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與她並不相熟,既然有重來一次的機會,我定當好好地報答。
不論是救命之恩,還是她這些年替我遭受的苦難。
「枝枝,琴棋四書日後姐姐親自教你。你喜歡哪樣?」
崔枝意蹲在院子裡玩泥巴的手僵了僵,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隨後又緩緩地側過頭去,假裝沒聽見我的話。
我走到她身邊蹲下,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泥點:「怎麼樣,跟不跟姐姐學?」
崔枝意眨著眼睛看我,雙手比劃著我看不懂的啞語。
看她模樣仍然極不情願,我還準備再勸她兩句,雙眼突然一黑,暈了過去。
Advertisement
5
室內四角彌漫著中藥的苦味,丫鬟僕役們放輕了手腳進進出出。
母親坐在我床頭,眼裡淚意翻湧。
「嘉嘉,好些了嗎?」
我按著胸口坐起來,心口一陣一陣地痛。
我握住母親的手:「母親,我無礙。」
母親的眼淚「啪嗒」一聲落在我的手背:「嘉懿,你實話告訴母親。你是不是因為母親把枝意接回來了,你心裡難受?嘉懿,你自小就是最懂事的,我和你父親都倍感驕傲。即便你不是母親的親女兒,可在母親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女兒,誰也不能讓你受欺負。」
「你這病打小就有,眼看著調養穩定了,如今怎又暈過去了?母親知道,你不願意母親為難,才對枝意這樣好。你這個孩子,從來不把心事掛在臉上,天大的委屈也是憋在心裡的。」
「枝意不通禮數規矩,在你院中,難免惹你煩憂。母親這就把西街的一處別院收拾出來,讓枝意住過去.....」
「母親!」
「你怎可這樣做?我知道父親母親寵愛我,可畢竟枝枝才是您的女兒,我自然是視她為姐妹。我這身體沉疴已久,不是因為枝枝才發病的。自幼家中無姐妹伴我,如今枝枝來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她才進府中,難免不適應。枝枝是個好孩子,我會好好地教導她。」
我說得急切,掩嘴咳了幾聲。
母親紅著眼連忙應聲:「好,母親知道了,知道了。」
「嘉懿,你且放心。不論往事如何,你永遠是母親的女兒。當年的確是父親的過失誤判了一樁案,可我未承想,這因果報應竟是落在了你身上。」母親掩面,淚意不止,「嘉懿,你萬事都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千萬要告訴母親。」
我點頭應「是」,讓她安心。
6
夜半,我披著長衫從床上坐起來。
窗外月色如水,崔枝意的屋子卻亮著燈。
我走到她屋子外,敲了敲門。
「枝枝?」
伸手輕輕地一推,門輕而易舉地被推開。
室內燭光亮堂,枝枝坐在書案前,單手拄著臉犯困,頭一點一點的,如小雞啄米。
我緩著步子到書案前,輕輕地抽出她面前的書。
《詩經》?
我詫異地挑了挑眉。
就在此時,崔枝意醒了過來。
見到我立馬兩眼汪汪。
「怎麼哭了?」我話音剛落,崔枝意就一把撲過來將我抱住。
似是意識到我身體不好,又小心翼翼地抬頭打量我有沒有不舒服。
她傷心地落淚,比劃著我手裡的書,又指了指自己和她。
我艱難地翻譯著她的手語:「你是說,以後會跟姐姐好好地學習?」
崔枝意用力地點了點頭,她指了指書案旁一沓厚厚的紙。
上面密密麻麻地抄著《詩經》。
我知道崔枝意並不會寫字,看字體結構似乎是照著形畫出來的。
她著急地比劃著,似是覺得我是因為她不願意好好學習,才氣得病倒。
看著她手指尖沾滿的墨跡,我突然覺得鼻尖酸澀,心軟成一片。
我帶她去洗手:「姐姐不是因為你暈倒的。」
聞言,她揚起困惑的小腦袋。
我揉著她的頭,哄她去睡覺。
她著急地握住我的手,皺著眉,像個貓兒一樣嗅著我身上的氣味。
崔枝意「噠噠噠」地跑到床邊,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琉璃罐子謹慎地放在我手心。
裡面是隻蠱蟲。
我打心底裡相信崔枝意不會傷害我,卻不妨礙我怕蟲子。
崔枝意卻不容我推拒,反復比著手語和我解釋。
見我沒看懂,她便幹脆拿過小罐子示意我要像她這樣壓在枕頭下睡覺。
我假笑著,繼續裝看不懂。
開什麼玩笑,誰要把蟲子放在枕頭下睡覺?
