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風靜待歸時第2章

沈知意搖搖頭，將離職申請遞給人事，“傅總已經籤字了，請幫我走離職手續。”

 

人事有些詫異，翻看一眼，確實是傅深的籤字，“工作交接需要一個月，我們會盡快找到代替你工作的特助。”

 

“好。”

 

沈知意走進泡茶室，一千杯茶泡完，沈知意手指已經被燙起水泡，紅得不成樣子，稍微一碰，便是一陣鑽心的疼。

 

她端著最後一杯茶走出泡茶室，白柔恰巧從辦公室內出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反手將杯子向沈知意砸過來。

 

精致的瓷杯砸在沈知意的額頭上，滾燙的茶水澆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疼。

 

沈知意狼狽異常。

 

先哭出聲的卻是白柔，“沈小姐，你是不是怪我搶走你的辦公室，所以才給我喝這麼熱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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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著嘴唇，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變紅的顏色。

 

傅深不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行業內封S沈氏，若是和沈氏合作，就是同傅氏作對！”

 

隻因白柔被熱茶燙到，傅深就行業內封S沈氏。

 

她不可置信看著傅深，“阿深……”

 

“公司內叫我傅總。”

 

“傅總……”沈知意眼眶幹澀，“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沈氏。”

 

“和柔柔道歉。”傅深冷硬。

 

心髒疼得有些麻木，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她壓下眼尾的紅。

 

“對不起。”

 

道歉流利，卻讓傅深心中浮現一抹異樣的情緒。

 

沈知意她……好像變了。

 

壓下心中一樣情緒，傅深冷聲，“一個小時後一品香，如果挽回張總合同，我就解除封S禁令。”

 

“好。”

 

她要拉開車門，被白柔搶先一步，“抱歉沈小姐，車內沒位置了，您自己想辦法吧。”

 

傅深抬眸，示意司機開車，車絕塵而去。

 

下班高峰，京都商圈極難打車。

 

沈知意在秋風中站了半個小時，眼看快要遲到，隻能忍著腳腕的疼，一路小跑。

 

高跟鞋磨破腳跟，血液湿滑，疼得沈知意宛若如一隻美人魚，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

 

“太遲了。”一品香門口，傅深蹙眉。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沈知意遲到二十分鍾。

 

“抱歉。”沈知意輕車熟路道歉。

 

她一瘸一拐向餐廳內走去，血液落在地毯上，留下一個不甚明顯的血色腳印。

 

“啊呀，”白柔發出一聲驚呼，“我的鞋髒了，能勞煩沈秘書幫我擦一擦嗎？”

 

傅深下意識想要訓斥沈知意，可她已經蹲下身，拿起餐巾紙擦拭白柔鞋上不存在的灰塵。

 

白柔微動，SS踩住沈知意的手掌，用力碾動。

 

“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貨色，還想嫁給傅深？”

 

她聲音惡劣，“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你和我之間，到底誰在傅深的心中最重要。”

 

她松開腳，“沈小姐不愧是阿深身邊最優秀的秘書，伺候人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好。”

 

她沒壓著聲音，包間內的人也聽見了，張總色眯眯的眼神落在沈知意的身上，上下打量。

 

身形凹凸有致，古板的黑白職業裝之下，是掩蓋不住的風情。

 

傳聞沈知意已經被澆灌得成熟，會所，辦公室，邁巴赫上都留下和傅深廝混的痕跡。

 

張總將合同甩在桌子上，“傅氏就是這樣的水準嗎？連小數點都能標錯！請傅總給我一個解釋。”

 

“抱歉，是手下秘書疏忽，今日特地帶過來給張總賠罪。”

 

傅深護定白柔。

 

各種顏色的酒依次擺在桌子上，沈知意臉色白了又白。

 

她聲音沙啞，“傅總，我，我不能喝酒。”

 

傅深語氣不容置喙，“之前不是很能替我擋酒嗎？”

 

張總冷笑，“沈秘書這是不願意？”

 

昏暗的燈光下，傅深擺手，立刻有人上前，掐住沈知意下巴，一杯接著一杯灌下去。

 

胃被灼燒得生疼，沈知意沒有喘息機會，烈酒一杯接著一杯。

 

