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沒辦法把眼前的人和十幾年前哭天抹淚的孩子聯系在一起。
“要進快進。”
我沒好氣道:“這點熱乎氣都被你放走了。”
他站在門口帶上門,卻不進屋:“你求求我。”
“去去去凍著去吧!”
我抬手推他,被他拽猛然進懷裡。
毛領上還有沒化開的雪,我打了個冷戰。
他下巴硌的我肩膀疼,我想掙脫,被他越摟越緊,我準備放棄抵抗時,聽他在我耳邊輕輕說話。
Advertisement
“阿青……”
他氣若遊絲:“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了……”
“大過年你別在這鬼話連篇!”
“我剛剛才知道……”
他整個重量都壓在我的肩頭,仿佛下一秒就要力竭而S:“我娘是我爹S的……”
“我爹競爭掌門時,歸山海的長老們拿我娘是妖的身份威脅他,讓他放棄……”
“誰告訴你的?”
“師叔……整個歸山海都知道……”
我見過他的師叔,是個光風霽月的人物,在知道他是蔣月沉兒子後,力排眾議將他推向掌門候選人的位置。
我試著摸摸他的頭安慰他,他卻開始得寸進尺。
小黃和半仙兩個狗男男到我家準備吃餃子,開門撞見不太好看的場面。
“你……你倆……”
蔣洵將我護在身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好久不見啊,小黃叔。”
飯桌上,蔣洵笑眯眯的拉家常,小黃偷感極重地來回亂瞟,半仙還是那副無欲無求的S臉,但看向蔣洵時,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大家心思各異,但當蔣洵吃到銅錢餃子時,小黃還是習慣性地給他鼓鼓掌。
9
我開始有意躲著蔣洵,常住小黃家。
小黃藏不住事:“你說你倆到底怎麼回事!”
我滾刀肉打哈哈:“你不是說好朋友親嘴正常麼?”
半仙似笑非笑,臉色有些微妙。
說誰誰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小黃用“造孽”的眼神徵求我的意見,我果斷回屋收拾細軟……大多是小黃的細軟,準備從後牆跑路。
剛翻過後牆,就落入一個結實的懷抱。
“先生,你打算去哪?”
“……散步。”
他顛了顛我的包裹:“你平時都帶著小黃叔全部財產散步嗎?”
我敗下陣來:“鍛煉身體。”
他語氣溫柔:“你喜歡這些,等我拿下歸山海……”
“用你的戰功拿下嗎?”
“別這樣……”
他神色復雜,又立刻換上半永久嬉皮笑臉:“可你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現在要走嗎?”
我嘆了口氣:“你還記得你爹娘是怎麼S的麼?”
“我隻差一步……”
他SS攥著我的手:“到時候不會有人看輕我們……”
“道修和妖族勢如水火,你要拿下歸山海,勢必會面臨和你爹一樣的困境。”
我盯著他的眼睛:“到時候,我又將何去何從呢?”
“你覺得我會放棄你?”
他從我的手臂摸到肩膀,手上的青筋隱隱可見:“阿青,你信我,我和蔣月沉不一樣……”
我執意結束這段畸形的關系,終於還是說出那些最傷人的話:“虎父無犬子,我隻希望你馬到功成時,能念在我養育之恩,放我們一條生路。”
蔣洵走後,小黃探出頭來:“你太傷人了……”
“有我在身邊,他放不開手腳。”
我拍拍身上的塵土:“他如今痴迷於我,不過是分不清恩和愛,我這麼大個狗,不是耽誤孩子麼。”
小黃朝我扔了塊石頭,正中眉心。
10
剛過十五,村長又送來了徵兵帖。
我想收拾收拾行李,最後發現沒什麼好收拾的。
我沒什麼存香,也沒有替我上戰場的人了。
戰場上烽火連天,煙雲詭譎,當看見對方將領竟是一隻幾丈高的狼妖時,我便知道這是場必輸的仗。
朝廷徵兵……竟是要和妖族打仗。
妖族以一敵百,人族S傷無數,我尋機會要逃,卻被幾個妖團團圍住。
“身為妖族卻揮刀向自己的族人,抓他回去祭旗!抓活的!”
抓我胳膊的爪子忽然被斬斷,蔣洵忽然出現在我身前,如同神兵天降。
他清俊的臉上滿是血汙,如同地獄出來的惡鬼:“阿青,你先走。”
隨著修仙者的陸續加入,戰場上“仙人救我”的呼聲震天,蔣洵愈戰愈勇。
我知道戰局已經逆轉,轉身逃出幾裡,卻聽見身後熟悉的聲音。
“先生……救我……”
廢墟之下的少年,是村長最後的小兒子。
我將他背在背上,剛轉過身,被一劍穿心而過。
周遭仿佛安靜下來,我看見蔣洵面容扭曲地向我衝過來。
少年就這麼趴在我的背上,生機全無。
兇手嫌棄地擦拭著佩劍:“蔣洵,我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你的寵物,還是道侶呢?你想當掌門,有個妖怪道侶可不成呢?”
