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為空第2章

他一離開，我便衝到廁所將剛剛喝下的粥吐了出來。

顧斯年不知道，在我們最困難的那段時間，我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

 

因為吃慣了藥，所以剛剛我立刻嘗出粥裡有助眠藥的味道。

 

吐幹淨後，我悄悄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我沒想到顧斯年和陸思然竟然這麼大膽，在花園的一角就幹柴烈火起來。

 

我站在樹叢後面，一隻手緊緊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另一隻手偷偷打開了錄像。

 

「顧總，我剛剛演得怎麼樣？」

 

顧斯年戲謔一笑，「演得不錯，我這不來獎勵你了。」

 

陸思然嬌笑一聲，掀開裙子跨坐在顧斯年身上，從果籃中拿出一粒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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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我給自己準備的獎品。」

 

顧斯年明顯很受用，發出了滿足的喟嘆：「還是你會玩。」

 

陸思然緊緊貼著顧斯年的胸膛問道：

 

「所以學姐到底有沒有發現啊？你怕學姐知道還在這裡對人家使壞。」

 

顧斯年翻身而上，奪回了主動權。

 

「你不覺得，這樣格外刺激嗎？」

 

「更何況我給她吃了些助眠的東西，她應該已經睡了。」

 

他們接下來做的事我沒再錄像，因為我覺得自己已經要瘋了。

 

趁著自己還剩下一絲理智，我匆忙跑回別墅，將自己關在臥室。

 

我站在鏡子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一雙暗淡無神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臉色蒼白得像紙。

 

而一旁掛著我和顧斯年的情侶照。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洋溢，即使是隔著鏡頭也能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

 

我怔怔地看著那張照片許久，然後一把扯了下來，撕了個粉碎。

 

打開手機，調出和盛清嘉的聊天框。

 

最後一條消息是盛清嘉問我想不想自己選一種「S法」。

 

我果斷地打下兩個字，然後點擊了發送。

 

「殉情。」

 

6

 

從那天開始，我經常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塗塗畫畫。

 

每次顧斯年想看，我都會拼命阻攔。

 

我解釋是因為他馬上要過生日了，我在為他準備生日驚喜。

 

顧斯年會心一笑，「其實對我來說，最好的禮物就是你啊。」

 

「昭昭，我們要個孩子吧。」

 

說著，他就走過來想將我打橫抱起，我慌忙躲開。

 

「我這段時間身體還是不舒服，等你生日那天再說吧。」

 

這段時間我一直以這個為由拒絕與顧斯年歡好。

 

顧斯年看起來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強迫我。

 

我將紀念冊從桌子下拿了出來。

 

我在上面回憶了和顧斯年相愛的過程與細節，又在後面寫下了我知道顧斯年出軌後的絕望。

 

這本紀念冊，連同我的S訊，便是我送給顧斯年的禮物。

 

但僅僅是這些還不夠。

 

我提前設置好了發送時間。

 

等我「S」後，一封曝光顧斯年和陸思然奸情的郵件，便會發送給他們認識的人。

 

制作完紀念冊後，我便開始變賣東西。

 

雖然我不想再和顧斯年扯上任何關系，但屬於我的，我也不會留給任何人。

 

更何況到了國外，我也不想再麻煩盛清嘉。

 

可是我收拾東西時，卻怎麼也找不到顧斯年曾經送給我的一枚鑽戒。

 

就像是為了解答我的疑惑，陸思然恰好更新了一條微博。

 

「喏，daddy 送我的禮物。」

 

那枚我從來都不舍得戴的鑽戒，在她的手指上發出璀璨的光芒。

 

我想起來顧斯年拍下這枚鑽戒時的場景。

 

他當時拍下這枚鑽戒，是因為它的寓意——忠貞不渝的愛。

 

在眾人的擁簇下，他單膝跪地，雙眼含淚。

 

他說他年少時許下的諾言，他一一做到了。

 

二十三歲那年，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隻買得起一枚素圈。

 

那時候他向我許諾：「以後我會給昭昭買最漂亮的鑽石。」

 

後來漂亮的鑽石他給我買了一堆，可二十三歲的顧斯年卻一去不回。

 

如今想起當時的場景，我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什麼叫恍若隔世。

 

我輕聲一笑，給陸思然的微博點了個贊。

 

做不到忠貞不渝，再美麗的鑽石也不過是工業制品。

 

她想要，我不會搶。

 

7

 

從前我們一向在晚上慶生，這次顧斯年破天荒地要求在中午慶生。

 

我很平靜地答應了他的請求，並問他為什麼。

 

他說晚上有幾個老朋友非要和他聚餐，他實在推脫不了。

 

「我一定會在十一點回來的，我還想在十二點聽你準時和我說生日快樂呢。」

 

