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25-06-12 16:11:423781

就給了我重來的機會。


 


還讓我所愛之人,也愛我。


 


我跟裴砚回了狀元府。


 


他說,讓我不用躲著李紓白。


 


他說,我再也不用等待,他要三媒六證、明媒正娶,還要八抬大轎、十裡紅妝,風風光光地娶我。


 


原來被人真心疼愛,竟是這種感覺。


 


我無父無母,吃百家飯長大的。


 


杏花村每一個人給我吃過飯的人,都是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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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搬離了杏花村,但都在離杏花村不遠的地方定了下來。


 


我去給他們發請帖,途徑杏花村的時候。


 


我看見了一個人。


 


他策馬狂奔到杏花村,身後的兩個侍衛一邊追他一邊喊:


 


「王爺,王爺!」


 


李紓白怔怔走進大火吞噬殆盡的村子,看著一片漆黑的殘垣廢墟。


 


他踉跄下馬,顧不得侍衛的阻攔,衝向了我曾經的家。


 


「流雲——」


 


侍衛勸他:「人S不能復生,王爺節哀順變。」


 


他以為我S了。


 


跪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落進塵土裡。


 


「為什麼,這一世我攔住了她,你卻還是S在了大火裡。」


 


「究竟是誰放的火,兩次我都沒能救你。」


 


一旁躲著看熱鬧的我,瞬間瞪圓了眼睛。


 


不是,怎麼,怎麼他也是重生的?


 


17


 


「不對。」


 


李紓白忽然發現了什麼,眼中的血絲如同猙獰的蜘蛛網。


 


——這是被欺騙後的憤怒與震驚交織而成。


 


他靜下來打量著每一寸地方。


 


「為何沒有屍首,一具也沒有?」


 


侍衛也愣了一下。


 


「也是啊,一具屍首都沒有,如果說有人好心埋了這些人,那牲畜呢?牲畜們的屍首總要有的吧。」


 


李紓白的雙拳緊握,指節泛白。


 


青筋在額間暴起,憤怒如洶湧的潮水般將他淹沒。


 


我心中閃過一絲不妙,他好像要發現了。


 


果然,下一秒,處在憤怒深淵之下的他,眼底竟藏著一分難以察覺的驚喜。


 


「流雲,你還活著。」


 


「自你遇到我,就一直舉止反常,此番還遣散了村子裡所有人。」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玩味。


 


「那隻能說明,你,又回來了。」


 


我嚇得魂飛魄散。


 


盼望著他不要再往裡走,不要看見我。


 


但是我騎得小紅馬很不爭氣的在此刻嘶鳴了一聲。


 


我石化了。


 


一道銳利的視線瞬間朝我的方向投來。


 


來不及思考,我翻身上馬就跑。


 


可是他的馬更快,距離一點點縮短,他追上了我。


 


伸手一拉韁繩,將我的馬攔住。


 


看清我的臉時,他的胸膛隨著情緒劇烈起伏著。


 


眼中滿是怒火與傷痛。


 


「為何躲著本王!」


 


「為什麼不愛我!」


 


他的目光,似一道利劍將我貫穿。


 


我不答,他就步步緊逼。


 


終於,我克服恐懼,松開緊咬的下唇。


 


直視著他。


 


「我想活著。」


 


「我手握重兵,誰敢S你!」


 


「可上一世就是你S了我!」


 


18


 


S亡帶來的恐懼。


 


讓我控制不住的顫抖,連聲音也帶了哭腔。


 


李紓白猛地一愣。


 


眉頭緊鎖,眼中滿是錯愕。


 


直到我驚懼的落下一滴淚。


 


他才明白了一切。


 


「流雲,你誤會我了。」


 


「上一世派人S你的,不是我!是,是我夫人。」


 


我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


 


「我真的想來接你的,可是我夫人母家勢力龐大,我手裡的兵權都是他們為我爭取來的,我不敢明面上與她撕破臉皮。」


 


「我沒有帶你回去,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我本想著,等我擺脫了他們的控制,我就來接你,但是我沒想到,她查到了你,還以我的名義S你。」


 


我冷冷地看著他,仍舊沒有開口。


 


他著急不已。


 


「流雲,我字字皆真,隻是身不由己。」


 


