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6-12 15:20:023920

徐衍之竟站起身來將我打橫抱了起,走進院子裡。


小廝張了張嘴,看著站起來的徐衍之眼眶紅了紅,然後安靜地推著木輪椅跟在身後。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


 


“別動!”徐衍之緊緊抱著我,額頭有青筋顯現,“我讓你別動!我想知道我……還能不能走。”


 


原來徐衍之也覺得自己是一隻受傷的困獸,隻不過他更加具象化的體現在身體的痛苦上。


 


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油紙傘上,是驚蟄。


 


“我……隻是病了,不是殘疾。”徐衍之深深淺淺地走進廂房,將我放在了褥子上,“但我也隻能走這麼幾步路了,無力帶你回家。雨大夜深,你今夜就在這歇著,明日……”


 


“怕什麼,我才不在乎這些,有人願意照顧我,我自然是樂意的。”


 


我知徐衍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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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家附近幾裡隻有徐衍之這一個鄰居。


 


沒人會知道我晚上宿在誰家。


 


5


 


我簡單洗漱後,門外傳來徐衍之的敲門聲。


 


我將裡衣穿好,披上徐衍之的毯子開了門。


 


徐衍之手中拿了一瓶藥酒進門來。


 


示意我坐在床沿後,握住我受傷的腳踝就要將褲腿往上卷。


 


“等等,這不合適吧?”


 


我想抽回來。


 


“我久病成醫,普通的跌打損傷最是擅長,聽話別動,給你上藥。”


 


徐衍之頭發從肩頭滑落,拂過小腿,最終落在床上,與我的頭發交織在一處。


 


他的手果真布滿薄老繭,在腳踝上輕輕揉著直叫我心痒難耐。


 


我咳嗽了幾聲轉移目光:“不知為何,近日那些老熟客都不來我店裡吃豆腐了。”


 


“哼。”徐衍之冷哼一聲,手中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他們哪裡是真心來吃那個豆腐,每次總不是多看你幾眼,順道看看能不能吃點你的豆腐。”


 


“啊……好痛,輕點兒……”我輕輕出聲。


 


徐衍之一愣,白玉般的臉上肉眼可見地變得通紅,喉結上下滾動。


 


“你……你別這樣和我說話。”


 


看著他這副樣子,實在忍不住想要捉弄。


 


我彎下腰,歪頭近距離看著徐衍之,眉眼彎彎:


 


“你趕跑了我的男顧客,我吃什麼?吃你嗎?”


 


徐衍之聞言抬眸看著我,瞳孔變得深沉暗湧,眼尾因克制而微微發紅。


 


他的睫毛顫了顫,抬起手託住我後腦勺,聲音暗啞:“試試。或許我不比陸秀才差呢?”


 


看著他越靠越近的臉,我有些天旋地轉。


 


最後一刻,我還是推開了他。


 


他身上太多秘密,我也是。


 


我們不能就這樣糊塗地在一起。


 


他滿眼失望,最後出門時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


 


丟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再等等,我自會證明。”


 


那晚我沒睡好,起初翻來覆去睡不著,後半夜好容易睡了,夢裡卻總夢見徐衍之。


 


接下來的日子,我體會到了久違的被照顧的感覺。


 


天晴時,他帶著我放風箏;


 


落雨時,他帶著我在廊下聽雨水、喝茶。


 


我養傷,他養病。


 


春季萬物恢復生機,就連徐衍之的病,在那晚大雨後,也慢慢好了起來。


 


他能走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我時時與小廝蹲在灶房裡,一同看著歲月靜好美如畫的徐衍之不自覺露出迷之微笑。


 


“公子許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我欣慰地看著不遠處面露微笑的徐衍之。


 


“你把我的詞說了,那我說什麼?”小廝瞥著眼看我,“說的你好像認識公子多久似得。”


 


“嘿嘿,情緒共感了嘛,還真感覺好像與你家公子相識多年一般。”


 


“可能這就是你能讓陸秀才和我家公子都著道的關鍵之處,你見誰都似曾相識。”小廝恍然大悟,然後又皺眉看著我,“你現在想好沒有,到底選誰?”


 


“什麼選誰?你怎麼也知道陸秀才?”


 


“……我路過你攤子看見了。陸秀才一看就文绉绉的,沒勁,不像我家公子……”


 


“不像你家公子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還愛監視人,多帶勁兒。”


 


“就是就是,我家公子平常愛看的話本就和別人不一樣,竟是些囚禁啊,強制啊……呸呸呸,你瞎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了,倒是你說的我可聽得一清二楚哦!”


