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貴氣又高傲的樣子,都快不像是阿君了。
隻見姐姐飛快撿起地上的玉佩。
「這當然是好東西,這可是國公府小郎君的。」
爹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順了過去,一臉不解:「這小郎君的玉佩怎會在你這?」
姐姐神色糾結了一瞬,旋即高傲起來:「這、這是小郎君送我的。」
阿君貼著杯口的唇似乎輕輕揚了一下:「是嗎?是小郎君送你的?」
「當然是他送的,小郎君也是你能叫的?」
阿君放下杯子還打算說什麼,我扯了他一把:「爹,我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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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扯著他就走。
阿君很不理解我急急忙忙走什麼。
我說啊:「他送姐姐玉佩,日後說不定幫姐姐羞辱我們呢。」
阿君嗤笑一聲:「這可不見得是送的,沒準兒是人家弄丟了,你阿姐撿來的。」
「你怎麼知道?」
「猜的。」
我擺擺頭:「就算他真幫姐姐欺負你,你也別怕。」
「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
「你就如何?」阿君歪歪頭,頭頂的雪花松散地飄落下來。
我得意地抱起手,仰起頭:「我就去告他。」
撲哧……
阿君笑得彎起腰:「那還真可怕……」
他笑了許久,踩著雪地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
「放心,他倒是沒法欺負我,更沒法欺負你。」
本想問他為何。
但阿君轉了話題:「上元節,一起去嗎?」
我立馬就把這個問題拋在腦後:「去!」
阿君回房後,我還在傻笑。
蓮花說:「小姐,你笑得真不值錢。」
我一邊翻著衣櫥一邊眨眨眼:「是嗎?無所謂啦。」
13
我幾乎一夜沒睡。
一想到阿君要陪我去燈會,我就興奮得睡不著。
瞪著雙眼硬生生等到第二天。
從寂靜等到喧鬧。
從天明等到夜黑。
等來的是喪著臉的蓮花。
隻見她抖了抖肩頭的白雪,攤攤手,搖搖頭。
我擺擺手,露出一個笑容:「沒事,我再等等。」
「你先去逛逛吧,今日熱鬧,你不必陪我等。」
蓮花怕我等得孤獨,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卻被我生拉硬拽地送出門去。
我坐在院中一直等,我怕阿君回來不見我會生氣。
我聽見外面熱鬧非凡,炸裂在天空的煙花像碎冰一般四散開來。
可這一夜,阿君沒有回來。
阿君好像消失了,整整兩個月沒有一點消息。
外面人都說他跑了。
14
整個京城傳了遍,我好像淪為笑柄了。
但對我來說,這不重要。
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阿君也不要我了。
姐姐說,都說女人飛上枝頭變鳳凰,但這個男人變鳳凰就把我這個山雞給拋棄了。
爹倒是見我一臉茫然的模樣,欲言又止,嗫嚅著唇,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阿君走了之後,我也不願同他們一起用飯了。
還是讓蓮花端來,我們兩人美美飽餐一頓。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我沒有帶阿君回府的時候。
明明每天都做了一樣的事情,我卻總是覺得心缺少了什麼。
圍牆上的白雪都化成了水。
初春的太陽也不算暖。
「小姐,想什麼呢,蓮花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我搖搖頭。
怎麼可能永遠在我身邊呢。
一轉眼,阿君離開已經有三個月之久。
我依舊在努力讓自己變得聰明起來。
阿君留下的字和詩詞都每天都會寫好幾遍。
院子裡光禿禿的樹枝漸漸發了新芽,早晨起來,大一些的葉上會掛些露水。
我盯著它們發呆,蓮花都跑到跟前我才驚覺。
她慌慌張張指著大院的方向,喘息了好一陣,斷斷續續道:「小、小姐,有人來提親了。」
我被她拉著穿過長廊,她走得大步,將裙擺揚得好高。
「啊?和誰提親,姐姐嗎?」
我本想說,姐姐的事情我們去湊什麼熱鬧。
走過去才發現,原來被提親的是我。
「想必這位就是三小姐吧?」
那婆子穿著一身紅,身材略微富態,拿著一把幽蘭的扇子悠闲地煽動,眼睛上下掃視著我。
我還未反應過來,爹就大手一揮。
先是呵斥了我一聲:「好好的,跑出來作甚。」
而後又盯著那婆子怒道:「你那侄兒雙腿殘疾無法直立,還妄想娶我女兒,簡直可笑。」
婆子微微一笑,有些嘲諷的意味:「聽聞三小姐養了個乞丐姑爺,不也是被嚇跑了,這京中可是傳得沸沸揚揚,三小姐這名聲日後是找不到好親事的。」
