時候他嫌棄我黃臉婆，整日隻知道操心他吃什麼幾點睡穿衣服少不少。

 

我走了，他又開始不習慣。

 

總覺得生活裡好像缺失了一塊。

 

可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他隻是很心慌，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心慌錯亂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

 

柳如煙牽著湯圓蹬蹬蹬往地下室跑。

 

周逸臣拉住她。

 

“你剛小產不能劇烈運動，你做什麼呢？”

 

“哎沒事兒，我又不像你家那個黃臉婆，流個產得趴床上修養十天半個月的，我年輕，身體好！”

 

周逸臣眉頭皺了起來。

 

柳如煙卻不以為意。

 

“你覺得我把地下室這塊改造成酒窖怎麼樣？或者養條狗？之前真是浪費，要不是因為那個黃臉婆，我早就給湯圓買條小狗了。”

 

“給狗住？”

 

“對啊，地下室不就是給狗住的嗎？那麼小，能幹什麼！”

 

柳如煙的話雲淡風輕，卻在周逸臣心裡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是啊，地下室那麼潮湿幽暗又狹窄。

 

我被他害得流產四次，自己又偷偷打胎一次。

 

身體早就虛的跟紙一樣薄。

 

可是他卻跟沒看到一樣，讓我住在這種環境之下。

 

明明我才是他的正妻。

 

可是我卻過得連保姆都不如，柳如煙住著二樓最大的臥房，還有單獨的衣帽間，湯圓更是獨佔三樓。

 

難道他這麼大個別墅，連一個小小的我都放不下去嗎？

 

僅僅隻是因為柳如煙和湯圓幾句話，他就著了迷一樣的用盡各種方式逼我讓步，傷害我。

 

就在這時，湯圓從地下室帶了個信封出來是，捏著鼻子扔進垃圾桶。

 

“這是那個老巫婆的東西，好臭哇！我得趕緊把她的東西都扔掉！”

 

“湯圓，誰教你這麼說舅媽的？你能長這麼大都是舅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出來的，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湯圓做鬼臉。

 

“略略略，她才不是我的舅媽，她是搶走我爸爸的小賤人，老巫婆！”

 

周逸臣怒急攻心，卻沒心思去管這個沒教養的孩子，撿起了信封。

 

信封裡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我給他留下的打胎記錄和一隻錄音筆。

 

看到那已經成型的胚胎影像，周逸臣捏著單子的手都在抖。

 

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

 

那是我們的孩子。

 

他從來都沒說過不讓我生，隻是柳如煙想要生下屬於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但湯圓已經這麼大了，他覺得已經是時候讓我也生一個了。

 

但我卻打了。

 

明明已經是個成型的胎兒啊！

 

我怎麼敢的。

 

一口血卡在喉嚨，周逸臣顫抖著手，打開錄音筆.

 

裡面的內容不是別的，正是他和柳如煙的談話內容，以及柳如煙在院長辦公室門外對我說的話。

 

7

 

“老公，你覺得養條巴哥怎麼樣？”

 

“臉皮又黃又皺，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就跟你們家那個黃臉婆一樣，哈哈哈哈。”

 

我伺候了她三年，就連湯圓從小到大也都是我帶的。

 

就換來一句，像狗一樣聽話又難看。

 

周逸臣忽然覺得眼前的人變得十分陌生。

 

記憶當中的柳如煙分明是溫柔知性，又不失情趣。

 

讓他平淡無波的生活多了一絲激情和樂趣。

 

和我結婚五年，頭兩年還是恩愛的。

 

後來我的事業越來越好，在醫院的光環幾乎要蓋過了他。

 

周逸臣開始感覺到了恐慌。

 

恰好這個時候他遇到了柳如煙，初戀情人，一點即燃。

 

後來我懷孕了，面臨著升職和生孩子這個兩難的選項，周逸臣二話不說逼我做出選擇。

 

我被迫關在那個小小的家裡，像是被迫這段羽翼的鳳凰。

 

漸漸地，被生活抹平了稜角，失去光澤，再也無法閃閃發光。

 

成為了周逸臣希望我成為的樣子。

 

但他卻開始不滿足，覺得我越來越沒意思，像個老媽子。

 

這時，柳如煙又出現了，挺著大肚子。

 

於是他冒風險，給柳如煙整容。

 

把她堂而皇之帶回家，讓我伺候她生產、坐月子，伺候她整整三年。

 

我一句怨言也沒有。

 

即便親自帶大的湯圓把我推下樓幾次，也沒說過湯圓半句不好。

 

相反柳如煙卻總是明裡暗裡各種暗示慫恿他去做一些傷害我的事情。

 

