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風塵第2章

老夫人說要檢查一下萬一我是她恩人的女兒也好把我帶走，但此刻江序強硬地攔在前面，

他冷笑道：“誰知道你是找救命恩人，還是人販子，我知道你們有錢人怪癖多，任意踐踏我們窮人的命，就算淮淮是你要找的人，我也不會輕易讓你帶走的！”

 

江序一副要保護我的樣子，又煽動旁邊的村民要阻止這件事情。

 

我知道他是為了給陸暖爭取時間，可我沒有想到他能為了陸暖做到那種程度。

 

“我報答我恩人的女兒，她想要錢我就給她錢，她想留下我也會尊重她，說我是人販子？”

 

老夫人氣得心口疼，她本無意摻和這裡的事情。

 

她坐在那邊緩了口氣，恰好這個時候，江序把我帶走。

 

我昏昏沉沉之際，聽到江序在我耳邊低聲喃喃。

 

“這次算我對不起你，淮淮，但是你的後半生，我會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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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序把刀子拿在手裡，不住地顫抖，他盯著我後背上的蝴蝶胎記，一直在抖。

 

刀尖落在我的背上。

 

我掙扎著想求江序放過我，他說隻要沒了這塊皮，就沒人知道我有個蝴蝶胎記。

 

“我會娶你的，淮淮，你放心。”

 

“你住手，江序。”

 

我咬牙想要爬起來，我沒有想到他會為了陸暖到這種地步，當初要不是我媽收留他，他也活不下去了。

 

他卻說受夠了被我們家挾恩圖報，我媽重病之前，她賺的每一分都是辛苦錢。

 

也給了江序一個美好的童年，不像其他的孤兒那樣。是完完全全當成自己家裡人對待。

 

可他現在隻覺得那些是拖累！

 

“你明明知道陸暖一直在欺負我……你卻……”

 

“暖暖比你更需要這個機會，她那樣明豔自由的人，不該屬於鄉村。”

 

江序說我對陸暖有偏見，她是囂張跋扈，但其實她骨子裡並不是個壞人。

 

我的心都碎了，我真的很害怕很恐懼，刀尖劃破我的背，鮮血流淌下來。

 

彈幕都瘋了。

 

【這S渣男，不要傷害我們妹寶，我想進去一刀弄S他。】

 

【怎麼辦啊，女主好無助，被背叛現在又要被渣男傷害，誰救救她啊。】

 

我看著血不斷往下流，

 

我知道，屬於我們之間的羈絆早就斷了。

 

6

 

那個事事護著我，心裡有我的江序已經S掉了，我的少年受不住外面的誘惑。

 

亦或者他骨子裡就是這樣的人。

 

我不想深究。

 

但是這一刻，我軀體麻木，身上冷得很，為了陸暖，他甚至能要了我的命！

 

就在我背上那塊胎記要被江序剝離的時候，門被踹開了。

 

老夫人帶人過來，把江序按在地上，她一把將我抱在懷裡。

 

“讓你受苦了，孩子，我也不蠢不笨，你就算把她的胎記毀了，那個陸暖身上沒有的，也就沒有。”

 

她說江序他們把她當個蠢貨蒙蔽。

 

她想要確定身份，但也看出來江序跟陸暖的把戲，我已經慢慢清醒過來，老夫人問我是跟她走，還是留一筆錢給我。

 

我抓住了老夫人的手，平靜地說道。

 

“我要跟您走，我要上大學，我想學畫畫。”

 

“好。”

 

我有個夢想，我想畫出自己筆下的故事，我有很強烈的傾訴欲。

 

老夫人說都已經安排好了，然而此刻江序還在問我：“淮淮，你真的要離開我嗎？”

 

“江序，我們非親非故，我媽出於好心帶你回來養著，你替她賺的醫藥費，雖然沒來得及花，但恩情兩清。”

 

我說我們兩清了。

 

但那一刻，江序卻慌了。

 

他往前走一步，想要來拽我的手，但我躲開了，他說他會娶我。

 

“不需要，你愛的是陸暖，你說的很對，我不該用恩情去裹挾任何人，你有追求真愛的權利。”

 

我說的瀟灑，成全他們，也祝福他們。

 

可江序卻反而不樂意了，他追著出來，追了好長一路。

 

我沒理會，本來東西也不多，隨意收拾完了就跟著老夫人離開。

 

車子開走的路上，我看到江序跟陸暖在那邊吵架，

 

我才知道陸暖怕疼，也怕毀了自己的美背，沒有下刀子，被老夫人他們率先一步找到，她的背上光潔一片，什麼都沒有。

 