「所以這一世,我故意在親信面前對你冷淡,但是我給了你信物,盼望著你能有一天來找我,即便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但是我沒想到你這樣狠心,竟然將簪子和我們的過往粉碎了個幹幹淨淨。」


 


我躲開了他想抓我的手。


 


「王爺,如若你真的愛我,哪怕恢復了記憶你也會選擇陪在我身邊的。」


 


「可你沒有,你舍不得京中的富貴,也舍不得李夫人帶給你的權勢,所以你不肯與她魚S網破,在你和她周旋之際,我成了那個犧牲品。」


 


我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其實,你們可以留我一命的。我不知道你家中有正妻,也不知道你是妻妾成群的攝政王,如果我知道了,我會乖乖生下孩子,拿一筆錢消失在你們跟前的。我一個孤苦伶仃的村婦,你們還怕我能掀起什麼波瀾嗎?」


 


他再次伸出手,想拉住我,卻又怕嚇著我。


 


手停在半空中懸著,又垂落下去,他的聲音急切,眼神滿是焦急。


 


「流雲,上一世是我考慮不周。」


 


「你S後,我才發覺,所有的權勢與名利,自始至終都不敵一個你。」


 


「所以這一次,即便我那天被你的絕情氣昏了頭,一走了之。」


 


「但我回京之後,馬上就和夫人和離了。這才帶著我的親信過來接你。」


 


「如若像你所說,我舍不得榮華富貴,那這一世,我為何會回來杏花村?」


 


李紓白他不明白,於他而言,隻不過是考慮不周。


 


輕描淡寫就把上一世害S我的慘劇帶過。


 


可對我來說,是生產時,闖進來的陌生男人。


 


他們粗暴的剖開我的肚子,孩子沒能活下來。


 


劇痛中,我看到他們放了一場大火,耳邊響起街坊鄰居的痛苦慘叫。


 


他們還沒放過我,走之前,給我胸前插了一刀。


 


很痛,很可怕。


 


那地獄一般的昨天,對我來說,都是慘痛的回憶和教訓。


 


卻被他說得,像是犯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錯一般。


 


他說完這一切後,我從一開始的害怕、瑟縮,到如今能直面他。


 


因為,我再也不是身後空無一人了。


 


他問:


 


「流雲,我已為你折腰,為何你不願給我們彼此一個重來的機會?」


 


於是,我平靜地注視著他。


 


「太晚了,李紓白。」


 


「我心中已經有人了。」


 


「我和我的心上人,即將成婚。」


 


19


 


李紓白愣住很久。


 


好半天,他才走近我,手攀上了我的脖頸。


 


他的手很輕柔地在我的脈搏上一下下滑動著。


 


一股森然之意油然而生。


 


我抬眸看他,正看見他眼底的那一抹狠絕。


 


「我這一生做的,還不夠好嗎?」


 


「我堂堂攝政王,給你洗衣做飯,喂雞養鵝,去集市賣菜,為了討好你,我還忍著惡心去討好那些低賤的村民。」


 


「上一世,是你伺候我,這一世,我已經改了,我已經為你改變了這麼多,你竟然一點也看不到嗎?」


 


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說話。


 


生怕激怒他,他會將我S了。


 


他的眼神平靜地像一灘S水,可我仍舊感受到了,那平靜之下藏著波濤洶湧的瘋魔和偏執。


 


「兩世,我都隻選了你。」


 


「可你怎麼可以,這一次愛上了別人。」


 


他押著我入了京。


 


半路,我們就遇到了裴砚。


 


看見我與李紓白同騎一匹馬,裴砚的目光在他禁錮我的手上頓了一下。


 


從來溫和的人,周身竟被一股寒意所籠罩著。


 


裴砚不卑不亢道:


 


「多謝王爺護送吾妻回來,成親之日,狀元府會備上薄酒,王爺若不嫌棄可來同飲。」


 


「吾妻?」


 


李紓白鼻中冷哼一聲。


 


「沒有成婚,便做不得數,流雲是誰的,還不一定。」


 


裴砚眼神堅定。


 


「愛是成全,強扭的瓜不甜,王爺一定要強人所難嗎?」


 


「那你又有多喜歡流雲?」


 


李紓白睥睨著他,帶著上位者的優越感一字一字道:


 


「你能忍受,流雲曾在我身下夜夜承歡麼?」


 


