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第3章

 

後來我和程星和再見，就是《天賜的家人》進組的時候了。

程星和一看見我，就揚起手笑著衝我打招呼，叫我：「昭昭。」

 

我當時還感嘆過程星和的「e」人屬性，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自來熟，直接叫我的名字。

 

可原來，這個「弟弟」，我曾見過的。

 

隻是我忘記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點心虛。

 

因為我同時還想起來，程星和小號裡有寫過一條微博：【她不記得我了/(ㄒoㄒ)/~~小狗心碎，小狗流淚，但小狗不說。】

 

日期就是我們進組《天賜的家人》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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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因為想起了這段往事，我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

 

程星和卻大概誤以為我是因為裙子太長，高跟鞋鞋跟又太細，不方便下臺階。

 

於是他一步步向我走來，直到落腳在我下一級的臺階處。

 

一級臺階的高度在 13cm，而我穿著 7cm 的高跟鞋。

 

他站在那裡，目光與我的眼睛相撞，是剛好平視的高度。

 

我想起程星和的粉絲傳授引起程星和注意的方法。

 

粉絲：【程弟，你真的是 186 嗎？】

 

程星和：【不是。（我 188）。】

 

果然，娛樂圈裡超過 180cm 以上的男藝人身高從來都不會謊報。

 

也從來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讓別人知道他有 180cm 以上的機會。

 

而現在，他伸出手，掌心朝上，在等待著扶我下樓梯。

 

這畫面像極了舞會上王子邀請公主跳舞的場景，而我恰好穿著水藍色的禮服。

 

我伸出手，搭上他的掌心，程星和笑了一下，手指落下來，牽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比我大出很多。

 

指尖上有一顆小小的痣。

 

我被他牽著一步一步走下樓梯，一直走到我的化妝間門口，他握著我的手仍舊沒放開。

 

他臉上故作鎮靜，餘光卻瞥了我無數次，還偷偷牽起嘴角笑了，像一隻計謀得逞的歪嘴小貓。

 

我晃了晃他的手，提醒他：「我要去換衣服了，等下門口見。」

 

程星和才像是剛反應過來，松開了我的手，目光裡閃過一絲失落，又很快笑起來。

 

「好，門口見。」

 

幾分鍾後，我和程星和在門口會合，準備坐一輛車去參加《天籟》節目組的聚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想起和程星和的往事，我現在越看他越覺得眼熟。

 

尤其是他現在身上的這套衣服……

 

灰色衛衣、灰色衛褲、黑色單肩包、銀色蛇形耳釘和拼色球鞋……

 

等等，這不是我最近看得很上頭的那部《霸道弟弟愛上我》的漫畫裡，男女主初遇時的穿搭嗎？

 

也是我那天參加雜志拍攝，被問到理想型時，腦子裡閃過的「少年感的爹」。

 

「灰色衛褲，男人的絲襪。」

 

我腦子裡快速閃過劇情裡女主第一次看見男主時，說過的這句話。

 

目光不由自主地將程星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我忍不住小臉通黃，又爆紅。

 

啊啊啊啊啊，等等，程星和不會看了這部漫吧！

 

這可是……

 

po 漫啊！

 

男女主第一面就……

 

連尊貴的鹽選會員都不能看的那種啊！

 

我嘶喊、我扭曲、我陰暗爬行。

 

哈哈，我好像社S了。

 

○|￣|_

 

10

 

他看了嗎，他沒看，他看了嗎，他沒看……

 

「昭昭，你……」

 

程星和看著我手中被扯得七零八落的花瓣，一臉的欲言又止。

 

可他不知道，我也很想問，他到底有沒有看那部漫畫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但因為尷尬，我也沒辦法問出口，難道要我和程星和說：「或許，你看過《霸道弟弟愛上我》嗎？」

 

想到這個場景……

 

謝謝，27 歲，不靠父母不靠男人，全靠腳趾，原地摳出一套三室一廳。

 

下車後，我戴上墨鏡，低著頭，在程星和反應過來之前先下了車，準備等下先進包廂搶座，離他遠一點。

 

嗚嗚嗚，我害怕他真的看了那部漫畫，而我還無法接受。

 

隻能先想辦法離他遠一點。

 

程星和不知道我突然遠離他是因為什麼，但也沒有強行攔住我或者詢問，而是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後，和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包廂，松了口氣，剛準備進去，面前突然有大批人流湧過來，其中為首的幾個男人像是喝醉了，醉醺醺地朝著我的方向走來，眼看著就要碰到我。

 

「小心！」程星和向前跨了一步，站在了我身前，拉住我的手臂，將我往他的方向一帶，正好避開了面前的男人。

 

我猝不及防地落進他懷裡，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氣。

 

是我代言的那個品牌，本季主打的香水味道。

 

也是……

 

我的同款。

 

這熟悉的味道讓我心安，忍不住放松下來，頭落在他肩膀處，聽見他心口處傳來的穩定心跳聲。

 

我抬起頭去看他，這才發現一直被叫作「程弟」的少年，原來已經不知不覺長成了眉眼精致、輪廓分明的俊秀模樣。

 

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奶團子」了。

 

此刻，我好像突然與他的心跳同頻。

 

似乎都能聽見彼此熱烈的心跳聲。

 

11

 

在節目上時，歌手們是競爭對手，下了節目，卻成了友善的伙伴。

 

聚餐時因為高興，大家都多多少少喝了一點酒。

 

我喝了一瓶，還遠不到喝醉的程度。

 

