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個人曾經教過我,要想讓你一個人離不開你,不要對他好,要對他壞。」
不要用血肉去飼獸,隻給他一口飯吃,不至於餓S,他才會終日圍著你打轉。
弱者長乞憐,強者終生厭。
這是李行舟教我的,如今我都還給他。
「等這頭的事情了了,我會去姑蘇安身,再也沒人會打擾你和李公子。
「過門也好,入贅也好,該著急該哭的人不是姑娘。」
一盞茶冷了,綠婼臉上淚痕已幹。
她摩挲著茶盞,細細思忖我說的話,忽然也低聲笑了。
她躬下身子,深深對我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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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姐姐指點迷津。」
其實我並不是全然無私,不計前嫌地幫她。
也是為了今後不再有個討厭的人,自詡深情地跟在我身後糾纏。
綠婼離開時,一片香已經焚盡。
我一抬頭,才看見一個熟悉身影倚靠著門。
不知道他站在那裡,聽了多少。
沈川清皺著眉,苦惱要不要挑我的錯,糾結幾番到底還是說了:
「金珠,你說錯了。
「要想讓一個人留在自己身邊,要對她很好很好。
「因為別人都對她不好,我不能再跟別人一起欺負她。」
……
我臉上一紅。
平白無故的,說這個做什麼。
我匆匆岔開話題,忙捧了新熬的丸子來:
「好了,都過去了,你嘗嘗我新做的糖丸子,我加了山楂,就是不知道味道清不清爽。」
沈川清去接糖丸子,懷中賬本掉在地上。
我先他一步撿起來。
「別看!」
我真的沒想偷看,是他常常翻開,所以撿起來自然展開了那頁。
「教訓薛家。」
這行打了個勾。
我忽然想起來前不久好像聽人說起,薛家薛兆半夜喝酒,被誰套了頭拖進小路打得臉都腫了。
「薛家得罪你了嗎?」
「他欺負過你,但也不全是因為你,紈绔子弟嘛,看誰不順眼下黑手也正常,對不對?」
這話在理。
我點點頭。
「出錢為粟城修條路。」
「哎呀,因為那路實在破,我上次從蔡家綢緞店出來就栽了跟頭,並不是為了你說想彌補這些年賣藥丸子騙的那些粟城人。」
這話也在理。
還有幾件事。
「跟金珠開一家果子點心店。」
「你的糖丸子做得好吃,自然沒有有錢不掙的道理。」
「跟金珠回姑蘇後,園子裡移栽幾棵杏樹。」
「我問過風水先生,說這樣風水好。」
哦哦,原來是這樣。
差點害我自作多情了。
最後一行。
「聘金珠回姑蘇為……」
後頭的字跡都被劃掉,看不出寫的是什麼。
難道又是賬房?
「不、不是,之前要你做賬房,是怕你不想嫁給窮光蛋,所以讓你先看過賬目,就知道我家有很多很多錢,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我點點頭:
「那些賬本我看過了,也知道你從沒騙過我,也很感激你和沈老爺子幫了我這麼多。」
沈川清為難地低下頭,紅著臉醞釀。
清風吹進來,將書頁和心事一並吹亂。
「所以能不能,能不能請你,請你……」
我隻覺得臉燙似火燒,胡亂地點頭:
「……好!」
「做我家管事!」
啊?
