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拼了命地擺脫原生家庭的陰影,抓住一切有利資源,企圖改變命運。
請人重新搞好電路後,家裡也有電有燈光了。
以前別人從我們的小屋經過,都覺得陰森恐怖,快步走開。
現在居然偶爾有人駐足,往屋裡看一眼了。
這燈像是希望,更加照亮我和妹妹前方的路。
當然,它也讓我們看清,我們遇到的最大阻礙,其實是人心。
高考結束的暑假,我出去打了一個月工,打算回家看看妹妹,過幾天再去工作。
我開了鎖,卻發現門怎麼都推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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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妹妹今天也應該是在家做手工。
天都黑了,就算出去擺攤,現在也該回來了。
我敲了敲門:「小花,你在家嗎?」
屋裡傳來走路、搬東西的聲音。
妹妹把燈打開,又把門打開。
我這才發現門後放著各種桌椅和工具。
妹妹也臉色煞白,似乎還有點發抖。
「小花,你怎麼了?」
她忍了好久的情緒,這才終於爆發。
抱著我,哭了。
14
妹妹說,最近有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總是從窗口看她。
她用報紙把窗糊上,那男人又一直推門。
他騙妹妹說,門口有東西掉了。
妹妹剛想出去看,他就拽妹妹的手,人還往屋裡走。
妹妹大喊大叫,總算把他推出去了。
沒兩天,他又來了,又是敲門,又是推門,還用自己的鑰匙鼓搗起來。
開鎖失敗後,又是敲門又是拍門又是踹門。
妹妹沒辦法,才一直躲在屋裡。
怕他把門弄壞,又堆了各種桌椅工具在門口。
妹妹這幾天連菜都吃不到,天天在家裡吃饅頭鹹菜。
要不是我回來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一聽,氣得馬上就去村裡小商店買了幾個捕鼠夾。
那晚那個男人又來了。
我和妹妹在屋裡聊天說笑,吃著熱騰騰的飯菜。
忽然聽到屋外傳來尖叫聲。
那男人似乎強忍著,小聲地「哎呦哎呦」。
緊接著又傳來一聲尖叫。
哎呦聲變成了大聲哭喊。
村民們都打著手電來看,我們小心翼翼把門打開。
原來那猥瑣男踩到捕鼠夾,腳板都差點被夾斷,正哗哗流著血呢。
別人問他為什麼屁股上也有一個。
他哭得更大聲了。
我說:「這不就是夾痛了腳,一屁股坐下去,屁股也被夾到了嗎?我買的捕鼠夾可是最好的哦,夾一下都會穿骨透肉!」
「我這捕鼠夾是用來抓老鼠的,你沒事偷偷摸摸來我家做什麼?騷擾我妹妹?她還是個小孩子啊!」
我的語氣放狠了。
「豬狗不如的東西!四五十歲了還不知廉恥,下回再來,我拿斧頭砍S你!」
說完我真的把斧頭舉起,朝他揮了揮。
我妹也舉起了菜刀:「你滾不滾?」
那人連滾帶爬地走了。
一邊走一邊嗷嗷叫,屁股上還掛著捕鼠夾。
剩下的村民都笑了。
笑歸笑,他們臉上的驚恐可逃不過我的眼睛。
這下他們都知道我和我妹是瘋子了,誰也不敢靠近這屋子了。
我不怕成為他們眼裡的瘋子。
逆境裡走出來的人,身上總有一些瘋勁,這是我們生命力的體現。
15
我大妹妹九歲。
高三畢業那年,她還在讀小學。
為了年幼的妹妹,我本想放棄讀大學的。
但是妹妹不同意。
「姐姐,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要是沒有你,我早就S了!」
「如果你為我放棄了自己的前途,我真的會內疚一輩子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都快哭了。
我知道人一旦被內疚困住,就像被鐵鏈纏身,永遠都不會自由,
就連笑的時候,心裡也會隱隱作痛。
好像永遠有人在提醒自己:「你做了很糟糕的事,你不配快樂。」
我想起自己上輩子自盡,不就是被這種內疚感困住了心?
