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與狼先生漫步於海灘,不知不覺走到那艘漁船處。
皎月之下,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伏在礁石上,對著海面不知做些什麼。
海面上七八個身披月華的長發美人,她們隻露出頭和肩膀,大半個身軀隱匿在水裡。
長發披肩,如夢似幻。
海風吹來她們的歌聲,甜美軟糯。
據說,海神的女兒,擁有天籟之音。
許久之後,美人們魚躍出水,像是在對莉莉安告別。
我與狼先生便看到了她們斑斓的魚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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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的生物,她們的鱗片光輝流轉,歌聲動人心魄。
莉莉安也曾擁有過這些嗎?
她舍去了嗓音,剝去鱗片,剖開魚尾,隻為成為克裡斯身邊的一個啞女。
我起了惻隱之心,決定為她保守秘密。
隻是常常遺憾,克裡斯體會不到莉莉安的良苦用心。
從她的身上,我感到了某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不是因愛迷失自我,傷害自己,這自然不被提倡。
而是單純地愛人,愛一個人,甚至所有人。
我做不到單純,因為單純往往達不到心中所想。
狼先生握住我的手腕,將我從思緒中拽出來。
我感受到他手上的溫度,暖意融融。
「您想喝些湯暖暖身子嗎?」
狼先生放開我,我倆並肩齊行,影子交疊。
10
莉莉安的尋愛之旅並不平坦。
伊麗莎白總以教授禮儀的方式折磨她。
伊麗莎白讓莉莉安穿尖嘴的高腳鞋,讓她不得肆意舞蹈;勒緊她的胸衣,讓她難以呼吸;給她穿巨大的裙撐,讓她寸步難行……
不過這些,都無法讓莉莉安失去笑容。
因為隻要她一回首,就能撞上克裡斯關切的目光。
克裡斯也請求伊麗莎白不要如此嚴苛,但收效甚微。
克裡斯的父親,對禮儀教養,有種變態的偏執。
如果伊麗莎白告訴國王,莉莉安是個不懂規矩的野丫頭,那麼莉莉安將被驅逐。
不論這段時間有多幸福,克裡斯的婚禮還是到來了。
伊麗莎白的父親也來到神息城,帶來價值不菲的珠寶。
克裡斯的父親則為兩個新人打造了一艘巨大、豪華的遊船。
奢靡、富麗堂皇都不足以形容這艘輪船。
海神的宮殿也不過如此。
婚禮前夕,我們去這座移動宮闕中參觀,並督促僕人將船裝飾一番。
豔紅的玫瑰,代表濃烈的愛情。
我們在卡片上寫上祝詞,塞進捧花裡。
據說,新人讀到誰的祝詞,誰就會得到幸福。
幸福於我而言渺然無望,所以我請狼先生代為捉筆,也許這存在童話大陸的悠久傳統,會給狼先生和小紅帽一個好結局。
我心中湧出一抹酸澀。
狼先生看著手中的筆,思索片刻,鄭重其事地寫著:
【願情似水,柔而綿長,穿山過林,經久不涸。】
字跡端正漂亮。
果然,他並非一個獵人。
狼先生將卡片夾在捧花裡,拿出一枝多餘的玫瑰。
「您的禮服,正好與它相配。」
玫瑰停在我眼前,它嬌豔欲滴,讓人沉淪。
如同所有美妙的愛情。
「謝謝。」我接過那朵玫瑰,馥鬱的馨香撲面而來。
與狼先生一同走到甲板,我在拐角處將玫瑰插入花瓶。
甲板的角落裡,早有人在。
船很大,能遇到莉莉安是我沒有料到的。
她在輕輕啜泣,淚珠掛在睫毛上,將落未落,惹人憐愛。
我與狼先生趕緊停下腳步。
如兩個發條失靈的小木偶,僵直地維持著上一秒的動作。
狼先生走在我的後面,沒有及時收力,將我撞得一個趔趄。
所幸他很快反應過來,寬大有力的手掌攬住我的腰,讓我穩住身形。
我們保持著這樣的動作,他輕輕俯身將下巴抵在我的頭頂。
我們都不敢呼吸,不知是害怕打擾到莉莉安,還是因為這樣親密的「擁抱」。
海風吹來斷斷續續的話語。
「頭發……匕首……腳……」
破碎的語句,無法拼湊成完整的話。
她在與自己的姐妹說話麼?
莉莉安看起來很傷心,她雙肩抖動。
似乎已經無法穩住崩潰的心與肆意生長的悲情。
我想上去安慰她,不過有人早我一步抱住了她纖細的身軀。
是克裡斯!
他現在過來,不會看到莉莉安的姐妹嗎?他會不會猜到莉莉安的秘密。
我的心從可憐莉莉安,轉為擔憂。
「莉莉安,我們走吧,現在就走。」
克裡斯的聲音哽咽。
「我知道你很痛苦,或許回到水裡你會好起來。」
莉莉安無法回答克裡斯,伏在克裡斯的肩頭哭泣。
回到水裡!
克裡斯知道她的秘密!他知道!
