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昭昭第3章

我滿腦子想著系統，想著任務，也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

 

系統那個任務進度條，隻有獨處的時候才會漲。

 

可一直到晚上晚飯都吃完了，我卻一直都沒有找到什麼能和裴雲帆單獨說話的機會。

 

我曾想像以前一樣讓裴昭去很遠的地方買糕點，支開他。

 

可偏偏昨晚，我們兩個一起去買菜的時候，他為了躲一輛車子，扭了腳。

 

扭得還挺厲害，下地看起來都痛。

 

別說現在已經沒有了維持人設的要求。

 

就是有，裴昭是我男朋友，我也舍不得讓他在帶傷的情況下折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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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一天下來，我真是沒有找到半點空隙可以鑽的。

 

系統焦頭爛額地催了我半天。

 

眼看時間一點一點朝著十二點靠近，系統在腦海裡哀號了一聲：【我先去應付一下，給你拖點時間，你盡力快點完成，進度條滿了之後會有叮的一聲啊！你加油努力！！】

 

刺啦一聲機械音後，在腦海中嘰嘰喳喳了好久的系統消失了。

 

9

 

我絞盡腦汁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

 

最終隻能採取最笨的一種。

 

哄著裴昭早早睡著。

 

感覺到身旁人的呼吸平穩了很久，我睜開眼，試探性地輕喚了一聲：

 

「裴昭？」

 

呼吸依舊平穩。

 

我輕手輕腳從床上起身，穿上外套。

 

關門之前，我又回頭看了一眼裴昭。

 

很好，依舊在睡。

 

我終於稍稍松了一口氣，關上門，緊趕慢趕去想去找裴雲帆。

 

敲了敲裴雲帆的房門。

 

沒有人回應。

 

擰了下。

 

沒上鎖。

 

我推開門，才發現裴雲帆沒在房間裡。

 

扭頭看了一眼客廳掛著的時鍾。

 

快到十二點了。

 

想著不能辜負系統的請求，我開始到處找起裴雲帆來。

 

當初和裴昭選房子時，為了滿足勢利眼作精人設，我特意挑了個超級大的平層。

 

結果現在發現太大了，找起人來是真的麻煩。

 

一連翻了四五個房間都沒找到人影後，我想了想，改變思路，改去露臺看看。

 

結果還真給我找到了。

 

看著趴在露臺欄杆上，一邊抽煙一邊嘆氣的男人，我努力仔細看了看他的臉。

 

額，這應該是裴雲帆吧？

 

幸好，聽到動靜的人回過頭。

 

見到是我，他笑著喊了一句：「小嬸嬸！」

 

裴雲帆趕忙把手上的煙摁在煙灰缸，揮散了周圍的煙：「怎麼不睡覺？我小叔呢？」

 

「他睡著了，我有點失眠，就想出來吹吹風，沒想到你在這裡。」

 

我走過去，選了個有點距離的地方，也跟著趴在了欄杆上。

 

「你不也沒有睡。」

 

裴雲帆笑笑：「就是有點愁。」

 

經過這些天相處，我早把裴雲帆當成了真的侄子一樣。

 

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可能見了他這樣，我也要問上一句：「愁什麼呢？」

 

他嘆了口氣：「小嬸嬸，我把你當長輩，也不怕在你面前露怯。」

 

青年在我面前大吐苦水。

 

就算裴雲帆是這個小說世界的男主，但他在功成名就之前，也總還是會迷茫的。

 

會為和爸爸媽媽意見不合而苦惱。

 

會為了自己不如優秀的人而嫉妒。

 

會為自己的努力看不見很明顯的成效而沮喪。

 

二十來歲的年紀，生活多姿多彩，喜悅和憂愁也多。

 

我靜靜聽著，偶爾在他需要回應的時候應上一句。

 

我知道，他也不是要人解決什麼。

 

單純就是大半夜 EMO 犯了想找個人說說而已。

 

夜晚高層的風吹在臉上，並不溫和。

 

在裴雲帆嘰裡呱啦的聲音中，我終於聽見了系統進度條滿的提示音。

 

正巧，裴雲帆大概是說得嘴累了，衝我擺了擺手，說是要去喝口水。

 

