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我拿著柳條追著他抽了半個時辰。
這一晚,我窩在我娘的院子裡不肯走,要跟她睡。她也由著我。
後來,渣爹來過一回,似乎是賠罪。
我娘沒理會他。
次日,我娘開始低燒。
我急得團團轉,她卻笑著給自己開了副方子讓我去熬藥,說她不會有事。
接下來的日子,渣爹也沒往前湊,連二傻子弟弟都不見了蹤影,倒是一下子舒心了不少。
5
我剛剛松懈下來,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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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嬤嬤過去時,就見著我娘和渣爹正在吵架。
這是五年來我第一回看見我娘這麼兇,就還挺親切。
「宋齊!我的那塊玉佩是不是你拿去了?」
我心頭一跳,玉佩?不會是那塊吧?
我衝上前。
我娘卻示意嬤嬤將我拉開。
渣爹不自在地別開頭:「什麼玉佩?我沒拿。你別冤枉好人好不好?再說了,我堂堂朝廷四品官員,侯府嫡次子,還會要你的一塊破玉?」
我娘明顯不信:「你昨晚上還問過我這塊玉,今天玉就不見了。宋齊,你若是還有一點男人的擔當,那就爽快地承認了。」
渣爹冷嗤:「你說是我就是我啊?我問過這塊玉它不見了就是我拿的?再說了,就算是我想要,也不會偷拿……」
我娘明顯失了耐心,道:「你若是不承認,我就去問何筱……」
渣爹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你敢!蕭雲笙,你若是拿這種破事兒去煩何筱,我就……我就……我就休了你!」
我娘的眼神一點點地冷了下來。
渣爹卻猶不自知,道:「是,是我拿了那塊玉,又如何?不過一塊破玉罷了,反正你從來沒戴過,都是藏在箱子裡。筱筱正想要一塊玉佩。我昨天問你拿,你不給,我就直接拿去給了她,又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這塊玉佩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而且這塊玉佩能緩解我的疼痛,病發之時,若不是有這塊玉佩,我根本就撐不下來!」
我娘出身靖威侯府。隻可惜,自前兩年外祖父外祖母過世後,舅舅自請去守邊關。這京城,她已經沒了親人。
我在一旁拼命地點頭。
而且,這塊玉佩還是我們回到現代的希望。當初,就是因為這塊玉佩,我和我娘才會穿越!
「是啊,爹,這玉佩對娘來說太重要了。你還是趕緊從何姨那裡拿回來,還給娘吧?或者你不好意思去拿的話,我去拿,就說你送錯了……」
話沒說完,渣爹順手撈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我扔了過來。
若不是我閃得快,怕是那茶杯就直接擲到了我臉上。
我娘看見這一幕,眼底猩紅,問渣爹:「宋齊,這塊玉佩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你去拿回來好不好?」
我知道我娘還對他抱了最後一絲希望,畢竟是同床共枕五年的人。
哪知,渣爹根本就不做人,他怒聲道:「雲笙,你就非得這樣逼我嗎?是,那塊玉佩對你很重要,可對筱筱來說也很重要!若是沒有這塊玉佩,她和別人打賭就要輸了!她若是輸了,她女將軍的面子還往哪裡擱?」
「行了,大不了我就賠你一塊差不多的得了。你別鬧了。若不是時間緊迫,你以為我會拿你這塊破玉?」
我娘瞬間淚流滿面,滿眼都是失望 。
渣爹卻更不耐煩了:「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你除了哭還會做什麼?以前也就罷了,吃這個的醋吃那個的醋,我都依著你,妾都沒納。你看看現整個京城,還有誰像我們府裡這樣幹淨的?如今竟然連筱筱的醋都吃!你也不想想,若是我和筱筱有什麼,還輪得到你嗎?」
「行了,你不要哭了。煩S了!我馬上去給你找一塊差不多的玉佩。真的是!你也不想想,就算沒了這塊玉佩,你失去的不過是一個念想,不過是一個輔助你治病的工具,筱筱呢?她失去的可是尊嚴,她作為女將軍的尊嚴!」
「還有, 你別動不動就拿你犯病的事兒說!是,那一回你是幫我擋了災了。可這些年我對你百依百順,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再說,我當時也不知道那湯裡有毒啊!你喝了有毒,就是你自己運氣不好唄……總不能要我因為這件事,被你困一輩子吧……」
我攥緊了拳頭,好想朝渣爹臉上揮過去。
下一刻,我娘舉起了手。
「啪」地一塊,巴掌落到渣爹的臉上。
世界清靜了。
渣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蕭雲笙,你竟然敢打我!休妻,我要休妻!」
我娘大概扇順手了,幹脆地又「啪啪啪」地給了他好幾巴掌。
難為她來了這時代,向來以弱女子自居,這會兒竟然打得這麼有勁。
「沒有休妻,我們和離。」我娘冷淡地道。
渣爹張了張嘴:「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說完,他拂袖而去。
6
我小心翼翼地問我娘,真的要和離嗎?咱們真的能走嗎?