再加上老夫人在村上打聽了一圈，陸暖的亡母是個極端自私的人，根本不會去救人。

 

老夫人心裡跟明鏡似的。

 

“這下好了，到嘴的鴨子飛了，以後徐淮成了千金小姐，我看你怎麼辦。”

 

“要不你去哄哄她，她那麼愛你，肯定會回頭，要不你直接要了她，她那種人一看就古板的很。”

 

陸暖要江序來求我，像癩皮狗一樣S纏爛打，最好能夠生米煮成熟飯。

 

男人陰沉著一張臉。

 

還沉浸在我剛才的抉擇上，他低聲喃喃：“她不可能說走就走，說放下我就放下我，她那麼愛我。”

 

江序到現在還接受不了我離開的事情。

 

到了城裡，老夫人幫我安排好了一切，我順利入學，也開始習慣城裡的生活。

 

一個月後，我在上課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人說門外有人找我。

 

我剛走出去就對上江序那張臉，

 

他的長相依舊出色，不然怎麼能迷倒陸暖，他遞給我一袋覆盆子：“正甜的時候，想著你喜歡，就幫你摘過來了。”

 

我蹙著眉頭，想起很多我們過去的事情。

 

7

 

小時候有一次去山裡摘覆盆子的時候，不小心摔斷腿，我一個人在那個山坡下，直到天黑也沒人想起我。

 

是江序放學回來之後，找了幾個山頭，

 

最後在一片野草之中找到我，他抱住我，沒有兇我為什麼亂跑出來，他隻是抱住我，緊緊地抱住。

 

他說很害怕失去我。

 

那一天，他背著我下山，滿天星辰，村子裡的夜色特別美。

 

後來他數落了我一頓，但依舊是滿滿的關切，他問我知道錯了嗎？還敢不敢。

 

那時候心裡暖暖的，以為會跟江序一輩子。

 

在我初來月經的時候，以為自己快S掉了，是江序給我買的衛生巾，摸了摸我的腦袋，跟我科普那些知識。

 

他很聰明，腦子也好用，不像我總是很笨，學習成績也不好，但我很喜歡畫畫。

 

我在紙上畫了很多江序的模樣，也畫過我們的故事。

 

在我筆下，我們幸福美滿，在山裡有個婚禮。

 

他攥著那本很舊的畫冊，問我這上面的心願還作數嗎？

 

他照著我的畫冊為我定制了戒指。

 

那枚戒指就在我的面前，他想跟我求婚。

 

“江序，你還不明白嗎？”我看向他，內心深處早就沒了波瀾，從前那個依賴他，愛他如命的徐淮已經被他弄丟了。

 

我以前膽子也小，在學校裡被欺負，被陸暖他們那樣對待。

 

回來連媽媽都不敢告訴，我隻跟江序說了，我以為他是真心哄著我，是會為我出頭的。

 

可是後來呢。

 

他跟那個欺負我的人在一起，甚至為了她，那麼傷害我。

 

“我錯了，對不起淮淮，我一時鬼迷心竅。”江序說他是被陸暖骨子裡的叛逆吸引，他……是被勾引的。

 

並不是真的喜歡陸暖，甚至內心深處還很厭煩陸暖那樣的人。

 

“你們親過吻過睡過，你說不愛她，難道愛我？”

 

我想笑，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

 

【嘔，太惡心了，受不了了，這什麼渣男設定，這想吃回頭草了。】

 

【爽啊爽啊，要我說妹寶別理這種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沒準還來舔腳呢。】

 

“……”

 

這個時候彈幕到達了頂峰，我知道那些字幕後面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在看我的人生。

 

我倒不是為了讓他們看得起。

 

我是從心出發，我要做一個真正的人，哪怕類似在一個楚門的世界，但我要遵從我的本心。

 

江序說這些話可能我不會相信，但他真的愛我，想跟我共度一生。

 

“抱歉我不想，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那……能不能借我一點錢。”

 

我蹙著眉頭，江序說他病了，我才驚覺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很慘白，看著並不好。

 

他說前不久查出自己得了很嚴重的病，他沒有說具體是什麼，但後來我都知道了。

 

陸暖愛玩，追求刺激，也從來不做措施，她就是江序嘴裡的生性愛自己。

 

放縱慣了，在外面男人也多，江序知道的就有好幾個，她那樣亂來，沒有成為首富養女，她更是自甘墮落。

 

她生病了，連帶著江序也被傳染了。

 

8

 

我聽明白了，在對我說出愧疚之前，他還跟陸暖保持著身體上的聯系。

 

好惡心。

 

太髒了。

 

我掏出隨身的消毒水噴了噴。

 

