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毒狗是因為三輪車曾被狗撒尿,孫女也不喜歡狗。
她的小狗去世後,她自學刑法700天,最終才被以【投放危險物質罪】立案。
那是首例寵物中毒刑事訴訟。
可是,目前為止,已經被持續五次延長審限。
她說她不會放棄的。
其他家長都說,太難了。
是啊,太難了。
小狗隻是想活著,怎麼就那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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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我沒有再繼續下去。
司懷川也陷入了沉默。
11
到了醫院。
寵物醫院的醫生給它緊急做了手術,將嵌進肉裡的繩子取了出來。
得知手術順利後,我一身冷汗終於褪去,泄去一身力氣後差點沒站穩,本以為會跌坐在地,卻被人從背後接住。
我扭頭看到身後剛處理好傷口的司懷川,心裡忽地一暖。
前臺的護士倏然驚呼:
「你是松松姐姐?溫小姐?」
「好久不見啊,差點沒認出你來。」
「怎麼這麼久沒見你帶松松來洗護?」
一霎間,我好像頭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釘在原地。
司懷川似乎察覺出我臉色不對,幫我解圍:
「嗯,松松送去鄉下過暑假了,過幾天就回來。」
好在,護士也隻是隨口一問,轉頭又去接待別的毛孩子家長了。
我卻仍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裡,四肢無力,頭腦昏沉。
司懷川垂眸看我,語氣關切:
「溫暖,你沒事吧?」
「需不需要去醫院?」
我搖搖頭。
必須要做點什麼。
不然我怕我自己會崩潰。
我向寵物醫院的人借了電腦,取下行車記錄儀的內存卡。
簡單編輯了一下視頻。
一分三十秒的視頻,包含了和小趙的對話,被大家嘲笑的蜜蜂小狗的無助嗚咽,以及最後的詰問三連:
【一問愛寵基金專員,流浪狗的命就不是命嗎?】
【二問愛寵基金,為什麼今年的財政報表,遲遲沒出?】
【三問司成集團,是否知情旗下基金會所做所為?】
正要按下發送鍵的時候,本來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我動作的司懷川卻眼疾手快地攫住我手腕:
「等一下。」
12
我望向他。
他語氣無甚波瀾:
「司成集團正在準備上市。」
「你確定要發?他們會告你侵犯名譽權的,你知道他們的律師團……」
我大力掰開他的手,沉下臉:「所以呢?」
「別以為跟我聊了一個月就能管得著我。」
「我們什麼關系?」
司懷川不再阻止我,語氣卻依舊克制:
「沒用的。」
那一瞬間我竟然有種遭到背叛的感覺。
我有點想笑,又實在做不出笑的表情。
惱怒地將enter鍵摁出火花。
但事情就像司懷川說的,視頻在發出的十分鍾後,原本激烈討論的評論區在幾秒內消失不見。
隨即而來的是私信裡,號稱司成集團的律師發過來的律師函警告。
情緒猶如從高處跌落谷底,那種感覺,就好像心髒被一把鈍刀,一下下地切割。
松松走後,我也曾這樣拿著一把鈍刀和一塊刀石在那家人門口磨刀。
我天天風雨無阻地護送那熊孩子上下學,還給他買烤腸和奧特曼,最後小孩受不了,一家人都搬走了。
我保護不了松松,最後隻能用那樣的方法討回一點公道。
可過去這麼久,現在的我依舊做不了任何事情嗎?連為蜜蜂小狗問一句為什麼,都做不到嗎?
明明猜到基金會可能屍位素餐,根本沒有將款項用於救助流浪貓狗。
我卻還是束手無策,像個廢物嗎?
