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我隻值三百塊第3章

 

反倒是林夏，吃胖了一大圈。

舅媽沒好氣道：「你呀，是託了你姐的福，要不然哪有這待遇哦。」

 

林夏聽了不氣反笑：「媽，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子有個詞語可以形容？」

 

「什麼詞語？」

 

「嫉妒。媽，你承認吧，你是不是嫉妒我？」

 

「好你個臭小子，敢拿我開涮，你是不是皮痒了？」

 

見舅媽發火，林夏連忙逃出門。

 

我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疼，舅媽沒好氣白了我一眼：「還不快去看書，別坐這礙我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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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我不笑就是了。

 

17

 

等待成績的日子，很是煎熬，舅媽一直絮絮叨叨著考得上考不上的話。

 

外婆見她這樣，訓斥了一番：「別一天到晚說些有的沒的，淨給孩子壓力。」

 

可是她依舊忍不住，就連我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舅舅特地在出成績那天回了趟家，一家人守在電話機旁看著我撥出了查分的號碼。

 

等待的那十幾秒，我們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

 

掛完電話，一時間，屋內寂靜一片。

 

林夏弱弱的聲音響起：「姐，我沒聽錯吧？658 分。」

 

舅舅哆嗦著：「優優，再打一遍，確認一下。」

 

我點頭，再次確認自己考了 658 分。

 

外婆抱著我拍拍我的肩膀，欣慰地笑了。

 

舅媽紅著眼眶，揚眉吐氣般：「你總算沒丟我的臉。」

 

沒過一個小時，村裡的人就知道林家的外甥女考了 658 分。

 

「那是個什麼概念呢，就是說，優優這成績可以選擇全國百分之九十的名牌大學了。」

 

舅媽喜滋滋道，絲毫不管別人眼中濃濃的羨慕嫉妒。

 

幾天後，生母打來電話，說很開心我考上了大學，希望我可以去家裡住幾日，就當她這個做媽的想補償一二。

 

我不想去，可外婆覺得既然她認識到錯誤了，就要給她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所以我答應了，可我沒想到，她隻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把我喊回去。

 

我剛到，生母就把我領進一間房間。

 

我看見房內坐在床上滿意地上下打量我的男人頓感不好，轉身就要跑，可生母卻把門反鎖上。

 

「大丫啊，這是媽給你找的男人，別看他年紀大，但疼人啊。你放心，媽都替你打聽過了，他家做生意的，你嫁過去絕對是過好日子的。」

 

我絕望地拍著門：「媽，求求你，開門，放我出去，我不嫁人，開門吶！」

 

「你們好好交流下感情，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啊！」

 

她絲毫不理睬我的請求，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我癱坐在地。

 

男人猥瑣地笑著，逐漸逼近我。

 

絕望籠罩了我全身。

 

18

 

「姐，你別怕，我馬上救你出來！」是林夏的聲音。

 

隻聽他砰砰砰三下把鎖砸壞，開了門，他手上提著榔頭就衝向那男的。

 

那人被林夏的模樣嚇得當場尿了褲子。

 

林夏小心翼翼扶起我：「姐，你沒事吧？走，我們回家！」

 

我此時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訥訥地被林夏牽著往外走。

 

生母一家早已被林夏剛剛的架勢嚇得大氣不敢出，此刻哪裡還敢攔我們。

 

回去的路上，林夏緊緊牽著我的手：「幸虧我跟了過來，不然今天這幫畜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

 

回到家，聽林夏講了我的遭遇，外婆差點氣暈過去。

 

舅媽直接破口大罵：「他們還是人嗎，這麼糟踐自己的親生女兒，就不怕遭報應！以後我們林家和這張家還是別來往的好！」

 

罵完還不解氣，她在院子裡團團轉，隨後拿起角落的鐮刀。

 

「不行，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老林……」

 

舅舅黑著臉，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鋤頭。

 

「我放在心尖尖疼的孩子，被這麼欺負，我一定要向他們討個說法！」

 

林夏雖然才回來，但顯然他也很想出手。

 

後來，林夏在我和外婆面前眉飛色舞地描繪了那個精彩的畫面。

 

舅媽S命扯著生母的頭發，薅禿了好大一塊。

 

舅舅紅著眼把生父打得滿地找牙，據說後來生父躺了整整一個月。

 

林夏則負責火力壓制我血緣上的親弟和從沒給過我好臉色的奶奶。

 

他們把生父家能砸的全砸了，一直到村書記來勸和才罷休。

 

