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才也是試探。
還好我過關了。
他有點動情了,一邊親吻我,一邊解我的衣扣。
「公主啊公主,你不應該做公主,你應該做女皇!」
「我要把你帶到聖彼得堡,見我們的女皇陛下,她一定會很喜歡你……」
我淺淺笑著,低聲吟著。
手慢慢伸向枕頭底下。
我不是公主,也做不了女皇,我隻是一隻想回家的小白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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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男人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固倫公主根本就沒有結婚!」他怒吼,「間諜!你是阿鈺真的間諜!」
我想辯解,他把我掐得更狠,我整個人陷進軟軟的羽絨床墊裡。
眼前發黑,快要失去意識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在枕頭底下摸來摸去,終於摸到一個刀柄。
抽刀,猛刺!
隻聽一聲痛嚎,波爾夫的右眼中刀,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滾。
我怕他的喊叫惹來士兵,拿起羽絨枕頭撲過去,捂住他的頭。
男人力氣很大,很輕松就把我掀翻,跌跌撞撞去拿火槍,我抱住他的腳,他摔倒,「哐當」一聲,頭嗑在了桌角。
沒了聲響。
我爬起來,小心翼翼湊過去,看他S了沒有。
一動不動,不是S了也昏了。
我伸出手,去拔他眼睛上插的刀。
突然,他睜開了另一隻眼,竟自己將刀拔出來,刺向了我。
他的動作太快,等我反應過來,刀已經刺進了我的肩膀。
我居然感受不到疼,親手將刀拔出來,扎進他的前胸。
一刀,兩刀,三刀,四刀……
我也不知道刺了多少刀,腦中一片空白,眼前一片血紅,嘴中念叨著一個字:
S!S!S!S!
8
我擦掉滿臉的鮮血,包扎好肩膀的傷口,披上紫貂鬥篷。
波爾夫那英俊漂亮的頭顱被我裝進包裹,藏在闊大的鬥篷裡。
我說的送他的大禮,就是送他上西天。
我走出營帳,悠闲地散步。夜裡已經很涼了,北方的冬天來得太早。
士兵大多都喝醉了,執勤的士兵本想攔我,我給他們拋了個媚眼,他們就隨我去了。
一個女人,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呢。
我逛著逛著,就逛到了馬棚。
牽出一匹馬,騎著馬就衝出營帳,向著無邊黑夜狂奔。
我聽到羅剎人在喊叫,但我不能停,即便身後有無數箭矢和槍炮對著我。
「砰!」火槍的鳴叫撕破夜空的寧靜。
我隻覺得被什麼東西從身後重重推了一把,然後身體瞬間沒了力氣。SS抓住韁繩,才沒從馬背上掉下去。
我應該是中槍了。
疼痛慢慢尖銳,越來越冷,沒有力氣,隻想睡去。
身後追兵的聲音,讓我保持最後一絲清醒。
馬兒馬兒你快點跑,帶我穿過這原野,帶我回寧古塔,回到阿鈺真身邊。
我真的要撐不住了,誰來救一救我?
空曠的原野,如S域一般。也許,我就要S在這了。
前方的黑暗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越來越近,竟是一匹白馬,朝我飛馳而來。
馬背上,坐著一個身穿金甲的男人,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在我墜馬的瞬間,他攬住了我,把我抱上馬背。
我回過頭,看著他的臉,簡直不敢相信。
清俊的面龐,似水的目光。縈繞我心頭的翩翩公子。
傅珣,他騎著白馬,來救我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哭了。
他輕吻了一下我的臉頰,「雪毫,我帶你回家。」
……
我再醒來,是在一個溫暖華麗的房間裡。
身邊還有兩個丫鬟端著湯藥。
她們說,我是在京城的鎮國公府。
老天!
我終於離開了那個苦寒、絕望的S戮之地,回到了山海關以南的繁華。
「腦袋!羅剎國公爵的腦袋在哪?」我又想起來一件頂頂重要的事。
我要把波爾夫公爵的頭獻給皇上,換回我一家人的自由。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丫鬟連忙行禮。
一身月牙白的錦衣,腰間配著淺綠色的香囊,翩翩公子對我璨然一笑。
「雪毫,醒了?」
他腰間的那個淺綠色香囊,還是我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我眼眶湿潤,「我想辦法聯絡你,想盡了辦法……可是,你都沒有回音。」
他在床邊坐下,摸著我的臉頰,疼惜地說:「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收到你的信了,我一直在照顧你獄中的父親,他現在很健康。還有你失蹤的妹妹,也被我找到了。我本來還想出徵西北,如果立下戰功,就可以向皇上為你家求情。」
「謝謝……」我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我的心上人,他沒有做承平公主的驸馬,他一直都在幫我。這才是現實,現實對我並沒有那麼殘酷。
可我又感覺在夢中一樣。
9
我和傅珣把波爾夫公爵的腦袋獻給了皇上。
皇上大喜過望。
波爾夫公爵是羅剎國的名將,又是女皇葉卡捷琳娜最寵愛的情人。他的S,必然重創羅剎,揚我國威。
皇上下旨將波爾夫公爵的頭掛在城牆上。軍民為之振奮。
而我,也終於得到了我用命去追求的東西——清白和自由。
皇上赦免了我全家。我父親出獄,官復原職,兄長不必再充軍,被傅珣藏在冀州的妹妹也在回家的路上。
很快,我們就可以在江南團聚。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相逢?