她撫了撫我的發頂,堅定地點了頭。
我歡呼起來。
可算要離開這座牢籠了。
「娘,娘,您怎麼就突然下定決心了?」
我娘幽幽地嘆了口氣:「昭華,我也想明白了,他終歸不是你爸……不過一個替代品罷了,若是聽話,就一直養著。不聽話……也就不用要了。」
我心裡一緊。
她已經很多年沒提起過我爸了。
穿越過來之前,我爸已經S了有九年了。我小時候聽得最多的就是她與我親爸的愛情童話。
每回都是別人告訴我的,說他們當初如何一步步艱難地走到了一起,說我爸為了我媽吃了哪些苦頭,又說他們婚後多麼恩愛。
她平時是不肯提我爸的, 隻有到了節日,就會抱著相冊與我絮絮說起我爸的各種好,最後再痛哭一回。
穿越到這時代之初,見著渣爹第一面,我就驚呆了。他和我爸長得一模一樣。
從那之後,我娘就決定留下來了。
再加上渣爹那時候腦子還沒壞,又因著我娘的原身替他擋了災,對我娘千依百順各種疼惜。
後來這些年,隨著時間的流逝,雖然渣爹的態度有所改變,最起碼大面上還過得去。
沒想到如今一遇上這白月光的事兒,就裝都不裝了。
接著,我娘跟沒事兒人一樣,讓我先回去。
我看著她眼底的淚,還是決定裝沒看見。反正哭過了這一回,以後我養她,就不會再讓她哭了。
第二天,聽說何筱遞了拜帖,我娘拒了。
第三天,何筱又遞了帖子,我娘還是拒了。
這日下午,我正和我娘商量著要是走得帶哪些東西,何筱就「S」進了我娘的院子裡。
氣勢洶洶,下人們攔都攔不住。
渣爹還氣喘籲籲地跟在她身後。
我幾乎是立馬起身攔在了我娘的跟前。
哪知,何筱在見著我娘的時候卻是笑了。
她一邊抱拳行禮一邊和我娘請罪,說她隻是想見一見我娘,將一些事兒說開,隻是我娘一直不肯見她,她沒了法子才會硬闖,還望我娘不要怪罪於她。
渣爹想要開口說什麼,就見何筱一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出去,我要與宋夫人說些體己話。」
渣爹掙扎了三秒,還是出去了,隻是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首,還威脅我娘:「蕭雲笙,你若敢惹筱筱不高興,回頭我就休了你……」
話沒說完,就被何筱一腳踹了出去,房門被關上。
我目瞪口呆地與我娘對視一眼。
下一刻,何筱直接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來,正是我娘的那塊魚形玉佩:「宋夫人,這塊玉佩還給你。實在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這玉是宋齊這混蛋從你這裡偷去的。若是知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拿。我已經教訓過他了。」
我怎麼看這何筱怎麼覺得這就是一大朵綠茶!
前腳渣爹才把我娘罵個狗血淋頭,後腳你就來假惺惺地還玉佩了?
我忍不住噼裡啪啦地將渣爹說的那些豬嫌狗憎的話都說了一遍。
何筱的臉色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說,回頭她就去把宋齊這混蛋打得滿地找牙。
又說,她與宋齊真的沒什麼,隻是年少時一起長大,她向來把宋齊當弟弟,還說這些她都是不知道的。
末了,又說這回這事兒確實是她不對,她不該與人打賭,涉及異形玉佩,才會讓宋齊起了心思。
同時,何筱還從懷裡抽出了一疊銀票出來遞給我娘:「這些就算是我對此事的賠償了。之前的藥材,我已經探得了些消息,等到手後我會給你送過來。另外,這些事總歸是因我而起,擾了你的清靜,以後,你若是有什麼難事,可去找我。我允你幫你做一件事。」
說完,何筱朝我娘深深一拜,闊步而出。
沒一會兒,聽說前院就傳來我爹哭爹喊娘認錯的聲音。
我與我娘又對視了一眼。這何筱,是真動手啊。就挺解氣!