見我不同意,崔枝意急了。
指了指小罐子,又做了個撕書的手勢。
我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我不這麼做,你就不讀書了?」
崔枝意氣鼓鼓地嘟起嘴,雙手叉腰,重重地點了點頭。
小丫頭挺會威脅。
算你狠。
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喜歡嗎?
我繼續假笑:「姐姐去睡覺了。」
7
清早小瓊給我端來一摞書。
「這是什麼?」我抬眉看過去。
《女誡》《女訓》.....
「大小姐不是說要教二小姐讀書嗎?奴婢就拿了這些來。」
「扔了。」
「啊?」小瓊不解地看著我。
我想教枝枝讀書,不是為了讓她去學三從四德的柔順之道;教她學規矩,也不是為了束縛打壓她的天性。
我並不想她隻將目光囿於閨閣夫家。
我想要她看的是大地天長、遠山滄海。
她身懷蠱技為世人忌憚,更要明事理、辨黑白,心存敬畏,才能行有所止。
我去藏書閣選書,每日抽出時間親自授課。
出乎意料的是,枝枝的學習能力非常強,幾乎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不過三月,不僅能把課本上的字認得七七八八,更是能大致地領會其意。
這丫頭被我誇了幾句資質過人,就飄到天上去了,然後開始日漸擺爛,主要體現在學會了給話本子外面貼上《論語》的書衣。
「看什麼呢?」
「《富家千金與貧困書生》?《冷豔王妃:霸道王爺狠狠追》?」我悄無聲息地站在本該在自修的崔枝意身後,按著跳動的額角翻著她的書案。
完了。
教歪了。
崔枝意猛地護住桌案,視S如歸。
「知錯了嗎?」
崔枝意腦袋點著頭,手勢卻比劃著啞語:我就要看。
我冷笑,在她震驚的視線裡比了個啞語回去:三日不準玩泥巴。
身為長姐,自然要做榜樣。
她學會認字、念書,我自然也能學會啞語。
話落,崔枝意微睜杏眼,哭得不能自抑。
這丫頭自從知道我怕她哭,就變成了個移動的噴泉。
我無奈得直嘆氣。
8
垂釣綠灣春,春深杏花亂,正是暮春好景。
謝侯府設宴,給京都世家的公子小姐們都下了拜帖。
我作為他的未婚妻,自然也該去。
侯府外,謝辭看上去已經痊愈,他衣冠赫奕,滿身清貴。
謝辭朝我走來,一雙玉眸明亮剔透,眼裡笑意不止:「嘉懿,怎麼來這麼晚?」
還沒等他靠近我,崔枝意上前一步橫在他面前龇牙。
謝辭面色一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這丫頭怎麼每回都對我龇牙咧嘴的,京巴狗轉世?」
眼看崔嘉懿就要放蛇。
我揪住崔枝意的後衣領,把她拉回來。
不知道自己剛從閻王門口繞了一圈回來的謝辭繼續嘴嗨:「我是你未來姐夫,知道嗎?一邊去,別打擾我談戀愛......愛......啊!!」
我狠狠地剁了謝辭一腳,淡淡道:「我帶舍妹先入席了。」
話落,我就牽著崔枝意進府。
崔枝意滿臉嫌棄地給我比劃:姐姐,門外那男的看見你像個興奮的大馬猴。
我思忖片刻。
確實。
9
進了後園,世家公子小姐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捶丸。
崔枝意的眼睛亮了亮。
「想玩?那就去吧。」
近日不知是不是枝枝那隻蠱蟲起了作用,我的面色和體力都好了不少。
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選擇坐在一旁觀戰休息。
她轉身衝我笑了笑,我揮了揮手:去吧。
崔枝意雖然不會講話,但勝在嬌憨純真,十分討喜。
她一過去,很快和不少貴女打成一片。
