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校車的救贖第1章

送女兒去坐校車上幼兒園。

 

哪承想，校車剛發動，股股黑煙便順著校車尾氣筒冒出。

 

面對我的質疑，校車司機卻一臉無所謂：

 

「冒點煙怎麼了，這車我都開了多少年了，定期去維修，小姑娘不懂別瞎說，一看就沒開過車！！」

 

幼兒園老師滿臉鄙夷：「甜甜媽，你別大驚小怪，咱們都開一路了，別的家長都沒說什麼！」

 

「是您看錯了吧，聽說有焦慮症的人會幻視啊……」

 

眼看著校車再次發動，真的沒有再冒黑煙。

 

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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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隨著校車駛出馬路，我的心被猛然揪起。

 

此時，那校車車尾噴出的濃濃黑煙裡，正冒著火星！

 

1

 

眼看著校車尾氣噴出的火星越來越明顯，連帶都有著火的跡象了。

 

我來不及多想，三步並作兩步，向校車狂奔。

 

突然，交通燈變綠。

 

我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我眼睜睜地看著，校車帶著一股黑煙慢慢起步、加速、遠離……

 

想起我的甜甜還在車上，我焦急地左右張望。

 

剛好前面有人正在攔車。

 

顧不得挨罵，我幾步搶過去，一下子鑽進車裡。

 

「師傅，幫忙追上前面的校車！」

 

司機看了外面的乘客一眼，那人擺擺手，我胡亂地向車窗外點頭致謝，急切地催促司機：「師傅，快點，要追不上了！」

 

司機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朝我抱怨：「這些校車啊！總是加塞、超速，有時候還故意別車！」

 

「就連咱們出租車都不敢和他們搶！畢竟，那可是一車的娃娃！」

 

司機穩穩地開著車，一邊還和我搭話。

 

「你這也是給孩子送東西啊？」

 

「沒事沒事，晚就晚會兒唄，一個幼兒園，老師也不能把咱孩子怎麼樣！」

 

我有點著急：「不是送東西，是那車！那車後面一直在冒煙！」

 

「師傅，我也不懂，那煙裡都有火星了，能不能著火啊？」

 

司機也有點懵，伸頭看向前方：「不會吧！咱這車，每年都要年檢的，更別說校車了！」

 

「況且咱這天這麼冷，校車怎麼會起火？」

 

司機的嘴裡雖然嘀咕著，但腳下的油門可沒松，距離校車越來越近了。

 

我抽空看了眼手表，默默計算了下時間，飛快地跟公司請了假。

 

今早的打卡是來不及了，可事先約好的項目必須在十點舉行！

 

算了算時間，應該能夠趕得上。

 

我強迫自己冷靜，抬起頭，繼續緊盯著前方的車尾。

 

手裡緊緊攥著早晨女兒送給我的紅色小熊。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今早女兒在小區門口乖巧安慰我的畫面。

 

「媽媽，今天不要發脾氣哦！你要是生氣了，就握握小熊！」

 

女兒小手摸摸頭上的紅色小熊發卡，驕傲地說：「我的小熊是寶寶，媽媽的小熊是媽媽！」

 

思及此，我更是差點壓抑心中的怒意，淚水在眼眶中徘徊。

 

我仰頭擦掉眼淚。

 

自從和出軌丈夫離婚後，我一直獨自撫養著女兒甜甜。

 

離婚前，我一直是家庭主婦，生活的重心全在女兒和丈夫身上；猛然踏入社會，為了給女兒一個安穩的童年，我費了不少力氣。

 

久而久之，我竟然發覺自己患上了焦慮症。

 

好在我還有女兒。

 

離婚後的那段低谷期，是甜甜救贖了我。

 

這段時間，為了攢錢買一輛車，我和甜甜的生活都拮據了不少。

 

本以為幼兒園的校車是最安全不過的，可是我竟沒料到，會出現今天的事故。

 

好在我發現得及時！

 

「不要起火！千萬不要起火！」

 

我在心中默默祈禱，可是，老天好像沒聽到我的祈求。

 

那煙裡的火星越來越多，剛剛還是隱約可見，現在已經明顯能看出呈噴射狀了。

 

我的心高高懸起，司機也不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踩油門，車廂裡的空氣慢慢凝固起來。

 

