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選擇第4章

【呵呵，系統設定隻有 50 年這一檔。你說你丈夫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你們的兒子長大，結婚生子。你把 50 年壽命給了他，希望他能代替你將兒子照養大。

 

【那次車禍，你丈夫落下腿疼的毛病。而宿主你，卻失去了 50 年壽命。】

 

我頹然地躺在床上，突然醒悟過來。

 

絕症並不是老天不公。

 

而是我自己的選擇。

 

是我愚蠢善良的後果，更是懲罰。

 

【宿主，我這次回來，是因為全部系統升級，可以給宿主二次選擇的機會。你還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可以嗎？】我驚喜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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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過，啟動二次選擇，需要花費宿主的積分。可是你已經沒有積分了。】

 

我失落地垂下頭。

 

我連二次選擇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系統繼續說：【可是宿主，我有個辦法，能讓你得到積分。】

 

【什麼辦法？】我迫切地問。

 

【就是將你曾經給你丈夫、兒子的饋贈，全都拿回來。你舍得嗎？】

 

我低頭沉思。

 

許久，我聽到自己堅定地回答：

 

【那便把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都拿回來吧。】

 

10

 

系統說，將饋贈拿回來，是個緩慢的過程。

 

我在這個世界的生命還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它會在這期間，慢慢幫我拿回來。

 

沒有我的助力，陸淮川的事業遭受重挫。

 

每日疲於應對，疏忽了對兒子的管教。

 

隻將陸小非扔給他信任的嚴清清。

 

可是學校的一個電話，叫他措手不及。

 

自從上次圍棋比賽，陸小非成績爆雷，陸淮川就十分不滿。

 

嚴清清保證，會本著對陸小非負責的態度，幫助他集訓跟學習。

 

結果，老師說，陸小非這次期末考試，語數外全都不及格，全班倒數第一。

 

陸淮川找嚴清清，嚴清清說她每晚都給陸小非布置了大量的作業，如果陸小非能完成這些作業，成績不可能這麼差。

 

陸淮川望著兒子青黑的眼底，問他：「清清阿姨給你布置的作業，你做了嗎？」

 

陸小非哭訴：「我做了！如果不做，清清阿姨就罰我不準吃飯。我每天晚上都做到一點多。」

 

結合最近兒子暴降的體重，陸淮川難以置信地問嚴清清：

 

「這就是你說的幫助他學習？他才這麼小，你怎麼能這麼折磨他？」

 

嚴清清不服：

 

「你不是說你兒子是天才嗎？為什麼那麼簡單的題，一遍遍反復做都不會？陸淮川，你生了個傻子吧？」

 

陸淮川第一次動手打了嚴清清。

 

嚴清清一氣之下，收拾東西離開。

 

從此，陸淮川一邊要應對公司層出不窮的問題，一邊要抓陸小非的學習。

 

結果陸小非的學習越來越差。

 

公司也逐漸被其他高層架空。

 

11

 

小櫻撿了一隻折翼的麻雀，帶給我看。

 

我們兩個在小院裡，給麻雀上藥、包扎。

 

等麻雀康復，將其放飛。

 

小櫻如今是個幹淨漂亮的女孩了。

 

我給她買了合身的裙子，頭發梳得溜光水滑，像個芭比娃娃。

 

她每天都來給我送親手採的野花，圍著我轉。

 

我一咳嗽，就幫我端熱水。

 

我感動得淚水漣漣：

 

「乖女兒，謝謝你。」

 

朝夕相處下來，我愈發喜歡小櫻，便認了她做幹女兒。

 

結果下一秒，門口傳來哭聲。

 

「媽媽——」

 

我轉頭去看，竟然是陸淮川跟陸小非。

 

陸淮川手裡拎著碩大的行李箱，牽著陸小非向我走來。

 

「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我們就來找你了。」陸淮川開口說。

 

我臉色如冰：「陸先生，再有一個月多的時間，你就能恢復單身身份了。你就這麼著急嗎？」

 

陸淮川的臉上顯出一絲慌亂：

 

