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等待第3章

 

「呵。」我冷笑一聲，想不通他要唱哪出。

「我的房子，關你屁事？」

 

「簡禾，我是問，為什麼取消婚禮？」他一副你又在無理取鬧什麼的模樣。

 

看得我氣不打一處來。

 

「盛大少爺，你有病吧。

 

「你床照都滿天飛了，還問我為什麼？」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是場誤會。」盛聿辰抿了抿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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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你是說那實打實的高清圖是 P 的？還是說昨晚你沒和人滾床單？」我雙手環胸，想看他怎麼編。

 

「周悅的手機拿去修，那不是她發的。」盛聿辰對這兩個問題避而不答，首先就想把他親親情人給摘出來。

 

「無所謂。」我攤了攤手，道，「反正不是我的床照，被罵渣男賤女的也不是我。」

 

「簡禾！」盛聿辰低低喊道。

 

這我就不樂意了。

 

「大哥，你衝我發什麼脾氣？」我摸不著頭腦質問道。

 

「那圖又不是我拍的，更不是我發的，你就算發脾氣，也得找對人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無奈道。

 

「行了，本人時間寶貴，就不陪你耗了。」

 

說完，我正打算按指紋回家。

 

一隻手卻把我拽了回去。

 

「簡禾，我不同意。」盛聿辰咬牙切齒道。

 

看著他一臉不甘的模樣，我疑惑了。

 

「不同意什麼？」

 

「還有——」

 

「咚。」

 

我叉著腰望著被我過肩摔弄地板上的前未婚夫，清了清喉嚨道：

 

「別怪你，是你自己犯賤！」

 

說完，我拍了拍手，轉身回家。

 

身後的人還在一遍遍喊著簡禾，喊得深情。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出門被車撞了。

 

真是晦氣！

 

11

 

我發現，自從和盛家沒了婚約後，陸之偃在我眼前晃的概率大大提升。

 

「你不上班？」

 

我看著出現在我家門口的陸之偃，很是疑惑。

 

「和你一樣，休假。」他懶懶道，順手遞給我一個袋子。

 

「什麼東西。」我低頭望了眼，驚喜道，「孫記蟹粥。」

 

「你排了多久？」

 

我早上才發條朋友圈，說是想吃城南那家蟹粥。

 

可惜開車過去一小時打底，排隊半小時以上。

 

「沒多久。」陸之偃輕描淡寫，隻字不提為了這碗粥不冷做了多少努力。

 

我在地毯上坐下，喝著粥不說話。

 

氣氛安靜，陸之偃坐在沙發一角，闲闲地翻書。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窗外的暖陽翻過窗沿，在室內跳躍，襯得陸之偃更加溫柔。

 

我突然想起高中班長也曾在這樣的好天氣時，匆匆跑到我的課桌前。

 

「簡禾，你知道我們班誰喜歡你嗎？」

 

十八歲的我坐在課桌前算一道怎麼也不對的題，後來發現是答案錯了。

 

宋應章從小就開朗活潑，是班裡的百事通，年級的八卦他都知道。

 

我不想理他，便回道：「不知道。」

 

「那你不想知道？」他賣著關子。

 

「不想。」

 

答案還是不對，我有些不耐煩。

 

氣氛都到這了，我不配合，班長有些泄氣。

 

他不甘心，便小聲商量：「我告訴你，你把你筆記給我打印一份唄。」

 

那時我常年穩居年級第一寶座，筆記可謂高價難求，坊間流傳版本多，但不全。

 

我隻想打發他趕緊離開，便將筆記全拿給他，沒好氣道：「哥，拿走，不送。」

 

許是見我這麼大方，態度誠懇，他笑盈盈走之前，在我耳邊說了一個人名。

 

擲地有聲：「陸之偃。」

 

我第一反應他是在扯鬼，但宋應章雖然愛好收集八卦，可從不傳謠。

 

他肯定的事情，那就是確有其事。

 

我轉頭看向教室最後一排沉默寡言的少年，正好對上陸之偃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眸，漆黑黯然，閃過一絲慌亂。

 

陸之偃竟然喜歡我？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不一會兒就被我丟在腦後，繼續解那道題。

 

少年的暗戀見到天光，卻無足輕重。

 

12

 

「陸之偃，你有沒有想過……」

 

我喝著粥，猶豫道。

 

正在翻書的他頓了頓，偏頭朝我看來。

 

我不是傻子，他的意圖很明顯。

 

隻是……

 

「你分得清喜歡和感動嗎？」我字斟句酌問道。

 

陸之偃皺了皺眉，清俊的臉上露出不解。

 

