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柳相儀,我答應為他做上三道菜。
隻是後來,小廚娘成了侯府真千金。
也在陰差陽錯後,成了他並不喜歡的妻。
第一年,我做了一道龍鳳配。
可他守在另一個女子身邊,為她怒,為她嗔,為她招致非議,惹來滿城風雨。
第二年,一道精心烹制的天香白翼。
卻因女子的一句「不喜」,淪為了野狗腹中食。
第三年上,我做好了最後一道撥霞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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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上他醉酒時籤好的和離書。
挽著包袱,離開了京城。
後來卻聽說,他為了找一個小廚娘,幾欲瘋癲。
1
侯府的人找上門時,我的長歡食肆剛開張。
鋪面不大,僅有的四張桌子已然坐滿了人。
俱是科考在即的書生。
見後廚遲遲不出菜,已在外面高聲催促。
我深吸一口氣,打斷面有衿色的侯府管事。
「有什麼話,等我做完生意再說。」
話畢,不看他們青白交加的臉。
沒入滾滾煙火氣中。
等夜幕四合,一開始還趾高氣揚的兩位管事已是面有菜色。
可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隻一味否認,更不肯同他們一起去安平侯府,演上一出骨肉相認的戲碼。
不多時,又來了一位富態的嬤嬤,她怔怔地看了會兒我的眉眼。
附在我耳邊,說出了我後腰的胎記。
見我還是眉眼不動。
終於急了。
「長歡姑娘,生恩養恩都是恩,你得還!」
至此,圖窮匕見。
他們認回我的真正目的。
不過是想讓我代替假千金,嫁給她那個心有所屬的未婚夫。
柳相儀!
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剛抄起的剔骨刀,被突然出現的黑衣侍衛徒手奪去。
他們杵在門窗處,堵住了所有退路。
圓胖嬤嬤意有所指:「長歡姑娘,你要識趣!」
識趣啊……
我杏眸染笑,開始提要求。
「要錢!
「要嫁妝!」
微微勾起的唇角倏然拉平。
眸光凝成一叢又一叢的冰。
「最重要的一點。
「不管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後,安平侯府的親人,我一個都不見!」
那時的我還不知。
新婚夜中,溫潤而澤的柳相儀,語氣比此時的我還要冷上幾分。
「你會是名正言順的柳家少夫人,可我的心裡,唯有明嫣一人。」
李明嫣,新寡的探花娘子,也是他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我揭下蓋頭,在他乍然呆愣的目光下,緩緩笑開。
可我來柳府,隻為還他三道菜。
2
三年前,我在城南開了一家小食肆。
憑借一道極有寓意的御筆猴頭,和一道風雅至極的雪霽羹,在年輕學子中頗有盛名。
可生意好了,眼紅的潑皮便黏了上來。
我自是不怵。
一把剔骨刀使得寒光凜凜。
然後,就因付不起潑皮們的醫藥費,被衙役們給抓了起來。
有一個小吏甚至借此生事。
他想吞了我的鋪子。
一把朽骨,還要逼不足十五歲的我做妾。
許多食客為我鳴不平。
最後,幫我擺平此事,將我力保出來的人。
便是柳相儀。
那時的他,如溫玉若鶴仙,好看得過分,隻俊目含愁,似有無限心事。
面對我的追問。
他目含遠山。
「如何謝我?
「小歡娘子長大後,不若嫁於我為妻?」
見我當真在深思。
他朗聲一笑。
「日後若有機會,歡娘為我做上三道菜,便可。」
三年後,我已長大,竟當真陰差陽錯地嫁了他。
既是如此,在離開京城前,我先來還當年欠下的三道菜!
第一道菜,我還在想。
婆母身邊的嬤嬤忙不迭地來催我:「少夫人,今日回門,您怎麼還沒有收拾好?」
我不急不慢地扯謊:「我出嫁前,大師曾斷言,此後遠父母,不可再見親人面,方可保平安!」
嬤嬤被唬得一愣:「可這回門?」
「禮至便可。」
頓了頓,我似笑非笑:「嬤嬤莫非能將你家公子找回來?」
嬤嬤面色一僵,徹底不說話了。
那一夜,回過神來的柳相儀並沒有認出我,他甚至沒有在婚房中待太久。
他被李明嫣派人叫走。
不但徹夜未歸,就連第二日的敬茶禮,都是由我一人完成的。
可我沒想到。
半個時辰後,竹青色的衣袍翻飛,柳相儀竟然回來了。
他微微揚著眉眼。
「我來陪你回門。」
3
我敷衍嬤嬤的說辭並沒有唬住他。
「我已經答應子遊兄,今日會早些帶你回去認親。」
他俊目含笑:
「安平侯府的人都在等你。」
他口中的子遊,應該就是我的嫡親兄長,蘇子遊。
待嫁的那一個月,我拒絕住進安平侯府,隻客居在侯府的別院內。
他們應是滿意我的識趣。
隻是礙於情面,蘇父蘇母,蘇子遊,還有他們千嬌百寵的假千金,都曾幾度前來拜訪。
施舍一般地。
高高在上。
卻被我拒之門外。
既然我的回歸,從一開始便是交易,一場替嫁償還生恩。
我隻當此生六親緣淺,絕不會允許自己心Ṭű̂⁺生妄念。
安平侯府,從來就不是我的家!
