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過身去。
蘇衍以一種被擁護的姿態走在幾人中間,他表情淡淡的,看著我,看著我被謝宸握住的手。
他的手上還拿著那瓶譚夢瑤給他遞去的水,喝了一半。
他幾步走上前,盯著我明顯姿勢不對的腳:「怎麼了?」
「沒怎麼。」我說。
「她剛剛比賽崴到腳了,我準備帶她去醫務室。」謝宸也說。
蘇衍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卻並不回他的話,隻是看著我,眼神並不分明。
他說:「你就這樣走去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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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答,他把水一個拋物線扔給身邊的人,背過身去蹲下。「上來,我帶你去。」
語氣不容拒絕。
但我偏想拒絕。
「不用了,我跟他去就好了,一個班的。」我拍了拍謝宸,若無其事地說道。
他轉過臉來看了我半晌,終於還是起了身,隻是又向我走近幾步,低頭看我,甚至稱得上凝視,像是深湖。
我一直都覺得,深湖比深海恐怖。
他的嗓音低沉:「你談戀愛了?」
14.
他像是問得很認真,周遭的氣場沉了下來,我沒回答,一時間竟也沒有人說話。
按理說謝宸應該小太陽般地站出來,春風和煦地頂著招牌微笑對蘇衍說我們隻是同學,就互相幫助一下。
可他也沒有吱聲。
我覺得尷尬,但心裡憋著一股勁,不甘示弱地回瞪著蘇衍。
你為什麼要接譚夢瑤的水?你喜歡她嗎?我去給你加油了,你為什麼看不見我?又憑什麼管我有沒有談戀愛?
最終這場我自以為是的博弈,以蘇衍的一聲輕笑終止。
他後退一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行,你們去吧。」
轉身便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跟著一起走了。謝宸上來拍拍我的肩,輕聲說著:「走吧,先把腿處理一下。」
我點點頭,澀聲道了聲謝。
路上謝宸小心翼翼地問我,「那是你哥嗎?」
我悶悶地回了一聲「嗯」,他自言自語般笑著說,「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
「為什麼?」
「你知道雄性貓科動物的領地意識嗎,它們會建立自己的領地,一旦有同類入侵,領主們就會採取一些警告甚至攻擊措施。」謝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他剛剛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搶了他的東西。」
我沒說話,佯裝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心卻無可避免地跳得很快。
蘇衍對我有領地意識嗎?
簡單處理過腿傷後,謝宸去操心其他運動員的事,而我徹底闲了下來,在運動場白日夢遊,夾在奔忙鼓舞的人群中並不突兀。
我記下了蘇衍的每一場比賽時間,1000 米,我沒有出現在起跑點為他加油——反正他也看不到我。
第一圈,他氣定神闲跟著前面幾位的步伐;第二圈,他漸漸發力,逐一超過;最後 200 米衝刺,我站在了終點,這次我也帶了一瓶水。
不是給他帶的,我自己渴了喝兩口,已經去掉半瓶了。
我看著蘇衍衝過終點,少年快馬揚帆,人群向他擁去,譚夢瑤給他拍背,滿臉雀躍地歡呼他是第一名。
蘇衍笑了笑,大口喘著氣,扯了扯衣服,整個人汗涔涔的。
他這次沒有接譚夢瑤的水,可能是因為接水之前他先看到了我。
我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他們,卻沒承想跟他對上了視線。
我衝他笑了笑,裝作一副恰好路過的樣子向他走去:「哇,哥你是第一名诶。」
他面無表情看著我:「你看到了?」
我十分自然道:「喊那麼大聲,聽都聽到了。」
他眉梢微挑,伸手便直接拿過我手中的礦泉水,打開蓋子仰頭喝了起來。
我愣住。
他一口氣將剩下半瓶盡數喝完,完事還晃了晃瓶子,眨眨眼,狀似無辜地問:「你還要嗎?」
我白了他一眼,看著已經湊上前來打招呼的譚夢瑤,留下一句「垃圾你自己扔」便準備越過他跑路。
他伸手攔我:「去哪。」
我抬頭看他:「去給別人加油。」
說完,就要從他身邊繞過去。
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扯回他身旁。我被迫跟他站在一起,而他也順勢把手搭在我肩上,臉上卻沒什麼表情:
「我是你哥,給我加油就行。
「別人你顧不著。」
15.