「我不是傻子。」他說。

 

我當然知道。

 

「那你怎麼能確信，你不是因為我媽媽喜歡我，而是真的喜歡我。」

 

陸之偃暗戀明戀都試過了。

 

他喜歡了好多好多年，連我本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愛情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能量，支撐一個人去默默等候一個看起來不會回頭的人。

 

我喜歡盛聿辰，可盛聿辰不喜歡我，我就慢慢不喜歡他了。

 

是我給陸之偃希望了嗎？

 

我想到大學做的事，一陣汗顏。

 

希望的確給過，可是巴掌也給了。

 

陸之偃靜靜地看著我糾結。

 

直到我回過神看他，他才開口，語氣很認真：

 

「阿禾，資助過我的人不隻你媽媽。」

 

所以，不是因為感動。

 

我喜歡陸之偃看我的眼神，這個秘密我誰也沒說。

 

在他的眼裡，我好像做什麼都是恣意明亮的。

 

從沒有過失望。

 

「陸之偃，你要不追我吧。」我脫口而出道。

 

話音剛落，我就嗆了喉嚨。

 

「咳咳。」

 

一杯水趕緊遞來，我連忙喝下。

 

「對不起，話沒過腦子。」

 

我忙道歉道。

 

陸之偃原本亮起的眼暗了下去。

 

我下意識抓住他要離開的手，遵從本心道：

 

「但不是胡謅的。」我認真道。

 

「我沒被人追過，你要不要試試？」

 

13

 

那天的氣氛怎麼說呢？

 

怪，很怪。

 

我想起陸之偃聽後小聲委屈道：「我明明大學追過。」

 

當時為了不打擊他，所以我沒反駁。

 

但其實我很想說，他那張別人說十句，他都不怎麼回一句的嘴，很難會讓人以為他在追人。

 

雖然是我愛說廢話。

 

而最近，圈子裡有一條八卦著實奪走了我的注意力。

 

那就是盛聿辰，那個為了女明星周悅咣咣撞大牆的盛大少爺，竟然恢復單身了。

 

據花了兩塊錢的小道消息說，是周悅提的。

 

好像是因為忍無可忍盛聿辰活不好，最後無須再忍，另傍大佬，喜提分手。

 

而當事人雨中挽留，最終還是被甩了。

 

這下好了，許昭月有機會了。

 

就在我好奇這段百轉千回的狗血大劇時，另一樁桃色事件在圈內炸開。

 

「驚！簡氏兄弟為女人大打出手，簡氏集團董事長氣急入院搶救。」

 

我立馬從沙發上坐起來。

 

如果我沒有錯過八卦的話，那簡氏集團董事長應該還是我那瞎眼的老父親。

 

我是打算讓他悔過，可沒打算讓他過去。

 

陸之偃打電話來接我去醫院。

 

我急匆匆要出門，突然手機響起。

 

嚯，是簡逢青。

 

「喂。」我接起電話，祈禱那邊不是什麼醫生。

 

電話裡傳來沙啞的嗓音：「不孝女，來醫院。」

 

語氣言簡意赅，聽得我火冒三丈。

 

我罵罵咧咧地往醫院走。

 

到醫院病房門口時，人都在。

 

盛聿辰竟然也在。

 

不過我沒搭理他，徑直推門進去。

 

「說吧，什麼事？」

 

簡逢青這次比以往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虛弱。

 

他朝我招招手，神色疲憊。

 

「小禾，我以為你真這麼狠心，不來看我。」他一個字一個字艱難說道。

 

我看著床上的爸爸，心裡一片澀然。

 

「你上次罵我罵得中氣十足，這才一個月，怎麼變這樣了？」我理了理他的被角，沒好氣道。

 

簡逢青笑了笑，輕聲道：「爸爸老了。」

 

「六十都不到，你問問國家同意你是老人了嗎？」我用棉籤蘸水浸了浸他幹裂的唇。

 

「你都不到退休年齡，想當老人偷懶，做春秋大夢呢？」

 

爸爸朝我抬起手，我愣了愣，不情不願地握住。

 

「小禾，對不起。」

 

他突然的道歉讓我猝不及防。

 

「爸爸以為她們會感激，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窗外的枯葉盤旋著落下，被風託著去往遠方。

 

我等了許久的道歉，沒有以我想要的方式來到。

 

我擦了擦眼角，調侃道：「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嗎。」

 

簡逢青的確老了。

 

握著我的手不再光滑有力，而是有著溝溝壑壑的皺紋。

 

