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寵物第1章

我是一名寵物克隆師。

 

在我做完第 99 隻克隆寵物後。

 

我發現我竟然能聽見動物的心聲。

 

於是我開通了動物心靈交流診室。

 

前來咨詢的人絡繹不絕。

 

直到有一天門鈴響了。

 

門外站著一隻矮腳曼基康。

 

「媽，喵終於找到媽了，喵投了一百次胎才找到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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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的矮腳貓奧利奧去了喵星之後，我開了一家寵物克隆工作室。

 

我做的第一隻克隆寵物就是奧利奧。

 

看著那隻克隆喵眉眼狡黠、肉墊粉嫩的熟悉模樣，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動物走了，可人類的情感需要一個寄託。

 

於是克隆寵物就誕生了。

 

找上門的第一個顧客是眼神怯弱、頭發花白的阿奶。

 

「你好，聽說這裡可以做出一模一樣的寵物是嗎？」

 

「是的，奶奶。」

 

她從衣服內袋裡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

 

「這是我家阿黃，上個月被車撞S了。」

 

她眼神柔和，泛著淚光。

 

照片上是奶奶和阿黃的合照。

 

阿黃是一隻柴犬，它乖乖地坐在奶奶身邊，就像守護公主的騎士。

 

奶奶接著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皺皺巴巴的紙幣。

 

「這些夠嗎？」

 

我退回了一半，「夠了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可以讓您再見到阿黃。」

 

「好……好。」

 

她激動地點著頭。

 

「大概需要多久呢？」

 

「為了做得盡量仿真，時間上可能會長一些。」

 

「大概要一個月哦。」

 

奶奶聽見這話皺了皺眉，「可以快一點嗎？我把這些錢都給你。」

 

我輕笑，「不用的奶奶，您已經給夠了。」

 

我能理解她迫切的心情，「奶奶，我會盡量快一些的。」

 

2.

 

制作克隆寵物的過程說復雜也簡單。

 

要的是耐心和細心。

 

終於在第 20 天的時候，我緊趕慢趕把阿黃做出來了。

 

看著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阿黃，我非常有成就感地笑了。

 

想到奶奶看見阿黃的樣子，我就很激動。

 

我想提前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打電話給奶奶，卻一直沒人接。

 

到了交付的日子，她也一直沒出現。

 

除了電話，我幾乎找不到她的聯系方式。

 

早知道就多要一個緊急聯系人的電話了。

 

我懊惱地想著。

 

次日。

 

我剛到店門口，就看見地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

 

「你好大叔，您是來做克隆寵物的嗎？」

 

大叔搖搖頭，「我是來幫我媽取克隆寵物的。」

 

「前幾天她在你這裡定做了一隻狗狗，叫阿黃。」

 

「我想問一下，現在做好了嗎？」

 

我一邊打開門一邊說，「做好了，上個星期就做好了，不過我一直聯系不到奶奶。」

 

說著，我把裝有阿黃盒子的包裹遞給了大叔。

 

「您看看。」

 

他打開包裝盒，拿起阿黃，「像……真像。」

 

我笑了一下，隨即問道，「對了，奶奶怎麼沒來？」

 

大叔一下子愣住，喉嚨幾經哽咽。

 

看著他的神色，我頓時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可能。

 

「我媽去世了，臨走前就是想再看阿黃一眼。」

 

「可她還是……沒等到。」

 

「阿黃陪伴了我媽十多年，我們不經常回村，一直都是他們相依為命。」

 

「阿黃走了，我媽也堅持不下去了。」

 

說著，大叔抹了兩把眼淚。

 

「不好意思失態了，你做的阿黃很逼真，要是我媽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

 

我回想起奶奶上次一直問我能不能快一點。

 

原來是因為自己快撐不住了……

 

我突然語塞，鼻子酸酸的。

 

「好了，我把阿黃拿去墓前給她老人家看看。」

 

「謝謝你。」

 

再抬頭時，是男人的背影。

 

略微佝偻的身軀，懷裡緊緊抱著阿黃。

 

我不禁在想，要是我能再快一點呢。

 

3.