 


惱羞成怒的小廝與嬉皮笑臉的我從灶房打鬧到前院。


 


上一秒如沐春風,和顏悅色的徐衍之,這一秒就變臉,讓小廝單手劈了一整天的柴。


 


還將我拉進屋裡,禁閉了三五日,吃也在屋裡,說是扭傷需靜養。


 


“那些話本子你還是少看些。”我氣不過,悶聲反抗。


 


徐衍之卻變本加厲,俯身壓著我,將我困在方寸之地,然後用勾人攝魄的嗓音問我:“哪些話本子?”


 


我們的距離近到能夠感受他的鼻息和身上松香氣息。


 


我看著他右眼下小小的那顆妖冶的紅痣,愣神問:“怎麼感覺你的病像是裝的?”


 


徐衍之笑容僵在原地,然後慢慢收回身子,重新坐在木輪椅上,嘲諷地看著我:“我倒也希望是裝的。那樣,我就……”


 


我看著他的笑容隻覺後背一陣發涼,不禁縮著脖子:“你就?”


 


但他沒理我,此後幾日,我乖巧如鹌鹑。


 


傷快好時,我看著窗外的重巒疊嶂,又看看對面的徐衍之:


 


“冬日來時,外面那些山,就會落雪。那時,我們會不會在一起溫酒,烤橘子?”


 


徐衍之放下手中的書卷,看著我,輕笑出聲:“這可是你主動下的約。”


 


7


 


我準備回家時,怎麼也找不到陸秀才給我的那枚玉佩了。


 


我問徐衍之有沒有看見一枚玉佩,他送至嘴邊的茶盞頓了頓,輕聲開口:“不曾。”


 


難道那日掉水溝裡了嗎?


 


這麼重要的物件丟了,著實是一件麻煩事。


 


當初就是怕放至家中,毛賊趁我出去做買賣摸進來偷了,所以日日帶著。


 


徐衍之看著我懊惱不已的樣子,抬了抬眼皮:“怎麼,很重要?”


 


“嗯,很重要,要是之後你如果瞧見了,務必還給我,拜託了。”


 


徐衍之放下茶盞,滿臉笑意看著我:“好啊。”


 


可這笑意,又讓我感受到背脊一陣涼意。


 


第二日,我推著做好的豆腐準備出攤。


 


剛出門就見徐衍之在門外等著我。


 


“闲著也是闲著,今日起,我同你一起去。”


 


我本想拒絕,可是人一旦嘗到了被照顧的甜頭,就會不自覺產生依賴。


 


這些日子的相處,我能看出來,他的病根多半來自心情鬱結。


 


多出去走走,對他也有好處。


 


今日託他的福,許多少婦爭先恐後的來我攤子買豆腐。


 


盡管我們中午才趕到集市,但不消一會,便賣空了。


 


我龇著大牙直樂:“好好好,好好好。”


 


“誰好,有多好?”徐衍之起身準備幫我收拾東西。


 


哪能讓財神爺爺給我收拾東西啊,我忙拉著他重新坐下。


 


“徐衍之好,很好,特別好,剩下來的我做就好。”


 


“當真?”


 


“當真!”


 


夕陽將我們的影子拉的老長,狹窄的青石板路上回蕩著木輪吱吱呀呀的小曲。


 


路過那條水溝時,我看看天色還早,便對徐衍之眨眨眼:“你等等我。”


 


在徐衍之不明所以的眼光中,我拖鞋下了水溝,一寸寸的開始摸。


 


太陽徹底下山,周圍的一切開始變成深青色,可我始終沒摸到那塊玉佩。


 


“久等啦,我們回去吧。”


 


徐衍之坐在木輪椅子上,指節分明的手緊緊握著扶手:“你在找那枚玉佩?”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他就轉身轉著輪軸走了。


 


消瘦筆挺的背影在夜幕裡顯得那樣孤單。


 


我一言不發推著車跟在他身後。


 


我知道他可能誤會了我對陸秀才的感情,但我話到嘴邊,卻還是咽了回去。


 


他誤會就誤會吧。


 


我和徐衍之,注定不是一路人。


 


盡管他住在我隔壁,但他的衣裳,每一件都是上好的綾羅和綢緞;


 


他喝得每一杯茶都是新摘的嫩尖兒。


 


虎落平陽,隻要不S就還是虎,樂安村他住不久,他總要回去的。


 


我不是看不出來,他或許對我有一兩分喜歡。


 


但就憑他這非富即貴的身份,就注定與他我斷不可能有再進一步的交集。


 


城門高大,內院深深,我隻想要一畝良田,兩間瓦屋,一個一輩子知冷暖的夫君,哪怕他沒什麼本事。


 


達官貴族新歡舊愛,一輩子知冷暖,最是給不了我。


 


而他那一兩分的喜歡,又能支撐多久?