尚書家的小姐突然驚叫一聲。
眾人一看,原是捶丸的洞裡,藏了不少椿象一類的蟲。
離得近的幾位小姐立馬嚇得臉色煞白,唯有崔枝意雙眼冒金光。
我搖搖衝崔枝意搖了搖頭,她又立馬蔫了不少。
崔枝意掏出帕子,將那幾隻蟲子掏出來扔走。
動作幹脆利落,行雲流水。
她揮著球杆示意:現在可以繼續玩啦。
那群世家小姐看她的目光頓時肅然起敬。
兩場捶丸下來,崔枝意和一眾貴女的關系拉近不少。
父母原本還擔心枝枝出門會沒了規矩,可是眼下——
那些貴女動不動就伺機對枝枝上下其手。
一會兒掐掐臉,一會兒摸摸頭。
沒規矩的倒成了這群高門貴女。
崔枝意求救的視線看向我,我垂頭品茶。
成天帶娃也有點兒累,該解放雙手了。
尚書家的小姐楊毓還送了根釵子給崔枝意。
崔枝意規規矩矩地行了謝禮,笑彎了眼。
周圍幾位貴女瞬間被萌化,無聲地尖叫。
正在此時,一名緋色宮裝的少女在眾人擁簇下走來:「喲,這不是崔嘉懿嗎?旁邊這位妹妹是?怎麼不自我介紹一下?怎麼不說話?不會是個啞巴吧?」
她容色嬌媚,捂嘴笑了起來。
世家大族中會同我陰陽怪氣的不外乎福康郡主,高明玉。
我和高明玉從小就是S對頭。
她不服我,更討厭我處處壓她一頭。
卻又拿我沒辦法。
眼下就把槍口瞄準了我妹妹。
貴女們並未如同往常那般附和她,紛紛地朝崔枝意投來關懷安慰的目光。
而崔枝意,正暗戳戳地開始挽袖子。
我目光一凜,走過去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一隻手比劃著:在外不準施蠱。
崔枝意委屈巴巴:姐姐兇我。
高明玉敢指點枝枝,我定會收拾她。
隻是若崔枝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發現用蠱,那後果才不堪設想。
崔枝意嘴角一撇,眼眶一紅,開始施展必S技。
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哭得傷心欲絕,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別哭了別哭了,這相府二小姐說來也有十六歲了吧,怎麼看著這麼小。和我家裡的妹妹一樣。」
「是啊,哭起來怪讓人心疼的。」
「聽說是得了病才啞的,郡主這樣出言揭人傷疤的確不對。」
高明玉繃著臉,突然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心如鋼鐵的我,胞妹卻是個玻璃心。
崔枝意哭得這樣讓人心碎。倒顯得這福康郡主仗勢欺人。
熱門推薦
遊戲輸了,我被迫給高冷男神轉賬520。沒一會兒又輸了,我硬著頭皮去 把520要回來。他直接打來奪命連環
我是個假公主,是帝師宸淵找來為公主 擋命的替身。他待我極好,授我課業,護我安生。
"女兒婚禮當天,我昏睡不醒的被她鎖在家裡。 而女兒卻找了個陌生人當媽。"
一場「變形計」後,我媽把和我交換的農村女娃寵上了天,還收作了
"男朋友失憶了,完全不記得我是誰。 我提著果籃去看他,可他說見我的第一眼,就覺得煩。 一星期前的那場車禍,讓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他醒來的時候,就不記得我了。"
"小仙女竟敢當面質問天帝,問他知不知道什麼是愛情。 天帝還要看人眼色,給人當舔狗。 我氣得當場砸了電視,卻沒想到竟然穿進劇裡,成了高高在上的天帝。 小仙女還在喋喋不休。 好好好。 這些戀愛腦,能活一個算我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