「不是的林傾，我不是來催你離婚的，是小非想你了，我也，很想你……」

 

「可是當初，是你們趕我離開。既然已經做出選擇，現在又何苦做出這副樣子？」

 

陸小非主動上前：「媽媽，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傷你的心。我被清清阿姨騙了，她根本就不愛我。隻要我要求一多，她就朝我發火。她不像你，不論我提什麼要求，媽媽都是耐心地滿足我。我現在知道誰才是真的對我好了，媽媽，你原諒我好不好？」

 

人小鬼大的小櫻立馬擋在我的身前，叉著小腰怒目而視：

 

「壞蛋！就是你們害得我媽媽晚上偷偷哭嗎？不要臉！快滾！要不我讓大黃咬你們！」

 

「胡說！這是我媽媽！不是你媽媽！」陸小非大喊。

 

陸小非比小櫻長得高，惡狠狠地上前，壓過小櫻一頭。

 

小櫻嚇得差點哭出來，卻還是倔強地站在那裡，寸步不讓，仰起頭：

 

「這是我媽媽！我是媽媽的女兒！媽媽誇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乖的女兒，我從來不惹媽媽哭。媽媽說，她以前生病的時候，她的家人連一杯水都不肯給她倒。你們不配做媽媽的家人！」

 

陸小非被說得面紅耳赤，求助地看向我：「媽媽……」

 

我不耐煩地擺擺手：

 

「你們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們——」

 

下一秒，我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小櫻：「媽媽，你又吐血了？」

 

陸小非：「媽媽，你怎麼了？」

 

陸淮川：「林傾，為什麼會吐血？」

 

亂七八糟的，好吵，好煩。

 

賈道士從門外衝進來，看到他，我才放心地閉上眼。

 

12

 

醒來時，又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陸淮川跟陸小非哭紅了眼。

 

見我醒來，全都又哭又笑地擦眼淚。

 

陸淮川攥住我的手：

 

「林傾，你得了癌症，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我虛弱地說：「放手。」

 

陸淮川怔住。

 

我又說：「放手。」

 

他顫顫巍巍地將手放開：

 

「林傾，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虛弱地笑開：

 

「陸淮川，誰願意放棄一個愛了很久的人？隻是冷漠和敷衍夠了，失望和酸楚也夠了。不得不放下了。」

 

「林傾，我知道錯了。我們重新來過，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別了。」我咳嗽一聲，牽得渾身都疼。

 

「你的愛，我再不敢要了。

 

「陸淮川，你不是後悔了，你隻是發現，我曾經為你們做的事，沒有人能做到。沒有人為你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讓你毫無顧忌地一心撲在事業上。你發現馬桶不是自己變幹淨的，孩子不是扔在那裡，就能學得好、長得好的。你享受慣了，突然沒有人這樣為你奉獻，你不習慣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陸淮川哭著搖頭，「林傾，我是真的愛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鬼迷心竅，非要離婚。可是當我冷靜下來，我才發現，我一直愛的人都是你。求你快點好起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我跟小非再也不作了。」

 

不願多費口舌，我叫來護士，將他們趕出去。

 

夜晚時，小櫻偷偷從門縫裡溜進來。

 

我朝她無力地笑笑。

 

小櫻立馬抽抽搭搭哭起來：「媽媽，你疼嗎？」

 

我搖搖頭：「不疼。」

 

「可是媽媽疼得都流汗了。」

 

我捏捏她的臉蛋：「小櫻，你記住，比起心痛，肉體的疼，根本不值一提。媽媽經歷過比這千百倍的心痛。」

 

小櫻聽不懂，她趴下小身子，在我身上小聲地哭。

 

小髒孩乖得讓人落淚。

 

微微躬起身子，不敢將身體的重量壓在我身上。

 

要是早點遇見這麼乖的孩子就好了。

 

為什麼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她呢？

 

陸淮川每天帶著陸小非來看我。

 

都被我拒之門外。

 

賈道士說，陸淮川很關心我的病情。

 

他一次次去求我的主治醫生，讓他們救我。

 

甚至給醫生下跪。

 