7
我這好感度沒維持住一個時辰。
渣爹又來我娘的院子發了一回瘋,明面上是來為之前說的話道歉,實際上卻是罵我娘朝何筱告狀,讓她收拾他。
我看著他那張青腫的臉,還有一瘸一拐的樣子,莫名舒暢了幾分。
我覺得我娘也是。
雖然她沒說,可她嘴角的笑意還有平和的態度出賣了她。
沒想到,渣爹才走,二傻子弟弟又衝了進來。
進門就嚷嚷:「娘,你怎麼回事!竟然還到何姨面前告黑狀,讓她打爹!你怎麼現在連是非裡外都分不清了?以後覺得你隻是身體弱,好歹還算明理。如今和何姨一比,就真的沒眼看。身體弱得風一吹就倒,不像何姨,能文能武還是朝廷唯一的女將軍……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有你這麼個娘……」
毫無疑問。
我和我娘上演了混合雙打。
直將二傻子打得懷疑人生,然後又丟去了祠堂反省才算是完。
我擔憂地看向我娘:「咱們走還帶他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而且還是非不分親疏不分……」
我承認,我就是不想帶這二傻子。一個不敬娘親,不喜娘親的二傻子,憑什麼帶著他?
果然,我娘的眸色又冷淡了幾分:「不帶了,就咱們娘倆。」
8
次日,我娘領了好幾個好看的丫鬟進府。
尋到渣爹,開門見山:「我們和離,和離之前,這些丫鬟我全給你抬成妾室。」
渣爹當初求娶我娘之前,為了讓外祖母答應,他和祖母當眾發誓,說他有生之年,隻娶一妻,絕不納妾。
這其實也是這麼多年來渣爹一直不納妾的原因。
我明顯看見渣爹咽了咽口水。
但他卻沒答應,而是偏過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我娘,質問她就因為之前那麼小一件事就要和離?還說明明何筱都把玉佩還給我娘了,他也挨了打。
「你的氣性現在怎麼越來越大了?因為這樣的事和離,說出去都要被人笑話。再說了,靖威侯府現在就剩一處空宅子,就算是你和離了,又能去哪裡?難道跟著你哥去邊關吃沙子嗎?」
我娘神色冷淡:「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若是不願意和離,也行,那以後我沒事就去找何筱,和她說一說因為她,我受了多少氣,又被你罵了多少回……」
「你……你……你敢!好好好,和離是吧!行,我現在就去寫和離書!我倒要看看,你和離了還能去哪裡,我倒要看看,你和離了還能靠誰!」
渣爹怒氣衝衝地去了書房。
我娘慢條斯理地吩咐下人們,將身後這幾個姑娘都抬成姨娘。
然後也跟去了書房。
不過這回不讓我跟了。
不過一刻鍾,我娘就拿著和離書回來了。
大手一揮,讓人開始搬東西,都搬回靖威侯府。
另外,又將我那二傻子弟弟叫了過來,問他要不要一起走。
結果,二傻子弟弟抬起眼皮看了我們一眼,將頭搖成了撥浪鼓:「不走!我是傻了才跟你們走!爹好歹也是四品官,而且還背靠侯府。不管如何,我也是爹的嫡長子。你一個女人,離了府裡,回那空無一人的娘家,能有什麼好下場?」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去了。
我覺得這五年我娘是白養了。
也有些替他那S去的親娘不值。
我娘卻是絲毫不介意,隻說了一句:「人都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搬回了靖威侯府第二日,我娘就出去了一趟。
第三日,她讓人變賣了所有的嫁妝,帶著我,一輛青蓬馬車,出了城。
我時不時摸摸馬車壁。那裡面是我們全部的家當,有些心神不寧。
問我娘,就咱們娘倆,若是路上遇上了劫匪什麼的怎麼辦?
她但笑不語。
出城時,見到了何筱。
她依然是之前光明磊落的模樣,嘆息著說其實我娘不應該去邊關,留在京城也能把日子過好。
我娘隻說想去找兄長。
「蕭將軍……」
何筱低喃,便不再多言。
她指了指她身後的十人小隊,說這是她身邊功夫最好的侍衛了,全借給我娘。他們會護送我們到達邊關,把我和我娘交到舅舅手上,再返回。
我娘真心地道過謝。
9
這一走,就走了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
我總算是知道了古代行路有多困難,並且和娘說,以後再也不要趕路了。
我娘就摸著我的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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