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點愧疚甚至不及任佟的慌張。
連敲門都忘了,徑直衝進了診室。
「嶽棠!你沒阻止嗎?為什麼謝子骞還要訂婚?」
6
「為什麼要阻止?」
我平靜地看著任佟。
醫院的走廊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也充斥著突如其來的S亡和爭分奪秒的搶救。
為了那場訂婚,一向敬業的謝子骞用掉了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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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工作多年,算上這次隻休過一次年假。
是我進藏區取原料高反病倒的那次。
他千裡迢迢地趕來,眼睛紅得讓人害怕。
徹夜未眠的他在接觸我的那一刻,渾身都在發抖。
我想那時的謝子骞是愛我的,愛到骨子裡。
怕失去我也是真的。
現在呢?
他是醫生。
嚴謹出名,不會對我的病存在僥幸心理。
不會以為我百分百地能逃脫復發。
但他視而不見了,因為比起越來越獨立而散發出光芒的我來說。
病如枯槁的許懷柔此刻更能激起他的那份心疼。
心疼她的還有任佟。
他費解地盯著我:「為什麼?謝子骞該娶的隻有你啊。」
我不覺笑出了聲。
笑意漸漸收斂的時候,看著任佟的眼裡多了幾分憐憫。
「許懷柔知道你喜歡她,喜歡到了可以成全她的地步對麼?」
任佟驚慌地往後退了幾步。
他喃喃著:「我……我以為你會阻止,嶽棠,謝子骞不愛她。」
不愛但不妨礙他救贖。
愛,所以成全她,現在卻抓耳撓腮地希望我阻止。
我突然就有點看不懂男人的愛。
說廉價,甚至都在侮辱廉價這個詞。
我把手機裡許懷柔發來的消息一條條地拿給任佟看。
他的眼神避開來,仍是那副倔強的樣子。
「她……她隻是嫉妒你。」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次連笑都吝嗇了。
「任佟,你真懦弱。」
7
隨時。
這是我此生聽過最殘酷的兩個字。
每天早上醒來變得艱難,身上仿佛被滿載的火車碾壓過。
更艱難的是,要面對謝子骞似有若無地在意。
被我忽略的外賣電話停留在未接,門外是日漸變多的花束。
每一捧都紅得似血,每一捧也都像極了那天他遞給許懷柔的那一捧。
不用心的時候,甚至連這麼明顯的聯想都懶得規避。
我失笑地踢開擋在門外的那一大束。
從箱子裡取牛奶。
多了一封不知何時塞進去的信封。
我邊走邊拆,裡面當啷掉出來一枚戒指。
是那一枚。
附的便條是謝子骞的字跡。
【隻是臨時用了下,棠棠,我不會忘了這是你的。】
我盯著地上滴溜溜滾了老遠停下來的戒指。
心底前所未有地感到厭惡。
比當年被掀了帽子露出光頭還讓我驚懼、可怖。
沒忘。
但仍然毫不猶豫地拿去用了是嗎?
我靠在牆壁上,被那折射的光刺痛了眼。
記得這是我的戒指,那記得日子嗎?
我的生日,十年之約,說好陪我去取復查結果。
我本該在那一天被他鄭重其事地求婚,開啟我們計劃中的餘生。
眼眶已經不會發熱了,手指卻仍在止不住地顫抖。
等身體恢復了些力氣,我拆開牆邊堆放的紙箱。
把謝子骞留在我這裡的東西一件件地丟進去。
起先,每一件都會讓我遲疑,回憶如潮席卷而來。
漸漸地心像是麻木了,隻剩下了機械地拋和甩。
打包好,也徹底騰空了心底。
在起身時,我在一陣眩暈中竟然察覺出久違的輕松來。
我努力過了。
這就夠了。
無論是對抗病魔,還是克服自己的怯懦。
以及愛謝子骞這件事,我都努力過了。
我無悔,該悔的不是我。
8
最後一次去醫院時,我給主治醫生帶了一件雕塑品。
是一隻翻騰翅膀欲飛更高的蝴蝶。
他放在手心裡把玩,眼眶又不自覺地變紅。
本該嚴謹的人,不知怎地說了一句。
「藥什麼的,就別收著了,下輩子別吃這麼多藥。」
我該笑他的,醫生不該說這種話。
那是重症病房裡病患間的一些叮囑。
臨終時,要把自己的東西都燒掉,一起帶走。
他不想我帶上藥,怕下一世還是這麼遭罪。
等我走時,他脫下白大褂:「我送送你。」
像是彼此都感知到了這或許是最後一面了。
誰也沒說話,隻是沉默地走。
醫院大廳裡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遠遠地,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懷柔兩手插兜嚼著口香糖,和她相對而立的是任佟。
循著我的目光,醫生掃了她一眼。
「認識?」
我搖了搖頭。
已經沒幾天活頭了,也沒必要讓人知道。
她曾經是我的鄰居,大學裡勢不兩立的同學。
後來,她母親與我父親再婚。
最近一次我給父親打電話是四年前。
本想問問父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給媽媽掃墓。
電話是許懷柔接的,隻有一句話。
「滾吧,他現在是我的爸爸。」
發消息,我才發現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父親拉黑了。
從前為著我的病,他已數次口出惡言。
「你和你媽一樣,活著就是為了拖累我。」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我父親的兩個女兒,我和她。
都要S了。
9
復查結果後的第九天,我醒得格外早。