可我沒想到程星和的酒量這麼淺，大概隻喝了半瓶的程度，他就已經醉得暈乎乎的，隻知道撐著頭，望著我傻笑。

 

然後軟著嗓子一聲聲地喚我：「昭昭～」

 

他的喜歡表現得太明顯，再聯想到最近的微博熱搜，在座的各位都情不自禁地露出姨母笑，滿臉寫著「嗑到了」。

 

我有些無奈，但看著面前少年眉目間真摯的喜歡，又忍不住心軟。

 

「嗯。」我輕輕應聲。

 

回應程星和，我在這裡。

 

後來大家都散了，而程星和似乎是困了，枕著手臂，歪著頭睡著了，模樣乖巧得不可思議。

 

我給我和程星和的經紀人都發了消息，等他們來接，自己則手撐著頭，數著程星和的睫毛發呆。

 

忍不住感嘆，他的睫毛好長。

 

程星和突然睜開眼，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對，他眸底是一片潋滟的湖光，卻隻容存下一個我。

 

「昭昭「」他又輕聲叫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一副乖順純良的樣子，又想到喝醉的人恐怕並不會記得酒後發生的一切，忍不住開口，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問題：「程星和……你有看那部漫畫嗎？」

 

「什麼？」程星和歪了歪頭，像是無法理解我的意思。

 

我松口氣，確定他明天醒來，應該不會記得酒後的事情。

 

「就是那本……《霸道弟弟愛上我》……」

 

程星和揉了揉頭發，像是大腦在接收信息，隨後肯定地開口：「嗯……看過。

 

「因為想知道昭昭喜歡的男孩子是什麼樣子的。

 

「幹淨、溫柔、專情、情緒穩定、有腹肌、體力好……這些我也可以做到……

 

「所以昭昭，你會喜歡我嗎？」

 

幹淨、溫柔……這些就算了，有腹肌和體力好是怎麼回事……

 

雖然我確實喜歡。

 

我忍不住臉紅了，可居然並沒有感覺到尷尬，隻聽見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聲。

 

見我沒說話，程星和有些急了，他拉住我的手，放在他身上：「昭昭，我真的有腹肌的，我之前說沒有是騙人的，因為我的腹肌，隻想給喜歡的人看……隻能給喜歡的人看。

 

「不信，你摸摸。」

 

轟——

 

我感覺我的臉要熟了。

 

不過你別說，程星和的腹肌，手感真的挺好的。

 

我是真喜歡。

 

12

 

三個月後，程星和開了一場主題名叫「春和景明」的演唱會。

 

我去看了。

 

現場直播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擠滿了人。

 

【喲喲喲，「春和景明」，這演唱會名字什麼意思，不用我多說了吧？】

 

【是誰的 CP 這麼有實力，光明正大秀恩愛啊？哦，原來是我的。】

 

【哇，我看見許姐了，姐今天的美貌也穩定發揮，太漂亮了吧！嗚嗚嗚，搶不到票去現場，否則我都不敢想，被美貌近距離暴擊，我會有多痴漢。】

 

【我掐指一算，感覺今天有大事要發生，程帝在微博說今天的演唱會非常特別，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我猜是官宣戀情（狗頭）。】

 

【自信點, 直接官宣結婚。】

 

【快快快, 演唱會怎麼還不開始，天知道我有多急，巴不得他倆現在就官宣, 我坐主桌。】

 

【那得包份子錢, 我不白嫖，我隨六千五百。（拿出我珍藏的劉謙和伍佰）】

 

演唱會正式開始的時候，穿著黑色西裝的程星和出現在舞臺正中, 第一眼就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衝著他揮揮手, 表示我在。

 

程星和笑了，隨後拿起麥克風, 開始唱歌。

 

他唱歌時有種奇異的魔力，讓人很快就安靜下來，現場鴉雀無聲, 隻有在互動部分，能聽見粉絲們跟唱的聲音。

 

作為壓軸的歌是當初在《天籟》節目現場, 首次演唱的《人魚陷落》。

 

熟悉的歌詞和節奏響起，唱到那句「做一場深藍色的夢, 在我望向你的眼底」時，我抬起頭, 看見他一如既往望向我的眼睛。

 

溫柔、專情、幹淨。

 

這世上再沒有比少年人更坦蕩的喜歡。

 

我也小聲地跟唱起來, 回應他的那句「直到海洋鳴響, 傳來回音」。

 

直到程星和的聲音停下來，連伴奏也消失。

 

他站在原地開口：「八年前的今天，我許過一個願望，希望『她來聽我的演唱會』, 現在八年過去了, 我終於夢想成真。

 

「所以今天, 我想說：昭昭，我喜歡你。

 

「會永遠、永遠、永遠地喜歡你。」

 

網友辣評：【壞消息：我嗑的 CP 是姐弟；好消息：是德國骨科。】

 

「而生」彈幕裡有人在羨慕：【嗚嗚嗚, S前談一個這樣的。】

 

【樓上的, 別妄想用這種方式獲得永生。】

 

而我卻聽不見也看不見周遭的嘈雜，隻回望程星和深情繾綣的目光。

 

我想起程星和醉酒後醒來的那天, 他沒有如我所想的斷片，而是一早就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 是少年幹淨溫柔的聲音, 他說：「昭昭,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點點頭, 察覺到他看不見, 又笑著說：「好」。

 

隨後我聽見少年人歡呼雀躍的聲音：「昭昭，我在樓下。」

 

我打開窗戶，看見站在春日裡的少年, 他手中拿著花，朝著我揮了揮手。

 

我突然想起那句話。

 

生命是一萬次的春和景明。

 

而我，想和程星和一起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