沈川清番外:
姑蘇的媒婆紅娘們都知道。
那位沈家少爺從粟城回來後,她們可能賺不著沈家的錢了。
因為沈少爺帶回來一個厲害姑娘。
生意場上那些弄虛作假的手段,她隻瞥一眼就瞧出個七七八八。
她往算籌後一坐,叫那些人高馬大的男掌櫃也不禁提心吊膽,矮下一頭。
連沈老爺子提起這位姑娘,也高興得合不攏嘴:
「水晶玻璃心肝似的姑娘,說給我那個實心眼的兒子真是委屈了人家。」
沈老爺子不愁他的家業後繼無人了,索性甩手放權,整日喝茶聽曲。
但是沈少爺卻發了愁。
明眼人都能瞧出來,那位姑娘好像在生沈少爺的氣。
在茶樓裡喝茶,沈少爺一來,金珠姑娘抬腳就走。
在自家商鋪遇到,金珠姑娘合了賬本轉過臉去。
這看得姑蘇城裡的媒婆嗑著瓜子,犯了怵:
「我怎麼瞧著沈公子像個受氣小媳婦,那位姑娘很瞧不上他呢。
「可別是咱們聽岔了,萬一不是沈家兒媳呢,誰家兒媳沒過門先管賬的?」
有好事的紅娘就去打聽:
「好姑娘,那沈公子是你什麼人呀?」
那位粟城來的姑娘放下筆,想了想,抿嘴一笑:
「我麼,是他家賬房和管事的。」
那紅娘一聽,喜得撫著胸口:
「姑娘不是沈公子未婚妻?」
當然不是。
「姑娘的終身還未定吧?」
當然沒定。
紅娘歡天喜地地回去準備姻緣簿子,好送去給沈老爺子過目,打定了這回能掙兩頭的錢。
那沈老爺子拿到一打適婚公子的名帖,反把自己氣笑了:
「瞧瞧,瞧瞧多少豺狼都盯著呢,我聰明一世,怎麼有你這麼個笨兒子?」
「……您聰明,可還不是被金珠他爹騙了。」
……
「咳,先不說這個,金珠那麼好脾性的姑娘,你怎麼惹惱了人家?」
沈川清將兩次叫金珠當賬房和管事的事說了。
「你、你,唉,笨S算了!」沈老爺子拍了拍大腿,「到底有什麼問不出口的?」
沈川清愁眉苦臉地坐在廊下:
「不是問不出口。
「爹,我第一次問她,是什麼時候?」
沈老爺子摸不著頭腦:
「在船上,點你爹的票子放煙火,珠兒都被你感動到掉眼淚了。」
「是呀,爹您也說了是感動。後來第二次我問她,我話還沒說出口呢,她就說她很感激我。
「爹,你想啊,金珠這麼有主意的姑娘,要不是當初我們解了她的困,她怎麼會願意跟我回姑蘇呢?
「何況當初遇見她的時候,她一口一個憨棍地叫我,擺明了是第一眼就沒瞧上我。
「萬一我貿然開口,人家顧念恩情,不好回絕,我不是在欺負她嗎?
「到時候她過了門,跟我過兩年日子,這份感激回過味來了,她要怎麼辦呢?」
……
「你說的倒也對。」沈老爺子被問住了,打量著沈川清也犯了難,「咱家是有兩個臭錢,可珠兒憑自己本事掙錢,也不圖你吃的喝的,那人家跟你在一塊圖你什麼呢?」
親爹這話說得沈川清心裡酸得冒泡。
他坐在杏樹底下反復琢磨,好像頭頂的杏樹結了果子,一個個砸進心裡。
金珠,你要不要做我的妻。
S嘴,怎麼看見她那張臉,就結巴著說不出話,就問不出口呢。
沈川清有點沮喪。
他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怕她隨便答應,又怕她慎重拒絕。
怎麼說得自己好像個賣甜杏的小販,抱著滿懷甜蜜的心事,又怕人嫌酸不肯嘗。
夏日長,影子短。
樹蔭漸漸遮不住心事,曬得甜杏蔫蔫的。
沈川清想著金珠,不自覺走到她開的藥丸店。
金珠拜了師,跟著學制丸藥,也稱得上半個藥師了。
店面小,裡頭賣些消暑止瀉,治尋常病痛的錠子藥,又按照季節,冬施粥夏施藥。
沈川清闲來幫她看藥店的賬本,幾乎不掙錢的。