 

年關將至，陸續上門來找我做克隆寵物的客人也多了起來。

 

我經常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

 

累的時候就看看放在櫥窗裡的奧利奧。

 

似乎多看它兩眼，我就又有動力了。

 

想到那麼多人都還想再看自己的寵物一眼，我繼續撸起袖子就是幹。

 

4.

 

這天，下雨人少，我想著早點關門。

 

把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時。

 

一個男人踏著雨幕，渾身湿透地走了進來。

 

「你好，這裡是做克隆寵物的嗎？」

 

我點點頭。

 

他拿出懷中的相框，「我想把我的琪琪做出來。」

 

外面雨很大，他全身湿透，可懷裡的相框愣是一滴水珠都沒沾上。

 

他把相框珍重地遞給我，我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

 

琪琪是一隻大橘貓，照片裡毛色光亮，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

 

「琪琪很可愛。」

 

男人笑笑，摩挲著照片上的琪琪。

 

「它是前女友養的貓，我們分手後，前女友不要了，我就接過來繼續養了。」

 

「它很乖，每天出去上班都送我，下了班在家門口就能見到它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夠好，它總想往外面跑。」

 

「直到前幾天，它用嘴把防護欄咬壞了，然後掉下去了……」

 

男人吸了吸鼻子，眼尾有些紅。

 

「它很喜歡粉紅色的圍兜，你可以給它做一件穿上嗎？」

 

我點點頭。

 

「當然可以。」

 

客人提的要求，隻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盡量滿足。

 

他不舍地把相框留下，就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李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不會損壞您的相框。」

 

說完這話，他才放心地又衝進了雨幕裡。

 

我看著他走後，剛在位置上坐下，就聽見了一道聲音。

 

「喵的爸怎麼這麼滄桑？」

 

「他為什麼要做一隻假的喵？」

 

我嚇了一跳，環顧四周，也沒找到聲音的來源。

 

「我不會是累出幻覺來了吧？」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那道聲音又響起了。

 

「這張照片啥時候拍的？本喵哪有那麼胖！」

 

聲音近在咫尺，我抬頭看去，看見了踩在相框上的橘貓。

 

「你......你是琪琪？」

 

橘貓琪琪的虛影猛地轉頭看著我。

 

「人，您能聽見喵說話？」

 

我心下詫異，但還是點點頭。

 

琪琪也挺詫異，不過我們很快接受了彼此的奇怪。

 

並優哉遊哉地聊起了琪琪爸的八卦。

 

「這麼說，你爸還喜歡你前媽？」

 

「當然！喵爸也是一種動物，就是你們人類說的什麼狗。」

 

我失笑一聲。

 

「可是你爸不是說你媽拋棄了你們嗎？」

 

琪琪猛地搖了搖頭。

 

「才不是。」

 

它眼神落寞，貓眼裡蓄起了淚珠。

 

「你……你別哭啊！」

 

琪琪用肉墊擦了擦眼睛，接著說道。

 

「喵媽生病了，不想拖累喵和喵爸，所以她走了。」

 

「你怎麼知道？」

 

琪琪來回踱步，「因為喵在喵媽身上聞見了奇怪的味道。」

 

「那樣的味道我隻在快S的小貓身上聞見過。」

 

我大驚失色，如果琪琪說的是真的……

 

「人，你能幫幫喵爸嗎？」

 

「喵會給你報酬的。」

 

「我想想……好！」

 

我沒在意琪琪說的報酬，但我不想讓相愛的人因為誤會分開。

 

於是我聯系了琪琪的爸爸。

 

5.

 

「你說的是真的嗎？」

 

李先生雙手撐在我桌子上方，眼神緊緊盯著我。

 

「你是不是哪個騙子機構的？」

 

我頭皮發麻，暗道自己昨晚還是衝動了。

 

現在該怎麼解釋？

 

我看了一眼跳在李先生肩膀上坐著的琪琪。

 

用眼神向它求救。

 

可它看都沒看我。

 

一個勁地把貓頭埋在了李先生脖子那裡猛吸。

 

「啊——爸今天終於洗澡了，好香啊~」

 

「唔啊啊啊——我吸吸吸，以前都是爸吸喵，現在輪到喵吸爸了！！」

 

我沒眼看，轉過頭一臉正經地盯著李先生。

 

「李先生，我上面說的都是真的。」

 

「或許你不信，但是我真的可以和動物溝通。」

 

