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正人生第3章

 

我開心之餘，心痛更多。

我一直以為我很了解他，也很關注他，可我根本不知道他眼睛上有疤。

 

我抬手去按臺燈。

 

昏黃的燈光下，我撥開他長到臉頰的頭發。

 

是一道從眉毛連著眼皮一直滑到下眼睑的刀疤

 

觸目驚心。

 

我心髒猛地一窒。

 

我一直以為他喜歡低頭，喜歡留長發，是性格問題，並沒有強迫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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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想到頭發下面，是如此猙獰的疤痕。

 

感受到我的僵硬。

 

李可連忙低下頭，將頭發放下，緊張道：「是不是嚇到你了。」

 

眼淚不受控的跑出來。

 

「沒有，是第一次看到你全臉，覺得你長得還挺帥。」

 

「別等暑假了，周末就去吧。」

 

出發去美容院前，我想將李可得頭發都掀上去，可他特別排斥。

 

於是我將他按在椅子上，將發梢一點點的都卷成半卷，然後露出額頭。

 

本來就清秀的男孩，隨便打扮幾下，瞬間像漫畫裡的日系少年。

 

「以後就是帥哥一枚啦，額頭什麼的都露出來，別整天低著頭，現在是互聯網時代，低頭撿不到錢的。」

 

聞言，李可噗呲一下笑了，特別陽光。

 

彈幕：【我天，我看到了什麼？陰暗瘋批大狼狗笑了？他笑了？】

 

【女主真是沒白照顧他，感覺他在慢慢變好耶。】

 

【嗚嗚嗚，果然有愛包圍，誰都可以健康的長大。】

 

嗷對，現在的彈幕不會整天和我說李可是S人犯了。

 

因為我給他們上了一課，並打包票，我一定會將李可養成陽光男孩。

 

雖然有不信等著看戲的，但大多數，都很支持我。

 

日子一天天的過，隨著李可得個子越來越高，他得成績也越來高。

 

我開始給他報興趣班。

 

什麼書法、圍棋、畫畫。

 

總之能磨人性子的都報了個遍。

 

彈幕時不時的感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真好呀。】

 

可即將高考的某一天深夜。

 

我和李可正在各自的臥室奮筆疾書，門鈴突然響了。

 

彈幕提醒我。

 

【妹寶別開門，來的是李可的爸媽！他們染上賭博了，外面欠了一大堆債，找你來要錢呢。】

 

【報警吧，就說有人深夜擾民。】

 

【對對對，李可剛好一點，可別又被他這人渣爸媽拽溝裡去了。】

 

可我並沒有聽彈幕的話，而是拿出家裡早就準備好的十萬塊錢，見了他們。

 

「兩天時間，將李可從你們家戶口裡牽出來，我就把這個錢給你們。」

 

他們動作很快，第二天就來找我了。

 

但給他們錢之前，我警告：「每個月我會定期給你們打五千塊錢，隻要你們不賭，生活綽綽有餘，但前提是你們不能再出現在李可面前，否則我會立馬停止給你們打錢。」

 

李可爸媽開心壞了，拿著錢百般發誓。

 

彈幕卻恨鐵不成鋼的教育我，說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後面他們貪心不足還會找上門的。

 

我嘆氣，「那咋辦，一次次報警不也一樣解決不了。」

 

好在那天之後，他們就真的再沒來過來。

 

15

 

高考最後一科交卷鈴響起時。

 

一直消失的彈幕突然瘋狂向我告狀。

 

【妹寶，你終於考完了，我這幾天都要急S了。】

 

【李可這幾天瘋狂的自殘，他的手腕都要被割爛了。】

 

我驚了，「為什麼？」

 

【他知道他爸媽來找你要錢的事了，他爸前幾天又賭輸了，不敢來找你，就去找了李可，說李可不給他錢，就把你迷暈，送去他債主的床上。李可怕他打擾你高考，一氣之下把他爸綁在天橋底下了。】

 

【對，他這幾天挺頹廢的，既不想離開你，又找不到能讓他爸媽不糾纏你的辦法。】

 

【壓力越積越多，就又開始自殘了】

 

我氣的半S，「那你們怎麼不早點和我說。」

 

