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幸運星第1章

弟弟出生後，家裡忽然發財了。爸媽升職加薪，哥哥考上清華大學。

 

但我依舊一臉營養不良，穿著哥哥不要了的男士牛仔褲。爸媽都嫌棄我是女孩，說我是掃把星，而弟弟是幸運星。

 

弟弟滿月那天，我被送給了貧困的舅舅。

 

自那之後，爸媽下崗，哥哥退學，弟弟體弱多病，而舅舅家卻蒸蒸日上，成為百萬富翁。

 

我明白了，弟弟是假幸運星，我才是真幸運星。

 

1

 

弟弟出生那天，我正好七歲。

 

爸媽忙著看弟弟，哥哥丟給我一個白饅頭，說是生日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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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模仿電視劇裡的人，把筷子插在饅頭上，閉眼許願。

 

「我要爸爸媽媽變有錢，哥哥高考第一名，弟弟身體健康。」

 

雖然我不懂有錢人的概念，但爸媽整天因為錢而爭吵，經常罵我是個賠錢貨。

 

看來錢真的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他們變有錢。

 

哥哥高三了，卻陷入焦慮，他生怕自己考不上名牌大學。

 

我端給他夜宵，他嫌我打擾，便用力踹我一腳，說考不上名校就踹S我。

 

我不知道名校是個啥，但這是哥哥的願望，因此我許願哥哥考上名校。

 

「你是白痴嗎？對著饅頭也能許願，哈哈哈笑S人！」哥哥看到插著筷子的饅頭，大笑不止。

 

「這是我的生日蛋糕，我當然得許願。」我不太理解他在笑什麼。

 

哥哥一臉嫌棄：「你肯定許願有一套新衣服，你那點小九九我還不懂，可惜你有弟弟了，新衣服沒戲嘍。」

 

我小嘴一抿，內心的惶恐一覽無遺。

 

自從媽媽懷上弟弟，我便一直很害怕。

 

爸媽總說：「一定要再生個男孩，遲早把這賠錢貨丟出去。看看她這鬼樣子，又黑又瘦，看著就不吉利。」

 

他們念叨了十個月，弟弟終於出生了。

 

哥哥看我一臉慌張，故意惡心我：「怕了吧？趕緊給哥洗內褲，洗不幹淨我也不要你了。」

 

他總喜歡這樣羞辱我，看我慌張害怕，他就賊高興。

 

2

 

給哥哥洗完內褲的第二天，爸媽回家了。

 

媽媽裹了一層軍大衣，說是坐月子怕著涼。

 

爸爸懷抱一個嬰孩，同樣裹得嚴嚴實實。

 

他們身後跟著一個淳樸的大叔，那是我舅舅。

 

舅舅是親戚裡唯一對我好的人。他為人善良，這次主動來照顧我媽。

 

我小跑過去迎接，熱情地喊了爸媽和舅舅，然後幫忙拿東西。

 

媽媽見到我就一臉不屑，斜著眼罵：「趕緊滾出去，你這張臉我看著就來氣，你咋能長這麼黑？你看你弟多水嫩，真是白吃那麼多大米。」

 

我站在原地，不知該到哪裡去。

 

舅舅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果果還小呢，長開就漂亮了呢。」

 

「七歲還小？要不是能做點家務，誰會養這麼個玩意兒。滾回房間去啊！」媽媽朝我大吼。

 

我灰溜溜朝房間走去。

 

我哥正好放學回來，直接無視我，興致勃勃地去看弟弟。

 

哥哥欣喜若狂地誇贊：「天吶，這也太可愛了吧，這精致的五官，這才是咱家的優秀基因嘛。」

 

「橙橙必須可愛呀，你看他正在朝我笑，一定是天上的幸運星下凡。」爸爸一臉陶醉。

 

媽媽聽到這，也露出了笑容。

 

隻有舅舅心疼地看了我一眼。

 

我躲進房間，縮在牆角不敢動彈。

 

隻要我乖乖聽話，爸媽不會不要我吧。

 

3

 

弟弟到家的第二天，爸媽吵架了。

 

起因是媽媽想吃櫻桃，爸爸說太貴，現在養三個孩子要省錢。

 

媽媽怒了，說自己辛辛苦苦生了兒子，連吃櫻桃的權利都沒有？

 

