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我的丈夫留洋歸來。
可他再次出現時。
卻和初戀女友手挽著手,恩愛非常。
給了一點小費就想打發我。
頭七那天我一身缟素。。
捧著婆婆的靈位來到了他跟前。
1
我嫁過來那天也是這樣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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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陰暗,刺目的紅也無法讓這個陳年的宅子多些活潑,低眉斂目的,每個人都讓我喘不過氣。
喜娘最初誇我命好,百裡挑一的八字,讓我這個小繡娘借著衝喜攀上了顧府的高枝。
僕從們後又笑我活寡的命,病重的老太太還是去了,新郎官二少爺連新婚都不曾過來瞧她一瞧,蓋頭都是讓夫人幫忙掀的。
於是日子愈發難過,夫人房裡的丫頭甚至扔了繡活過來。
「顧府的飯可不是白吃的。」
也算是物盡其用。
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個把月,活計已經多到我需要連夜趕了,怕人闲話我費油錢,隻支了微弱一盞煤燈,遠處瞧著倒真像是養尊處優的二少奶奶早睡下了,留了燈防夜裡害怕。
顧昉就是這樣,才順遂著母親意願,進了我的房門。
一時我們倆都愣住了。
「你沒睡啊?」
他笑起來還有兩顆虎牙,坦坦蕩蕩地走了進來。
「那幫我補補開了線的袖口。」
2
我有些生氣又有些好笑,這是真把我當繡娘了。
不過要真問起,我這麼晚如何還在勞作,又實在讓我難做。
於是便就著還剩一豆的燈芯將袖口發掉的線重拆補好,等做完時顧昉已經在椅子上睡著了。
從櫃子裡取床杯子給他蓋上,自己躺回床上倒是難得的踏踏實實的一宿。
次日夫人收了繡活也沒支使派我新的,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告訴我,原來是二少爺早上交代過了。
我也不知曉自己匆忙忙地趕去門口,是為著什麼。
昨晚沒良心、不識疾苦的少爺倒是特地從汽車裡走了出來,還沒說話先衝我笑。
「你到我身邊是不該吃苦的。」
我才到他胸口的位置,顧昉安撫地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想回他兩句話。
類似於「等你回來」那種為人妻子常愛的叮嚀。
可是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面前的人已經急匆匆地邁上了車,吩咐司機開快些。
「您放心!一定趕得上徐二小姐的船。」
司機是顧府的老師傅了,活絡氣氛搭話道:
「您沒到徐二小姐也不舍得走不是!」
顧昉覷了眼我,微皺了眉。
我隻裝作不知道。
3
其實我入府之前,就聽過這個徐二小姐。
同顧昉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大學還一起創辦話劇社。
按理說兩家也是門當戶對,結親卻未曾提上日程,倒被我這個野丫頭截了和。
我沒有大智慧,卻有些小聰明。
明白徐二小姐已經漂洋過海了,自己反復地提及倒更讓顧昉難以忘懷,不如裝糊塗用時間將這一頁掀過去。
夜裡顧昉碼頭送人歸來一場爛醉,我支開了僕從,自個兒靜默跟在後頭。
天曉得顧二少爺一表人才,喝醉了竟喜歡上樹,抱坐於樹杈還疑惑,我到底是如何發現的他。
「你昨兒夜裡勞累我半夜補衣,我心裡有氣故而收針系的是活扣,喏」
我舉起一根咖色的細線。
「剛爬樹散開了。」
這自然是誑人的渾話,顧二少爺卻聽樂了,給了今晚難得的一個笑「你聽過米諾斯迷宮的故事嗎?」
我搖頭。
「王子受到公主的饋贈,將線團系於出口處,終於在迷宮深處S掉了作惡多端的怪物米諾陶諾斯,循著手中的線成功走出了迷宮。」
顧昉從樹上跳了下來,從我手上接過咖色的細線頭,像是想清楚了什麼似的,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
「不一起回去嗎?」
