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磕頭:「絕不後悔。」
餘光裡,陸柏桓垂在身側的手握緊。
他看著我,滿臉不可置信。
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孩子,你可有什麼想要的?無論是錢財還是寶物,我能做主的,都給你。」
我轉頭看著小姐,目光有幾分森然。
她強撐著笑意,卻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半晌,我垂下眼,靜靜地說:「奴才有個妹妹,叫花穗,求讓她到老夫人身旁服侍。」
老夫人不假思索道:「這有什麼難的,隻要是府裡的丫鬟,我都能做主。有你這份心,我定護她一世無虞。」
小姐強笑:「母親,花穗是我的丫鬟,原本我是不該吝嗇的,隻是她是我的陪嫁,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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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顫巍巍起了個頭,便被陸柏桓沉聲打斷:「不過一個丫鬟,母親想要,你給就是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老夫人臉色也不大好看,盯著小姐,一言不發。
小姐咬了咬唇,吩咐人去取我和花穗的身契。
7.
花穗成了老夫人的近身侍女。
老夫人對我說,她過世之前,定會給花穗尋一個穩妥的去處。
我隻想讓花穗脫離小姐的擺弄,卻沒想到老夫人如此上心,連下半輩子也為她考慮了。
感激之下,我承諾一定盡心地服侍陸潭。
提到自己命運多舛的大兒子。
老夫人忍不住哽咽。
她懷陸潭時,西南夷族聯合前朝遺民作亂。
天下風雨飄搖,老侯爺為國出徵平亂,戰局險而又險,他差點沒了性命。
老夫人日日擔憂驚懼,導致陸潭出生便沒了氣息。
巧在老侯爺那晚凱旋歸京,還帶回了一位西南密林深處的山醫。
山醫醫術詭異精妙,硬是S而復生一般將陸潭救了回來。
雖然是件喜事。
但山醫卻說,這是逆天而為,陸潭就算活下來了,也隻能被強行留在人間不過三十年。
正如他所言。
陸潭少年時身體文弱,難以習武,卻不影響讀書寫字,參加科舉。
可越長大,他的身體越差,最後病怏怏的不再出門,一直養在侯府後山碧湖上的木屋裡。
既然我已應了與陸潭結陰親,應留在他身邊。
聽聞他不喜歡旁人服侍,碧湖居中隻有一位郎中陪伴,正是數年前的山醫。
山醫帶著我進裡屋時,陸潭還在熟睡。
我的目光落在他輕顫的睫毛上。
他年長陸柏桓兩歲,今年已經二十七了。
兄弟二人長相並不相似,陸柏桓常年習武,膚色偏深,硬朗結實。
而陸潭模樣清秀,皮膚比小姐還白幾分,忽略性別,很是貌美。
我向山醫討教了陸潭的喜好、脾氣和日常忌諱的東西。
太陽落山時,陸潭終於醒了。
是該喝藥的時辰,我跟山醫學著煮了一下午的藥,正好拿給他喝。
我在他身前跪好,將藥舉過頭頂。
「你就是等我S後要同我成親的女人?」
「是。」
他瞥我一眼:「起來。」
我乖乖站到他身邊:「請大爺喝藥。」
他平靜地拿起碗。
半截皓白的手腕微微一折,濃黑的藥汁都落入花盆當中。
陸潭抬起眼角,笑得無理取鬧:「我不想喝,你能拿我怎麼樣?」
8.