我沒在意，讓他去，接著趴在欄杆上看夜景。

 

心虛的事情終於要做完了。

 

我有些感慨。

 

以後不用想著系統，也不用念著可能會和裴昭分手。

 

我還能和他有很多未來。

 

不一會，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

 

我轉過身，打了個哈欠：「回來了？再待會早點回去睡吧。」

 

來人遲遲沒有回答我。

 

我轉過身，努力辨認了一下臉。

 

裴昭和裴雲帆身形差不多就算了，住Ťú⁾到裴昭家裡之後，裴雲帆還一直都跟裴昭穿的是一樣的睡衣。

 

剛剛他又站在黑暗裡，乍一看，Ṫù₊我隻能勉強看清人形。

 

以往都有系統幫我分辨。

 

但是今天，在對方沒有開口的情況下，我卻一下就認出了這是誰。

 

可偏偏，我真的很不想確認這是我想的那個人。

 

裴昭睡眠一向很好。

 

應該不會現在醒……的吧？

 

我吞了下口水。

 

「阿昭？」

 

男人依舊沒有說話。

 

朝我走近了兩步，用指尖碰了一下我的臉。

 

「小荷。」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露臺就隻有一盞小夜燈。

 

陰影完全籠罩在裴昭的身上，兇惡的，好似要吃人的鬼。

 

「你不應該在外面吹這麼久風的，會著涼的。」

 

來不及回答什麼。

 

脖頸一痛，我沒了意識。

 

10

 

我完全沒想過裴昭有什麼病嬌屬性。

 

他在我面前從來都是溫和的，從容的，仿佛是能包容一切的海。

 

結果就這麼水靈靈地把我關起來了。

 

摸著雙腳镣銬內側的絨毛，我坐在床上，嘆了口氣。

 

看這架勢，搞不好和大侄子每次聊天，裴昭都知道。

 

其實本來也是我做得不對。

 

裴昭不知道有系統的情況下，瞧見自己女朋友大半夜地跟自家侄子聊天，不想歪才怪。

 

但凡系統讓我跟裴昭說它的事，我早就解釋了。

 

還不用偷偷摸摸的。

 

可問題是，系統不讓說。

 

我下床在房間裡四處看了看。

 

布局和我跟裴昭住著的主臥一模一樣，生活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擺了臺小冰箱，放了遊戲機。

 

隻是沒有網。

 

我說要什麼東西，不過一個小時就會通過門旁邊的一個小窗口送進來。

 

但隻有東西，見不到裴昭人。

 

說實話，我並不是多喜歡社交的人，這樣的日子對於我而言並不難過，甚至可以說得上幸福。

 

不過現在，我更想快點和裴昭認真聊聊。

 

一直在小房間住的第三天夜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才忽然感覺有人上了我的床。

 

溫熱，掠奪的吻熟稔地落下。

 

我甚至來不及說什麼，就被拖進風暴之中轉動。

 

以往克制的溫柔都消失了個幹淨，我的大腦渾渾噩噩，除了喊累和哭，都分不出一絲思緒想點別的。

 

偏偏，裴昭還要一遍一遍問：

 

「我是誰，猜得出來嗎？」

 

他也不需要我回答，隻是執拗地一遍遍詢問。

 

等我第二天醒過來，有意識想要和他說點什麼的時候，卻又隻看見了空蕩蕩的另一邊床。

 

一天兩天，因為愧疚，我沒有說什麼。

 

但五天六天，不昏昏沉沉的時候，我根本都看不見他人。

 

我從享受變得有些惱火。

 

我捂著快斷掉的腰，終於在裴昭的吻落下之前，我拿著床邊準備好的玻璃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

 

「裴昭！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一次話！」我惱怒道。

 

裴昭的目光在我脖子上的玻璃碎片停滯，抿了抿唇：「小荷，乖，把手上危險的東西放下來。」

 

我：「我們先經歷一下正常吵架後的溝通，我再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

 

聞言，裴昭唰地一下站起身，臉色蒼白。

 

他定定地看著我：「小荷，就算你說不愛我，我也不會放你出去找雲帆的。」

 

我氣笑了：「我沒想說不愛你，我也沒有想去找裴雲帆。」

 