從那之後，生父一家再不敢貿貿然打我的主意。

 

19

 

我選了一座離家有些遠的城市上大學，舅媽嘟囔著，離家那麼遠，以後想見一面都難。

 

舅舅不認同道：「你別老想著左右孩子的想法，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我們隻管在後方做好支援就行了。」

 

「就你懂，全家你最懂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又開始拌起嘴來。

 

開學在即，我看著拌嘴的兩人，還有些舍不得。

 

把我送上火車的那一天，舅媽拉著我叮囑了許久。

 

直到火車快開了，外婆催促，她才罷休。

 

「也不知道怎麼有那麼多話說，優優，到了報個平安。有事就給家裡打電話，別一個人受著，啊。」外婆囑咐道。

 

「我知道了，外婆，您在家注意身體，我放假就回來看您和舅媽。」

 

看著舅媽攙扶著外婆離去的背影，陽光灑在她們身上，暈染出一層金光。

 

我知道，我從來不是一個人，我有愛我的外婆、舅舅、舅媽，還有調皮鬼林夏。

 

20

 

誰也沒想到，林夏平時貓嫌狗厭的一個人，竟考上了國防大學，這下舅媽在村裡那都是翹著尾巴走的。

 

林夏辦大學酒這天，舅舅舅媽擺了整整百來桌招待親朋好友。

 

大家一個勁地誇林家出息了。

 

養了個外甥女，不過二十幾歲手下就有好幾百號人。

 

就因為老太太說了一句不想住城裡，這丫頭就斥資三百萬直接把老房子改造成別墅。

 

如今這林夏也爭氣，考上了國防大學，真是給林家長臉！

 

「林家以後的日子好著呢！」

 

生父母一家也來了，他們坐在席間，臉色很不自然。

 

生父黑著臉拼命灌酒，生母一臉訕笑，看到我出現時，她眼睛一亮。

 

生母笑呵呵地上來拉我的手，被我避開了，她神色尷尬，搓了搓手，賠著笑：「大丫，聽說你外婆這房子花了三百萬吶？」

 

我饒有興致地抱胸繼續聽她說下去。

 

「媽就知道，你肯定能出息，媽媽真是替你高興。

 

「當初，把你送給外婆養，也是不得已，你也知道為了生你弟弟，一家人連吃飯都是問題。

 

「後來日子好過些了，媽就想把你接回家，可又怕影響你學習。

 

「你總歸是媽肚子裡出來的，論血緣我們才是一家人，你看如今你弟也老大不小了，始終成不了個家。

 

「你看，你能不能幫你弟在城裡置辦套房產，他也好說親不是。不用太大，有個一百二十平就夠了。」

 

21

 

聽著這一番言論，我氣得牙痒痒，怎麼有人可以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我往後退了一步，冷冷道：「我有名字，我叫林樂優，而你們姓張，您難道忘了，當初外婆是花了三百塊錢把我買回去的嗎？」

 

生母訕訕道：「是，記得記得，可當時不是情況特殊嗎，再說，你終歸身上是流著我和你爸的血。」

 

她伸手想拉我，林夏上前擋在我面前。

 

「她是我姐，我們才是一家人！」

 

生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孩子！什麼一家人不一家人的，養是恩，生也是恩，要不是我把你姐生了下來，哪還有她今天的成就！」

 

林夏聽了她這番言論，登時握緊拳頭，我趕忙攔下。

 

「您不用跟我扯什麼生恩養恩，當年你們把我賣掉的時候，就已經不是我的父母了。

 

「至於什麼血緣關系，它帶給我的隻有痛苦，我又憑什麼要去重視？」

 

舅媽見到我們這邊情況不對，也走了過來，卻不想正聽到這麼些話。

 

她立刻把我護到身後，狠狠瞪著生母，大聲吼道：

 

「林巧蓮，你怎麼那麼不要臉呢？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捫心自問。

 

「五歲時，你覺得樂優是累贅，三百塊就要把她賣給隔壁村傻子當童養媳，要不是媽正好趕到，樂優能有今天？

 

「她初中畢業時，你假好心勸她放棄上學，跟人進城打工，就為了貪那五百塊介紹費。

 

「她考上大學那年，你把她騙回去，要逼著她嫁給五十多歲的老頭子，隻因他能給十幾萬彩禮。

 

「現在，你又觍著臉來，還要樂優花錢給張強買婚房。

 