但醫生一次次無奈地搖頭。

 

陸小非見小櫻每天給我採花。

 

為了哄我開心，他也學著上山採花。

 

被樹枝劃破了手。

 

他將花遞給我的時候，沒有遮擋手上的劃痕，委屈巴巴地喊：

 

「媽媽。」

 

我輕輕拂開他的手，淡聲說：

 

「我快S了，以後你的清清阿姨會陪著你。你把這份心思用在討好她上吧，別浪費在我身上了。」

 

「可是清清阿姨，不要我跟爸爸了。

 

「爸爸的公司破產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清清阿姨現在躲著爸爸，生怕被我們纏上。」陸小非哭著說。

 

我覺得很好笑：

 

「陸小非, 你的清清阿姨不要你。我就要你嗎？你覺得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陸小非哭著低下頭：

 

「媽媽，我隻是不知道怎麼讓你重新愛上我。我現在下棋，連普通的小孩都下不過。學習也跟不上。爸爸也不理我，我覺得自己好差勁。」

 

「對不起啊！你的這些問題, 都不是我要負責的。從你讓我體面地離開你爸爸起，我就決定做一個體面的人了，再不插手你們雞毛蒜皮的瑣事。」

 

「可你為什麼要管小櫻？她跟你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大概是因為，我不過吃一顆壞掉的巧克力，被你嘲諷是猥瑣的老鼠。而小櫻, 卻把她僅有的一顆糖給了我吧。」

 

陸小非的肩膀頹敗地垂下，被護士請了出去。

 

13

 

我的生命進入最後的倒計時。

 

系統說，陸淮川的財富跟陸小非的智商, 都已經拿回來。

 

現在隻剩下壽命沒拿回來了。

 

系統：【這有點難辦。當初你是自願給他的。可是他能自願還給你嗎？】

 

我拿出一張檢查單, 淡定開口：【我有辦法。】

 

陸淮川再來看我時，那張檢查單就放在桌上。

 

陸淮川一眼就看到了。

 

也一眼認出來了。

 

「林傾？」他瞳孔微縮, 也想明白了什麼。

 

我喃喃道：「按照病程, 那次檢查時, 我還是胃癌早期，醫生說, 如果那時切了胃, 有很大概率活下來。而不是像現在，回天乏術。」

 

陸淮川將檢查單捏得變形：「嚴清清, 我去找她算賬！」

 

他踉跄著走出去。

 

後來，新聞報道。

 

陸淮川衝進醫院, 持刀襲醫, 某嚴姓女醫生命喪刀下。

 

陸淮川被特警一槍斃命。

 

報道稱, 嚴姓女醫生違法修改病人病歷, 導致病人錯過最佳治療時機，才導致了這場慘案。

 

輿論一片唏噓。

 

對這件事情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可是我並沒有心思關注。

 

因為我回家了。

 

從此陰天下雨疼痛難忍。

 

「「我」回到原來的世界，我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左手健康美貌，右手財富地位。

 

日子過得很是滋潤。

 

後來, 我嫁給一個很愛我的男人。

 

但是這次, 我學會了三分愛他人, 保留七分給自己。

 

再後來，我有了身孕。

 

但我時常想念小櫻。

 

不知道那個小髒孩, 會不會想念我。

 

離開那個世界,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十月懷胎，我生下一個女兒，她一頭亂蓬蓬的頭發, 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我給她起名叫小櫻。

 

小櫻喜歡睡覺。

 

每次賴床都要我親好久才肯起來。

 

那天，我又把她親得滿臉口水，把她逗得咯咯笑。

 

她忽然抱著我的臉, 奶聲奶氣地說：

 

「媽媽, 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呀？」

 

「夢裡, 你給我梳好看的辮子，穿漂亮的裙裙，我每天都給媽媽送花花。可是媽媽總哭。我不喜歡這個夢, 我喜歡媽媽笑。」

 

小櫻的小肉手，緊緊牽著我的手。

 

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我將肉嘟嘟的女兒抱進懷裡：

 

「寶貝女兒，謝謝你來找媽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