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萌在這點上倒是和親媽統一戰線:“哥,你是特例好嗎,別說娛樂圈,就是天底下像你這麼傻的人也不多見了。”
陸以堯心情復雜地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該吐槽她的誇張,還是該欣慰她的萬年親哥吹。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樊莉忽然出聲,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陸以堯收斂心神,無辜抬眼對上親媽,努力讓表情和聲音都沒破綻:“我一年三百六十天在工作,倒是想交,哪兒找?”
樊莉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兒子的表情,覺得有七分可信,但還有三分可疑。
陸以萌卻完全不懷疑:“媽,你別疑神疑鬼了,以我哥那些個變態要求,我能在三十歲之前見著我嫂子就不錯。”
樊莉不語。
陸以堯欣慰地摸摸陸以萌的頭:“知我者,親妹也。”
陸以萌總覺得哪裡不對,等陸以堯都收回手了,才瞪大眼睛:“哥,你剝完蝦擦手了嗎!”
陸以堯笑出聲。
陸以萌哀號剛洗的頭發。
樊莉看著兩個孩子“相親相愛”頗為欣慰,但底線還是要堅持:“總之,娛樂圈裡的就是不行。”
陸以堯沒煩,陸以萌都煩了:“媽,談戀愛也不一定就結婚,你不用這麼擔心。”
樊莉真不明白自己人精似的怎麼就生了兩個缺心少肺的:“別人談戀愛不一定結婚,你哥隻要談了,肯定結。”
陸以萌:“……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陸以堯扶額,忽然有點懷念東城的宅子了,雖然陰森壓抑,有個嚴肅易怒的爹來回飄蕩,好歹……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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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以堯在西城待了一天兩夜,大年三十早起,就回了東城。
到家的時候,親爹陸國明還沒回來,家裡隻有周姨,陸以堯索性在廚房裡幫她打下手。
周姨原本不讓,拗不過,也就隨他了,一老一少邊聊天邊忙活,倒也有幾分溫馨。
快八點的時候,陸國明才到家,見到自己兒子,也是不冷不熱。
一頓飯吃得幹巴巴,守到十二點,陸以堯給親爹拜了年。
陸國明點點頭,回房休息。
陸以堯嘆口氣,頗為無奈。每年都是這樣,明明兩父子沒什麼話,也要守歲到十二點,迎來新年,這個除夕才算完。
但一看到滿室冷清,他又想在這裡多待兩天,起碼給這裡添點人氣。
回到臥室裡,陸以堯猶豫著要不要給冉霖發祝福,結果猶豫來猶豫去,那邊倒發過來了——【新年快樂。】
陸以堯不知道對面是群發,還是一對一,反正他是手動輸入的回復——【新年快樂。】
對面再沒回復。
陸以堯看著手機屏,怎麼都沒辦法從這段客氣的祝福語裡找到朋友以外的東西。
冉霖真的翻篇了。
就像李同說的,好姑娘很搶手,不等人,有時候太瞻前顧後,就容易錯失良機。
陸以堯現在就能清晰感覺到良機的大門在慢慢關上。
他需要時間想清楚,但冉霖沒有義務等他。
騰地坐起來,陸以堯在微信裡找到霍雲滔,語音電話飆了過去。
響了半天,那頭才接,不過聲音很精神:“哈嘍老陸,怎麼想起給我零點拜年了,不容易啊。”
霍雲滔那邊很吵,聽起來像有很多人,陸以堯這才反應過來,霍雲滔過年是必須回家的。不過前後也就兩三天,而且全程都要充當年輕有為的“霍公子”,所以陸以堯寧可抽空飛去英國看他,也不願意佔用他緊張的過年時間。
“在家呢?”陸以堯還是要確認一下。
“必須啊,”霍雲滔似乎走到某個房間裡了,周遭安靜下來,“我太奶奶要是看不見我,能親自飛英國你信不信。”
陸以堯信。
霍氏家族人丁興旺,而且還有長壽傳統,保守估計一起過年的至少三十餘口人,但霍雲滔,絕對是明珠一樣的存在。
“光顧著說沒用的了,”霍雲滔清了清嗓子,正色起來,“老陸,過年好。”
“嗯,過年好。”陸以堯真的很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朋友,“老霍,我可能是GAY。”
“……”
“……”
“新年的第一個小時你就讓我接收到這種消息真的好嗎!!!”