胃的疼痛蓋過一切，頭腦昏昏沉沉，不知道酒杯裡面有什麼，一陣壓抑不住的燥意從身體內散發出來。

 

傅深從未見過沈知意這麼狼狽，心中閃過一抹不忍，白柔小聲開口。

 

“沈小姐是不是裝的？之前有人看見她和酒吧男模在一起，千杯不醉。”

 

傅深最討厭自己的東西被人觸碰，他眸色暗沉一瞬。

 

張總色眯眯開口，“這秘書……”

 

“任由張總處置。”

 

沈知意癱倒在冰涼的地板上，絕望地看向那個自己愛了十年的男人。

 

張總利落籤好合同，包房大門在沈知意面前重重關上。

 

她顫抖，尖叫，一絲不苟的職業服被撕碎，黏膩的觸感遊走在皮膚上。

 

手胡亂摸到什麼，猛地向張總後腦砸過去。

 

一個小時之後，她顫抖坐在警察局。

 

“你好，我要報警。”

 

傅深來得很快，帶著體溫的大衣披在沈知意的肩膀上。

 

“抱歉，”他內疚，“我沒想到張總會對你做這種事。”

 

如果三分鍾之前，沈知意沒聽見傅深冷漠同其他特助打電話，語氣涼薄。

 

“不過就是一個秘書而已，反正沈知意愛我，無論我做什麼，她都會原諒。”

 

溫熱大手包裹住沈知意的手掌，傅深堅定對警察開口。

 

“我們要撤案。”

 

“你能理解我對吧，張總的合同對傅氏來說很重要。”

 

沈知意坐在椅子上，令人作嘔的酒液半幹，破爛襯衫半透明地貼在皮膚上。

 

她下意識摸了摸心口，那裡冰涼一片，再不會因為傅深的話泛起任何漣漪。

 

“禁令。”

 

“什麼？”

 

沈知意麻木抬起頭，“不是要補償我嗎？解除沈氏行業禁令。”

 

在傅氏摸爬滾打五六年光景，沈知意不是天真的小姑娘，既然得不到愛，總要得到錢。

 

望著燈光下傷痕累累的沈知意，傅深的心莫名有些不舒服。

 

等白柔生下孩子，就和沈知意好好過一輩子吧，傅深心中想著。

 

他點頭，“好，前提是不許欺負柔柔，不許鬧到她面前。”

 

“好。”

 

沈知意為自己過去十年不值，她站起身，越過傅深向外走去。

 

秋雨蕭瑟，吹得她打了個冷顫。

 

“上車。”傅深吩咐。

 

沈知意麻木向前，手腕被人拽住，“你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

 

“我怎麼敢給誰看？我隻是傅總的秘書，傅總對我這麼好，就不怕白柔小姐吃醋嗎？”

 

還是因為白柔。

 

傅深認定沈知意在吃醋，一隻手拽住她的手腕，反手拉開副駕駛的門。

 

副駕駛位置上面貼著一張卡通貼紙——白柔小公主專座。

 

車內有毛茸茸的毯子，各種零食和飲料。

 

沈知意莫名想到之前自己犯了胃病，想要在車上吃藥，都被傅深呵斥，一定要她吃完再上車。

 

傅深也注意到貼紙，莫名升起心虛，“小姑娘隨便貼著玩的。”

 

沈知意沒力氣爭執，坐在後排。

 

這樣乖順，卻莫名讓傅深胸口壓著一股火氣，無法宣泄。

 

“柔柔對我有恩，當年傅氏快要破產，是遠在國外的白柔變賣了一切家產，祝我渡過難關，我隻是為了報恩。”

 

“等柔柔生下孩子，我就送她出國，不再聯系。”

 

“無所謂了。”

 

沈知意的聲音很輕，輕得能被一陣風吹走。

 

傅深心中莫名不安，“知意……”

 

“放心吧，我們之間隻會是總裁和秘書的關系，我不會越界，不會有不應該的想法。”

 

沈知意平靜的不像再說自己的事。

 

明明按照傅深意思，傅深卻蹙眉，他張張嘴，手機鈴聲一遍遍響起。

 

他心不在焉，頻頻看向手機。

 

