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不落雪第4章

隻是移開眼，聲音沙啞：

 

「姜兮，你知道嗎？我告訴他們我要一直等你，他們說我爭不過顧越，我不信，一個活人怎麼可能爭不過一個S人呢？」

「現在我信了，我不介意你愛他，我可以等。」

 

22

 

可是出院後，裴謙南再次來找我時。

 

視線短暫落在我手上的鑽石手鏈上，他轉過頭，眼裡帶著悲傷：

 

「沈念懷孕了，我不能不負責，我要和她結婚。」

 

「不能等你了。」

 

說完後，他眼裡閃過一絲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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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也沒抬，神色淡漠。

 

「恭喜。」

 

「到時候我會派人將賀禮送過去的。」

 

他有些惱怒，轉身離開。

 

門被大力關上，發出一聲巨大的碰撞聲。

 

裴謙南和沈念結婚後，就被接到了老宅。

 

奇怪的是，裴謙南幾乎不再回去了，隻是沈念借著孩子提出讓他回去看看自己時，還是會開車過去。

 

二人的關系不復從前。

 

有孩子在，沈念倒也不介意。

 

這是裴家第一個孫輩。

 

裴母即便不喜歡沈念，還是允諾孩子出生後送出在京都價值上億的豪宅給她。

 

一時間，沈念風頭盡出。

 

裴謙南娶了白月光，懷孕的嬌妻，事業有成，也被人豔羨。

 

23

 

誰都沒想到，沈念孩子出生那天，裴謙南成為最大的笑話。

 

我在病房照顧剛做了闌尾炎手術的妹妹時，恰好看見裴母打開門氣鼓鼓地離開，不顧剛生產完的沈念，把她和孩子丟在了醫院。

 

原本為孩子準備的長命鎖，也被隨手送給了一個小女孩。

 

裴父更是生氣地一腳踢在裴謙南身上。

 

「你這個蠢貨，簡直丟盡了裴家的臉。」

 

裴謙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怔怔地看著月嫂懷裡抱著的那個孩子，金發碧眼，即便剛出生，也能得知不是他的孩子。

 

沈念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想要拉住裴謙南的手，卻被甩開了。

 

我站在一邊，看著這場鬧劇。

 

裴謙南許久後，才咬牙切齒地看著沈念：

 

「這就是我的孩子？」

 

沈月剛生產完，也來不及多想，話就說出口了：

 

「是他要回國找我的，就兩天而已，我以為不一定是他的，畢竟那時候我們也......啊。」

 

裴謙南一巴掌打在沈念的臉上，隨後難堪地轉身。

 

卻沒想到看見站在對面的我。

 

略微狼狽地慘笑了一聲：

 

「兮兮，這就是報應吧。」

 

我沒回應，轉頭去病房照顧妹妹。

 

結婚那三年，我們之所以沒有孩子，一開始是我們雙方都不願意。

 

後來，我接受了他之後，兩年內也沒有動靜，是因為裴謙南不想要。

 

直到裴母也忍不住開始催我們要孩子。

 

裴謙南說：「再等等吧。」

 

我不知道他要等的是誰，但還是松了一口氣。

 

如果那兩年裴謙南不拒絕，或許我們現在早就有了孩子。

 

可此時，我隻覺得慶幸。

 

至少沒有孩子，我的餘生也不用再和他糾纏。

 

24

 

沈念被裴謙南拉著去離婚那天，被狗仔拍到。

 

她還穿著月子服。

 

離婚證拿到手後，裴家就把沈念和那個孩子趕出去了。

 

可當時的照片卻火爆了全網。

 

沈念的前夫早就回國，對方也已經有了女友，並不準備負責，沈念隻能打開視頻開直播。

 

訴說裴謙南的無情，一時間罵聲一片。

 

直到裴家把孩子的照片發布出來，所有聲音都停止了。

 

反倒是沈念被流量反噬，面對裴家的施壓，她隻能關掉直播，帶著孩子灰溜溜出國。

 

25

 

我偶爾還會在宴會上看見裴謙南，他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

 

整個人散發著不得意滿的陰鬱。

 

所有人都知道，他寶貝了三年的白月光，最後給他戴了一頂綠帽子。

 

隻是沒人敢當他的面說罷了。

 

裴謙南找過我幾次，都被我拒之門外。

 

漸漸地，見不到我，他也不怎麼來了，每天沉迷在會所酗酒。

 

公司也隻是偶爾才去一次。

 

裴母氣得不得了，最後還是找上了我，希望我可以勸說一下他，更重要的是，希望我和裴謙南復合。

 

被我拒絕了。

 

回到家後，我抱著出來歡迎我的小貓，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高樓林立，燈光閃爍。

 

腦子裡都是和顧越的回憶。

 

或許餘生，我都要靠這些回憶活下去了。

 

26

 

裴謙南喝醉了，又或者沒醉。

 

看著其他人紛紛醉倒，他拿出手機，給姜兮打了個電話。

 

他有些猶豫，不知道姜兮會不會接。

 

又有些懊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電話響了很久，才終於被接通。

 

那頭是熟悉的女聲：「喂？」

 

他沒說話。

 

他不知道姜兮在哪裡，隻知道對面很安靜，除了姜兮的聲音，再也沒了其他。

 

曾幾何時，他和姜兮最好的那兩年裡，無數次這樣的時刻，她給他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盡力做一個好妻子，好兒媳。

 

會陪他媽去商場逛街，他無奈加班時，不管多晚回到家，客廳永遠有一盞微黃的燈是亮著的。

 

香榭別墅是在京都的香山山頂，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個京都最繁華的場景。

 

而姜兮就躺在黑色皮質沙發上等他。

 