「欸!」
我勾了勾嘴角,亦步亦趨地跟上。
4
自上回我成功地找到了顧二少爺,整個的境遇便有了大的變化。
即使顧昉仍舊時常外出辦事,天黑了才回來,可每回也都是直接去了我房裡。
為我捎回百貨公司新進的線團布料,或是聽我踩縫纫機的聲入睡。
如今府裡沒人敢給我使活計,可是我也慣愛自己做些時興的服裝,甚至去拜了老派的師傅,學做旗袍做西服。
人人都道這二少奶奶熬出頭,以後日子便是直上青雲了。
結果慈眉善目的顧夫人倒是數著手上的佛珠,吩咐人架了我來祠堂跪著。
「妻子自當賢惠,可是放任丈夫寵著外頭不幹不淨的就是愚昧了。」
我跪的乖巧,安安靜靜地一天也不答話。
我不是不知道婆婆的意思,隻是她到底高看了顧昉待我的心意。
「天要黑了,鄉下莊子送了鮮藕,你去百樂門看看昉兒事情辦完了沒有,一齊吃個晚飯。」
語罷將親自將我攙起來,順勢褪了手上戴了半輩子的佛珠,框在我手腕上。
原是早準備給顧家兒媳的。
結果我一過去,就衣香鬢影暈了頭,直直地撞到了一個人懷中才清醒許多。
5
不是香水味,是新鮮的橘子果肉的味道。
一抬頭,果然那人手裡攥著幾瓣,還塞了一瓣送我嘴裡。
「這個甜。」
是顧昉。
我眯著眼往整個舞廳打轉,好不容易轉到嗅覺上親近的人還是顧昉,隻一個顧昉。
而顧昉這人十足的花花公子,身體享受從不肯吃虧。
偏偏也推己及人,覺得我不能吃苦,用了心思將甜的都塞給我。
「先別吃了...... 」」
我含糊不清地喊:
「娘知道德小姐賽小姐的事了......讓我叫你回去。」
好吃鬼,婆婆一串名貴佛珠比不過丈夫一瓣橘子。
滿座都笑了起來,我這才注意到還坐了些別的男子,或打西裝或著長衫,隻無一人是女先生。
「你說的可是那德先生,賽先生?」
我點頭。
「兩位女先生可是結伴離開了?」
眾人笑得更厲害了,顧昉捏捏我的臉,同我解釋,那是西方思想和科學的意思,並不是真的兩個人。
他吃完橘子就規規矩矩地同我回家,隻是女子從百樂門出來終究是惹人闲話的。
顧昉隻好脫了西裝外套,將我蒙了個嚴實。
過會兒又擔心我被悶S了,哄著我出來透透氣。
「不要。」
顧二少爺吃笑,趁人不備掀開個角兒將自己也蒙了進去。
忒不體面的事。
兩個大人在大街上玩著躲貓貓的遊戲,不過顧二少爺偏愛做不體面的事。
於是他抓住了受驚兔子般地要撤退的我,更不體面地奪了我一個吻。
青天白日,白日宣淫。
6
其實婆婆自然是知道,德先生賽先生不是女人。
可卻是比女人更禍害大家族子弟的東西。
前者隻是讓他們迷了心智耗光資產,後者卻是讓他們心甘情願拋了祖業,甚至是同自己的階級決裂。
又一次因為留學西洋的事情同母親爭吵出來。
顧昉正巧撞上我歡天喜地地拿紅包找他,暴躁地將我給甩開了。
「府裡是少了你的月錢嗎?」
他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
踏出府門就有隨從殷勤的撐傘過來,顧昉這才發現落了滿肩的雪。
今個是除夕。
他嘆口氣拿了傘尋過去,見到我蹲在院裡的腳踝深的雪地裡,尋那些碎銀錢。
一個個地吹吹細雪,放進裁好的紅紙包裡。
顧昉拉不下面子說話,隻默默地撐了傘亦步亦趨地跟著。
過了小半個時辰,手臂都酸了,顧昉苦笑著換了隻手。
傘上的細雪顫動著細細密密落了許多,我這才伸手接住了。
「我娘常說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不是府裡差錢,是特意想送他這份平安。
顧昉扔開了傘不讓我接雪玩了,將我凍成小胡蘿卜的手,揣進他懷裡。
7
過了年關,我還是偷偷地將存了許久的積蓄全都塞給他。
「你學習回來可以讓更多的人歲歲平安。」
願家庭和睦,國家平安。
「我等你回來。」
我在碼頭拼命招手,動靜大得一點不像平時怯怯的丫頭。
顧夫人對於我不僅知情不報,甚至還幫助顧昉逃走留學的事情,也隻是高高地拿起,輕輕地放下。
罰跪三日祠堂。到第二日就因為我查出了身孕,就親自將我給接了出來。
好吃好喝供著,甚至顧夫人高興了還下廚給我燉雞湯。
倒惹得我不好意思起來,怯怯地扯了她袖子嘟囔說:「對不起。」
顧夫人冷著臉,咬著牙,輕敲了我額頭。
「你呀。
「也不怕人跟那外國洋妞跑了,到時候別找我來哭。」
這男人心性能信幾成呢?