隨著油門的轟響，出租車猛地一個甩尾，停在校車左前方。

 

終於，校車被攔住了！

 

2

 

我一把推開車門，衝了下去！

 

校車上的一個絡腮胡子的中年大叔也正推門下車。

 

抬頭見是我，他的眉頭緊皺，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甜甜媽，怎麼又是你？還有完沒完了！一車的孩子，還等著上學呢，可沒工夫陪你擱這兒瞎耽誤工夫！」

 

說完，他轉身就要上車。

 

這時，出租車司機也下了車，幾步上前拉住他：「兄弟，兄弟，別走！」

 

「你快看看車屁股，怎麼直冒火星子！」

 

林師傅這才停下腳步，狐疑地瞅瞅我倆，抬腳向車後走去。

 

「冒火星？真的假的啊？」

 

轉到車後，眼見那火光越來越盛，林師傅也傻了眼，呆呆地看著火光噴湧。

 

「愣著幹什麼，滅火啊啊！！」我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幾近崩潰地大喊。

 

出租車司機也在一旁附和：「滅火器，滅火器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林師傅轉過頭，急忙向駕駛室跑去。

 

不一會兒，他提著一個紅色鋼瓶跑了回來。

 

可是，我卻眼尖地發現，滅火器上的壓力表明顯不對。

 

我清楚地記得，公司組織的消防安全講座中，消防員演示的滅火器，壓力表的指針是指向綠色，而這瓶的指針，卻已經偏到了紅色。

 

難道，這滅火器已經過期了？

 

3

 

我的臉色煞白，更不自覺地攥緊手中的紅色小熊。

 

果然，隨著「噗」的一聲，預想中的白色粉末並沒有大量噴出。

 

我兩眼通紅，怒視著林師傅，聲音從牙縫裡擠出：「怎麼回事？這滅火器，還能不能用！」

 

林師傅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應該沒事，才過期沒幾天，不耽誤用！」

 

說著，他拎起鋼瓶使勁晃了晃，我的心也提了起來，眼睛SS盯著紅色鋼瓶：「拜託！拜託！一定要噴出來，噴出來啊！」

 

好在，這麼大力地搖晃下，鋼瓶終於發出了噗噗聲，白色粉末噴湧而出，覆蓋在火星上。

 

我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機，打開家長群，@了園長。

 

把校車的情況拍照發到了幼兒園大群。

 

消息一出，不少好事的家長第一時間冒泡。

 

佳佳姥姥：「現在的小年輕啊，真是少見多怪！頭些年，那車屁股後頭不都是冒著黑煙嘛！能有什麼事？」

 

晨晨媽媽：「阿姨，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哦！我們可沒有這麼大火氣，一點點小事就在群裡鬧。」

 

子軒媽媽：「咱們幼兒園可是消防安全先進園！安全怎麼會出問題？用得著某些人在這裡指手畫腳？顯擺她啦！」

 

晨晨媽媽：「可不是！窮矯情！要真有能耐，就自己開車送孩子，在這兒找什麼存在感！」

 

……

 

翻遍了整個家長群，園長一言未發，隻有這些家長在群裡無腦狂噴。

 

我氣得兩手發抖。

 

既是氣園長裝聾作啞，更是氣這些家長們是非不分。

 

……

 

索性關掉手機，這才匆匆把車費結給出租車師傅。

 

出租車司機臨走前拍了拍林師傅：

 

「兄弟，你這也太嚇人了！趕緊去看看，是哪兒的問題。我開了這麼多年車，可從沒見過這個。」

 

林師傅不斷點頭：「是！是！送完孩子們，就去修車場，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還要送孩子？我一臉震驚！

 

這車都這樣了，還能再開？

 

不行！我絕不能放他們走！

 

4

 

反應過來，我手掌輕拍校車車門，想把孩子們接下來。

 

可校車門卻被牢牢鎖住。

 

直到檢查好校車排氣管的林師傅上車拿工具，車門才緩緩打開。

 

車裡隱約視頻聲停止，小齊老師抱臂堵在車門前

 

「不好意思哈，甜甜媽媽，您這有精神病的前科，剛才精神狀態又不太穩定，我們沒敢開門。」

 

我懶得搭理小齊老師，一把抓住林師傅：「這車不能開了，快給園長打電話！」

 

眼看著出租車開遠，林師傅挺直了腰杆：

 