我沉默地盯著他。
山醫說,陸潭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山醫摸了摸胡子,給我講了段舊事。
陸潭十三歲參加鄉試,十五歲成探花,名動京城。
等待他的,本來是條登峰造極的人臣之路。
可惜授官前夜,他與陸柏桓一起賞魚,不小心跌入湖中,心疾發作,數日不醒。
老夫人一怒之下,將陸潭身邊的丫鬟小廝都打成殘廢,發賣出去。
「自那後,大爺就不讓任何人服侍了。」
我聽懂了山醫的話外之意。
陸潭不是那種不把奴婢當人看的主子。
他飽讀聖賢詩書長大,明理懂事,有是非之分,和陸柏桓不一樣。
山醫能毫無怨言陪他這些年,可見本性。
而陸潭知道我要與他成親,還對我發脾氣。
心裡影影綽綽地生出些荒謬的想法。
見我一直盯著他。
陸潭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你一直看我幹什麼?」
我默默地重新端了碗藥回來,一板一眼地說道:「大爺,我確實不能拿你怎麼樣,隻是既然我遲早要與你成親,不如……」
我低頭攪動藥汁:「不如我現在使用一下妻子的權力。」
陸潭有些震驚地打量我,似乎不相信我能說出這樣狂妄的話。
「要麼您現在喝藥,要麼……」
他似乎氣笑了:「你想怎麼樣?」
我緊抿唇。
山醫告訴我,陸潭半年不肯喝藥了,才鬧得氣息奄奄。
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猶豫幾秒。
我手疾眼快地按住陸潭的下巴。
低下頭,輕輕親了親他的臉。
他身上很涼,氣息浸染糾纏的一瞬,我顫慄了一下。
陸潭身體微微後仰,突出的喉結薄得像要擠破雪白的脖頸。
短短幾個呼吸後,我再抬頭時,他臉上詭異地紅了大片,像破曉時分的山霧。
那對蝴蝶一樣的睫毛惱怒地顫抖著。
陸柏桓曾調戲過寺廟裡的尼姑。
尼姑梨花帶雨羞恨的臉,跟陸潭竟詭異地重合。
我一時生出了些許負罪感。
可是我答應過老夫人,要照顧好他。
我按捺住加速的心跳,強作鎮定:「不喝藥的話,我就再……再輕薄你一下。」
陸潭恨恨地瞪視著我。
半晌,他接過我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9.
山醫見陸潭開始喝藥了,很開心。
我俯身為他擦拭嘴角的藥漬。
距離驟然拉近,餘光裡,那隻慘白而纖瘦的手用力抓著被角。
我溫聲勸說:「大爺這幾日身子骨明顯有所好轉,身上摸著也沒那麼涼,這都是藥的功勞。」
陸潭冷淡地說:「藥石是最無用的東西。」
我耐著性子繼續哄:「山醫大叔熬藥也很辛苦的,如果每次你都不喝的話,他會很傷心的。」
說著,我伸出十指:「大爺您看,煎藥需不斷試溫,才能保證藥性,我才替大叔煎了幾日藥,雙手已經這樣,他長年累月為你煎藥……」
原本細白的手指,現在長滿了可怖的燙泡。
陸潭的視線落在那上面。
他抿了抿唇,不耐煩地將藥底也喝了幹淨。
自那後,每次喝藥,他都不必我再多費口舌。
半個月後,山醫大叔向老夫人匯報了陸潭的身體情況。
他的確恢復了不少,起碼不在生S邊緣徘徊了。
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問:「怎麼會突然好轉這麼多,會不會是回光返照?」
山醫笑著指我:「老祖宗別多心,大爺是實打實地好轉了,不過多虧了這丫頭,我曾對老祖宗說過的,她命格硬,與大爺正相補。」
正堂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老夫人目光柔和下來,讓我坐到她身邊。
她問陸潭:「開雲伺候得你怎麼樣?」
陸潭靜了一秒:「她將兒子照顧得很好。」
老夫人滿意地點頭,看向我時的神情越發慈愛起來。
小姐掩嘴笑道:「大爺有所不知,開雲原先在我院裡時,伺候侯爺的功夫也是尚佳呢。」
空氣安靜了一瞬。
我盡量保持平靜,手卻控制不住地發抖。
陸潭冷淡地看著她。
他不輕不重地說:「這就是你對未來嫂子的態度嗎?」
老夫人本來帶著紅光的面色明顯地沉了下去。
她緩緩地道:「老二媳婦,你雖年輕,可也不能太不懂規矩。」
陸柏桓猛地轉過頭呵斥:「母親和兄長在這,哪有你說話的份。」
小姐委屈地放下手帕,眸中的水光閃了閃。
數日不見,花穗迫不及待地來找我。
從她的口裡,我才知道……
小姐又找了個替身。
隻是這次她沒從府裡的丫鬟中挑,而是在外面買了個調教好的女人,嗓音身形與她別無二致。
我不解:「這種秘事你怎麼知道的?」
花穗說:「那晚侯爺不知道為什麼把屋子點得透亮,然後大發雷霆,把那女人打了半S扔在了小姐面前,小姐嚇得暈了過去。」
「然後呢?」
「侯爺說,既然她不願與他共枕,那他以後再也不會去小姐的院子,他們現在已經分房睡了。」
我哦了聲。
分房睡,就是明擺著告訴全府的人他們夫妻不睦。
夫君不寵,婆母不喜,還沒有子嗣。
怪不得小姐看起來這麼憔悴。
可是陸柏桓既然默許了我代幸那麼多年,說明並不在意小姐找替身。
為什麼換了個人,就要跟小姐翻臉?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10.