「我會是安分守己的柳家少夫人,可我與安平侯府的事,你不要插手。」
柳相儀最終一個人去了安平侯府。
他回來時,帶了一句話:「他們說你既如此薄情,便莫怪侯府日後不做你的依仗。」
原話應是極難聽,柳相儀斟酌了半天措辭,才道:
「他們讓你不要後悔!」
原來失望到底,是會笑的。
良久,我才收了笑聲,凝住柳相儀怫然不悅的眼眸。
「若當日嫁來柳家的是那位長在侯府的小姐,你還會在新婚夜離開,第二日讓她獨自敬茶,直到回門那日才回來嗎?」
我掃過他乍然僵住的嘴角,自嘲一笑:
「你會那般做,不就是篤定安平侯府不會為我出頭。」
所以啊,我一介孤女,草芥一般的小廚娘,何曾有過什麼依仗!
就連嫁來柳府,也不過是他們以生恩相挾,軟硬兼施罷了。
柳相儀漫不經心地轉著翠玉扳指,冷哂:
「可你一個在市井中長大的廚娘,縱是安平侯府的真血脈,也確實比不了那位長在侯府的假千金。
「畢竟,她學著世家禮儀,金尊玉貴地長大,就連鞋底都未曾沾過淤泥。
「跟她比,你還不配!」
4
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盡。
心底一直珍藏的角落裡,隱隱傳來玉碎的聲音。
可他還在繼續。
「若非安平侯府,單憑你,可進不了我柳家的大門。
「所以,你要感恩。」
冷硬的背影一寸一寸覆過記憶中的模樣。
在這一刻,那個俊目含愁、如玉清潤,卻又仗義行仁的公子。
仿佛從未存在過。
不過三日,我不為夫君所喜,又被安平侯府厭棄的傳聞,已是人盡皆知。
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不知足。
他們說,一個長在鄉野,又在市井中摸爬滾打過的侯府千金,能攀附上清貴名流,嫁給世家子,已是天大的幸事。
她怎麼能心生怨懟!
她怎麼配心生怨懟!
她怎麼敢心生怨懟!
柳相儀甚至揚言,我一日不去侯府跪求原諒,他便一日不進我的房門。
他們都在賭我何時低頭。
時間被慢慢拉成一條長長的線。
我們之間的僵持,最終成了柳相儀風流羈散的最好理由。
他從不提及發妻,一顆真心全然綴在李明嫣身上。
為她喜,為她怒,為她招致非議,惹來滿城風雨。
全然不顧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有幾多譏诮,又有多少的輕慢與冷冽。
如此便是數月。
直到鶯飛草長之際,我在柳府,見到了李明嫣。
那是一場盛宴。
可齊聚柳家園林的世家公子,閨門嬌客中不隻來了李明嫣。
我的哥哥蘇子遊,甚至假千金都赫然在列。
察覺到不對時,我停在庭院的月洞門前,立時收回了腳。
可是,晚了。
隨風翻飛的裙裾已然昭示了我的到來。
園內的絲竹聲陡然停息,接下來便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嘲諷。
5
「果然以相儀兄的名義相邀,小廚娘便急不可耐地趕過來了。」
「看來這小廚娘此前的硬氣,不過是惺惺作態、欲擒故縱罷了。」
「相儀兄,紅顏狡狡如狐,你可有得受了!」
甚至有人去揶揄蘇子遊。
「子遊兄,你這妹妹不愧是市井中待過的,果然心機頗多。」
遠處的蘇子遊看不清面目,隻能聽到他氣急敗壞的聲音。
「她算我哪門子的妹妹!
「我的妹妹一直長在侯府,可沒去過那等腌臜之地。」
柳相儀不動聲色地轉著手上的玉扳指,抬起的眼眸間陰晴難辨。
我看過去:「你的長隨說,你要找我做一道菜。」
他微怔,略一思忖,目光便落到身邊的女子身上。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一眼,便明白了她是誰。
李明嫣。
這個紅衣雪膚的女子,是李明嫣!
她扶了一把發間的步搖,盈盈笑意中暗藏刀鋒。
「相儀,都是他們幾個聽說,你這位夫人極擅廚藝,這才想將宴席上的最後一道重頭菜留給她。
「相儀,不過是想請尊夫人親手為宴席添一道菜,你不會舍不得吧?
「還是說,尊夫人其實並不精於廚藝。」
她的眼尾上挑,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就不知一個妙齡女子,要如何在市井中討生活了。」
三月的風,如出鞘的凌厲刀鋒,陡然劈向人群。
偌大的園林一時寂靜如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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