我幾乎要跳起來,幸好狼先生一直抱著我。
等等,他為什麼還在抱著我。
我無心再窺視兩個苦命鴛鴦。
一瞬間似乎有無數小蟲子咬噬我的肌膚。
從狼先生的掌心處開始,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
「走吧。」
我悄然脫離他的懷抱,佯裝對他的越矩毫不知情。
他低笑,明明很平常的笑聲,卻激起我心中圈圈漣漪。
我有些惱火,抬眼瞪了他。
但這毫無道理,他沒有做錯什麼,反而顯得我心虛。
他果然揚了揚眉,很奇怪,能在一張狼臉上有此種表情。
「不許笑,小心被發現。」
我移開目光,用極低的聲音掩飾自己的失態。
11
伊麗莎白與克裡斯的婚禮很隆重。
童話大陸的諸多貴族都來此參加。
我在人群中看見貝兒和她的野獸王子,他們恩愛依舊。
這出乎我的意料。
但野獸王子能一直善待她,也是我所希望的。
貝兒與我親切地打招呼,野獸王子則全場搜尋著獵物。
最後,他的目光流連在我身後。
「你的隨從是狼人吧。」他語氣興奮,乘著跳交際舞的間隙,對我耳語。
「是又如何。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我語氣不自覺帶出幾分警告的意味。
想當時我的臉色亦是萬分難看。
野獸王子明顯想不到我會如此反應,他慌忙擺手,舞步也亂了,險些踩到豌豆公主的腳。
他還沒有繼承王位,需要我國的支持。
起碼在明面上,他不敢惹惱我。
「不是不是。我已經不再追尋刺激了。要知道討您喜歡並不容易,狼人性情殘暴,喜怒無常,我隻是在驚訝。」
「他沒有討我喜歡。」
舞曲停下,我離開舞池,在侍者手裡接過一杯白葡萄酒。
有幾個身披羽衣的少年走過來與我交談——他們是隔海相望的那個王國裡被詛咒的王子們。
白天會變成天鵝在空中不停飛翔,而晚上則恢復人身。
他們問我有沒有見過一隻能吐人言的小鹿,那是他們的小妹妹。
我很惋惜地告訴他們沒有,並舉杯預祝他們明天一切順利。
青蛙王子對著不知哪國的公主侃侃而談。
可惜他很快暴露本性,一卷舌頭,吃掉了拇指姑娘的蝴蝶坐騎。
拇指姑娘被嚇得瑟瑟發抖。
她已經是花精靈國的內定王後,這一小小的騷亂險些造成兩國的龃龉。
亨利的國土我被騙去大半,當然,那並非我本意,所以我還是要保護他的。
我出面調解,並告訴花精靈王國的使臣,下一年可以減少上貢一半的蜂蜜。
花精靈,除了個子小,長有翅膀外,幾乎與人類一樣,他們人口很少,現在是我的屬國。
糾紛完美解決。
亨利眼淚汪汪,告訴我可以以身相許。
他的話聽聽就好,我同意了,讓他在我的房間裡捉害蟲。
所有人都在歡樂的氛圍裡,包括莉莉安,她一直在跳舞。
華麗的舞裙,一絲不苟的蝴蝶結,精心準備的妝面,她幾乎奪走了所有人的視線。
她跳了很久,好像不知疲倦,從未停歇。
克裡斯先發覺到不對勁,他推開伊麗莎白,衝過去想制止莉莉安的舞步。
很奇怪,莉莉安一直沒有停下來,她還在跳,速度很快,克裡斯抓不住她的裙擺。
舞池的眾人這時才如夢初醒,尖叫著避開旋轉著的莉莉安。
我聽到小小的啜泣聲,她一直在哭嗎?
這麼多人都無法幫助她,愛人眼睜睜看她受苦。
無人於噩夢中解救她,她該多害怕啊。
好可怕。
誰能來幫幫我。
霍德華掐著我的脖子,迫使我看著眼前的一切。
鮮血在飛濺。
我的騎士抽出長劍向我奔來。
然後,巨大的狗一掌將他拍飛。
他橫屍當場,掩蓋面容的頭盔四分五裂,殷紅的液體攀上面龐。
他的五官端正,我第一次見到,卻是最後一面。
接著是我的父母姐妹,他們被高高地拋起,再急速墜落。
墜落在地,開出一朵朵血色之花。
誰能幫幫我——我幾乎心神俱碎。
有一個寬厚的手牽住我,軟且富有彈性的肉墊將我的手緊握。
「要離開嗎?」
他詢問我,熟悉的聲音讓我於混亂中剝離,而現實的雜亂漸入耳畔。
現在的我不再是那個稚嫩的少女,我不會離開的,我甚至要深入恐懼。
我要撕碎夢魘,撕碎霍德華。
「不。狼先生,請你去幫助克裡斯,你速度很快,你能控制住莉莉安。」
狼先生使命必達,他一個助跑,將莉莉安撲倒在地。
莉莉安淚流滿面,她無法訴說自己的痛苦,不過眾人都看到了。
她的腳還在不停地動。
準確來說是那雙舞鞋在動,瘋狂地踢著空氣。
鞋子上已經滲出紅色液體,莉莉安走過的地方,血痕雜亂。
克裡斯結結實實挨了莉莉安幾腳,好不容易脫下鞋子。
鞋子下的腳已經不能被稱為腳,腳指頭怪異地黏在一起,有鱗片生長其上。
舞池裡爆發出第二次騷亂,不明白,這個世界奇異的事還少嗎?
何必如此慌張。
「怪物!」
有人在喊。
「大家安靜,這個怪物已經無法迷惑人了。」
伊麗莎白在眾人讓開的道路中,緩緩走到我們眼前。
她今天很美麗,白色的緞面婚紗襯託出她的曲線與優雅的氣質。
她拿著捧花,笑意吟吟。
「她不是怪物!」
我與克裡斯幾乎同時叫出聲。
克裡斯抱著莉莉安,對我投以感激的目光。
莉莉安無法為自己辯解,她恐怕即將香消玉殒。
那雙舞鞋,不知有什麼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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