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生長的淩霄花第3章

 

【不是懷的雙胞胎嗎？怎麼隻有一個孩子的照片？】

【別提了，生孩子送了個胎盤，醜的像野猴子，我才懶得帶，直接扔給我婆婆了。】

 

【你自己親生的孩子，怎麼還厚此薄彼呢？】

 

【煩S了，我巴不得隻生了柒柒一個，那孩子醜得我飯都吃不下，看一次惡心一次。】

 

以及她頭像上一家三口在雲南旅遊的合照，那時候我正在鞋廠貼標籤，賺下學期的生活費。

 

隨著空間的曝光，直播間的網友們憤怒了。

 

【強烈要求生孩子前先考試】

 

【什麼人都配生孩子嗎？】

 

Advertisement

【拳頭硬了，好生氣，我想懷孩子都懷不上，上天賜給她兩個可愛的小天使，她怎麼敢如此怠慢的？】

 

媽媽沒想到網友們什麼都能查得到，慌張的關閉了直播。

 

網上的輿論徹底反轉回來。

 

11

 

我知道媽媽為什麼如此急切的逼我拿錢，我手機上已經收到了催債信息。

 

妹妹剛開始嫁給妹夫這個拆遷戶的時候，也過過一段好日子。

 

但窮人乍富，容易把持不住自己，妹妹妹夫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染上了賭博。

 

金山銀山，架不住賭，最終妹夫拆遷的上千萬賠償款全部搭了進去，就連她們現在住的房子都填了進去。

 

還是不夠。

 

被追債逼急了，妹妹通訊錄的所有好友應該都收到過追債方的電話催款信息。

 

老兩口的棺材本都被我妹妹哄騙完了後，她們把目光盯向了我。

 

媽媽日日到我們樓下鬧騰，要求我們把這套房子給她們住：「反正你們生的是女兒，以後還不是要指著天賜養老，把房子先給孩子住，長大以後孩子也更知道你們的恩情。」

 

我懶得理她，直接報警她擾民。

 

妹妹被追債公司逼的沒辦法了，開始下海擦邊直播。

 

她在每一個擦邊視頻下必定艾特我，我把她拉黑，她還是各種暗戳戳的 cue 我，跟臭蟲一樣讓人惡心。

 

天賜那孩子被爸媽帶著回了奶奶以前住的老宅子，爸爸每個月上萬元的退休金都補貼了天賜。

 

這期間我帶奶奶去了國外，我們坐著遊輪在大西洋彼岸看異域風情，奶奶笑著感慨沒想到這輩子還有出國的機會。

 

我握著她幹瘦如柴的手，笑著承諾：「以後隻要有機會，我就帶您出來玩，您這輩子太苦了。」

 

奶奶卻笑著擺手：「不苦不苦，你爺爺寵了我一輩子，臨老臨老，你又待我這麼好，奶奶這輩子值了。」

 

我把視頻發在網上，很多很多人都感慨，子欲養而親不待，被奶奶，外婆養大的孩子很多很多，也有很多人在我的帶動下，常回家看看。

 

有能力的就給奶奶買一些需要的東西，甚至帶奶奶享受生活。

 

能力不足的，也會回家陪奶奶聊聊天，給奶奶做頓好吃的飯菜。

 

她們在評論區給我發她們奶奶的笑臉，大家都笑得很幸福。

 

妹妹擦邊視頻被網站取締，她開始在直播間發瘋。

 

她說小時候奶奶不愛她，奶奶N待她，同樣都是孫女，奶奶隻愛我不愛她。

 

理智的網友們都懶得理她，小黑粉們說什麼我也懶得去管，她現在身上背了很多賭債，而追債公司卻時時追著她不放。

 

在最後，她黔驢技窮選擇真正下海。

 

這時媽媽徹底瘋了，她日日在我門口敲門，她說我不出錢幫妹妹還賭債，她這輩子也不會理我。

 

我隔著門縫笑著承諾：「好好好，我記住了，這輩子都別認我啊。」

 

然後笑盈盈給物業打電話，把媽媽以前錄入的業主家屬信息都刪掉，以後不允許媽媽再進我們小區單元樓。

 

除了每個月給她們卡上打固定額度的赡養費，我不再搭理他們。

 

囡囡三歲時，妹妹賣淫被抓，在一排排蹲在地上的女孩子中，我找了很久才認出來她的照片。

 

幼年總是花枝招展，在媽媽刻意打扮下更耀眼的美貌，開始失去靈氣。

 

蹲在地上的女子，穿著暴露，頭發像炸毛的獅子狗，臉上塗的像個調色盤，根本看不出當年巧笑倩兮的模樣。

 

嚴打期間，這一事件上了我們當地的新聞。

 

村裡的人指指點點，爸媽臊得不能在老村裡待下去，他們在城中村租了個房子。

 

12

 

我刻意忽略他們的消息，一心帶奶奶享受新生活，認真賺錢。

 

直到警察找到了我們。

 

他們過來調查妹夫的社會關系。

 

也是這時候我們才知道，妹妹之前失足被曝光後就破罐子破摔，給我們本地一個小痞子做了情人。

 

誰知他們在賓館開房的時候，被妹夫撞了個正著。

 

妹夫叫囂著要打S妹妹和奸夫。

 

三日後，妹夫的媽媽報警，說妹夫失蹤了。

 

我讓老公進去安撫孩子和奶奶，認真配合警方的調查。

 

警察調查的第三日，這案子就破了。

 

太陽底下無新事，妹妹和情夫一合計，一不做二不休，與其等妹夫報復，還不如提前幹掉對方。

 

就這樣，一母同胞的妹妹，成了階下囚。

 

心理專家採訪她的時候，妹妹沉默了很久才發聲。

 