精神臨近崩潰的界限,是一旁的司懷川拉住了我。
他蹲下與我平視,可能是因為腿沒好全的原因,他的姿勢很別扭。
他開口,聲音悶悶的:
「你願意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13
車行至郊外。
停在山腳。
司懷川領著我步行到半山腰的三層高小白樓。
映入眼簾的是寫著【彩虹樂園】的木牌和無盡的綠茵茵草地。
草地上,穿著白裙的少女和一隻金毛正在玩飛盤遊戲。
推門而入的瞬間少女如翩翩蝴蝶飛過來:
「哥!」
她看向我,眼神驚喜,自來熟地撲過來抱住我:「你就是溫暖姐!」
我被緊緊箍住,忽覺腳邊有毛茸茸的一團,低頭一看,金毛跟著主人過來,尾巴搖得跟螺旋槳一樣。
少女熱情邀請我:「你快摸摸它快摸摸它呀。」
一時之間分不清誰才是真的修勾。
手撫摸到金毛腦門的瞬間,它跳起來興奮地狂蹭我的掌心。
眼淚瞬間滑落。
這是松松去世後這麼久以來,我摸到的第二隻狗。
生病後一直躲避的溫暖觸感,就這樣橫衝直撞地再次闖入我的生命。
陪金毛玩了幾分鍾後,司佳年朝我們擠眉弄眼:「我帶陽陽去吃飯了,你們慢慢聊。」
「其他狗狗都由志願者帶去後山玩水了。溫暖姐,你再待一會就能看到它們回來了呦。」
司懷川邀請我去院子裡坐坐。
滿院到處都是小狗的玩具、豐容設施。
知曉我滿肚子疑問,司懷川沉穩開口:
「你還記得,你攔下過一車的流浪貓狗嗎?」
埋在腦海深處的回憶瞬間襲來。
他們一家人搬走後,我完全失去了活著的目標動力。
直到在毛孩子家長群看到消息。
說一輛運著流浪貓狗的貨運車,流竄到我們附近。
我們口中的寶寶,在那些人眼裡,是一斤8塊錢的肉。
你可曾聽過上千隻貓咪一齊發出的慘叫聲?
可曾知道流浪貓狗的屍體被雨水衝刷後會產生一股子土腥氣?
可曾親眼見過黑夜裡一雙雙淚痕血痕交織的眼睛。
殘肢,斷臂。
蚊蟲,血海。
我聽過,知道,見過。
那是獨屬於毛孩子自己的,奧斯維辛。
14
我被司懷川的柔和聲音從回憶裡拉扯回來:
「我們包了這座山,建了這個流浪貓狗之家。」
「而你救下的那一車裡,有一隻金毛。」
「那是我妹妹司佳年的撫慰犬。」
司懷川說,金毛走丟的三天裡,司佳年試圖自戕了三次。
三次都被人及時發現,救下。
「你是我們司家的恩人。」
「你救了我們一家人。」
「我代表我們家聯系了當時所有的志願者,給他們做了一些我們家力所能及的事情。」
「隻有你,一直拒絕我。」
「機緣巧合下,認識了裴阿姨,借相親的名頭,才終於聯系上你。」
「我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
我愣了愣,卻沒來由地問出一句話:
「司成集團的司,和你的司,是同一個嗎?」
司懷川手指微緊,神色復雜地如實回答:
「是。」
果然。
早猜到幾分,在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我還是不可遏制地有一瞬間的失望:
「所以你才阻止我發那條視頻?」
「所以你帶我來,是想說什麼?」
司懷川語氣懇切:
「有點復雜,但我可以解釋。」
「不過需要你給我一點時間。」
我答應了。
15
很快,那個本來進了小黑屋的視頻忽然又發酵了起來。
好幾十個熱門營銷號跟風發了許多跟我一樣的視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被頂上熱搜的愛寵基金會被迫公開道歉,視頻上的基金會董事長赫然是司懷川。
司懷川在視頻中明確表示,會在三天內公開財務報表以及更換相關董事職務,而他本人,也會在事情結束後,提出辭呈。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罵上了熱搜。盡管視頻裡的他,又坐著輪椅。
網友卻絲毫不留口德地謾罵、指責、潑髒水。
畢竟,拿著善款不幹人事的慈善基金會,人人得而誅之。
在家收到這條信息推送的時候,我騰地坐起——不可能,我當初投資這個基金會的時候就上過企查查,跟司懷川沒有一點瓜葛!
我敏銳捕捉到貓膩——難道他是被推出來背鍋的?
【邪魅的奧爾良雞屁股】發來信息,語氣卻是司佳年的口吻:
「姐姐,你放心。我哥的腿沒事,他是故意的。」
「不過,我哥可能有一段時間沒辦法跟你聯系了。公司那群老不S的盯得太緊了,我哥想給基金會換血想很久了。」
「為防你誤會,之前的確都是我哥在用我這個的小號跟你聊天哈。你放心,不是我。嘻嘻。」
我說呢,這ID名真的太奇怪了!!