彈幕：【你拼命學了那麼久，我們不敢在這個時期打擾你啊。】

 

他們催我，【你快回家，用你的擁抱治療法，安慰安慰李可，別讓他自殘了。】

 

是我第一個衝出考場的。

 

校園外站滿了家長，李可站在人群中央，十分惹眼。

 

他眉毛聳拉著，但見到我後，立馬掛上青春洋溢的笑容，衝我招手。

 

然後一束向日葵遞到我面前，「恭喜你熬過痛苦的高三，祝你一舉奪魁！」

 

他有點臉紅。

 

「我看大家都買了，我就也買了。」

 

身旁圍上來一群記者，碩大的攝像頭正對著我的臉，「同學，高考結束了，請問你打算怎麼慶祝？」

 

我沒回答，繼續看著李可。

 

南方的六月很熱。

 

人群裡，隻有他穿著長袖。

 

我冷笑，他以為自己很聰明嗎？

 

眼眶澀的發酸，我抬起胳膊，對著李可一巴掌扇了上去。

 

清脆的聲音，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記者傻了。

 

周圍的家長傻了。

 

彈幕更傻了。

 

【妹寶，不是讓你擁抱療法嗎？你怎麼從不按套路出牌？】

 

我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李可，你怕傷害小貓都知道找我自救，你傷害自己為什麼要瞞住我！」

 

我的聲音因為生氣，有些顫。

 

李可瞬間慌張起來。

 

拉著我的袖子不停的和我道歉。

 

我一把甩開他，「別跟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丟下他。

 

6 月的天氣燥熱黏膩。

 

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不斷去捋過去半年發生的事。

 

直到天色漸暗。

 

我終於捋順了了。

 

是我努力的方向錯了。

 

帶李可學習，美容等等，都是表面。

 

李可需要解決的，是拽著他，阻止他前進的父母。

 

我看向湖邊那顆枯萎的樹苗。

 

李可就像那棵跟被塑料布包裹樹根的樹苗，即便土地肥沃，陽光明媚，可他就是長不高，也活不了。

 

因為它被限制住了。

 

在李可給我打來第 28 個電話的時候。

 

我給我爸打去電話，「你不是一直想擺脫我嗎，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幫我擺平這件事，以後你隻要按時往卡裡打錢，我們互不幹擾，我不會再給你打一個電話。」

 

我爸像生怕我反悔似的，隻用了三天，就給我打來電話。

 

「李可得爸媽做了違法的勾當，進了監獄，這輩子不會再出來。」

 

交代完後，他又說：「成年了，記得信守承諾。」

 

我嗤笑，轉身進了甜品店，買了一個抹茶蛋糕。

 

今天是李可的生日，在我家的第一個生日。

 

三天沒回家，見到李可時，他胡子沒刮，頭發更是亂成鳥窩。

 

見到我回來了，他手足無措，頓了好久才和我說：「姐姐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他手腕被紗布規整的纏著。

 

彈幕也替他說話。

 

【你走了之後，他立馬去醫院包扎好了，這幾天我一直盯著他，再沒自殘過了。妹寶你就原諒他吧】

 

【是呀，是呀，他真的知道錯了。】

 

【偷偷哭了好幾次呢。】

 

16

 

吹蠟燭的時候我讓李可許願，但他不願意。

 

他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和我生活在一起，他已經實現了，不敢再奢望。

 

於是，我將蠟燭一根根點燃，對他說：「那就對我許願吧，願你的親生父母，以後永永遠遠的消失在你的生活中。」

 

李可眼睛蒙上一層水霧，亮晶晶的看我。

 

我將蠟燭吹滅，「我幫你實現了，以後你再也不用提心吊膽的了。」

 

【我靠我靠我靠，妹寶姐感太重了，我恨不得附身到李可身上，感受一下妹寶的男友力！】

 

【小狗被感動壞了，眼淚汪汪的。】

 

【這個男人哭起來可真好看，妹寶能不能一直讓他哭啊。】

 

【咳咳，等男主成年，讓他哭，狠狠地哭，】

 

【咳咳，我是會員，我先看。】

 

【咳咳，我是年會員，我先看無刪減版。】

 

17

 

李可 18 歲生日前一晚，我正在為畢業論文發愁。

 