「你覺得她是傻子還是我是傻子？我告訴你，林樂優這麼多年沒用過你一分，沒吃過你一毛。再讓我看見你打我們家的算盤，我絕對給你好看！」

 

22

 

我氣得雙眼通紅，看著舅媽和林夏護在我身前，心裡難過得要S。

 

這時，生父砸了酒杯，怒道：「再怎麼樣，她也是我張家的種，老子生了她，她就有義務孝順老子！」

 

「張大力！你想幹什麼啊？在我家裡耍橫，你真把自己當根蔥嗎？」舅舅冷冷呵斥，他拉住要上前幹架的林夏，滿臉不悅。

 

生父抬頭看著舅舅一米八的身高，健壯的體型，馬上蔫了下來，不敢再多說什麼。

 

外婆站出來，冷冷盯著想要撒潑的生母，生母正要躺倒在地的動作僵在那裡。

 

「你們如果還要鬧，那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你也不要再來了。」

 

「媽，不是，你聽我說……」

 

外婆已經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她一眼。

 

舅舅贊同地點頭：「你們要再來找樂優麻煩，我們以後就不要來往了。」

 

生母愣在當場，她看向我，企圖從我這邊得到幫助。

 

「樂優，不管怎樣，我始終是你媽，你……」

 

我掏出三千塊錢，扔到地上。

 

「我算過了，從你懷了我開始到我五歲那年，以當年的物價，這三千塊錢足夠了。

 

「並且，隻多不少。從今往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和我的家人。」

 

這事正好被來看望外孫的外婆知道了，她大罵生母糊塗：「好好的女娃子送給別人家糟踐，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到但」這麼一番下來, 生母一家再受不住周圍人的指指點點，灰溜溜地離開了宴席。

 

舅媽點點我的頭, 兇巴巴道：「你給他們錢幹嗎！錢多了沒處花是嗎？你不知道他們什麼德行啊？」

 

我眼睛紅紅的：「我知道，我當然知道，舅媽, 你放心，他們不敢再來鬧事的，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他們錢了，我賺的錢都給你花。」

 

舅媽聞言面上不顯, 可嘴角的弧度卻暴露了她的開心：「我又沒什麼要花錢的地方, 倒是你一個女娃子, 得好好捯饬自己，省得人家說我N待你。」

 

23

 

舅舅的工作越幹越好，老板很賞識他，在我工作第二年, 他升了經理，以後就不用再成天不著家了。

 

舅媽學會了使用智能機, 天天和我視頻，不是說這家的長就是說那家的短。

 

「姐, 你什麼時候帶姐夫回家啊？媽都念叨好幾回了, 還暗戳戳去鎮上給自己紋了個眉, 哈哈哈哈！」林夏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

 

「臭小子，別胡說。」

 

舅媽對著畫面外的林夏訓斥道, 轉頭又笑嘻嘻道：

 

「優優啊，你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你外婆和舅舅都盼著你呢！」

 

我笑著回道：「舅媽, 我們訂了後天的票，後天下午就可以到家啦。」

 

舅舅聽見我的聲音也湊過來：「優優啊，不要不舍得花錢，你們飛過來怎麼也要好幾個小時, 給自己買個商務座，別累到了啊！」

 

舅媽也點頭附和：「是啊是啊，別心疼錢，回來找你舅舅報銷。」

 

「過分，憑什麼姐姐就讓她坐商務座，我還得擠個硬座啊！爸媽, 我還是不是你們的小寶貝了！」林夏嚷嚷著。

 

「你一個大男人吃點苦怎麼了？嘰嘰歪歪的，趕緊滾去做飯！」舅舅不耐煩道。

 

「我知道了, 林樂優才是你們親生的, 我啊就是後媽養的。」林夏一臉期期艾艾，假裝神情悲憤。

 

舅舅舅媽卻隻顧著和我話家常, 理都沒理他。

 

掛掉電話，許葉正好進門，見我滿臉喜色，他笑著調侃：「今天怎麼那麼高興？難道是中了一等獎？」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心情愉悅道：「馬上要回家了, 開心。」

 

許葉伸手抱住我：「醜媳婦見公婆，我倒是有些緊張。」

 

我輕捶了他一下，哪有人這麼比喻的，他哼哼唧唧抱得我更緊。

 

我緊緊回抱住他。

 

有些人, 有些事，雖然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但總有一天這條錯誤的路會拐向正確的路。

 

到那時，再大的荊棘也阻擋不了前行的步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