譚夢瑤見我倆一副十分熟稔的姿勢,表情一霎時有些古怪,下一秒卻重新盛起笑意,說,「喬喬,聽說你跳遠傷了腿,現在好點了嗎。」
我點點頭:「已經沒事了。」
她仿佛真的很關心我:「那就好,你拿到什麼名次了呀。」
我面無表情:「最後一名。」
蘇衍垂眸看我,輕輕笑了一聲。
譚夢瑤也跟著笑,笑裡帶著些尷尬的意味。「啊沒事沒事,下次加油哦。」
我本來就沒事。
我甩開蘇衍的手,正要走,他的聲音卻落在我耳邊:「下午在校門口等我。」
「知道了。」運動會結束後就是周末,我們依舊會一起回家。
蘇衍的最後一場接力賽我沒有去,運動會臨近尾聲,我在大本營幫著謝宸收拾東西。
通過廣播的金牌宣告,我知道他又拿第一了。
「你哥還挺厲害的。」謝宸在一旁恭維著。
閉幕式後,我們回班裡開了個小小的班會,老師正式宣布放學。我走到校門口,蘇衍已經扶好車在等我。
正當我們準備走出校門時,身後又響起譚夢瑤的聲音。
「喬喬!等一下!」
她小跑過來,手裡拿著一臺相機,甜甜笑著對蘇衍說道:「學長,可以跟你拍一張合影嗎?」
校運會結束自然有很多拍照合影環節,而蘇衍對這些要求似乎早已習慣,他若無其事應了聲行。
譚夢瑤便把相機遞給我:「麻煩你啦~」
我微笑接過,往外走了幾步,架起相機。
譚夢瑤近乎貼著他,歪頭比了個心,而蘇衍甚至沒有擺 pose,隻是站在那裡,看著鏡頭,表情淡淡的。
我沒有定焦,隨手按了按快門。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切換鏡頭直接自拍一張了事。
譚夢瑤接過相機,看了看拍出來的照片,嘟囔道:「怎麼糊了呀。」
我正想說些什麼,蘇衍卻直接打斷:「就這樣吧,我們先走了。」
轉身便扶著車走了。
回家的路上,我隨口哼著歌,這是我素來避免尷尬氛圍的小手段。
蘇衍在前面先開了口:「你真的談戀愛了?」
我大可以直接否定說沒有,可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我回答他:「談了又怎麼樣嗎?」
他沒有說話。
直到車開過了兩個路口,他才又打破沉默:「同班的嗎?」
這次輪到我沒說話。
車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我:「帶你去醫務室的那個男生?你喜歡他?」
我擔心無法自圓其說,擺出一臉厭倦:「我沒有。」
他還是盯著我,給我一種十分專注的錯覺,目光卻很淡:「你不能跟我說實話?」
你真要讓我說實話嗎?
他見我沒動靜,似乎有點好笑,漫不經心地說著:「你不會擔心我告訴你媽吧。」
我也笑了,輕輕說:「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
16.
我跟蘇衍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從上次對話之後。
我記得那時,他沉默了半晌,之後轉過身,似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看路上。
後來我們回到家,各自進了房間,到晚飯時間,難得的四個人坐在一起。蘇程不苟言笑地說著冷笑話,媽媽在一旁溫聲細語附和著,時不時給蘇衍和我夾菜。
一家四口,爸爸和媽媽,哥哥和妹妹。
蘇衍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反應,他沒什麼話,也不會再禮貌地跟我媽媽道謝。
媽媽對此卻感到滿意,她認為這是一個重組家庭完美磨合的過渡象徵。
可她不知道,她預想的完美家庭已經被我毀了,在我那愚蠢的剖心明志後。
我對蘇衍說,我喜歡他,雖然並非赤裸裸的表達,但他一定聽懂了。
他沒有給出回應,或許我們的關系還沒有到真正的兄妹程度,他沒必要溫柔地對我說,這樣是不對的,我是你哥哥。
他隻是避之不及,徹底對我視若無睹,沒人對此感到異樣,這十分符合他的高冷人設。
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東西變了。
倘若是普通的高中女生示好,他還能遊刃有餘地應付,可我是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繼妹,不出意外的話,往後的人生我們是分不開的關系。
或許這就是他把我當成一個麻煩的原因。
我去找過他,凌晨。站在他的房門外,躊躇半分,最終用指甲在門上輕輕敲著一段韻律。
聲音不大,他沒聽到的話就算了。
蘇衍最後還是開了門,他的房間很暗,從裡面透出昏黃的燈光,他現在我的面前,黑沉沉,看不清表情:
「有事嗎?」
這個問題過於刁鑽,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回答,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出了什麼事嗎。
「……我不想這樣。」我開口說話,卻沒承想先啞了嗓子。
「什麼樣。」他似乎聽不懂我說的話。
我深呼吸一口,豁出去般地把話說完:「我不想你不理我。」
蘇衍笑了一下:「我有嗎。」
他永遠都是這副輕飄飄的樣子,我突然感覺自己像一頭野獸,對著空曠的原野咆哮,除了我自己的回聲,再沒有什麼別的回應,最後剩自己一個人精疲力竭。
委屈湧上心頭,我偏頭看向別處,差點落下淚來,「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他突然伸手卡住我的下颌,逼迫我抬頭看他,低頭湊近我的臉,這次我看清了他的表情,深不可測,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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