弟弟嚇得大哭不止，爸媽立馬和解，一起去哄弟弟。

 

「橙橙乖呀，爸媽沒吵架哦，不怕不怕。」那是我見過最溫柔的爸爸。

 

橙橙不哭後，爸爸看向媽媽：「媳婦兒，咱以後還是別吵架了，把橙橙嚇壞就完了。我前兩天去算了命，橙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幸運星，今後咱們全是好日子。」

 

媽媽一臉興奮，連連點頭：「橙橙就是幸運星，不像果果，就是個掃把星！」

 

我在門口端著茶水聽著，默默低下了頭。

 

也許算命的說得對，爸爸突然升官了。

 

他一直是工廠裡的底層員工，即使加班加點，收入也隻能勉強維持開銷。

 

每當我需要交學雜費時，他都會惡狠狠地說，這是我欠他的債，以後都要還的。

 

現在，他熬出頭了。

 

「媳婦兒，咱家改運了，我已經升為組長，工資翻倍！」爸爸像是吃了興奮劑。

 

我哥聽完也是萬分歡喜，扔下書本就去親了橙橙一口：「你果然是幸運星！」

 

我揚起黑黝黝的臉，也笑了笑。

 

其實我不太懂他們在笑什麼，但這個氛圍告訴我，我應該一起笑。

 

4

 

爸爸升為組長後，每天都是容光煥發。

 

短短一個月，他已經開始穿西裝打領帶上班。不知道的以為他榮升經理了。

 

媽媽已經出了月子，本打算在家帶娃，但一想到三個孩子經濟壓力過大，於是也外出上班了。

 

所以，舅舅來了。

 

爸媽給舅舅一個月兩千工資，讓他在家照顧三個孩子。

 

舅舅一視同仁，他是真心喜歡我們三個。

 

我終於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舅舅喜歡給我們講故事，有一個故事我印象深刻。

 

那是灰姑娘的故事。

 

灰姑娘從小寄人籬下，可最後卻獲得王子的青睞，獲得幸福的人生。

 

晚上舅舅回家了，家裡恢復了原樣。我一個人躲在牆角，閱讀一本已經翻爛了的漫畫書。他們三個正在客廳親昵地哄橙橙。

 

「橙橙果然是幸運星，我這個月成績突飛猛進，已經是年級前五了，看來是有希望衝擊清華大學！」哥哥一臉鬥志昂揚。

 

爸媽聽到也是喜出望外，客廳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5

 

哥哥考上清華大學那天，爸爸正式升為產品經理，有自己的辦公室，可以名正言順穿西裝上班。

 

而老媽接連成為月銷售冠軍，這個家從溫飽轉向富裕。

 

哥哥的升學宴選在本地最豪華的酒店。

 

那一天喊來了所有的親戚，坐滿了四十多桌。

 

爸媽特別高興，沒把我關在屋裡不讓見人。

 

主要原因是讓我照顧橙橙。爸媽都在忙宴會的細節，舅舅和哥哥在門口接待賓客。

 

我隻能抱著橙橙，安安分分地坐著。

 

這種大場面還是我第一次見，內心既緊張又好奇。

 

我盯著橙橙水嫩的臉蛋，大眼珠子轉個不停，真是可愛極了，難怪全家都這麼愛他。

 

來往的客人紛紛停下來看橙橙，都在誇漂亮。

 

聽到這些誇贊，我也昂起頭來：「就是，我弟弟當然好看！」

 

誰料一個客人走路踢倒椅子，我直接側翻在地。我連忙護住弟弟的腦袋，他嚇得哇哇大哭，全場的目光都聚集到我和弟弟。

 

爸媽百米賽跑似的衝過來，一臉怒氣。

 

「你怎麼帶的弟弟，沒用的玩意兒！」我媽一拳轟在我的頭上，順手將橙橙接過去。

 

我爸仍不解氣，順勢給我了一巴掌，然後立馬去安慰橙橙。

 

我內心萬分委屈卻無從訴說，隻能任由大滴眼淚噴湧而出。

 

「你還有臉哭？滾一邊去，別在這丟人現眼！」我哥也氣急敗壞，甚至也想動手打我。

 

我愣在當場，不知何去何從。舅舅跑過來抱起我，一邊哄我一邊圓場：「小孩子沒坐穩很正常，已經沒事了，大家趕緊入座吧。」

 

客人入席後，舅舅將我抱去後廚，並叮囑服務員照顧我。

 

6

 

我坐在後廚的小餐桌上，上面有舅舅給我的炸雞腿。

 

我啃下一大塊雞腿肉，嘴角卻傳來撕心的疼痛。原來我的嘴角已經被爸爸抽出血。

 

我一邊吃一邊哭。舅舅給我拿來從未喝過的飲料：「苦了你了，好孩子。」

 

原來我是好孩子嘛......