她說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媽媽。

 

她小時候很喜歡溫柔沉靜的姐姐，但媽媽日日在她耳邊教唆，媽媽說姐姐長得太醜，媽媽說姐姐這麼醜就應該為她所用。

 

再後來上學，她也努力學習過，但媽媽總是會不經意的問她，班裡哪個男孩子有錢？大家是不是都很喜歡她？

 

慢慢的，她覺得學習也沒用，畢竟姐姐考滿分，媽媽也是無所謂的。

 

對於媽媽來說，還是有錢男孩子的追求更重要。

 

她從十幾歲起就被灌輸要釣金龜婿的想法，但因為爸媽愚昧，她自己腦瓜子也不聰明，被渣男騙身騙心，小小年紀就墮胎。

 

她談起媽媽，一直都咬牙切齒，她說如果沒有媽媽從小就教她利用美貌優勢，鼓吹不勞而獲，她未必能走到今日。

 

訪談播出後，媽媽又一次來到了我家門口，她說想跟我談一談。

 

我見了她。

 

距離上一次紅光滿面的罵我，現在的媽媽神色頹萎，面色蒼白：「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我端著咖啡沒有回她。

 

她好像也不需要我的回復：「我從小就嫌棄你長得醜，我覺得你的出生丟了我的人，好在你妹妹長得好看。」說著說著她捂住臉，好像說不下去了。

 

我替她往下說：「所以你就在網上吐槽，生個漂亮女兒，沒想到把胎盤也生了出來。」

 

「人家安慰你女大十八變，你不客氣回：「再變胎盤也還是胎盤。」』

 

媽媽隻是低著頭說對不起。

 

我閉了閉眼，心累：「你不僅僅對不起我，你也對不起妹妹，你沒有好好教養她，沒給她傳輸正確的價值觀，你用自己愚昧的認知，毀了她，也差點摧毀我。」

 

第二日媽媽留下一封寫滿對不起的信，跳樓了。

 

爸爸拿著信打上了門，動靜太大，哪怕是耳背的奶奶也顫顫巍巍從屋裡走了出來。

 

奶奶身上穿著絲綢家居服，頭發被整齊的綁起來，脖子上一顆很漂亮的綠寶石項鏈，一看就是養尊處優被好好愛護的模樣。

 

爸爸的眼眶都紅了：「你對我們不聞不問，看著你妹妹墮落深淵，對你奶奶這個黃土埋半截的人，你倒舍得。」

 

奶奶氣得手指著他：「你別在這裡鬧。」

 

爸爸能屈能伸，對著奶奶就跪了下來：「媽，媽，你跟苒苒說，別那麼狠心，她親媽都被她逼得跳了樓，天賜現在也沒人照顧，我也是沒辦法，才找她的。」

 

奶奶嫌棄看了爸爸一眼才悠悠道：「當初苒苒上大學，你出過一份力嗎？我被你媳婦欺負的時候，你有管過我嗎？」

 

爸爸神色激動：「我是被她管束的，我也不得已。」

 

我把奶奶擋在身後，懶得看爸爸聲淚俱下的表演：「我和妹妹出生到三歲，你就為了所謂的理想出國。一去十多年, 我們的爸爸隻活躍在攝像頭和每年難得的探親假中。

 

「媽媽確實做得不好，但我們這麼多年，你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嗎？

 

「你回來以後, 媽媽隨意挑撥, 你就對奶奶不聞不問, 其實奶奶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最起碼狗狗還會對奶奶搖搖尾巴。」

 

在我們的奚落下, 爸爸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後來老公路過一個新建的樓盤, 在工地上看到了他。

 

一把年紀的人了, 還吊在高手架上辛苦勞作。

 

他見到老公有些慚愧地跟老公說自己這輩子都沒負起應盡的責任，餘生隻想好好把妹妹的孩子拉扯大。

 

老公看著他滿面風霜的樣子, 到底沒說出什麼話來。

 

尾聲

 

奶奶九十五歲這年，睡倒就沒再起來。

 

我趴在奶奶身上哭的稀裡哗啦, 老公卻紅著眼遞給我一個鼓鼓囊囊的手帕。

 

這些年我給奶奶的錢, 奶奶一分都沒有花，她也不會到銀行存錢，就全部放在了手帕裡, 很厚很厚的一大沓子, 就像這些年，奶奶對我厚重的愛。

 

奶奶下葬那天，我還是通知了爸爸，他牽著一個半大小子，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 我嫌棄地給他包湿巾。

 

那個孩子一點點幫他把臉上的汙漬擦幹淨，彬彬有禮地跟我道謝。

 

喪禮那日, 那孩子就陪在爸爸身邊, 爸爸磕頭他就跪下磕頭。

 

爸爸哭得不能自已，他就攙扶著爸爸站著。

 

顯而易見, 這孩子被教育的很好，我看向不再年輕滄桑衰老的爸爸, 他老淚縱橫：「我得教育好天賜, 不然下去沒臉見你妹妹，我已經對不住她了，總要對得住她的小孩。」

 

奶奶走了, 我心底仿佛空了一塊，看到爸爸這樣, 我心底空的那塊又仿佛被填滿。

 

或許我們的情感就是這樣吧，代代相傳，奶奶把畢生的愛都傳給了我，在愛中滋養大的孩子，都不會太差。

 

而妹妹被媽媽養歪了，她被不正的三觀滋養，被錯誤的價值觀所綁架, 所以長大後越走越偏。

 

爸爸開始的不負責任也導致了我們的悲劇, 臨了臨了，總算做了一件人做的事。

 

我也相信在若幹年後，這份責任和擔當，會刻進天賜的骨髓中, 在他未來為人父的某一天，少年打出的子彈，正中眉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