「爸爸和薛婉……」他開始慢慢說道，隻是以前反復對我糾正的薛姨變成了薛婉。

 

「你媽媽在時，爸爸是真的清白，爸爸也後悔啊，你媽媽那麼好，卻因為我……」

 

床上的病人嗓音微微哽咽，眼神充滿悔恨。

 

「你媽媽走後，我一面也沒見過她們，我就想著把你撫養長大，看你和盛家小子結婚生子。

 

「可你出國後，家裡太安靜了，你那邊有時差，我怕打擾你便很少給你打電話，打完電話那種安靜比不打還讓人害怕，靜得爸爸心裡發慌。

 

「你薛姨隔三差五上門道歉，漸漸地，我又覺得有了煙火氣。

 

「我想著，家裡養兩個人也沒什麼，正好昭月那孩子勤奮上進，說不定以後也能幫幫你。

 

「是爸爸自私，下意識忽略了你的抵觸，爸爸對不起你。」

 

簡逢青說得言辭懇切，我知道他說的真心話，可我聽著卻出了神。

 

他害怕孤獨，大可找別人，為什麼非要找我最恨的人。

 

我想這個問題，簡逢青這輩子都不會承認吧。

 

他就算日後到了地下，還有臉面出現在媽媽面前嗎？

 

那我一定會把他打跑。

 

「爸爸，我原諒你。」我扯了扯嘴角，笑道。

 

「你要好起來，這樣，才能教我怎麼讓簡氏的人服我，對不對？」

 

簡逢青淚光閃爍，握著我的手漸漸松了，臉上出現笑容。

 

「你讓劉冬和黎光進來吧。」他松口道。

 

一個是公司人事經理，一個是公司董事代表。

 

看來薛婉這次做的事的確觸及了他的底線。

 

我笑了笑，起身出門。

 

14

 

病房外的人劍拔弩張。

 

我看著氣急敗壞的盛聿辰，將陸之偃擋在身後。

 

「你有病？」我真的不懂了。

 

「阿禾，婚約取消我沒有同意。」他陰沉地看著陸之偃，氣勢洶洶道。

 

「不是盛聿辰，你天王老幾啊？」我就不明白了。

 

「把自己當龍傲天？全世界都得聽你的話？」我諷刺道。

 

身後傳來悶笑。

 

我轉頭安撫地衝陸之偃笑了笑，「你別理他，他犯神經。」

 

「嗯。」陸之偃乖巧應道。

 

朕心甚悅。

 

「阿聿。」在旁觀戰的許昭月忍不住上前勸勸她的心上人。

 

可惜人家不領情。

 

「許昭月，你給我滾。」

 

盛聿辰嫌惡地甩開許昭月，眼神充滿惡意。

 

「我還沒找你算賬，床照那件事我不可能就這樣算了，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許昭月臉色發白，眼圈熟練地紅了。

 

「聿辰，你怎麼能這樣對月月。」

 

看不過去的薛婉衝上來打算說幾句。

 

盛聿辰看了眼默默垂淚的許昭月，又看了眼口蜜腹劍的薛婉，冷笑道：

 

「難怪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們都是一路貨色。」

 

我在腦子裡回憶了看過的所有八卦。

 

我確信，沒有兩人鬧翻的消息。

 

「你知道嗎？」我戳了戳陸之偃的手臂，問道。

 

陸之偃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沉吟幾秒，俯身在我耳邊小聲道：「周悅把事情捅出來了，說是許昭月讓她做的。」

 

我瞪大眼：「為什麼？」

 

這個問題顯然難度超標。

 

陸之偃想了想，老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他說。

 

盛聿辰解決完母女倆，轉頭就看見我們在竊竊私語。

 

他沉下臉，可嘴裡說的話帶著誘哄：

 

「阿禾，我媽想你了，讓我帶你回家吃飯。」

 

我用看蠢貨的目光看著眼前這一個人。

 

上一次這樣，還是在周悅上門挑釁，我看到她那張和我八分像的臉時。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盛聿辰病得不輕，同時也覺得自己愚不可及。

 

想想自己喜歡了他那麼久，頓時覺得丟人。

 

這感覺，怎麼跟有了前科似的。

 

「盛聿辰，你不會想說，兜兜轉轉多年，你突然發現你喜歡的人是我了吧？」我無可奈何道。

 

這個錯覺，我曾經也這麼以為，以為周悅是我的替身。

 

可後來盛聿辰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桃色緋聞源源不斷出來時，我才明白，他隻是喜歡這個長相。

 

他誰也不愛，除了他自己。

 

盛聿辰一愣，然後他垂眼想了很久。

 

「我不知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