根本不「司懷川」。
三天後,基金會的官方賬號公布了財務報表,董事會成員一半以上被罷免,堪稱大換血。
司懷川提出辭任董事,可針對他本人的網暴卻愈演愈烈,他那張染著黃毛在昏暗不明的酒吧裡打碟的照片被人扒出來。
16
憤慨不已的網友將司成集團的官網直接衝到崩潰:
【二世祖歸來仍是總裁?貓貓狗狗的命就不是命是吧?】
【以後你們集團的藥我可不敢買了,實名抵制司成集團。】
【紋身喝酒抽煙但我是好男人?你們司成集團這樣的接班人,怕不是藥丸。】
【辭職基金會董事,但依舊是司成集團二把手?玩的一手好文字遊戲啊。】
……
司成集團的股票,一跌再跌。
司懷川卻在百忙之中給我打了個電話,聲音摻了沙:
「溫暖,我沒事。」
「這與你的視頻無關,請你千萬千萬不要自責。」
「基金會我原本就想著換血後交給佳年打理,現在隻不過是沒那麼平穩地度過而已。」
「對了,我想說的不是這些。」
「我想說的是,紋身是貼上去的,旁邊的酒是別人的,不抽煙,那時在國外留學,有點裝。」
「家裡不讓學音樂,所以那時候很叛逆地去打碟。」
??
這都什麼時候了。
司懷川不悅地嚴肅道:
「這很重要。」
「佳年也跟你一樣笑,說難怪你一直對我搞抽象。」
「我希望在你面前的我是最真實的,所以才將那張照片作為相親照片。」
「但看到網友這麼說,我認為有必要解釋清楚。」
見我不說話,他又將自己從小學三年級的事情說到讀研時。
原本在家裡沒日沒夜地刷著網友的評論,幾天沒法入眠的我,卻在電話裡他慢條斯理低沉悅耳的描述中,緩緩入眠,沉入夢鄉。
他驚訝發現自己竟然有這一奇效,於是每天都打電話過來,用低沉深情的嗓音念著博爾赫斯的詩集。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靜皎潔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沙礫不了解自己是沙礫
「任何事物都不了解它獨特的模樣」
……
我總在他念到一半時就沉沉睡去,
醒來發現電話依舊掛著。
司懷川還在。
我覺得我得做些什麼。
幾天後,我終於從行車記錄儀裡扒出幾帧司懷川在廢墟垃圾場護著我和我懷裡的蜜蜂小狗的畫面。
我又跑了一趟寵物醫院,將司懷川在模糊的監控裡依舊那麼可怖的背後傷疤也剪輯了出來。
做成了視頻,發在我的賬號上。
作為抽象相親對象系列的最後一個視頻,我打下結束語:
「他是很好很好的黃毛。」
「他是,司懷川。」
「司懷川,不是壞人。」
原本苦苦等待以為我即將鴿了抽象相親對象的抽象對話視頻更新的粉絲們瘋狂點贊評論轉發:
【我去…芥末好嗑的嗎?!】
【不是,up主,真讓你相到正常人了?那我們那些年看到的抽象對話算什麼,算你厲害嗎?】
【嗚嗚嗚嗚為什麼我遇到的黃毛真的是黃毛,不是司總?】
【原地唯粉轉cp粉了,民政局我這就給你們搬來!】
cp粉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活生生將我從一個十八線自媒體博主,抬到了二線自媒體博主,讓我帶貨的私信直接把我手機搞關機了。
她們甚至扒出了基金會許多涉及其中的集團股東們的醜聞。
網友也由此猜測——司懷川是被股東大會推出來背鍋的。
司懷川的口碑,也由之前的一落千丈走向另一個極端——
【他都這麼配合女孩子搞抽象了,他能是什麼壞人?】
【我真的好喜歡這樣聊天,可惜沒人陪我。求老天爺賜給我一個司懷川吧!】
司成集團的公關估計也看到了,又給我的抽象相親系列買了熱搜。
我坐火箭般地差點飛升一線自媒體博主。
而司佳年也帶來消息,司懷川辭任後也沒闲著,一跌再跌的股票被他收入囊中,當初將他推出來背鍋的集團股東們,連開五場會議求著他回來集團,重掌大局。
重新洗牌後煥然一新的愛寵基金會,也交到了司佳年的手中。
而這,也是司懷川原本的目的。
盡管中間S出個我的視頻。
所幸,一切終回正軌。
總有新聞蓋舊事。
等到風波結束,再次見到司懷川時,還是在那家叫【Bacchus】的酒吧。
店長原本在教我怎麼調酒,忽然抱頭哀嚎:
「你有完沒完啊?又查賬?早知道不讓你參股了……」
身後傳來司懷川慵懶的嗓音:
「少給自己臉上貼磚。」
「我是來相親的。」
聽到這,我的臉頰泛起溫度。
「你好,溫小姐。」
「我叫司懷川。」
「你看,我符合你的擇偶標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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