濃濃的悔意席卷了周逸臣，他卻再也見不到我了。

 

“夠了！”

 

周逸臣一巴掌甩在喋喋不休控訴我是怎麼不聽話，這段時間為了工作不給他們母女倆做飯的柳如煙臉上。

 

“柳如煙，再怎麼說她也是我老婆，你說她是狗，那我是什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你是怎麼意思，以後都給我注意點。別把孩子也教的一副沒教養的樣子，我記得以前鄭春景帶的時候就沒那麼不聽話！”

 

柳如煙一愣，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哇哇大哭。

 

“好哇，既然你這麼嫌棄我們母女倆，那我們走好了！以後就算我們母女倆沒有生活自理能力S在街頭也不要你管，反正我們也不得你喜歡！”

 

湯圓眼珠子一轉，也跟著嚎啕大哭。

 

以前，隻要她們這樣賣賣慘，周逸臣總是什麼都順著她們。

 

這次他卻隻覺得聒噪、令人生厭。

 

“柳如煙，我真是奇怪，以前每次鄭春景流產都臉色慘白連走路腿都要打顫。”

 

“你怎麼就面色紅潤，壯得跟頭牛似的？”

 

8

 

柳如煙臉色大變，“當然是因為我年輕啊！隻是小產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難道你希望我下不來床才好？”

 

“我沒說希望你下不來床，可你表現的也太不像一個小產的孕婦該有的樣子了，甚至連悲傷都沒有。”

 

“你最好祈禱我不要查到了，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周逸臣的秘書動作很快，不僅查到了柳如煙這次懷孕是假的，還查到了湯圓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三年前，柳如煙在海城跟了個煤老板，被他的正宮知道了，那煤老板就是個鳳凰男，沒什麼真本事，怕老婆，事情一敗露就把柳如煙給甩了。”

 

“柳如煙一個女人，什麼本事也沒有，懷著孩子沒地方去，剛好碰到了出差的你，所以就把心思打到了你身上來。”

 

“柳如煙這個女人不簡單啊，在這個煤老板之前她也更過好幾個富二代，但不老實，總想著上位，就被人家甩了，那些富二代家裡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啊，心術不正，城府極深。”

 

“這次本來太太是打算留下這個孩子的，但是我們查了監控，發現是柳如煙故意讓她聽到您和柳如煙的對話，太太一時難過，所以才——”

 

周逸臣SS攥著拳頭，聽到後面，眼淚已經糊了滿臉。

 

“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去把柳如煙這幾年的經歷全部都挖出來，發到網上，她不是喜歡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嗎？那就讓她也試試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那孩子呢？”

 

“孩子？呵，聽說煤老板跟他老婆一直美沒要孩子是吧？把孩子給他們送過去，讓她跟著親爸，總比跟著我這個後爸好！”

 

9

 

我命大，去機場的路上臨時接到師母的電話，臨時折返，沒能坐上那趟網約車。

 

所以S的人不是我。

 

我當天晚上飛了英國，在這邊很快就落定一切。

 

學習的日子總是格外的有意思。

 

我覺得我生來就該在我所擅長和喜歡的領域閃閃發光，而不是被男人囚禁在家裡。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我再也不會因為前臣往事而感到痛苦不安。

 

那些可怕的夢魘，也再也沒有糾纏我了。

 

來到英國的第二年，我拿下了一項專利，成功的在這邊定居。

 

老師得知我的成就以及決定，有些不舍的同時，又為我驕傲高興。

 

“我就說過，你就是適合做學問！以後專心致志做自己喜歡的事吧，至於其他的，都與你無關了！”

 

是啊，都與我無關了

 

後來，我也聽說過一些風風雨雨。

 

聽說後來柳如煙以前專門插足別人，給別人當小三的醜事被曝光了，全網謾罵。

 

那些被她綠過的富二代和插足過的原配找上門來，打得她半身不遂送進急救，徹底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湯圓被煤老板的原配帶回家，關在地下室，每天被迫學狗叫哄原配開心。

 

開心了就有飯吃，不開心就餓著。

 

至於周逸臣。

 

他和柳如煙的爛事被曝光後，他的職業生涯也毀了。

 

據說後來有人見過他，發了瘋一樣的在街頭喃喃自語。

 

隻要看到跟我相似的背影就會衝上去，哭著喊我的名字。

 

然後被警察抓走。

 

再後來我就不知道了，也不是很關心。

 

男人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他們總是容易被那些閃閃發光的女人吸引，千方百計把她們娶回家，讓她們被生活磨礪得失去光芒，變的普通平凡，再嫌棄她們，離她們遠去。

 

我不後悔愛過周逸臣，不過，往後餘生，S生不復相見。

 

這就是我們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