李先生來回走了兩步，「不……這不可能，太誇張了……」

 

我看著他半信半疑，小腦袋瓜機靈一轉，繼續說道。

 

「你給琪琪買了很多貓窩，但琪琪最愛睡的窩是快遞盒子，最喜歡吃的是 X 牌貓糧。」

 

「它最喜歡在你沒睡醒前一屁股坐在你臉上，並且放屁。」

 

看著李先生逐漸震驚的眼神，我就知道他相信了。

 

這些都是昨晚琪琪和我說的。

 

李先生的眼眶逐漸紅了，一個大男人突然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對……是琪琪，是我家琪琪……」

 

他哭了好一會兒，琪琪上蹿下跳地想安慰他，無奈那隻貓爪總是從他臉上穿過。

 

我嘆了口氣，遞過去一張紙巾。

 

「總之，你前女友的事情，是琪琪告訴我的。」

 

「你可以去查證一下試試。」

 

頓了許久，我摸著脖子上項鏈傳來的溫熱，繼續說，「別讓自己留遺憾。」

 

他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你能看見琪琪嗎？」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它現在趴在你懷裡，想方設法地安慰你。」

 

「你哭，它也難過。」

 

李先生眼眶更加紅了。

 

「謝謝你。」

 

他做了一個抱著小貓的姿勢，低頭看去，眼裡盡是眷戀。

 

6.

 

發現自己可以和任何動物溝通後，我又在店門口掛上了動物心靈交流診室的牌子。

 

來找我的人，多半抱著懷疑的態度。

 

「蘇蘇老師啊，我家糖豆最近怎麼吃得少拉得也少？並且還看不慣它爸，隻要它爸一摸它，它就大喊大叫。」

 

「帶去寵物醫院給醫生看了，醫生說都是正常的。」

 

「可我還是放心不下，你幫我問問它是怎麼了？」

 

糖豆是一隻小柯基，糖豆媽是我隔壁花店的老板娘。

 

自從知道我可以和寵物溝通後，就隔三差五來我這裡咨詢。

 

我和糖豆溝通了一番，然後有些尷尬地看向糖豆媽。

 

看見我神色不對，糖豆媽急了。

 

「怎麼回事啊，蘇蘇老師？」

 

「我說出來，您別激動啊，一定要冷靜……」

 

糖豆媽已經急不可耐了，但還是強裝鎮定。

 

「你就說吧！」

 

我深呼吸一口，閉著眼一口氣把話說完。

 

「糖豆說它每周三都能看見糖豆爸帶別的女人回家，然後進你們的臥室發出奇怪的聲音。」

 

「它怕你和糖豆爸分開，就不要它了，所以最近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咬它爸。」

 

糖豆媽輕笑一聲，「哦，原來不是因為生病，那我就放——」

 

「等等！什麼？」

 

接著我就看見老板娘風一樣的衝進了花店。

 

暴躁的聲音隨之響起。

 

「徐大志！你個沒良心的，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敢在外面找狐狸精！！」

 

「不是……你聽誰說的！我沒有！」

 

「還狡辯！老娘今天不打S你！！」

 

接著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然後老板娘就擰著男人的耳朵出來了。

 

「好啊！老娘每周三出去進貨你就帶小三回家？你對得起我嗎？」

 

「離婚！必須離婚，你給老娘淨身出戶！」

 

「糖豆也歸我！」

 

「天S的，我家糖豆這幾天都餓瘦了！！」

 

看著男人一臉紅印，我捂嘴一笑溜之大吉。

 

活該！

 

....

 

7。

 

到了琪琪交付這天，李先生如約而至。

 

他身旁還有一個黑長直發披肩，面容稍顯蒼白的女孩。

 

女孩一直不安地整理自己的頭發。

 

我想這應該就是琪琪媽了。

 

我把盒子遞過去示意他們可以驗收看看。

 

打開盒子的那一秒，兩人顫抖著手，愣是不敢去摸。

 

「好像....琪琪....」

 

「爸爸錯了，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

 

李先生抱著克隆琪琪，痛哭流涕，反倒一旁的琪琪媽安慰著他。

 

她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你，蘇小姐，我男朋友都和我說了。」

 

「那天他找到我時，我還有些詫異，不過你真的可以和寵物溝通嗎？」

 