我當然不想妹妹也為我內疚。
更何況,我也想拼一把。
我還是去讀大學了。
臨走前,給自己和妹妹都買了便宜的手機,告訴她,有什麼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那幾年妹妹一直很懂事。
上了初中後,成績也名列前茅。
日子似乎好起來了。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我們會撒謊,會相互隱瞞。
我沒告訴她,我打工累到鼻血直流,冬夜冒著寒風回學校。
我沒告訴她,我兼職的時候不小心把飲料灑到顧客身上,那男人直接扇了我一耳光。
我沒告訴她,我羨慕別人過生日都有生日蛋糕,自己生日那天,也想要一個。
結果看了好久,35 一個的小蛋糕,還是覺得太貴了,最後也沒舍得買。
妹妹也沒有告訴我。
她從小被同學罵「孤兒」、「窮鬼」。
初中交不起資料費,被老師陰陽怪氣。
冬天太冷,她的小手凍得像紅蘿卜,寫字都在發抖。
同學把手套借她戴,她開心地接受了,沒想到後來她和同學鬧掰,同學拿這件事嘲諷她,大家都笑她是「手套姐」。
是啊。
那麼多艱難痛苦的日子,我們都熬過來了。
後來我們跟對方說這些事,都當玩笑在講,笑著笑著就哭了。
畢業後我找了份工作。
發薪水那天,看到工資短信,抱著手機在街頭哭了。
那意味著我們動蕩的生活,終於可以穩定一點了。
我馬上打電話問妹妹,想要什麼。
妹妹說:「姐姐,我可以買一雙小白鞋嗎?你在網上買,買最便宜的就可以了!」
她向來如此,從不貪心。
我過年回家,看到她那雙小白鞋,被刷得幹幹淨淨。
再一看,她僅有的另外兩雙鞋子,一雙掉了鞋底,一雙破了洞。
16
媽媽還是來找我們了。
她在我們的小破屋裡哭了一晚。
「許志這個人渣!他和狐狸精勾搭上了!我恨S他了!」
許志是我們的生物學父親。
而我們的生物學母親,她甚至不敢在我們姐妹倆面前稱他為「你們爸爸」。
她哭,鬧。
像青春期的女孩一樣,訴說她失戀的悲痛心情。
「為什麼愛情是這樣子的啊?他為什麼要離開我啊?」
她淚眼盈盈,望著我和我妹,仿佛在等待我們安慰她。
我妹都比她成熟。
我妹問她:「你說完沒有?說完就走吧,我們要關燈睡覺了!」
我媽轉悲傷為驚愕。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跟我說話?小花,你是我女兒啊,小花!」
我妹的眼神冷冰冰的。
我媽又轉頭看向我:「是不是你把我的小花教壞了?你是不是給她洗腦了?你以為你是她媽媽嗎?還是怎麼樣?」
「你把我的小花還給我!你把我的小花還給我!」
她衝上來扯住我的衣服。
我妹見她發瘋,衝上去狠狠推了她一把。
「出去!別這樣跟我姐說話!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姐!」
「林香萍女士,你有自己的家,請你回自己的家!」
「你不是我媽媽,我也不是你女兒!」
「要哭去別處哭去!別在這裡發瘋!」
我媽還在發愣,已經被我妹推出去。
我們迅速把門關上了。
那天晚上,我聽到妹妹在抽泣。
我拍了拍她的肩。
妹妹說:「要是我們的媽媽不是她,那該有多好!要是我們有個好媽媽,那該有多好!」
我心裡也堵堵的,好難受。
我們姐妹倆並非從未憧憬過父愛和母愛。
可是我們也已經深深明白,我們盼望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在這兩個人身上得到。
17
後來爸爸回來了,媽媽又懷孕了。
這些都是妹妹告訴我的。
妹妹說,媽媽和以前一樣開心快樂。
但是她擔心起媽媽肚子裡的孩子。
我媽都是大齡產婦了,還要懷孕,還要生。
這對男女那麼自私,這次肯定也是生而不養吧。
誰也勸不住我媽。
我和妹妹都為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深深擔憂起來。
後來我和妹妹一忙碌,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
直到那天,妹妹半夜給我打來電話。
「姐姐,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回來?」
我被妹妹顫抖的哭聲嚇到,坐了最早的車回去。
到家時,已是下午。
妹妹表情凝重,將我拉到村裡一處隱秘的荒地後面。
「姐姐, 你敢不敢……和我一起過去看看……」
「昨晚我看到爸爸媽媽神神秘秘,抱著個東西從小路過去……」
妹妹渾身打顫,估計是已經猜到了什麼。
我拉著她,慢慢往前走。
我先是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緊接著, 我看到那個「東西」了。
估計是被野狗撕咬過, 血淋淋的,已經不完整了。
妹妹扶住了我。
我開始嘔吐起來。
「報警……」我跟妹妹說。
警察包圍了現場,把我爸媽抓起來了。
妹妹上輩子的命運,竟轉移到這個新生的嬰兒身上了。
或許,我應該叫她妹妹。
或者,弟弟。
我不敢想。
我沒想到的是, 最令我震驚的,還不是這個。
有村民爆料:「二十五年前,這對夫婦也埋過一個嬰兒,不知道怎麼S的!」
警察讓村民回憶,又順藤摸瓜,找到了埋嬰兒的地方。
果然挖出了一具小小的白骨。
18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對夫妻——我們的生物學爸爸和生物學媽媽,得到了懲罰,雙雙S刑。
我和妹妹,都用了很長時間去治愈自己。
好在,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好消息一個個傳來。
我創業成功, 開了十幾家店。
妹妹考上理想大學, 畢業後成為優秀設計師。
後來,妹妹突然對我說:「姐姐,你難道不覺得, 我們以前那麼努力, 活得太緊繃了嗎?」
「姐姐, 我們給自己放個假吧, 一起去旅遊,好嗎?」
我終於舍得放下工作, 和她去旅遊。
飛機上,妹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她忽然問我:「姐姐,要是沒有你, 我是不是已經S了?」
她不是第一次提出這樣的問題了。
我沒有告訴她,我和她已經S過一遍了。
也沒有跟她說,我是重生者。
我說:「小花, 別想那麼多,丟掉那些不好的回憶, 我們往前看。」
我望向窗外, 眼眶湿了。
妹妹緊了緊握我的手。
我轉頭看向她, 這才發現,她也已經淚流滿面。
這些年我們害怕貧窮,害怕S亡。
我們相依為命, 向S而生。
為了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做了太多努力。
我們拼盡全力,獲得的成就,不過是很多人的起點。
但我們已經很滿意了。
這麼多年, 艱難成長,我們看到了彼此身上的愛和力量。
以後,肯定也會越來越好。
(完)
備案號:YXXBy5EbP5Y2yZS3GB74Qt3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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