……
霍雲滔偷摸往車庫裡溜的時候,正好和帶孩子剛放完煙花的大表哥撞個正著。
大表哥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霍雲滔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說:“我朋友出事了,我必須去看看。”
霍雲滔的表情太真摯了,大表哥立刻關切起來:“出什麼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霍雲滔沉重搖頭:“一場意外,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誰也幫不上他,我去也頂多就是給他點心理安慰。”
大表哥牽著孩子的手,充滿父愛的臉上全是正直善良:“陸以堯?”
霍雲滔猝不及防後退兩步:“你怎麼知道……”
大表哥推推眼鏡,很自然道:“你在國內不是就這麼一個朋友嗎。”
霍雲滔咽了下口水,莫名感覺到一種無奈的心酸。
開著超跑奔馳在空曠的二環上時,他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太失敗了。
這廂霍雲滔溜出家門,那廂陸以堯也做賊似的,開車而出。
大年三十沒有什麼地方營業,兩個人約的是陸以堯的公寓。
霍雲滔到時,陸以堯已經等著他了,房間暖和,燈光溫馨,連檸檬蘇打水都準備好了。
許久未見,二人卻完全不需要寒暄,霍雲滔進門後一邊換鞋一邊催了:“你趕緊整理整理,我要聽全部細節,全部。”
臺詞還是閃著八卦之光,可霍雲滔的態度一點沒有平日的嬉皮笑臉,嚴肅得可以和陸國明同場PK。
陸以堯懂,性向無小事,什麼都能開玩笑,這個不能。
半小時以後。
陸以堯的蘇打水喝掉一半,霍雲滔的蘇打水已經見了底,不知道的還以為後者才是講述者。
“就是這樣,我能確定我喜歡上他了,所以我懷疑自己是GAY。”
霍雲滔急匆匆出門,隨便套了件羊絨衫,這會兒坐在陸以堯公寓裡,已經熱出汗了。
“你先給我找件T恤。”霍雲滔覺得自己再這麼下去會上火,不,可能已經上火了。
陸以堯黑線,等半天等來一句“朕要更衣”,絕對是親朋友。
兩個人身材差不多,陸以堯找了件還沒穿過的新T恤給他。
霍雲滔也不避諱,當著陸以堯的面脫掉羊絨衫,換上T恤,霎時清涼,連帶著心情也好像沒那麼焦灼了。
一口氣把陸以堯的蘇打水也喝見底,霍雲滔不廢話,開門見山:“我就一個問題,你想上他嗎?”
陸以堯怔在那兒,腦袋裡瞬間湧出無數馬賽克,波瀾壯闊。
“咳,”陸以堯回過神,清清嗓子,沉聲道,“你這個問題太粗俗了。”
霍雲滔鄙視地看著他:“不及你腦補的萬分之一。”
四目相對,無語凝望。
良久。
陸以堯先別開眼,嘴角慢慢地揚起弧度。
霍雲滔扶額,完了,徹底沒救。
“可是為什麼我以前從來沒喜歡過男的呢?”這是陸以堯一直想不通的問題。
話說到這份上,作為朋友,霍雲滔隻能鼎力相助友人進行自我探求:“你以前喜歡過哪個女的嗎?”
陸以堯皺眉,把記憶長河快舀幹了,一無所獲。
“但是你剛才當著我的面換衣服,我也沒感覺。”
“謝謝你給我們的堅固友誼蓋章。”霍雲滔沒好氣地看他,“我喜歡女人,也不代表我會對每一個女人動心。”
陸以堯不再言語。
霍雲滔嘆息,忽然有點心疼。
這是他最不想看見的結果,但往往就是這樣,越不想什麼,越來什麼。
“你說,”陸以堯忽然抬起頭,仿佛找到了宇宙的終極答案,“有沒有可能是我爸送我去男校的緣故?”
同是寄宿男校畢業的霍雲滔認為:“你這樣讓伯父強行背鍋不好吧……”
……
新年的黎明到來之前,兩個小伙伴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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