本來約好第二天一起去慶生的。

 

結果十二點一過。

 

他就站在我宿舍樓下給我打電話。

 

「姐姐，我十八歲了。我成年了。」

 

彈幕嚎叫。

 

【小狼狗在開屏！】

 

18

 

三年後，陽光明媚的早晨，我特意化著全妝，踩著高跟鞋，抱著李可指定的向日葵，踏進央美。

 

今天，是 21 歲的李可，大學畢業的日子。

 

21 歲的他，謙卑有禮，話雖不多。

 

但同學們路過，都會熱情和他打招呼。

 

他依舊留著擋在眼前的碎發，但與小時候不同的是，此刻的他自信極了，走起路來，下巴都是微揚的。

 

彈幕再次感嘆。

 

【怎麼這麼帥啊，好像十八歲一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這個日系小狼狗發型也太配他了吧，往那一站跟動漫裡的男主走出來了似的。】

 

李可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感，好像這一款，格外吸引女孩子。

 

我站在草坪外，看著他們班一個又一個女孩子找他拍照。

 

他雖眉頭緊皺，但也會配合。

 

直到四目相對，一直冷冰冰的臉上，瞬間掛上一抹明顯的笑意。

 

他將相機遞給剛剛跟他合照的女生手上。

 

「班長，幫我和我女友拍個照吧。」

 

說完，他意氣風發的將我摟在懷裡。

 

照片裡，我 170 的身高, 加上八公分的高跟鞋, 站在李可身旁, 隻能勉強和他的下巴持平。

 

想到幾年前, 剛把他帶回家時, 他還比我矮半個頭, 我忍不住笑了，「我養大的小男孩, 原來都這麼高了。」

 

番外：

 

故事到這，本就該結束的。

 

可彈幕遲遲不肯離開。

 

一直問我, 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看到的彈幕。

 

知道李可是S人犯後, 為什麼不和其他 NPC 一樣, 逃的遠遠的, 反而是要救贖李可。

 

於是, 在李可不在家的一天，我向大家一一解釋道：

 

「其實我重生回來的。

 

上一世，我之所以會S在李可家。

 

是因為我看到常年癱瘓在床的媽媽身上褥瘡越來越多, 而我無能為力, 甚至連醫生都來勸我說：讓你媽媽自由吧。

 

然後讓我親手摘了媽媽的氧氣管。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麼快速的S去。

 

原來親手SS最親自的人, 這麼簡單。

 

原來我親手S了我的媽媽，是不會受到任何譴責的。

 

後來我病的很重, 整夜整夜睡不著覺, 甚至精神恍惚。

 

也就是那時, 李可找上門。

 

將渾渾噩噩的我帶回家, 把我當珍寶一樣照顧。

 

也是那時, 我逐漸能在他的懷裡睡上幾個小時。

 

在那之前。

 

我從來不知道，睡覺是那麼麻煩的一件事。

 

隨著我的食欲越來越差，警察找上門來，帶走了李可。

 

他們說, 李可是S人犯，S了他的親生父母。

 

可我知道, 不是的，

 

是他的爸爸想侵犯我。

 

而他的媽媽，當幫兇。

 

可低頭看到我後，又換了一副腔調：「狗娘養的東西，我說你今天怎麼一聲不吭的，原來是為漂亮的小姑娘逞英雄呢？」

 

他本想去自首的。

 

可那時的我狀態非常不對。

 

他選擇留下來照顧我。

 

於是在他被執行S刑的那一天，我在家服了藥。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 我居然能重生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而且這次我還能看到彈幕。

 

你們對我們上一世發生的事, 了解的很多。

 

但唯獨對我在李可家發生的一切，並不知曉。

 

我想或許是作者, 在這一小塊偷懶了？

 

抑或，她心軟了？」

 

頓了頓, 我說：「或許是心軟吧, 這一世，我發現在我重生前, 我的媽媽就去世了。」

 

我抬頭看向彈幕。

 

「李可一直都是個好人, 他隻是命不好, 投錯了胎而已。」

 

「所以這一世，我想，我有義務讓李可感受到什麼是愛, 也有義務撥正他的人生。」

 

我笑。

 

「事實證明，李可確實是個好人，他成長的很優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