她當年也是嬌嬌女兒嫁來,為的那人白首不離的承諾,白了頭,卻是色衰愛馳時候。
顧夫人瞧見低頭規矩挨訓的我,知曉我年紀輕還不能體會。
人這一生要遇見太多人了,而熱情會消散。
道德上怨得了旁人,感情上卻找補不回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悄悄地告訴你。」
顧夫人湊去我耳畔:
「你公公當年不是病S的,是被我打斷了手腳綁在床上,眼睛隻能看我,耳朵隻能聽我說話,脆弱而隻能依賴我。」
我嚇得兩眼發直,夫人滿意地大笑離去。
8
過了半月,遠在重洋念書的顧昉收到我的信件。
我在信中安慰他:「父母感情不睦是常有的事......」
他無奈苦笑,定是他那娘又編瞎話騙人了。
「父親生前最後的日子,雖和母親並不如從前恩愛,但到底相敬如賓。
至於行動不自由更是無稽之談。
母親多次勸誡父親出門走動,皆被父親婉言謝絕。」
信紙短促,問候幾句家人身體,可平安否就用去大半。
顧昉縮了縮字體大小,硬是加了句:
「不過母親故事很好,不論生命走至最後或是還有大半生,我的眼中隻有歲歲,我們都不免脆弱蒼老,歲歲可願意同我互為拐杖?」
這是顧昉的小心思,每封信一定要留個問句。
免得我話少,來的信件就隻有報備家中概況。
我將信紙鋪陳收好,夜晚輾轉難眠的時候,就拿出來放到燈影裡。
手指來回地摩挲著每封信結尾的那一句:「歲歲等我。」
9
年少的熱戀中的人們,總覺得有人等自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高興了八個月,直到那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大夫說孕中要多走動,孩子才成長得健壯,正好初八是顧昉來信的日子,我帶著僕從親自去取。
郵局在英法租界的邊上。
「砰!」
不知道誰開了那一槍。
雖然沒打中我,但是行人四散逃竄。
僕役們把我護在中央,最外頭那個小青年甚至被活活地踩S,血濺到了我新裁的夏布旗袍上。
血點越擴越大,演變到整個下半身血流如注。
羊水破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汽車上,人群擁堵半晌前進不了幾裡路。
一隻手狠狠地掐住了司機肩膀,口頭指揮:「繞開城區!往碼頭繞!」
我臉色慘白,但手上的勁頭讓司機微微地打了個哆嗦,聽話地換了路徑。
果然行人少了許多,結果臨近碼頭正逢輪船登岸,像浪潮一般打過來的人群。
有海外歸來的,有接到親人的,也有還站在碼頭痴痴向上望,不到輪船拋錨始終要等下去的。
我伸手在車玻璃上抹了抹,奇怪霧氣擦不掉,反手摸上自己的臉頰,才觸及潮湿。
等到人群四散盡了,車終於才能緩慢地開動。
直到我整個人失去意識,都沒能想象得出顧昉,從碼頭下船,向我走來時的樣子。
我的孩子沒保住。
10
婆婆安慰我,年紀還小,等顧昉留洋回來,還有的是機會。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
她僱了個廣東廚子,每日換著花樣地給我煲湯。
可我還是終日病怏怏的,萬事都提不起興趣。
養了一段時間後,她不知道從哪給我找來一個洋先生。
「與其在家裡這樣終日自怨自艾,不如學點洋文,直接去那大不列顛找你丈夫去。」
我看著她那鬥志昂揚的樣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捏了捏我已經沒剩二兩肉的臉頰。
「這才對嘛。」
她從僕從手裡接過湯羹,一口一口地喂到我嘴裡。
我學得不算快。
畢竟小時候就當了繡娘,稍大一點又直接被那好賭的爹賣來府裡衝喜。
漢字可能都不識得幾個,更別說洋文了。
窗外的葉子黃了又落,離顧昉離家居然已經三年了。
我憋了很久,才終於在英文能夠流利地交流時,給顧昉寫信告知這個驚喜。
然而比我去信更快的,是顧昉的來信:
【歲歲,我即將將下月初三,乘坐白公爵號郵輪歸國,問母親安好,歲歲等我。】
11
我拿著這封信穿過半個府邸,還沒跨進佛堂的門檻,婆婆就好笑地看著我。
「顧昉要回來了?」
婆婆怎麼知道!
我驚奇地看著她,她指了指外頭圍過來的僕從。
「還有什麼事能讓你歡喜成這樣?咱半個顧府的人都猜得到,隻能是你心心念念的顧昉,要回來了。」
我羞得面色通紅,跑出去都是同手同腳的。
婆婆打賞了合府下人。
她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她日日夜夜,都在佛堂為顧昉祈求平安。
到了顧昉信中說的歸期。
婆婆帶著我和幾個老管家僕役,早早地就在碼頭等著顧昉的船靠岸,天色日漸暗下來,眾人的面色也愈發沉重。
直到賣報郎的聲音劃破了夜空。
「特大新聞特大新聞,白公爵號郵輪在太平洋被擊沉,特大新聞特大新聞…...」
12
我整個人耳鳴了一瞬,周遭聲音都聽不見了。
下意識覺得一定是新聞報道錯了,或者就是那個賣報郎喊錯了。
怎麼會那麼巧,就是白公爵號郵輪,顧昉回來的那艘郵輪。
他明明說了,他會回來。
明明此時此刻,他應該出現在碼頭,穿上我為他新做的西服。
我踮起腳為他將領口整理好,婆婆看著他的臉,念叨著他變瘦了。
他會意氣風發地跟我們講述,他在國外的見聞。
然後將隨手剝的橘子塞給我一瓣。
我會在煤油燈下,跟他哀嘆我們沒能到來的那個孩子。
也會向他展示我學會了洋文,以後不管他去哪裡,我都可以跟在他的身邊。
我不再是那個隻會在內宅縫縫補補的歲歲。
我也想和他一樣,為了理想,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可那些關於顧昉的音容笑貌,突然都消失了,像是燃盡了被風吞沒的燈芯。
老管家去買來了一份報紙,婆婆隻看了一眼,就整個人栽倒在了我身上。
婆婆病了。
13
一開始是幾日粒米未進,後來總算是能進一些米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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