碧湖居四面臨水,養了很多肥嘟嘟的錦鯉。
陸潭陪老夫人喂魚,逗老夫人一樂。
他單薄的身子,在湖面的夜風裡看著實在扎眼。
我回去取披肩。
路過曲折的回廊,卻被人狠狠按到柱子上。
嘴被捂住,我無力地睜大眼,漆黑夜色裡,陸柏桓的臉驟然放大。
他狹長的眸子看著有幾分戾氣,一字一句地逼問我:「你到底是不是她?」
心落到了谷底。
我掙扎。
他用力地捏緊了我的下巴:「說話,還想在我面前裝啞巴嗎?」
那隻手像毒蛇一樣纏繞在臉側。
我惡心地別過頭,又被他曖昧地用一根手指別過臉:「你以為不說話就能躲過去了?」
他低低地說:「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根本不需要通過聲音,睡一覺就知道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
他是瘋了嗎?
我既然要跟他哥結親,那便是他哥的女人了。
他怎麼敢?
陸柏桓仔細端詳著我,冷冷地道:「我睡了三年的女人,竟然成了我大哥的妻子。」
他忍無可忍:「你怎麼敢這麼愚弄我們兄弟二人?尤其是我,難道在我身邊做個通房不比給大哥守一輩子寡強?你當真願意與S人成親?」
我終於忍不住,用力地推開他:「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如果我不這麼做,就會被小姐指給傻子。」
到那時候我已成人妻,就算他想給我位分也不行了。
我隻能一直做見不得光的替身,終生被按在床上,替小姐承受他的欲望,而不會造成絲毫的威脅。
這就是小姐的算計。
陸柏桓顯然不知道這一茬。
趁他錯愕的功夫,我用力踩了他一腳,扭身逃走了。
跌跌撞撞地跑回到有光亮的地方。
陸潭的影子猝然闖入眼簾。
他在長廊的盡頭處看著我,蹙眉:「怎麼去這麼久?」
我的心跳突然平靜下來。
笑了笑,走過去給他披上外衣。
山醫大叔笑呵呵地補充:「夜深了,大爺怕你出事,非要去找你。」
陸潭微不可聞地哼了聲:「我是怕她跌入湖裡,擾了鯉魚的美夢。」
11.
我給陸潭做了個輪椅。
推他四處轉轉,比每日恹恹地臥在榻上強。
遊廊裡有一小片竹林,左側環湖,有泉水從假山頂淙淙流下。
午後陽光罩住一角,陸潭喜歡在這裡坐著。
他收集清泉煮茶,又捧了本書在陰涼處。
而我靠在石頭上曬太陽。
昏昏欲睡間,聽見陸潭的聲音:「……為什麼想跟我結陰親?」
我從半夢半醒間抽離,支起身子朝他的方向看,他合書置於膝上,認真地看著我。
腦子有一瞬的空白。
我道:「不想嫁給傻子。」
陸潭低斂了眼,語氣有些涼:「我猜也是這種理由。」
說罷,便不再理我。
我睡意全無,隻覺得莫名其妙。
眼看著陸潭病情穩定。
山醫去要去採些珍奇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為防陸潭有什麼突發Q況,他給了我個薄薄的木盒,裡面有個拇指大的蟲子,要我隨時帶在身上。
這是西南秘術,隻要按碎盒子,便能千裡傳訊,無論相隔多遠。
臨行前,山醫大叔打趣:「我是不是要改口叫夫人了?」
我苦笑:「大叔,您可別開這種玩笑。」
陰親陰親,哪能跟真正的結親相提並論。
就算陸潭S了,侯府嫡長子的夫人,也不會便宜了一個丫鬟。
我最後的歸宿,大抵是在佛堂,永遠地以陸潭未亡人的身份,保佑他來世安康順遂。
這是我與老夫人心照不宣的交易。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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