他後悔了。

 

後悔那天在公司和他們說的那些話。

 

裴謙南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電話那邊又問了幾聲。

 

他有些貪戀姜兮的聲音。

 

他想說，姜兮，我們復婚吧。

 

我們好好過日子，這一次，是真的。

 

可他說不出口，直到對方快要掛斷時，他才終於出聲：

 

「姜兮，我胃疼，想喝你煮的粥了。」

 

「......」

 

那邊許久後傳來電話被掛斷的聲音。

 

裴謙南癱倒在地上，眼尾滑落兩行清淚。

 

他執著的從來不是那碗粥，而是和姜兮的過去。

 

27

 

自從上次掛斷裴謙南的電話後，我一心忙著工作，沒有再參加各種宴會。

 

裴謙南一向胃不好，加上最近飲酒過多，身子瞬間垮下來，暈倒在長安會所。

 

被一群人著急忙慌地送去了醫院。

 

一頓檢查後，竟然查出了胃癌晚期。

 

裴家父母慌亂趕到醫院，斥巨資立馬請來了國外最頂尖的醫生。

 

卻也無濟於事，沒多久，裴謙南的父親從外面接回來了一個私生子。

 

偌大的裴家，不能把賭注放在患病的裴謙南身上。

 

裴母即便大鬧，也無法改變裴謙南父親的想法。

 

朋友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在公司處理項目。

 

聽到後，也隻是頓住了手，應了一聲。

 

朋友嘆了一口氣：

 

「他想見你」。

 

「你不準備去看看他嗎？」

 

「姜兮，其實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裴謙南。」

 

我低頭看著財務剛送上來的報表，面對她的疑問，我愣住了，許久後才搖了搖頭。

 

想起曾經在新年那天，裴謙南帶我去維港看煙花，天空一片絢爛時，他低頭，在人潮擁擠時，將我緊緊摟在懷裡時，我那一霎的心動。

 

可後來，連那絲心動都沒有了。

 

朋友嘆了一口氣：「就當是三年來的情分，去看看他吧。」

 

「一個圈子裡的，沒必要鬧得這麼僵。」

 

我點頭。

 

裴謙南固然有對不起我的，可和裴家聯姻，至少解決了當時姜氏面臨的破產狀況，給了姜氏喘息的機會。

 

下班後，我帶著保溫盒去了醫院。

 

28

 

裴謙南瘦了很多，沒有往日風採，可是即便如此，仍舊不難看。

 

見到我，他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兮兮，你來了。」

 

我微微一頓，應了一聲。

 

病房裡一片安靜，我把保溫盒放在木質桌板上。

 

「你餓了嗎？我給你帶了一點粥，需要現在吃嗎？」

 

他立馬點頭。

 

拿著勺子，剛喝了一口, 就頓住了手。

 

許久後才問我。

 

「兮兮，這是你親手做的嗎？味道好像變了一些。」

 

我搖了搖頭：

 

「我剛從公司過來，粥是阿姨燉的。」

 

裴謙南似乎有些失落，卻還是把粥吃了幹淨。

 

「沒事，隻要是你準備的，我都喜歡。」

 

「......」

 

病房陷入沉默許久後, 我打破了安靜。

 

「你的病......」

 

裴謙南笑了笑：

 

「沒事，兮兮。」

 

「是我對不起你，我這就叫惡有惡報。」

 

我不信什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如果真有, 顧越一定會長命百歲。

 

可面對現在的裴謙南，我還是沒有反駁。

 

簡單地說了幾句之後, 裴母過來了, 我隻能起身準備離開。

 

裴謙南叫住我：

 

「兮兮, 我要是S了, 你能為我扶靈嗎？」

 

「你在我心裡, 永遠是我的妻子。」

 

我看著他一臉期盼的樣子, 搖了搖頭。

 

我隻能是顧越一個人的妻子。

 

裴謙南眼眶紅了，眼淚也落了下來。

 

我沒再看下去, 拎著包離開了。

 

門後傳來男人痛苦的嗚咽聲。

 

當晚, 裴謙南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

 

我隻回復了一句：

 

【若有來生, 祝願你一生安康。】

 

所有的愛恨在此刻消失。

 

聽說裴謙南那天晚上因為心髒驟停, 被送進了急救室。

 

29

 

一年後, 裴謙南還是離世了。

 

我以朋友的身份去參加了他的葬禮。

 

那位私生子雖然得到了裴氏，可因為管理不善，還是被裴父發配到西區的子公司了。

 

裴母趁機提出去做人工授精，裴父縱然不願, 但無奈偌大的裴氏無人繼承，加上裴母娘家施壓，隻能去配合做了。

 

萬幸的是裴母多年下來, 身體保養得極好。

 

很快成功受孕，生下一個女兒。

 

他接到電話後，毫不猶豫地從床上翻身離開。

 

「（顧」裴母的娘家勢力強悍，那些私生子隻能灰溜溜地拿著一些零用錢出國, 不敢再出現。

 

「......」

 

30

 

公司逐漸走入正軌後，我的空闲時間也越來越多。

 

妹妹大學畢業後也回到公司實習，我把公司的事情全都移交給她，花了一年的時間周遊世界。

 

一年後, 兜兜轉轉, 我還是回到了港城。

 

走在港城的大街小巷，我在想，顧越在那三年裡, 都去過哪裡？

 

我開始找尋他微博裡出現過的地點，重新走一遍。

 

甚至感覺他仍舊陪在我身邊。

 

維港的煙花秀前，大屏幕開始倒計時，所有人都激動萬分。

 

面前一對情侶在深情擁吻。

 

我抬起頭, 看著天空。

 

如果此時，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顧越，港島下一個冬天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