此時她正在藥架子後面,瞧了日頭不對,要往屋裡收藥材。
有隔壁米店的嬸子纏著她不放:
「什麼時候能喝你喝沈公子的喜酒呢。」
她一怔,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而不答。
「姑娘別嘆氣,後日是乞巧,嬸子帶你去街上相看相看,咱們蘇州城可多的是好男兒呢。」
「不去啦嬸子,我要看著店呢。」
「好好好,不看男人, 咱們去拜拜織女,求個家人平安康健, 又不耽誤什麼事兒, 權當是幫幫嬸子了。」
想問她要不要和自己一同出遊的話, 被沈川清咽了下去。
沒有打擾她, 隻放了一籃子甜杏在櫃臺上。
「咦?誰拿來的杏子?」
金珠咬了一口,隻抿嘴笑:
「嬸子吃吧,我知道是誰。」
乞巧這日熱鬧。
燈火璀璨,除卻女子們三五成群的笑顏, 還時不時照見一對羞紅的臉。
金珠仍梳著未嫁的發, 一路少不了嬢嬢嬸嬸幫自家孩子問一問。
她都笑著一一婉拒了。
可是碰上一個婦人實在熱情拉著她不肯放,金珠也耐心停下腳,同那人說上兩句。
沈川清離得遠, 聽不見她說了什麼。
隻看見和她說話的婦人, 點頭捂著嘴笑,像是得了什麼應允,喜不自禁。
沈川清聽不見。
沈川清酸溜溜的。
一直酸到四下無人的橋邊。
「你還要跟多久才肯和我一起走?」
漫天煙火, 將天地照得雪亮。
叫沈川清想藏也沒處藏。
看著沈川清委屈的樣子, 金珠隻覺得好氣又好笑:
「這回來聘我做什麼?管家?廚娘?還是花匠?」
沈川清才想狡辯。
剛張口, 金珠塞給了他一顆糖丸子,甜杏的味道瞬間化開, 她笑吟吟道:
「這是吐真丸, 吃了說謊話會走一年霉運。
「所以等下不管問什麼, 你我都不許瞞。」
兩個人坐在橋邊。
沈川清看著她也吃了一顆。
月亮照得兩個人眼睛都亮亮的。
「前兩日的甜杏是你送的嗎?」
「是。」
「今天怎麼跟著我?難道你家又要聘什麼使喚的人?」
「我想聘一個姑娘為妻。」
見沈川清神色認真。
金珠面上一紅,支吾道:
「那姑娘是誰,我認識嗎?」
「你認識。
「她像甜的糖球, 也像治病的藥。
「為旁人著想時聰明, 為自己謀劃時呆笨。
「不沾一點壞, 世間頂頂好。」
金珠低著頭不看他,隻扯了片傍水生的柳葉。
也不吹, 就在手上胡亂地折:
「既然她這麼好, 為什麼放了杏子就走?連話也不跟她說一句。」
看門的小廝不耐煩地掏掏耳朵,用鼻孔看了我一眼:
「(「」「買杏子的時候, 我拿不準, 怕買了甜的她愛吃酸,買了酸的她愛吃甜,又或者她並不愛吃杏,隻不過礙於情面也收下了。」
她聽懂了, 笑得眉眼彎彎:
「我不喜歡吃杏子。
「可要是跟著你麼,甜杏也愛吃, 酸杏也愛吃。」
見她笑了,沈川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又想起一件要緊事:
「那你、你呢,你許那婦人什麼了?」
「我呀?你聽我說……」
乞巧節的河邊, 有這世上最熱鬧的一切聲音。
有情人低語, 蝦蟆咕呱。
有煙花綻放,星子墜落。
有紡織娘,金鈴子, 蟬和一切窸窸窣窣的叫聲。
可沈川清都恍若不聞。
隻聽見她在耳邊笑著一字一頓:
「我跟她說——
「今有沈公子,願聘吾為妻。
「結發飲合卺,恩愛兩不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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