「甜甜媽，你就別小題大做了！就這麼點火星，不也都滅了嘛！」

 

話音未落，林師傅一邊嘟哝著，一邊蹲下身子，抓著手裡的湿抹布，使勁兒往車尾塞，再拽出來時，湿漉漉的抹布已經變得熱氣騰騰。

 

「冒煙就冒煙唄，有什麼大不了！這車成天冒煙！」

 

小齊老師踩著高跟鞋，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劃著手機：「我知道，您一個人帶甜甜，拿甜甜當眼珠子看。」

 

「可是啊，您也不要太疑心了！孩子交到我們手裡，您就放心吧，我們可是省級示範園！」

 

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心裡警鈴大作。

 

這就是省級幼兒園的安全意識！

 

5

 

「行了，火滅了，您滿意了吧？」

 

「再有個十來分鍾，就到幼兒園了。我保證，送完孩子，我馬上就去修車場！」

 

校車師傅錘了錘腰，一臉煩躁。

 

「不行！」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剛才是冒煙，現在是冒火星，你還要再開？非要等著起火，你才老實嗎！」

 

我的尖叫聲驚動了剛剛回到車裡的小齊老師。

 

她從敞開的車門探出半個身子，扶著車門的手中，亮起的手機屏幕裡，熱舞直播間的男主播正在賣力扭動著。

 

「林師傅，怎麼還不開車，晨檢要趕不上了！」

 

林師傅一把甩開我，快步向駕駛室走去：「來啦，來啦，這就開車！」

 

我氣得渾身發抖，兩步衝到了車門前，一隻手SS把住車門。

 

「你們這是謀S！快把孩子們放下來。」

 

小齊老師探出頭，左右看看，皺著眉頭說：「甜甜媽，你冷靜冷靜。」

 

「這麼多孩子，人家家長把孩子交到我們幼兒園手裡，不能聽你一句話，就都下車啊！這也太不負責了！」

 

我張了張嘴，眼前一陣眩暈。

 

我又攥了攥背包上的紅色小熊，穩了穩心神。

 

「好！別人家的孩子，我管不了，我家甜甜，我總能管吧！你把甜甜放下來！」

 

見我S活不撒手，林師傅重新下了車，放軟了聲音：「甜甜媽，咱們都是打工的，你也別為難我們了！」

 

「我一大家子，可就指著我掙這點工資過活，要是再扣，就要吃不上飯啦！」

 

「就十分鍾，不，五分鍾，我保證，一定把甜甜安全送到幼兒園，您就高抬貴手吧！」

 

車廂裡小齊老師抱著甜甜竊竊私語：

 

「甜甜，你看，你媽又發病了，快勸勸她！」

 

「聽好啦，你要是下了車，今天的小紅花，可就得還給老師嘍！」

 

不一會兒，甜甜稚嫩的聲音傳來：

 

「媽媽，你別生氣了，我先去幼兒園，回家再陪你，白天，就讓熊媽媽陪著你吧！」

 

6

 

我氣得發瘋，她居然利用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是，我要控制，我答應過甜甜，不發脾氣，不發脾氣！

 

我手裡緊緊攥著紅色小熊，不斷深呼吸，極力平復情緒。

 

「好！你們不打電話是吧？我打！」

 

我掏出手機，林師傅明顯緊張起來，想要伸手阻攔，卻又不敢。

 

剛打開手機，就看到家長群又有了新消息。

 

園長終於回話了。

 

「中三班的家長們，感謝大家對我們幼兒園的監督，可能有的家長對我們的工作還不夠了解，在這裡，我要說明一下。」

 

「我們的校車，是全市最先進的校車！為了安全考慮，特意把駕駛室與車廂隔絕開，就是為了保證孩子們的安全！這樣的話，一旦有什麼安全隱患，司機就會在第一時間解決，絕不會讓孩子們有一丁點危險！」

 

「另外，這輛校車，在我們幼兒園，已經安全運行好幾年了，從來沒有過任何問題，請各位家長放心！」

 

接下來，照例是家長們的各種彩虹屁。

 

我看得眼冒金星，實在忍不住，按住語音鍵，開始怒吼：「你放屁！我現在就在校車旁邊，這破車不但冒煙噴火星了，剛才都著火了！」

 

這下子家長群炸了鍋，一條條消息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