裴昭滿臉不信，依舊警惕地看著我脖子上的玻璃碎片。

 

「我看過你藏著的那張照片。」他垂下眸，「你是因為那張照片認錯了我，才會和我交往，是嗎？」

 

「以前我隻是猜測，後來雲帆過來，我才確認了這個想法。」

 

這張嘴吐出的話，可真是不動聽。

 

一開始和裴昭交往的動機的確不純，可以說，就是一個意外。

 

可是有多少人的感情不是因為意外開的頭呢。

 

我不是什麼專業做攻略任務的人。

 

裴昭是我唯一喜歡過的人。

 

是哪怕我一開始知道，我可能會要和他分手, 還是忍不住喜歡上的人。

 

正當我滿肚子話不知道從何說起時。

 

叮的一聲, 熟悉的機械音再次出現。

 

系統：【啊啊啊啊大恩不言謝，你完成任務了我也交完差了, 好運的是男主好像還碰到女主了劇情線還接上了, 我們可以兩清……】

 

系統大概是才注意到房間裡的狀況，額了一聲。

 

【你們倆，是在玩什麼 play 嗎？】

 

11

 

交完主系統那邊的差，系統也解除了小部分保密權限。

 

聽見我和裴昭因為這次任務的事情吵架。

 

它還頗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裴昭腦袋開了個權限, 讓他也能聽見系統的聲音。

 

系統幫著我解釋了一下。

 

系統：【你別怪小荷，她就是我喊來幫忙的。她沒選綠你那個選項, 隻是幫我給主系統做假賬, 天天跟你那侄子單純聊聊天。】

 

【是之前主系統巡查，我怕她說了之後會有什麼麻煩才不讓她說, 沒想到你會發現來著, 還給你們帶來了誤會。】

 

【抱歉。】

 

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解釋完，系統很快解開和我的鏈接。

 

系統：【好啦, 五秒後我們之間的關聯就中斷啦, 你的人生, 你的愛情，都完完全全歸你啦小荷！】

 

系統：【祝你幸福！】

 

系統：【還有, 如果你伴侶以後出了點什麼問題的話, 你還可以再聯系我正式來幫我忙！和你一起做任務挺愉快的, 我隨時歡迎你！】

 

倒計時結束，機械音徹底消失在腦內。

 

偌大的房間忽然又變得安靜下來。

 

對於這種看起來有點超出認知的玩意，裴昭隻是略微震驚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

 

我有些驚奇：「你就不怕我萬一是騙你的？」

 

裴昭解開我的腳镣, 垂著頭，不敢看我：「我想過。」

 

「小荷, 我以前都想過, 隻要你給我一個理由，我就會信, 隻要你說不離開我，我什麼都信。」

 

……所以其實也沒有完全相信系統說的事情嘛。

 

想想也是，能做出把我關起來，他一定輾轉反側想過這些很久。

 

可現在有了理由，他就立馬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那如果我下次還有可能離開你，你又會把我關起來？」

 

裴昭替我揉著腳踝的手一頓，誠實道：「我會。」

 

我抬腳踹了他一下：「不會說一下假話？」

 

裴昭：「我聽小荷的話。」

 

我戳了一下他的額頭：「那你抬頭看我。」

 

蹲在我身前的男人乖乖抬起頭。

 

「我想吃城北的那家小蛋糕，你去買回來給我, 我還想喝商場那家網紅店的咖啡，你也去買了。」

 

裴昭溫和應下：「好。」

 

「我喜歡 AS 設計師設計的婚紗, 我們的婚禮我要穿上她的設計, 我想去大城堡舉行婚禮，不要太多人，但是吃的都要放我愛吃的。」

 

裴昭一下沒了聲音。

 

他呆愣愣看著我, 像個傻瓜。

 

「還有, 我命令你，要愛我很久很久。」

 

我驕縱道。

 

「聽見了沒。」

 

Ṫû⁴好像有煙花在他瞳孔裡綻放開來。

 

「好。」

 

裴昭執起我的手，吻在我的指尖。

 

「小荷說什麼, 都好。」

 

他信不信系統的話都無所謂了。

 

沒有任務，我還有很久很久的時間和他解釋這一切。

 

去解釋，我是真的愛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