手機滴滴作響。
屏幕上彈出的是謝子骞的消息:
【棠棠,昨晚夢見你了。】
【你站在雪地裡,光著頭看著我笑,我今天想跟你見一面。】
幾秒後,他又發來一條:
【算了,等那天以後吧,不想刺激她。】
最後是寥寥的三個字。
【我想你。】
看得心頭發怵,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疼。
我伸手想熄掉屏幕,卻眼睜睜看著手指穿過了手機。
有那麼一瞬間,怔在原地。
原來那一刻已經不知不覺地來了。
我茫然地看著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自己。
還好,穿著整齊的睡衣,表情很安謐。
遺書早幾天就已經寫好了,放在枕頭底下。
我緩緩地松了口氣,獨獨有些失落的是。
沒能在走之前,再去給媽媽掃一次墓。
我在客廳裡坐了很久。
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也不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流程。
手機不停地在響,謝子骞打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連任佟也開始打。
我有點懊悔,沒在離開前注銷手機卡。
到最後都不得安寧。
我離開房間,以非常快的速度到處遊走著。
被身體拖累多年的痛感消失了,我仿佛化身成了我刻刀下的蝴蝶。
飄搖著經過了我小時候住的老房子。
經過了我的學校,也經過了我待過無數個日夜的工作室。
最後,我停在了展覽館前。
巨大的幕布剛剛被揭開,工人正在對展覽背景板上的噴塗做最後的修改。
【破繭成蝶,不必有來生。】
有人正對著那背景板一動不動地站著,手裡舉著電話。
他轉過身來,臉色煞白。
謝子骞喃喃著:「接電話,嶽棠,你接電話啊。」
10
他打了很久,然後衝過去抓住一個工人的衣領子問。
「嶽棠呢?她的展覽,她人怎麼會不來?」
工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甩開來沒好氣地說。
「大藝術家來幹嘛?還沒開展呢,七月十四號你再來找她。」
謝子骞碰了一鼻子灰,一邊反復地撥電話一邊往外走。
屏幕上是我的主治醫生的號碼。
但剛幾秒就斷了,他不S心地又撥。
嘴裡說著,「怎麼可能一直佔線?」
我不覺失笑,如他這般驕傲的人大概沒有被人拉黑過。
他回到車裡,然後往我家的方向開。
途中,他接了許懷柔打來的電話。
語氣裡有幾分不耐。
「試禮服有那麼多人,誰不能幫你參謀呢?又不是非我不可?」
「棠棠不接電話,我不太放心,我要回去看看。」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
謝子骞沉默了片刻,臉色一下子沉了沉。
「許懷柔,嶽棠才是我女朋友,我關心她很正常。」
「我已經答應配合你舉行一次訂婚儀式,但你知道這不是真的。」
聽筒裡似乎傳來悽悽切切的哭聲。
謝子骞眉頭微蹙,語氣又不得不軟下來。
「好了好了,我去看一眼馬上回來好不好?用不了多久。」
他倉促地收了電話,車速已經幾次被提醒超了。
趕到我家門外時,他像以前一樣伸手去輸密碼。
第一次提示錯誤,他愣了下,又重新輸入。
漸漸變得焦躁不安,開始哐哐地敲門。
在聽到房間裡傳來電話鈴聲後,他才慢慢冷靜下來。
輕輕地敲了敲門,語氣前所未有地溫柔。
「我知道你在裡面,還在生我的氣?」
「棠棠,再等等,馬上就結束了,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
我靠在牆壁上,看著他那副討好的樣子。
不會再有以後了。
11
離開我家,謝子骞開車去了試禮服的店。
許懷柔穿著雪白的婚紗,撩起頭紗來回頭看他。
如果忽略她臉上刻意為之的蒼白,這一個回眸足以顛倒眾生。
但謝子骞似乎心不在焉,手裡攥著車鑰匙問。
「訂好了嗎?我送你回去。」
許懷柔有些失落地看他,語氣委屈巴巴的。
「我挑了好幾件,等著你來挨個試給你看呢。」
謝子骞低頭看著手機,界面停留在和我的聊天記錄頁面。
「不用了,你選你喜歡的就行。」
他隨手從兜裡摸出卡遞給店員,「看著刷。」
許懷柔的眼圈微微發紅,卻還在軟著嗓子問他。
「你不是去看棠棠嗎?是她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
「她也是在氣頭上,你好好哄哄她,我還替你送了不少花過去。」
謝子骞猛然地抬頭看她。
「你送的?門口那一堆花?」
許懷柔點了點頭,一臉地無辜樣:「我幫你哄她啊。」
謝子骞的臉色冷了下來:「她不喜歡紅玫瑰。」
我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不覺心底有些想笑。
已經化作虛無,再看他們之間的種種試探,隻覺得荒誕極了。
一個故作天真。
一個道貌岸然。
謝子骞收起鑰匙,往外走:「你打車吧,我回醫院。」
許懷柔立刻手扶著額頭,如同軟了半截的面袋倒了下去。
「子骞,我……我有點暈……」
我不由地嘖嘖,饒是我當年病入膏肓,也沒這份病嬌感。
真是白瞎病了那麼多年。
怎麼就拿了自立自強的人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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