 


好好珍惜這短暫相伴的時光,就好。


 


8


 


天氣越來越炎熱,徐衍之的那張帥臉也不好使了。


 


上午賣不完,下午我的豆腐就開始嗖了,我隻能少做些,收入銳減。


 


可今日還是沒能賣完。


 


我趴在桌上哀聲嘆氣:“我的財神爺爺,您好久沒來了。”


 


“誰?”


 


“我的豆腐攤支了八年了,從第一年起,每年夏季都有個富商每日找我定許多豆腐說賞給自家下人們吃。”


 


“……隻有夏季才來,你還記得那人?”


 


“那麼豪氣,當然記得。可他今年卻沒來,可能是S了吧。”


 


“……或許他隻是家中變故沒落了,倒也不必咒他S了。”徐衍之低聲咳嗽了幾聲,“那……你喜歡他嗎?”


 


我搖搖頭:“他每次都在馬車上不露面,我猜想這麼有錢還不喜歡露面,應該年紀不小了,少說也是妻妾成群的年紀了。”


 


“……那如果他尚未娶妻呢且還貌若潘安呢?”


 


“那也不喜歡。”


 


“為何?”


 


“因為他有錢。”


 


徐衍之明顯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他歪歪頭:“有錢不是優勢嗎?”


 


“我不一樣,我就喜歡窮的。”我十分嚴肅地搖搖頭。


 


“?”


 


接下來幾日,徐衍之罕見地穿上了棉麻的薄布,如墨的長發也隻用一隻竹釵松松的绾著。


 


真該S啊,好看的人穿麻袋都是好看的,更襯得他有種清水芙蓉之感。


 


同時,也襯得我更蠟黃憔悴了。


 


顯然,不是我一人如此這樣覺得,少女少婦們頂著烈日也要來我攤前吃碗豆腐然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她們在吃豆腐時,也聊些家常,今日聽他們說殿試已經結束了,今年鎮裡共有十位秀才赴考,不知可有中榜的。


 


我手中的動作不自覺慢了下來。


 


陸秀才快回來了,可他給我的玉佩還沒找到。


 


是夜,我將錢盒子裡的碎銀子和銅板數了又數,剛好購買一塊玉料的錢。


 


我掏出紙,將陸秀才那塊玉佩的形狀畫了下來。


 


第二日,我比以往更早的時間出了門,獨自去了鎮裡的玉器鋪子。


 


匠人說料子有多,還可免費給我做一件別的小東西。


 


我想了想,就說那幫我做一個蛇形的玉簪吧。


 


蛇形玉簪,像徐衍之,顏色溫潤,可又有些窒息冰涼之感。


 


我回到家時,徐衍之正面無表情放風箏。


 


“你說,風箏想跑的時候,我該怎麼辦呢?”


 


“再做一個不就完啦!我今天鎮裡給你買禮物啦!七日後不是你生辰嗎?”


 


徐衍之一頓,手中的風箏線緊了緊:“當真?”


 


“是啊!”


 


接下來幾日,徐衍之每日都笑意盈盈。


 


在他生辰的那日,匠人將東西送了過來。


 


而陸秀才也回來了,紅袍高馬,新科狀元,他在百姓的圍觀中春風得意。


 


路過豆腐攤時,他隔著人群看著我,我對他回應微笑。


 


“該回去給我過生辰了。”徐衍之從椅子上起身,擋在我的身前,言語微微發顫。


 


“好。”我笑了笑,爽快地將東西收拾好便和徐衍之回村了。


 


今日陸秀才榮歸故裡,肯定繁忙,我過幾日再與他說清楚。


 


9


 


當我拿出那枚蛇形玉簪時,徐衍之很開心。


 


“你竟送我發簪?”


 


“嗯,感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玉石最是襯你,你帶上一定很好看。”


 


徐衍之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我想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離開這個破落的小村子了,這枚簪子就當是我對他這段時日以來幫襯的謝禮。


 


“謝謝,你幫我簪可好?”


 


簪發多少有點曖昧了,我還未來得及拒絕,陸秀才卻突然出現在門外:“酒兒。”


 


沒想到他來的這樣快。


 


我進屋拿了裝著玉佩的盒子向陸秀才走去:“我們出去說吧。”


 


“別去。”路過徐衍之時,他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口。


 


“等我回來。”


 


當我打開盒子,陸秀才錯愕的看著盒子裡那枚九成相似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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