“不好意思，沒錢。”

 

我現在每晚都會做噩夢，有的時候夢魘住很長很長時間都不會醒來，做的噩夢全是彈幕老師發的那個劇本。

 

我看到自己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還要被江序那樣欺負。

 

我看到被老男人侵犯的自己，喪失自尊之後，以為江序是救贖。

 

我看到那個因為抽血過度而枯瘦的身影。

 

那是“我”，不，那不是！

 

江序看向我，他說我們不該走到這一步，我們做不成夫妻，也該是親人。

 

“抱歉，我媽媽去世之後，這世上再無跟我有血緣關系的人。”我淡漠地說道，我們之間不會再有聯系了。

 

江序張了張嘴，他說我變了，變得很陌生，他質問我是不是因為乍富，覺得高人一等。

 

“才不過一個月，有錢人的臭毛病你都有了。”

 

“江序，你錯了，不是因為錢。”

 

我沒有揮霍，也沒有要首富給我的那些財產，我隻要了學費跟生活費，像個普通的女孩兒一樣生活在這裡。

 

但我時常會去看奶奶，她對我很好，說我跟我媽一樣心善，這樣容易被欺負。

 

我告訴江序是因為背叛。

 

“你因為陸暖屢屢傷害我的時候，就該知道，我不會原諒你的，滾吧，不要再惡心我了。”

 

如果沒有彈幕老師，我這輩子也就毀了，拜眼前這人所賜，我如爛泥一般，散發著惡臭味。

 

我恨江序，也想要報復，可我現在最想要的就是不跟他扯上任何關系。

 

我們到此為止。

 

做一個陌生人就好。

 

“淮淮，你真的不愛我了嗎？”江序說不可能的，那麼多年的愛戀，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

 

我的心髒疼了疼，想到我媽臨走之前，抓著江序的手，她笑的那樣欣慰。

 

哪怕病得那麼重，哪怕身上那麼疼，她還是不想讓我們難受。

 

她連走的時候都是笑的。

 

她說把我交給江序，她就放心了，說不能陪我到老，但幸好還有江序在。

 

媽媽。

 

你看錯了，這世上，傷我最深的人就是江序。

 

“……”

 

男人沉默了，沒有再追出來，今天是奶奶的生日，我得為她送上生日禮物了，那是我親手設計的項鏈。

 

像是七色花一樣，奶奶說她很喜歡，首富爸爸說要為我開創一個品牌。

 

他們都在誇我，

 

因為奶奶的緣故，他們也很尊重我，我是這個家裡的孩子，也是奶奶所說的福報。

 

再之後，我順利從大學畢業，我的畫在網絡上火了，與預設的道路不一樣，很多人從我的畫裡獲得救贖。

 

我的畫被稱作為心靈氧氣，奶奶為我辦了畫展，說這是我人生重要時刻。

 

她要親手操辦，她的身體不如以前。

 

這幾年陪在她身邊，她對我很好，我也真真正正像是她的孫女兒一樣。

 

我的畫展開幕那天，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不如記憶之中的少年那樣意氣風發。

 

他佝偻著背，體態不怎麼好，那張臉也變了。

 

我擰著眉頭。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江序，他隻定定的站在那副畫前。

 

那是我小時候畫的一家三口。

 

我、我媽跟他。

 

他看了一會兒，淚流滿面，淚水止不住的顫抖，之後便離開了。

 

我們再沒有見過，我隻從別人的嘴裡聽到過關於他們的故事，陸暖幾次想要挽留他，想嫁給他，都被江序拒絕了，他說他的心裡隻有一個人，那個地方早就住滿了一個人。

 

後來陸暖自S，走極端路線想要江序回頭，男人那樣的決絕。

 

再後來，她自甘墮落。

 

我聽得唏噓不已，

 

前世的我，為了江序墮落，他嘴裡向往自由熱烈非凡的陸暖亦是如此。

 

【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篇爽文？不對，這不是虐文啊，我怎麼沒有被虐的肝腸寸斷啊。】

 

【看虐文的左拐出門不送，無腦虐女文有什麼好看的，不過你們看……】

 

無數的彈幕包裹著我的身邊，

 

像是要將我吞噬。

 

我的身上在散發著光芒。

 

我才知道自己是書裡的紙片人，但此刻，我意識覺醒，我已經超脫了這本書。

 

“徐淮，你願意真正的成為一個人，而不是被劇情操控的人生嗎？”

 

“我願意啊。”

 

那些字幕將我託舉起來，從這個被劇情操控的世界拽了出來，這一刻，我真正的覺醒了。

 

“恭喜你，救贖了你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