我點點頭，「琪琪不希望你們分開。」

 

女孩失落地低下頭，瞥了一眼還在痛哭的李先生。

 

「我得的是肝癌，已經晚期了。」

 

「治療費用太高，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

 

「李子人很好，我不想耽誤他，可是……」

 

她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掩面啜泣。

 

「媽別哭媽別哭，喵心疼。」

 

「喵好想抱抱媽~」

 

我看了眼蹲在女孩肩膀上的琪琪，此刻它耷拉著眼角，親昵地舔著女孩的臉龐。

 

我有心安慰，卻覺得說什麼都太蒼白。

 

在S亡面前，一切都是那麼渺小如塵埃。

 

兩人哭完之後，都紅著眼和我道謝。

 

我隻能盡力轉達琪琪的話，好讓他們開心一些。

 

「琪琪說，你不在的時候，李先生時常跑去你家樓下坐著，一坐就是一整晚。」

 

「甚至還相信了網上的星盤佔卜，那人說 699 就可以讓你們和好。」

 

「結果李先生又被騙了。」

 

兩人一個捂唇笑，一個滿臉羞澀到處找看不到的琪琪。

 

「好啊臭琪琪，竟然揭我的短！」

 

我和琪琪媽相視一笑。

 

...

 

他們兩人走後，琪琪也尾隨著兩人離開了。

 

它轉頭對我說：「人，謝謝你，你是好人，喵會報答你的。」

 

他們走向光暈處，兩人一貓的背影，漸行漸遠。

 

……

 

也許是先前的顧客免費幫我宣傳了一下，第二天一早，我的工作室門口就被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有的是帶毛孩子來咨詢問題，有的是來做克隆寵物的。

 

看見我過來開門，一群人紛紛整齊地排起了隊伍。

 

「蘇蘇老師，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

 

「我想看看我家喵喵最近是不是有喜歡的男喵了。」

 

「還有我，我想給爸爸做一隻克隆王八。」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讓他們一個一個來。

 

第一個女孩抱著一隻龍貓，歡脫地跳躍著衝了進來。

 

「蘇蘇老師，我家青稞最近情緒暴躁，你幫我看看它是怎麼了？」

 

我點點頭，看向女孩懷裡的龍貓。

 

龍貓青稞動了動小胡須，「媽把我的女朋友賣了，媽壞！不想跟媽說話！」

 

我把青稞的話如實告訴了女孩。

 

女孩訝異地看向了懷裡的龍貓。

 

「我之前是給它買過一隻母龍貓，但是它倆經常打架，我以為合不來就送朋友了。」

 

青稞：「不是不是！我們是在談戀愛！！」

 

女孩知道之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不好意思啊青稞，媽這就把你的女朋友給要回來。」

 

說完，付了錢之後急匆匆地帶著青稞跑了。

 

第二個進來的小伙子叫成陽，高高瘦瘦，懷裡抱著個水缸。

 

水缸裡趴著一隻大烏龜。

 

「成先生，您想咨詢什麼？」

 

他撓了撓頭，「啊？我沒有什麼要咨詢的。」

 

「你這裡不是克隆寵物的嗎？」

 

「可以寵物克隆，也可以咨詢。」

 

他恍然大悟，把水缸往桌子上一放。

 

「喏，這是我家的鎮宅神龜，你幫我做一個克隆版的它出來。」

 

我：？？？

 

來做克隆寵物的多是寵物去了天堂的，第一次見寵物還活著就來做的。

 

「別這麼看我！」

 

「小福命太長了，我這不是想著趁它還活著，你照著實體龜做，能做得更逼真一點嘛！」

 

神特麼實體龜。

 

「成先生，您放心，我們這邊都是一比一還原的，照片也行，實在不用把龜放在這裡。」

 

成陽擺擺手，繼續說道，「對了，再照著小福的樣子多做幾隻小的，我送給爺奶，哈哈。」

 

這時，我聽見小福說話了。

 

「傻兒子，我爭取活到你S！」

 

「俺龜龜福大命大，可不是區區小兒能比的。」

 

我無奈扶額，沒辦法，客人的要求我都會答應。

 

約定好交付日期後，成陽就一臉激動地走了。

 

「哎，成先生你的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