 

宴席散場後，爸媽和哥哥已經沒影了。

 

舅舅眼看找不到他們，隻好先送我回家。

 

敲門的時候，屋子裡傳來我爸的聲音：「那破玩意兒別帶回來了，隻會招晦氣，回頭別把晦氣傳給橙橙，你要是喜歡，你就帶走吧！」

 

舅舅有些無奈，尷尬勸道：「這畢竟是你們親生閨女啊，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我說老弟，你不是一直沒孩子嗎？她剛好送你了。」我媽透過窗子喊了一聲。

 

我哥此時也探出腦袋，瞥著我說：「咱家馬上要搬別墅了，沒你的房間，你還是老老實實跟著舅舅吧。」

 

我一直沒說話，但我明白他們的意思——明白了「被拋棄」的感覺。

 

這時舅舅突然發飆了，他大聲嚷道：「你們還是人嗎？女兒難道不是親生的？有錢了就翻臉不認人？也不看看平時果果是怎麼照顧你們的，一群畜生！」

 

之前家裡條件不好，連洗衣機都沒有，大冬天也是我給他們手洗衣服，小手長滿凍瘡。

 

「李大田你嚷個屁啊！徐果果就是個掃把星，我不想要她需要理由嘛！」我媽破門而出，指著舅舅的鼻子一頓痛罵。

 

舅舅氣得說不出話。

 

我爸爺跟著出來了，厭惡地瞅了我一眼：「李大田，你要是真想要個孩子，就把她帶走，這種掃把星我們家鐵定養不起了。」

 

「我這麼多年升不了官，都是這敗家玩意給我漲了晦氣！你看她這尖嘴猴腮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倒胃口。」

 

我爸絲毫不留情面，當眾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親生女兒。

 

屋裡的燈光真溫暖，橙橙坐在搖籃裡，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們，活脫脫一個小天使。

 

7

 

舅舅帶我走了。

 

他背著我，一步一步走向隔壁小鎮。

 

我趴在舅舅背上，就像趴在一座山上面，安穩又平靜，慢慢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舅媽也在家。

 

舅舅和舅媽解釋了一切：「以後就讓果果住我們家好不好。」

 

舅媽聽完後，把憤怒二字寫在了臉上：「真他們一群畜生！」

 

舅媽走到床邊，用粗糙的手指捏了捏我的臉蛋，微笑著看著我：「算了算了，我們家一直沒孩子，你來當我們女兒挺好。」

 

那晚之後，我順利住進了舅舅家。

 

舅舅文化水平不高，但性格耿直，責任感強。他眼看多了個女兒，立刻便將雜物室改造一番，買來一張小床，掛上粉色的蚊帳。

 

「果果這是你的房間，咱們家錢不多，暫時委屈你了。」舅舅擦了擦汗水，語氣有些抱歉。

 

我看著新房間，雖然狹小，但比我原來的房間溫馨百倍。

 

我發現，舅舅和爸媽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都愛說錢。

 

我連忙雙手合攏許願：「祝舅舅家錢越來越多。」

 

舅舅聽到我的在許願，衝著門外的舅媽哈哈大笑：「果果這孩子真會說話，沒準兒明兒咱就能中！」

 

「得了吧你，買了幾十年，連成本都沒賺回來。」舅媽不屑的回懟道。

 

舅舅不置可否，隻是笑了笑。

 

晚上，舅舅吃完飯就去擺夜攤，賣一些手工藝品。

 

出門一小時後，舅媽接到電話。

 

「好媳婦兒，你猜怎麼著了！哈哈哈哈我的天吶，咱中了！」

 

舅媽拍了拍腦袋，顯然沒敢相信。

 

「雙色球！我隨手選的數字，中了八萬！」

 

8

 

舅媽連續問了好幾遍，終於確定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