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們了,一個兩個讓我看了惡心。」
婆婆以為我接受了她的建議,選擇住院治療,等到兒子高考後再告訴他。
她沒想到,我不僅與他們失聯,還放棄了治療。
我走出家,不再回到那個四方的世界,才發現自己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其他能去的地方。
世界那麼大,放隻風箏在天上飛,看過的風景大概也比我多。
我心底生出來一股徒勞,我這半生實在無趣。喜歡的東西被搶走,喜歡的事情被打斷,順從世俗結婚,卻讓自己一輩子都庸庸碌碌,成為別人光環下的陰影。
可是明明我之前,沒有那麼黯淡。
於是我打算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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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了家,幫我媽帶孩子。
本來是想多陪陪她,結果反倒是她先受不了把我趕了出去。
我媽一臉為我好:「你畢竟嫁人了,再怎麼和丈夫鬧回娘家,還是要有個限度的。」
我假裝看不見嫂子避之不及的眼神。
那就走吧。
我去了學生時代一直想去的古鎮,古鎮的石板路比我生活的城市的水泥路,多了些清脆的感覺。
我去了我大學的那個城市,趕上同學聚會,一堆人吃完飯去KTV,從晚上唱到白天,隻要沉浸在自己的瘋狂中,就不會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我體驗了在懸崖蹦極,體驗了一個人在夜晚坐摩天輪欣賞城市的夜景。
直到我不再能走動,我才住院治療。
「你這病…可惜了。」醫生看著我嘆氣。
我莞爾一笑:「但這段日子我很開心,這不就夠了嗎?」
一直開心,直到S亡歸寂,靈魂與心髒不再共鳴。
十
葬禮上,我媽坐在第一排默默流淚。
我從前的主管走到我媽身邊:「請節哀。」
我媽抹了抹眼下的淚水,沒有光彩的眼睛看向她:「謝謝你能來送她。」
主管看著我黑白的遺像:「十幾年了,沒想到她會變成那麼滄桑的樣子。」
「她當時在公司幹得特別好,工作效率高性格也討喜,同事和老板都很喜歡她。那時候剛好有個經理跳槽,這個崗位老板都決定留給她了,當時除了籤合同以外其他事情都商量好了。」
她的眼角泛起淚花:「誰知道,一個春節過去,回來她就說要辭職。她懷孕了,老板說可以等等她,她哭著說家裡人逼她辭職,老板還是拗不過,給她辦理了離職手續。」
她安慰我媽:「遇人不淑,不是她的錯,我們都要釋懷。」
我媽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年她也是逼我辭職的一員。
我歡天喜地地過春節,大年初二的時候,季鑫甚至來了我家拜訪我們的父母。
趁我在廚房忙碌,季鑫就拉著我媽悄悄說:「媽,橋橋懷孕了,我的意思是讓她辭職在家專心帶孩子,但橋橋不同意,您能幫我勸勸她嗎?」
我媽有些猶豫:「橋橋很喜歡她的工作的,你突然讓她辭職她也不幹啊。」
季鑫很了解我媽,他從兜裡掏出一張卡塞進我媽的手心:「媽,這裡有十萬,是我和橋橋這一年來攢的錢,聽說我大舅子遇到困難了,我這做妹夫的肯定得幫襯一下。」
「隻是媽,你知道的,我也有一些難做的事情,還請您幫幫我。」
我媽看著季鑫信誓旦旦的臉,又摸摸手裡的銀行卡。
我不知道我媽是否想起小時候說要我出人頭地,為她在親戚面前揚眉吐氣的話語。
我隻知道,她答應了。
我拖著殘敗的身軀,如同行屍走肉地辦理了離職。
我想我的一生,可能就這樣了吧。
十一
我媽勸我很有一手,當年能勸我結婚,現在也能勸我辭職。
工作一年的時候,我和季鑫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我媽作為底層人忙碌一輩子,辛辛苦苦把我哥和我拉扯大,沒有攢的下什麼錢,還是季鑫他們家出錢買的婚房。
我心存感激,平時沒事就會去婚房打掃打掃衛生,看著明亮的落地窗,期待著入住的那天。
可是在婚禮前一個月,還是讓我極其巧合地遇上了季鑫帶著初戀女友在婚房偷情。
大紅的喜被,沾著汙穢的痕跡,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來,隻覺得入目看到的一切都是汙穢的。
離開後,我立即告訴季鑫我要取消婚禮。
我沒想到,等來的不是季鑫的糾纏,而是我媽強烈的反對。
我嫌心煩,在外面住酒店躲著我媽走了幾周,甚至拉黑了她的電話和微信。
可她還是找到公司,在我下班之後把我堵在地庫,跪下來抱著我的腿求,甚至給我磕頭。
我笑得快嘔出來:「季鑫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樣S心塌地地把自己的女兒送入火坑。」
我媽隻是一邊哭一邊搖頭:「橋橋,彩禮要給你哥哥買房,不然你嫂子不肯嫁給他,不能退啊!」