他們說了什麼,我聽不太清,模糊間隻看見蔣洵跪在地上:“師叔……你把他還給我,我什麼都不當了……”
師叔捏著我的臉,嘲諷起來:“真是你爹的親兒子,可你不爭這個位置,我不是白費心思了?師侄,我看你道心不穩啊?”
他一劍抹了我的脖子,陰森森笑道:“我幫幫你吧。”
11
蔣洵把我抱在懷裡,雨水混合血汙順著他的睫毛滑落,在我眼窩處匯集成小小的水坑。
我想要他別難過,被割開的喉管卻不容許我發出聲音。
走馬燈把我短暫的一生過了幾個來回。
從父母慘S在道修手上,再到少年時和小黃一起討生活,那些記憶都很模糊,直到遇見蔣洵後才愈發清晰。
小時候他很臭屁,尿了床會把被子偷偷疊起來,被欺負知道打回去,打不過知道使壞。
他求道時不過十六七,本該是少年意氣風發無憂無慮的光景,為了一步步向上爬,被人打上奴顏媚骨的烙印。
到底是為他爹娘報仇,還是……為了我?
我猛然發覺,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正視過這份感情。
我對他,真的……像我自己認為那般毫無雜念嗎?
“醒了就別裝了。”
“我還沒S嗎?”
“你S了。”
師叔的虛靈抱著膀子:“我也S了,咱們都是鬼。”
S我的兇手就在眼前,我有點尷尬:“你怎麼S的?”
“你那小姘頭S的唄。”
他啐了一口:“瘋狗,和他爹一樣不識好人心,一S他媳婦就發瘋,怎麼不走火入魔把自己拍S……”
我打斷他的罵街:“等會兒……蔣月沉的妻子不是他親手S的麼?”
“當然不是……”
他得意地笑起來:“他為了他妻子放棄掌門之位……如果我不S了他的妖怪妻子,他怎麼能心甘情願當掌門?”
“所以……”
我好像捋清了其中關節:“蔣月沉到底是誰S的?”
“你怎麼就不懂呢?沒有人是幹淨的,你以為道修第一大派會允許掌門娶個妖怪嗎?”
他嘴角揚起譏嘲的笑:“真可惜,我還以為他會拿他爹當榜樣S了你呢……”
“他不當掌門你就S他妻子?”
我大驚:“這什麼道理?”
“你懂個屁!愛一個人就要給他最好的……”
他流露出向往的神色:“本來想把他兒子一並清理了,可誰叫他兒子和他長得那麼像……”
……
我已經懶得理解我聽到了什麼:“我都已經S了……”
“你怕是S不成了哦。”
師叔陰惻惻笑了起來:“他現在走火入魔,現在正準備血洗歸山海給你報仇呢……”
12
蔣洵毫無異議的當上掌門,我像以前跟著他一樣飄在他身邊。
師叔沒事就打我一頓,所幸我已經是鬼,S得不能再S了。
可在蔣洵清理了師叔的舊手下後,我每天基本都在逃命。
蔣洵刀下群鬼以師叔為首,見著我就打,可我教書教了這麼多年,壓根沒有還手的能耐。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告訴蔣洵:不要亂S人——你不知道他S後會不會去找你親人的麻煩。
這天正在挨揍,忽然有人念我名字,一錯神,再睜眼竟被人捧在手上。
蔣洵小心翼翼捧著鎖靈囊,聲音遏制不住地發抖:“這樣,阿青就回來了嗎?”
王大仙收起幡不耐煩:“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問問問什麼?”
蔣洵低頭輕輕喚我:“阿青,你在嗎?”
我本想閉口不言,小黃看熱鬧不嫌事大:“你爹裝S呢,你踩他一腳他就……”
“我在這。”
王大仙意有所指瞟小黃一眼:“真讓人羨慕啊……”
說著扔給他一本什麼功法。
“人有人修,鬼有鬼修,照著這個練就是了,慢慢就會修出實體。不過我要提醒你,入了鬼道便沒有輪回,你們要想好。”
小黃轉頭看他,眼中轉瞬一絲憐憫。
大仙說完拉著小黃要走,小黃反抗無效,衝著我大聲喊:“阿青!等你好了我來看你!”
……一時半會是來不了了。
大仙和小黃走後,我倆誰也沒說話。
半晌,他打破沉默:“阿青,我看不見你……不要不講話好不好……”
我轉移話題:“要我修鬼道嗎?”
“本來是的。”
他搖搖頭:“但我想要你世世平安順遂……”
“來世我還是我嗎?”
我笑著逗他:“如果來世我不願意和你在一起呢?”
他臉色蒼白笑起來:“那我生生世世守著你……”
“你為了我入道。”
我伸出不存在的手摸摸他的頭:“以後,換我為了你修道,我們不辭青山,相守與共。”
13
幾個月下來,我已經修出趨近穩定的身體。
有時候我會飄出來,偷偷跟在蔣洵身後。也許是神鬼怕惡人,平時打我打得兇的鬼幫派們不敢近我的身。
蔣洵像是察覺到什麼,伸手虛虛地摟住我的腰:“要我把他們都S了嗎?”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孩子……”
我忽然想到他這些年受的苦,嘆了口氣:“他們左右都是鬼了……”
“阿青瞧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超度,我讓師叔師伯們都好好地走,怎麼樣?”
