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025-06-19 15:35:563928

「流光,還不趕緊將長兄的禮拿進去。」

六小姐推門出來,聘聘婷婷,確實與以往不同。

她緩緩走到我的身邊,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

「睡了不能代表什麼,我們這樣的家庭納妾也不會選個奴才,何況還是個啞巴。」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鄙夷,

好像看到的是粘在鞋底的泥巴。

我匆匆行禮後轉身離開,心卻跳的厲害,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痴心妄想。

但好像,我真的,對姜玉郎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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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萌動,卻又很快被葬送。

「聲聲溫順靈秀,又不會說話,送給宋小侯爺再合適不過了。」

是姜玉郎的聲音,宋小侯爺我聽說過,天子近臣,極受寵信。

想來六小姐即將入宮,姜玉郎急了,要拿我鋪路子了。

門內傳來腳步聲,我轉身隱在黑暗裡,看到屋裡的人神神秘秘的離開。

門卻久久未關。

「進來吧。」

我撩了下裙擺,跪在姜玉郎身前。

他依舊眉目疏朗,溫和地開口:

「小六進了宮,當了娘娘,自然是要扶持她自己的親弟弟的,到時我沒有幫襯,必是難過,聲聲也會不忍心的吧。」

我愣愣的看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幾分不忍,但終是枉然。

他依舊平和:「何況,你身子已經破了,留在府上與你我名譽皆有損,不如換個去處,你有依靠,我也有依靠。」

我呼出口氣,壓了壓鼻酸,抬手回應:「能為少爺助力,聲聲很是榮幸,隻是,隻是能不能過了明日。」

姜玉郎皺了眉:「明日?明日對你有何不同?」

「明日,是奴婢的及笄日,奴婢想……」

他猛然蹲下身子,握住我的手腕:「你明日及笄!」

我點頭。

「你是建安十五年,四月初七生人?」

我再次點頭。

他臉上的平和終是有了裂縫,透露出些瘋狂來:

「好啊,好啊,這才是天助我也。」

7

回到臥房之後,我拼命地將被姜玉郎觸碰過的手腕一遍遍的搓洗。

我不後悔因為想要得到姜玉郎庇護而獻身阿木,但我後悔對姜玉郎動了心。

我想要活著,可活著就是一次次拿自己作為籌碼嗎?

我是個人,不是個物件,一步退,步步退。

我終究不能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直到最後,水盆打翻在地,

我撐著盆架大口喘息,水珠順著下巴滴落,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我想,我要換個活法,換個人一樣的活法。

擦幹地上的水,將一片凌亂歸置好,

我繞回桌前,提筆寫下「何平」,是爹的名字,「素娘」,是娘的名字,「啞姑」,陪了我十年的人,最後寫下「何聲聲」。

窗外傳來低低的哭聲,是璃兒,姜玉郎乳母的女兒。

大概是她要被送給宋小侯爺了。

我心裡有些難受,怔了會兒,在我名字的後面又添了一個「宋璃兒」。

我不知道這張紙上還會再多出多少名字,但我想,如果預言與我有幾分關系,我願先護得他們安定,誰還不是蒼生的一部分了。

「聖旨已經下了,要小六七日後入宮,你怎麼看?」

姜玉郎描摹著一副駿馬圖,仿佛隨口一問。

我靜默不動,他抬頭皺眉:「還不好嗎?」

我搖了搖頭。

「無妨,大夫查了,你聲帶無礙,按時服藥,總能開口的。」

我沒有接茬,而是打著手勢回答他的問題:

「六小姐入宮,三姨娘身價自然高漲,大夫人勢必會往六小姐身邊塞人,少爺您看是不是也要……」

「你去吧。」

我看著他將最後一筆落下,微微勾了下唇角:「好。」

8

六小姐入宮,旱了許久的江南便下了一場大雨。

北境僵持幾個月的戰局也迎來了曙光。

聖上龍心大悅,六小姐的位份也是一升又升。

如今也該喚她一聲姜昭容了。

隻是她卻有些不開心,原因無他,隻是因為聖上年紀太大了,大到足夠做她的祖父。

年紀大了,床笫之事自然力不從心,手段也多了些兒。

姜昭容夜夜侍寢,苦不堪言,家裡又時常來信,要她趕緊懷上子嗣。

盛寵之下便是眾矢之的,明槍暗箭,防不勝防。

心力交瘁之下,她終是病倒了。

我也能松一口氣,不用再做她的撒氣桶。

姜玉郎遣我入宮,雖未說明,卻意圖明顯,

無非是要我爬上龍榻,最好坐實了天女臨凡的名頭。

隻是,老皇帝已是耳順年歲,還有幾年好活?