「你們都談了那麼久了,季鑫他隻是犯了一次錯誤,他已經保證了會改的,你就信他一次吧。」
媽媽為哥哥艱難的處境流淚,我為自己被親人逼迫的窘境流淚。
我們以一種詭異的方式無聲哭泣,直到身後的車打亮了車燈照到我們身上,知道被人撞見後我覺得丟人,我媽就扒在我身上S活不肯起來。
「我答應你,就原諒他一次。」
我迫不得已。
妥協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媽依舊熟練地給我下跪,依舊為了錢,依舊拋棄了所謂的臉面。
我很想問問:「媽,我不工作,怎麼給你養老?既然你不需要我養老,當初選工作的時候,為什麼要逼我選離家近的地方呢?」
我沒辦法問,我深陷在沼澤中,滿身都是腥臭的泥,那一刻我放棄了對命運的抵抗。
都爛在這攤泥裡面吧,一個都別想逃。
十二
告別主管後,我媽又見到了我的高中同學。
和我一樣的年齡的女孩子,臉上雖然有了一些歲月的痕跡,可是依舊蓋不住她的精氣神。
「阿姨,我當時能考上一本,真的多虧了橋橋呢。」
「那時候我本來都快放棄考大學了,是橋橋帶著我天天背單詞刷題,她告訴我隻要有希望在就不要放棄。她還說她想考一個好大學,給您揚眉吐氣,讓您也在親戚面前風光一把。」
一朵白花被她放在我媽腳邊:「後來聽同學說她本來可以去top2,偏偏留在了本省的一個普通985,我真覺得好遺憾啊。我不理解她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理解她為什麼婚後就成了家庭主婦。」
她雙手合十:「也許一切自有天意吧。阿姨,節哀。」
我媽依然沒有辦法回答她。
因為當初,是她套出來我的高考報名密碼,悄悄把我的志願改成了本省的大學的。
而直到錄取通知書來的這一天,我才知道這個消息。
我崩潰,嘶吼,我把桌子上堆成山的試卷都掃到地上,我坐在卷子中間發瘋,我拼了命地逼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後來我才知道,我哥大專出來難找工作,經濟尚且靠我媽貼補,我媽不想給我哥增加負擔,就想著靠我養老。但她又擔心我離得太遠心太野,到時候不回來了。
所以惡毒,且自私地就這樣改變了我的人生。
十三
葬禮上來了很多人,除了親戚,還有我在故地重遊中重新見到的人。
他們或多或少都會跟我媽聊兩句,聊我的性格,聊我的能力,聊我幫過他們的每一件事。
生我這麼多年來,我媽第一次那麼直觀地感受到,她擁有一個多麼優秀的女兒。
此刻她突然意識到,我本可以不用葬在婚姻的墳堆中,我本可以順著她的期望,成長為一個獨當一面的人,為她頂起生活的重擔。
她掩面痛哭,卻不可避免地思念我。
當年我生產,她正忙著給嫂子帶娃。
其實嫂子並不領情,老是嫌棄她什麼都不懂,做事情很多時候好心辦壞事。
她明明可以不受那個氣,她大可以抽開身來照顧我。
可是她沒有。因為擔心沒人帶孩子,嫂子要和哥哥吵架,強迫哥哥上完班幫她帶孩子,所以她選擇留下來繼續幫嫂子帶孩子。
媽媽不舍得讓哥哥下了班受這份辛苦,寧願留在哥哥的家裡看嫂子臉色。
可是在我被產後抑鬱折磨到想S的時候,媽媽卻跟我說:「每個女人都有這一遭的,不要太矯情。更何況你還不能生孩子了,生活上多體貼體貼丈夫,讓他記得你的好,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怎麼能怪我不告訴她我患癌的消息呢?
她從來沒有關心過我的痛苦,又怎麼能做那個在最後時刻給我溫暖的人呢?
十四
季鑫最終還是和劉璐結婚了,小三上位讓季鐸很看不慣她的作為,而季鑫不想聽劉璐的冷嘲熱諷,卻還是舍不得劉璐肚子裡的孩子。
季鐸上大學之後,除了學費和生活費,很少再跟家裡聯系。
季鑫和劉璐二人經常吵架,婆婆反倒充當了和事佬角色。
在一些小事上,劉璐時常挑刺,長此以往,婆婆甚至被她逼得有些精神失常。
我媽繼續在哥哥家養老,在嫂子的嫌棄和對我的愧疚中,感受寄人籬下的痛苦。
所幸他們痛苦不再化成我的痛苦。
霞暈交疊之處,我眼前一片雲彩,靈魂被淨化了心髒,輕盈地如同山間的霧氣。
依稀間,我仿佛聽到神明在與我問話。
「人間一遭,你恨嗎?」
「我不恨,平心而論,我與他人都有過錯。」
「他人何錯?」
「他人不理解我,對我苦苦相逼,搜腸刮肚算計我。」
「那你何錯?」
「我沒有在他們相逼時堅持抗爭,一味妥協與讓步,為傷我的人心軟,愚昧。」
「善,若有來世,你有何求?」
「我願來世無牽無掛,幹淨自由,真正活一遭。」
神明輕語:「願你來世,再自私些。」
很快,那些過往在我面前像電影一樣播放,我簡短地瀏覽了我的一生,走馬燈播放到最後,所有膠片全被清空。
我感覺身體有什麼東西在被剝離,緊接著一卷新的膠卷裝入我的靈魂。
我忘記了我的姓名,我的家人。我不知道我從何處來,但我知道我要到哪裡去。
我會重活一次,我會為自己而活。
我會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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