江南,我回來了。
這一年的陽春三月,我和傅珣騎著馬,從京師出發。一路遊山玩水、紅塵作伴,渡過秦淮河時,正是梅雨時節,江上煙雨蒙蒙,身畔公子如玉。
「冷雪毫!」
忽聽有人喚我。
我左看右看、前看後看,沒看見有人。
我問身旁的傅珣:「你在叫我?」
他說:「沒有啊。」
「冷雪毫!」
又是一聲。
這個聲音太耳熟了,讓我瞬間想起了千裡之外、極北之地的那個男人。
一定是我的錯覺,他在遙遠的寧古塔,他不會在這裡。
可這些日子,阿鈺真的氣息總是若有若無縈繞在我身邊,偶爾我還會聽見他的聲音。
我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幻覺。
我強迫自己不去想他。在寧古塔的那些日子就是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
我把頭靠在傅珣的肩上,「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他攬住我,輕聲道:「到S,我們都不會分開了。」
水面上,映照著我和他的影子。我的紅裙、他的青衫,如一對鴛鴦,不羨仙。
我打了個哈欠,困了,覺得身子很沒力氣。
江南的梅雨天,總讓人感覺懶懶的,恨不得從春盡睡到夏深。
我回到船艙,在涼席上躺下。閉上眼,身下涼涼的。那涼氣竟有些透骨,我打了個寒戰。
「冷雪毫,醒醒!」
阿鈺真的咆哮在我耳邊炸響。
我一個激靈,醒了。
我愣住了。我在哪?
溫暖湿潤的綿綿梅雨呢?江南的紅花綠柳呢?畫舫如織的秦淮河呢?
都不在了!
眼前,是深灰色的天,烏雲低低地壓著,大雪稠密,冷風勁吹。
我下半身躺在雪地裡,上半身被阿鈺真抱著。
天啊,我又回到噩夢裡的世界了嗎?
「這是哪兒啊?」我問。
「寧古塔,我們回到寧古塔了。」
「從哪回到寧古塔的?」
「你逃跑的路上受傷了,幸好我找到了你,快馬加鞭把你帶回來了。」他責備的語氣,「你真是個不要命的女人,閻王爺都要怕你三分!」
「不對,不對……」我氣若遊絲,「不是你救的我,是傅珣……」
「傅珣?」
「我看見他了,他來救我了。」
「冷雪毫……傅珣不會來救你了。」阿鈺真的聲音有些低沉,「他S了。」
「呵呵,不可能。」
「你剛到寧古塔的那個冬天,傅珣徵戰西北,S於陣前。」
「呵呵。」我閉上眼,笑著搖頭,這個噩夢可真有意思。
可是,如果這真的是夢,為何身體會感覺這麼冷?還有後背的傷,像被刀割一樣疼。
我後背的槍傷Ṭù₇早在京城名醫的妙手下治好了,遇到梅雨這樣的天氣,會偶爾發作,發作起來也隻是肩胛骨隱隱的鈍痛,不似今日,疼得這麼抓心撓肺。
我咳嗽了兩聲,胸口也痛,嘴裡有血腥味。
阿鈺真說:「你再堅持一下,我從盛京請的大夫馬上就趕過來了,我現在不能再挪動你,你肋骨都碎了,經不起顛簸了。」
「放心,我的傷沒那麼重。」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傅珣把我一路帶回了京城呢,我將養了幾天, 就能下床了。」
他嘆了口氣, 不再說話。
「阿鈺真,我把波爾夫的腦袋獻給了皇上,他赦免了我全家,我終於回到江南了。這輩子, 我們都不會再見面了。你忘了我吧。」
「你還真是燒糊塗了……我找到你時,你的包袱已經散了, 裡面什麼也沒有, 我沒看到波爾夫的腦袋。」
「我真的砍了那家伙的腦袋,我真的回到江南了。」他怎麼就是不信我的話呢。
「冷雪毫……」他沙啞地喚我,「你看這雪, 美嗎?」
我睜開眼,片片雪花大如席, 天地間一片霜白。
美是美矣, 可到底不是我的家。
「寧古塔的雪這麼美, 你留下來好不好?」這個冷酷寡情的男人,此刻竟哽咽了。
我嘆了口氣。這隻是一個夢。醒來後, 我還在畫舫的船艙裡, 而船大概已經到岸。
我低頭, 看見身下的雪是紅色的。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是我的血把雪染紅了。
好真實的夢。
好冷, 越來越冷。我愈發沒有力氣,困倦地閉上眼睛。
「冷雪毫, 不要睡!」阿鈺真拍我的臉,「醒著!不要睡!大夫!大夫怎麼還不來!來人啊!給我去催!」
我睜開眼,「阿鈺真,不要吵,船要到岸了,我回江南了, 下次我再來夢裡看你。」
「什麼狗屁江南!」他怒罵,「你就這麼舍得下我?我S戮半生,麻木如行屍走肉,唯一片刻的動情, 便是對你, 你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可你總想著離開,我對你再好, 寧古塔的雪再美, 也留不住江南的你!」
臉上熱熱的, 是他掉下的淚。
我艱難地抬起手,指尖觸碰到他的胡茬,「將軍,別生氣,不是你的錯, 隻是我們相遇在錯的時間、錯的地方。」
「冷雪毫, 你好狠……」
風雪瀟瀟的寧古塔, 我的鮮血在雪地裡開出大片大片的紅梅。一個身經百戰、刀口舔血都不曾皺眉的男人抱著我,痛哭失聲:
「寧古塔的雪,終究留不住江南的你。」
我閉上眼, 終於沉沉睡去。
但願再醒來時,船已到岸,人在江南。
但願。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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