我聞言笑了笑，讓他趕緊吹蠟燭。

 

他有些不願：「哪有中午吹蠟燭的？」

 

因為來不及。

 

這句話我沒說出口，隻是強硬地讓他吹蠟燭。

 

他拗不過我，隻好按我說的做。

 

等他吹完，我問他許的什麼心願。

 

他挑眉：「不是你告訴我，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嗎？」

 

還沒等我想好借口，他又說：

 

「不過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所以說出來也沒關系。」

 

「從十八歲那年，我每一個願望都是希望歲歲有昭昭。」

 

他看著我，目光溫柔繾綣。

 

也許此時我應該給他一個動人的吻，可我隻是撇開視線，「吃蛋糕吧。」

 

吃飯時他手機鈴聲響了又響，他隻是看了幾眼，沒有回復。

 

可吃完飯後，他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還是陸思然的微博為我解密。

 

她發了幾張性感照，文案是「戰前準備」。

 

我嘆了口氣，從房間裡拿出紀念冊擺在桌子的明顯位置。

 

可能願望說出來真的會變得不靈吧。

 

家裡有關我的東西都被我扔得差不多了，顧斯年還以為我隻是收了起來。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家，然後輕輕關上門，按照和盛清嘉的約定來到了江邊。

 

望著橋下深不見底的江水，我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一躍。

 

我知道，這裡將會是我新生活的起點。

 

8

 

正在和陸思然纏綿的顧斯年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猛地將陸思然推開，大口喘著粗氣。

 

嬌柔的手臂攀上他的胸膛，陸思然坐進他的懷中，輕輕揉著他的胸口。

 

「怎麼了顧總，難道是剛剛玩得太刺激，你受不了了？」

 

女人柔媚的聲音像是在他心尖撓了一下。

 

下腹升騰起的火焰將剛剛奇怪的不安壓了下去。

 

顧斯年自我安慰，桑昭呆在家裡哪也不去，怎麼可能出事。

 

可能真的是因為剛剛玩得太刺激了吧。

 

想到桑昭，顧斯年在刺激之餘，又有些自責。

 

都怪陸思然那個女人。

 

或許是他成功得太容易，剛開始創業就得到貴人投資，年紀輕輕便創下了商業帝國，所以顧斯年始終覺得內心有一股空虛。

 

他好像什麼也不缺了，金錢、地位、愛情，生活如同一潭S水一樣平淡。

 

是陸思然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切。

 

在她之前不是沒有女人想爬上他的床，但他都拒絕了。

 

他清楚自己同意的後果，會是失去昭昭。

 

可陸思然不一樣，她有太多手段了。

 

那些手段，是從小被母親管著接受良好教育的顧斯年聞所未聞的。

 

在陸思然那裡，他找回了久違的多巴胺飆升的快感。

 

他們的玩法越來越刺激，他不是沒有擔心過會被昭昭發現。

 

可是他了解昭昭，昭昭是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

 

昭昭如果發現了，早就和他大鬧一通了，怎麼可能像現在這樣平靜。

 

想到這，顧斯年內心的不安和自責蕩然無存。

 

他壞笑一聲，將陸思然壓倒在床上，說要對她進行懲戒。

 

因為太沉溺於歡好，以至於他的手機屏幕一遍遍顯示來電，他都沒有注意。

 

為了不被打擾，他早就調了靜音。

 

等一切結束後，顧斯年起身穿衣服。

 

陸思然躺在床上，用腳勾著顧斯年手，「今晚不回去不行嗎？」

 

顧斯年抽回手整理領帶，「我答應了昭昭要回去。」

 

眼看陸思然還要挽留，他加重了語氣。

 

「見好就收，我警告過你別貪圖不屬於你的東西。」

 

整理好著裝，他沒再多看陸思然一眼。

 

至於陸思然生不生氣，他無所謂。

 

反正像這樣見錢眼開的女人，隨意買些奢侈品就能哄好。

 

到了車上，他一邊開車一邊點開了助理的電話。

 

「什麼事？」顧斯年煩躁地問道。

 

助理支支吾吾：「應該沒事了。」

 

「剛才我看有人發了一個跳橋視頻，那個跳橋的人長得有點像夫人。」

 

「現在聯系上您我就放心了。」

 

9

 

將助理斥責了一頓，顧斯年才掛斷了電話。

 

盡管他覺得是助理在無事生非，但聯想到剛才的心悸，他還是不由得踩下了油門。

 

一路風馳電掣，直到看到燈火通明的別墅，顧斯年才松了口氣。

 

隻是等他推開門，卻沒有人像往常一樣迎接他。

 

顧斯年見桌子上有本紀念冊，無奈地笑了笑。

 

昭昭果然又準備了驚喜，他想。

 