更何況,錦上添花那比得上雪中送炭。

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他。

至於姜玉郎,他手上無把柄,無牽掛,如今更是連恩情就沒有了。

我離了蘭亭齋,他便再也無法擺布我,往後的路,我自己選。

「諸天神佛保佑,保佑我家娘娘逢兇化吉,早日康復。」

天已經黑了,我獨自面向西跪著,輕聲祈禱。

身後傳來踏碎落葉的聲音,進而是一道清朗的男聲:「你果然會說話。」

9

我身子僵了一瞬,繼而轉身跪倒:「三殿下恕罪。」

他蹲下身子盯著我的眼睛:「偷了我的玉佩引我前來,就是為了讓我恕罪的嗎?」

「還是說」他湊近我的耳朵:「也想爬上我的床。」

我沒有退,隻是將玉佩掛在他的腰帶上:

「殿下說笑了,奴婢殘花敗柳,配不上殿下。」

「那你是想我替你牽線,爬上聖上的床。」

我抬頭看他:「奴婢出生於建安十五年,四月初七,姜府。」

他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我一番:

「這姜府可真有意思,自己家的小姐都信不過,硬生生還塞個丫頭過來。」

「主人繁忙,哪能記得住一個丫鬟的生辰。」

我撐著身子站起來:「我告訴殿下,隻是想幫殿下賭一把。」

「什麼意思?」

我笑著幫他撫落肩頭的落花:「殿下回去吧,若讓陛下知道您這麼晚還流連後宮,又要訓斥您了。」

他明顯的皺了眉,我急忙恭敬行禮:「奴婢秘密,殿下已經知曉,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他定定的瞧了我一會兒,才冷笑道:「你莫要自顧胡亂猜測,我,可什麼都沒答應你。」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會答應的。

又是一年冬日,聖上得了兩個好消息。

一是姜昭容終於有了身孕。

二是北戎大捷,這一戰直接將戎族趕回了北境,一舉收復了朗平關失地。

陸大將軍班師回朝,聖上親自帶了百官迎接,更是備了極為豐盛的宴席。

宴席之上,眾人把酒言歡,除了陸嘉安。

他一口氣喝光了杯裡的酒,憤憤的開口:

「這一戰能勝,靠的是數萬將士的浴血奮戰,可不是什麼天命預言。」

這話就差直接指著姜昭容說「蠱惑人心」了。

姜昭容還未做出反應,聖上先皺了眉,人到暮年,更信神佛。

「此戰得勝,當然是天時地利人和皆有了,說到底,還是天佑大延。」

三殿下語畢,又舉杯說了幾句好話,不經意般猛的向陸嘉安使眼色。

「還是三殿下說的在理,不然按大將軍所說,北境戰事僵持多年,莫不是以往大將軍沒有盡心盡力。」

姜昭容一向以自己的天命預言為驕傲,自然認定了這次戰勝是她的首功。

話說的已是十分不客氣,聖上卻未發怒,隻是含糊地安撫了幾句。

到這個地步,場面話再說也挽不回原本的歡慶氣氛,索性匆匆結束。

今夜聖上沒有招姜昭容侍寢,我伺候她睡下後便蹲在廊下守夜。

一塊小石頭丟在我腳下,三殿下躲在陰暗中向我招手。

「殿下不去與陸將軍敘舊嗎?」

他猛的抓住我的肩膀:「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湊近他:「殿下不是早就想反了嗎?」

他掐住我的脖子:「這宮裡S一個丫鬟從來算不得一件大事。」

我氣道受壓,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但這個丫鬟能幫你,搏一個名正言順,這也正是您想要的吧。」