“接吧，如果白柔再鬧自S怎麼辦？”

 

“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前面路口停下車就好。”

 

傅深沒再繼續堅持，甚至不管這附近是郊區，方圓十裡沒有人煙，更打不到車。

 

車吱嘎一聲停在路邊，沈知意還沒站穩，便絕塵而去。

 

渾身力氣都耗盡了，眼前一切扭曲模糊，沈知意深一腳淺一腳，麻木重復前進的動作。

 

天色微微亮，她暈倒在醫院門口。

 

恍惚之中，她似乎聽見護士焦急地給置頂聯系人打電話。

 

“傅先生嗎？沈知意小姐在京都第一醫院門口暈倒了，請您……”

 

“告訴沈知意，別耍這種小把戲，如果再刺激到柔柔，我一定不放過她。”

 

曖昧聲音順著聽筒傳遞過來。

 

“啊，阿深哥哥做那種事的時候不要接電話了啦。”

 

男人曖昧喘息和女人嬌喘混在一起，刺耳惡心。

 

淚順著沈知意臉頰落下。

 

傅深，我和你再無關系。

 

她要離開傅深身邊，永遠……

 

一陣忙音，護士無措，“醫生不在，先安排病人住院，打些退燒的點滴吧。”

 

沈知意模模糊糊聽見有人疑惑出聲，“醫生都不在？病人疑似肺炎，情況危急！”

 

“聽說傅總的愛人割腕自S，傅總召集全城醫生，我們也沒辦法。”

 

……

 

沈知意做了個漫長的夢，夢中小小少年英勇地從人販子手中救下她。

 

她仰著頭，“哥哥，我以後能嫁給你嗎？”

 

看不見臉的少年點頭，“當然可以。”

 

“哥哥你叫什麼。”

 

“傅……”

 

沈知意醒過來已經三天後，喉嚨幹澀得厲害，VIP病房中卻隻有她一人，無人照料。

 

她費力坐起身，手機提示音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傅深發小群中，有人接連發過來好幾天某音視頻，主人公正是白柔和傅深。

 

傅深高調送給白柔一座遊樂園。

 

兩人參加拍賣會，隻因白柔多看了一眼拍品，傅深點天燈，花了三千萬拍下一根項鏈贈送給白柔。

 

傅深壟斷全城粉色玫瑰，在傅氏公司樓下鋪成一個巨大的愛心形狀。

 

視頻一發出，瞬間引爆網絡，不少人磕白柔和傅深的CP。

 

祝福天長地久的評論足足有數十萬條之多。

 

沈知意麻木地刷著視頻，每一條都點了贊。

 

她的心沒有任何感覺，隻是有些酸麻。

 

將愛了十年的男人從心中剔除，沈知意的心早已千瘡百孔，麻木地再泛不起一絲漣漪。

 

病房門打開，沈知意瞥了一眼，來的是白柔。

 

不像在傅深面前柔弱可憐的模樣，白柔踩著高跟鞋，居高臨下看著沈知意。

 

“沈知意，你可真賤啊，傅深這麼對你，你還和癩皮狗一樣緊扒著傅深不放，你爸媽知道他們養的女兒這麼賤嗎？”

 

父母是沈知意逆鱗，她厲聲，“閉嘴！”

 

身體虧空的厲害，想要制止白柔都做不到。

 

白柔輕笑一聲，打開評論區，一條一條地念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

 

“沈知意是破壞人家庭的小三，我認識這個女人，又騷又浪，但凡見過的富二代都湊上去勾引。”

 

“我知道她，沈氏公司的千金，趁著傅總正牌出國，就不要臉爬床，勾引傅總，聽說她都被人玩爛了。”

 

“這樣的人怎麼不去S，大家一起抵制沈氏公司！”

 

她癲狂地笑，“還有人給你一家人P了畫圈，等你爸媽被網上評論氣S了，正好用得上。”

 

“是你做的！”沈知意瞬間明白。

 

“是我怎麼樣？誰讓你擋了我的路。”

 

白柔拎起一旁的水壺，慢條斯理將熱水倒在被子上。

 

灼熱襲來，沈知意蹙眉，餘光瞥見病房門被人悄無聲息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