翻看著紀念冊中記錄的戀愛經過，顧斯年的眼神都變得柔和。

 

在他的生命中，隻有母親和昭昭稱得上是珍寶。

 

他回想起第一次見桑昭時，他因為母親重病躲在醫院的角落裡偷偷流淚。

 

是桑昭遞給了他一方手帕。

 

或許是因為桑昭的媽媽和他母親是同一種病症，在醫院做志願的桑昭對他媽媽格外上心。

 

在許多他因為性別問題束手無策的時候，都是桑昭幫忙照料的。

 

母親去世前還特意叮囑他，以後結婚一定要找桑昭這樣的女孩。

 

就算他和桑昭不能在一起，也一定要好好報答桑昭。

 

天知道桑昭答應他的表白時，他有多驚喜。

 

後來他們兩個人互相支撐，熬過了那段艱難的時間。

 

如今他完成了曾經的諾言，給了桑昭一個幸福的婚姻。

 

以及他們曾經無法想象的財富和地位。

 

美中不足的是，還差個孩子。

 

顧斯年在心裡琢磨。

 

昭昭身體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把這件事提上日程了。

 

雖然在陸思然身上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但他還是更迷戀昭昭的溫柔。

 

正想著，手中的紀念冊翻開了下一頁。

 

「我知道你出軌了。」

 

幾個腥紅的大字下，是陸思然的微博截圖。

 

「啪嗒」一聲，紀念冊掉落在了地上。

 

幾乎是同一時刻，他的電話鈴聲響起。

 

「傅先生您好，我們在江邊打撈起了一具女屍。」

 

10

 

兩年後，我總算是適應了在異國的生活。

 

當然，其中少不了盛清嘉的幫助。

 

我從剛開始的不好意思，在他的縱容下逐漸變得有些嬌慣。

 

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和顧斯年結婚後，他在生活中雖然對我也很體貼，但總是讓我感到壓力。

 

我不敢像以前一樣對他撒嬌，提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

 

因為我覺得他工作很累，我怕我成為他的負擔。

 

而且他的合作伙伴的太太都成熟優雅，我原本就顯得格格不入。

 

可盛清嘉不一樣。

 

剛開始時我並不想麻煩他，甚至打算換個國家離他遠一些。

 

可他借口我是他救命恩人唯一的孩子，隻有呆在他身邊他才能放心。

 

再加上我手中經費不足，這件事便隻能耽擱下來。

 

這一耽擱，便給了他擠進我生活的契機。

 

我申請了國外大學的設計系後，他會推掉繁重的工作接我上下學。

 

理由是國外不安全，我要是拒絕簡直就是置自己於險地。

 

他不吃私廚的佳餚，偏偏愛吃我做的黑暗料理，自願成為我試菜的實驗品。

 

他帶我去他常去的餐廳。

 

在我因為無知當眾喝了漱口水時，他也直接端起漱口水一飲而盡。

 

並嘴硬地解釋說他一直都覺得這樣別有一番風味。

 

他會拉著我給我拍照，並偷偷打印下來做成相冊。

 

從來隻能記錄別人的我，終於在另一個人的鏡頭中留下了人生照片。

 

每當我問起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總說：

 

「其實當年我為了報答你爸爸和他拜了兄弟，你應該算我侄女。」

 

我每次都因為他口頭上佔我便宜而賭氣。

 

可我心裡知道，他是騙子。

 

因為每次他哄我時靠近我的胸膛，裡面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或許是盛清嘉填滿了我的生活，再加上繁重的學業和細碎的瑣事。

 

我根本沒有時間再主動想起顧斯年和陸思然。

 

除非我那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閨蜜，又知道了什麼關於他們的新八卦。

 

比我更放不下以前的痛苦和委屈的，是她。

 

從她的口中，我陸陸續續地知道了這兩年發生的事。

 

我離開前設置好的郵件，對顧斯年產生了一些影響。

 

他本來就因為自大樹敵頗多，有不少人想拉他下馬。

 

雖然最後沒有成功，但顧斯年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從前。

 

閨蜜告訴我，顧斯年一度想要隨我而去。

 

那幾天他像真的瘋了一樣，還試圖阻止我提前聯系好的人，不願讓我下葬。

 

直到陸思然找上他，說自己已有身孕。

 

顧斯年為了那個孩子，終於放棄了尋S。

 

聽到這個消息，我波瀾不驚的心還是起了一絲波動。

 

被惡心的。

 

因為顧斯年把我下葬後，站在我的墓碑前許諾。

 

他說我一向善良，一定會希望他做個好父親，他不會讓我失望。

 

後來陸思然生了一個女孩，顧斯年給她起名為顧思昭。

 

閨蜜好奇陸思然這都能忍，我卻不意外。

 

她確實能忍，為了達到目的願意伏小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