「能忍受,她曾為我生下一個孩子麼?」


 


遮羞布在這一刻被人扯掉,我瞬間崩潰了。


 


我的眼淚即將奪眶而出,卻聽得裴砚說道:


 


「王爺也是讀書人出身,可這話卻讓天下讀書人為你蒙羞。」


 


他的聲音郎朗,字字鏗鏘有力。


 


「漢景帝劉啟的皇後,便是平民出身,嫁給漢景帝之前,她已為人婦,還育有一女,可她仍舊被皇帝所喜,甚至尊為了皇後。」


 


「可見,貞潔從來不是一個女人的枷鎖,哪怕嫁過人如何,生過孩子又如何,女子仍舊可以靠著自身的魅力活得精彩。」


 


20


 


全場一片寂靜,我也愣愣地看著裴砚。


 


書信之中,我知他談吐不凡。


 


鎮上,我看見他華貴衣衫下藏著一顆仁善的心。


 


可是今日,我才看到了真正的他,如明珠立世一般熠熠生輝。


 


「王爺得不到流雲的心,便妄圖毀她名聲,為私利而棄公心之舉。」


 


「吾等師從孔夫子,明白萬事當以仁善為基,對人對事,仁字當先,方為正道。」


 


話語落下。


 


如清風拂過。


 


眾人皆愣在原地,片刻之後,有人情不自禁為他喝彩。


 


「好,不愧是狀元郎!」


 


「裴大人,裴大人!」


 


雷鳴般的喝彩聲轟然響起,眾人再次落到裴砚身上的目光。


 


或欣賞,或欽佩,再也沒有剛才的嘲笑。


 


李紓白從震驚中回過神時,靜默地看了我很久。


 


「裴砚,接住。」


 


他松開手,慣性帶著我下跌。


 


但我落入了一個無比溫暖的回報。


 


裴砚將我穩穩接住,緊緊地摟在懷裡。


 


「多謝王爺成全。」


 


「往日你我同朝為官,若你對她不好,我是會搶回來的。」


 


言畢,李紓白駕馬離去,沒有回頭。


 


我和裴砚大婚這天。


 


杏花村的每一個人都來了。


 


我開心地和他們擁抱,我們坐在一起說了好多好多的話。


 


他們說,是有好心人把他們搜羅到一起,然後幾輛大馬車連夜往京城送的。


 


不為別的,隻為我成婚這天,娘家人的桌子可以坐滿。


 


我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麼,卻沒有說。


 


酒過三巡,丫鬟扶著我去房間。


 


走廊上,孩童攔住了我的去路。


 


遞給了我一個盒子。


 


「漂亮姐姐,一個大哥哥讓我給你的。」


 


我打開後,裡面赫然是一根碧玉簪子。


 


那人的話,仿佛在昨天。


 


簪子是信物,你可以拿著簪子找我,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


 


我斂眸,將盒子歸還給了小孩,又給他抓了一大把糖。


 


「去還給大哥哥吧。」


 


我與他,緣分已盡,再不相見,也不要有糾纏。


 


婚後,我與裴砚琴瑟和鳴,歲月靜好。


 


他步步高遷之際,追名逐利的李紓白卻一反常態地辭官了。


 


京都再也沒有權傾朝野、妻妾成群的攝政王。


 


杏花村卻多了一個大善人,他四處布施,四處行善。


 


有人問他:


 


「聽聞先生曾經顯赫一時,又為何願意放棄一切,行走八方,四處行善?」


 


他答:


 


「一是恕罪,二是盼望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時光流轉,讓我挽回心上人。」


 


有人笑他是瘋子。


 


時光怎麼可能會倒流呢?


 


一個人又怎麼可能重新回到過去?


 


他笑而不語,隻日富一日地行善積德。


 


後來,我再也沒有聽到過李紓白的消息。


 


隻是每年,都會收到一份從不同地方寄來的禮物。


 


有時候是我愛吃的杏花糕點。


 


有時是我愛穿的綠色裙子。


 


最後一年,是一封信。


 


「後悔的人,原來是我。」


 


「願你身體康健,願你功德圓滿。」


 


他祝賀了我許多,卻唯獨不賀我已得良人,與子偕老。


 


他沒放下,可我已經放下了。


 


夜晚,我摟住裴砚,在他耳邊輕輕呢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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