見我沒說話,他喚來手下:“來人,去請王先生的萬魂幡來。”
“王先生為什麼有萬魂幡?”
我懷疑狗生:“那東西當真能超度人嗎?”
“阿青不知道嗎?王先生是妖王。”
他輕蔑地瞥向我身後:“師叔他們……轉世了也是禍害,不如助還王先生個人情,也算廢物利用。”
“……妖王也用不著萬魂幡。”
我揪住他的領子:“你老實交代,你倆到底有什麼算盤?”
“沒什麼重要的。”
他無辜攤手:“他復活你,我當他的走狗,幫他S光道修而已。”
我和他對視,發現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你聽我說,以S止S永遠不是辦法……”
“怎麼不是呢?”
他挑起眉毛,露出假酒喝多一般的笑容:“如果我早就把這些人S光,阿青根本不會S,我們早就會在一起了啊。”
“你走火入魔了。”
我輕輕抱住他:“你聽我說,以S止S永遠不是辦法……”
“你不懂。”
他順勢吻上我:“你不會懂我當時有多害怕,我願意拿一切去換你。”
小黃小王聯袂而來,臉色都不太好看:“歸山海這麼大個山頭就沒有床嗎?”
蔣洵氣笑了:“這是我家,我愛在哪就在哪……”
“說正事。”
我打斷他倆拌嘴:“這個交易我們不想做了。”
“你覺得你們有卸磨S驢的本事嗎?”
王先生冷哼著看向蔣洵:“你要反悔?”
蔣洵將我護在身後:“枕邊風太硬,對不住了。”
王先生指著我倆,一連說了幾個“好”,一甩袖子:“你們兩個不人不妖的東西,站在什麼立場有臉說要和平?”
“站在村長的立場吧。”
我揣手蹲在地上:“他家四個兒子都在戰場上S絕了。”
小黃脫離抬頭看天的狀態,和我站在了一起。
大家就世界和平展開討論,期間夾雜打鬥以及零星幾句髒話,最終得出結論——人族割地,妖族退兵。
初步計劃有了,下一步就是——怎麼讓人族割地?
“要能這麼好解決,何必要戰爭?你以為我想打仗?”
王先生罵了句什麼:“道修根本就不願意把能種的地給我們,將我們驅趕到積寒山,讓我們自生自滅。”
道修第一大派掌門人蔣洵提刀出門。
七天後,修真界上下達成共識——人族妖界同氣連枝,應當共同攜手,和平共贏。
14
不過數年,人間竟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王先生和小黃仍舊守著卦攤,看誰不順眼就說誰印堂發黑。
村長家已經雜草叢生,遲暮老人,最終還是S在盛世前夕。
我將學堂一番修整,重操舊業。
書聲琅琅時,恍惚又想起村長的話:“大家都好好和青先生學,爭取考出個狀元。”
亂世裡的讀書人不值錢,直到多年後,村裡當真出了個狀元。
放榜那天,我在樹下挖出一壇陳酒。
“這酒有年頭了。”
我拍拍封泥:“我看人家嫁閨女都有女兒紅,就給你埋了一壇……”
他將面前的碗東西飲而盡,將腦袋埋進我頸側,情欲味道漸濃:“你給我喝了什麼?”
“……白開水,我酒還沒開,別騷了。”
我看出他的意圖,跟著打圓場:“什麼時辰了?該休息了吧……”
他起身拿起喇叭滴滴噠噠吹了兩聲,隔壁傳來王半仙的咆哮:“你倆有病是嗎?醜時還吹喇叭?”
“醜時了,是該休息了。”
他笑著將我攔腰抱起:“明天可以睡個好覺。”
春宵苦短日高起,日上三竿我獨眠。
(全文完)
熱門推薦
"太子妃冊封聖旨下來的那天,嫡姐逼我去敲登聞鼓,替她拒婚。 無他,她料定太子會放下身段哄她。 隻不過是為了在全京城人面前彰顯自己對於太子到底有多與眾不同。 人太子是哄了,皇帝卻也震怒皇家顏面盡失。 後來登聞鼓的鼓面,便是從我身上扒下來的皮,意在警醒世人。 重來一次,鼓我敲了。 可那一頂鳳轎抬回東宮的。 卻成了我這個庶女。"
室友偷用我的香水。我發現後警告:「這香水不是你可以用的。」
"我的竹馬是個癲公。 高考在即,他喜歡了一個愛玩的女生。"
"我出生那天,四海八荒都沉默了。 破殼不足一刻,我就啃掉了龍王小兒子一小節龍角。"
"公司破產,父母車禍,男友背叛。 我打算送自己上路的時候遇到個道士。 他說我被人換了命格,對方現在正享受著原本應該屬於我的榮華富貴。"
"末日來臨時,我跟相戀十年的男友提了分手, 離京路上暴雨忽至,我被困在火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