他若有所思,手上力道已經卸了:

「近日我聽百姓間流傳,天女有孕,將軍凱旋,此子定是天命所歸,與你可有關?」

「我哪有這麼大本事。」我揉了揉脖子:「前些日子,姜府著人詢問娘娘情況時,奴婢告訴來人,昭容懷孕,北境大捷,龍心甚悅。」

「我真是小瞧你了。」

我笑著抬頭:「殿下且等著吧,隻是陸大將軍怕要吃點苦頭。」

10

臨近年關時,姜昭容已經顯懷。

太醫診斷,當是個男胎。

聖上開心,允許家人入宮探望。

棋盤已定,該落子了。

當日,姜老爺和夫人先去聖上那兒謝恩,首先來到姜昭容處的是三姨娘。

「女兒啊,娘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說著,就開始抹眼淚。

姜昭容扶著肚子拉三姨娘坐下:「阿娘,往後你什麼都不用怕了。」

三姨娘點頭抿了口茶,似乎是猶豫了幾分才開口:

「你瞧你現在貴不可言,可你弟弟還掛著個庶子的名頭,說是可以走科舉之路,隻是這一路走下來又得多少年,你這個做姐姐的,可要幫他一把。」 

姜昭容皺了眉頭:「可是有人又欺負你們了。」

三姨娘聽著又開始抹眼淚:「給人家做小的,受點欺負也就罷了,隻是你弟弟,不嫡不長的,連姜玉郎那個沒娘養的都比不過。」

我聽著微微勾唇,姜玉郎動手了。

上次他著人問我計劃可有進展,我便告訴他:「聖上寵愛昭容,必會福澤兄弟。」

隻是我們都明白,福澤的是哪個兄弟,還是姜老爺說了算。

如此,就變成了兄弟相爭,隻是姜玉陽年齡,心計,人脈那一點也比不了姜玉郎。

不過,他有個好姐姐。

「阿娘放心,下次侍寢我便與聖上提。」

三姨娘拍了拍姜昭容的手:「好,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兩人又說了些體己話,姜老爺和夫人來後,三姨娘便不說話了。

姜老爺又囑咐了幾句,便要出宮去了。

夫人在離開前與我說了一句:「好好照顧娘娘,別誤了事。」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待我反應過來之後,一隻茶盞已經碎在我腳下。

11

瓷片深入皮肉,痛處蔓延全身。

「好個聲聲啊,我竟不知你是夫人的人。」昭容坐在上首,塗了蔻丹的指甲敲擊著椅子的扶手。

我理解她的反應,畢竟從她入宮那日,她就知道身邊有夫人的人。

隻是從未懷疑過我,我與大夫人接觸不多,姜玉郎與夫人也算不上融洽。

姜玉郎,想到姜玉郎,我突然明白,在姜玉郎那兒,我大概是一枚棄子了。

果然,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恆的利益。

大概,如今的姜玉郎已經記在夫人名下,成了真真的嫡長子了。

我俯身跪拜:「娘娘容稟,奴婢不是夫人的人,奴婢是,大少爺的人。」

「如今夫人禍水東引,定是和大少爺聯合……」

棄了我,保一個更聽話,更有把柄的眼睛。

我在合適的時候住了手,有時候,話不能說的太直接,讓人能懂就足夠了。

「我憑什麼信你?」

我直了直身子:「大少爺很快就可以入朝,娘娘到時就信奴婢了。」

她突然帶了幾分笑意:「你說,你是長兄的人,哪一種是呢?」

我狀似不明所以的抬頭,她笑的更加歡快:「誰也搶不了玉陽的前途。」

深夜,我靠在床頭,借著豆大的油燈熟練的挑著膝蓋中深嵌的瓷片。

血順著膝蓋往下淌。

「不疼嗎?」

我將一把香灰蓋在膝蓋上:「你不該來。」

「聖上已經擬了旨,讓姜玉郎入戶部,這可是越級拔擢。」

「嗯。」我將褲腿放下:「你不用管,會有動手的機會的。」

他沒有走出來,隻是在陰影中,又站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的傷,還是上點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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