「將軍府和侯府成親家也算得上門當戶對,所謂什麼鍋配什麼蓋,三小姐心智七八歲,和咱家……」
「胡說八道,你那侄兒也就和侯府沾點遠房親戚的邊,還想攀將軍府!」
「快給我滾!」
她話還沒完,爹提著凳子就作勢朝她砸去。
她隻能被嚇得一邊跑出門去一邊回頭喊道:
「將軍好生考慮考慮,我明日再來。」
15
孫紫雲嬸嬸的妹妹的侄兒。
他吃喝嫖賭,早些年被人追打致他落入懸崖。
撿回一條命,卻再也站不起來。
如今三十好幾也沒娶到媳婦兒,依舊沒有改掉他那些爛毛病。
爹和姐姐在書房交談,被我偷聽了個全。
阿姐還柔聲勸說:「爹,也確實該給妹妹說門親事了。」
「養夫婿還讓人跑了這事,傳遍了大街小巷。」
「別說妹妹難受,就是將軍府都被人笑了好久。」
我著急地衝進書房:「我不嫁人,阿君會回來娶我!」
爹微微皺眉,大概是瞧見我哭,最終還是沒有開口指責我。
姐姐咂了一下嘴:「妹妹,認清現實好嗎?」
「他樣貌出眾,定然是尋更好的人去,你雖是我妹妹,但也確實是心智不全,他怎甘心留在你身邊?」
「你也就掛著將軍府三小姐的名頭才有人願意攀附你。」
我抬眸盯著姐姐平靜又冷漠的臉,搖了搖頭,不受控制地退後了幾步,撞在門框上。
「姐姐你……為什麼這樣討厭我?」
「我是你親妹妹,為什麼一次一次,你總站在別人身旁一同取笑我?」
「大哥是武將之才,你是第一才女,我是傻子,我是傻……」
「可我沒有做錯過什麼……」
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發過脾氣,嘶吼的質問聲,顫抖又尖銳。
爹噌地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路過我時聲音柔和下來些:「這婚事爹不會同意,即便要嫁,也不能是個人品惡劣的殘廢。」
直到爹走遠,姐姐糾結了一陣,咳了兩聲緩解了一下,嗫嚅著唇好一會兒才解釋道:「我也沒說讓你嫁給那殘廢。」
我木訥地抹了淚,站起來:「我記得小時候姐姐很疼我的,好吃的糖都會給我。」
「可後來你變了,他們嘲笑將軍府生了個傻子,你就拼命摘去和我的親密關系。」
「因為你怕他們不再圍繞你,所以你高高在上,開始覺得我是將軍府的恥辱。」
「從今天開始,我討厭你了。」
我跑了出去,躲在小院的樹下大哭。
我蹲了多久,蓮花就陪了我多久。
「小姐今天很勇敢。」
我撇起嘴,才擦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這些話都是阿君之前教我的。
他教我勇敢些,不要對別人的嘲笑視而不見。
他也說過不會讓任何人嘲笑我欺負我。
可他卻讓我成了最大的笑話。
16
後來那婆子又來了幾次,每次都被轟出門去,她便不來了。
國公府老夫人舉辦探春宴,帖子又送來將軍府。
聽聞國公府小郎君近日病入膏肓,臥床不起。
這才辦個探春宴,府上熱鬧熱鬧能帶去些生氣。
爹不許我不去,他說:「總要出去見見世面,不然會越來越傻。」
「國公府的宴席定然是熱鬧非凡,就是連京外的世家公子也會來。」
「若是你看上誰,這次爹來出面。」
我垂頭喪氣應了一聲。
看不上,都看不上。
17
這天人很多,盡顯華貴。
夫人們小姐們的頭上是一個比一個閃。
孫紫雲瞧見我身邊的姐姐,微微一笑大步走來。
見我父親走開,她立馬就瞥了我一眼。
有幾個不知道誰家的小姐,挽著孫紫雲的手,拔高聲調道:
「這不是三小姐嗎?前些日子養個乞丐,後來侯府做主上門提親,你還高傲拒絕。」
「到處都傳著你的故事呢,日後怕是無人敢娶了。」
我白了她一眼。
「你才丟臉。」
「像個長舌婦。」
她被我懟到,正欲憤怒開口。
孫紫雲甩開了她的手,幽怨地望了我一眼,提高聲調對那姑娘道:「別說了。」
那姑娘沒想到孫紫雲會呵斥自己,又羞又惱:「本來她就沒人要!」
春風帶來一道冷冽陰冷的聲音。
「誰說她沒人要?」
周圍的聲音都停下,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瞧見那頂帷帽就知道是小郎君了。
看起來病得不輕,還坐上了輪椅,他手下推著輪椅向我們這邊來。
「如果三小姐不嫌棄,要不要考慮嫁給我?」
他的聲音壓得有些低沉,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思考了一下,搖頭:「不行,阿君會生氣。」
周圍竊竊私語,講我當眾回絕陸朝齊。
還講我是嫌棄他病入膏肓。
扎耳得很。
我對他欠欠身, 轉身欲走。
他扯著我的手腕:「你嫁給我, 就能找到阿君了。」
「你不想見他嗎?」
我側過頭, 一字一頓:「你不許騙人。」
達官貴人的交際場合真的很煩悶枯燥。
不過好在, 夜裡國公府有一場煙花秀,說是最盛大的煙花秀。
我早早地就站在石橋邊仰頭盯著繁星點點的夜空。
不知何時陸朝齊被人推到我身旁, 帽紗在輕風裡微微動。
他輕輕一扯,我便坐到了他腿上。
「你幹什……」
「噓。」他將手指搭在我唇上,「要開始了。」
煙花炸裂的聲音響徹夜空, 煙火散成一朵花, 星星點點分散開來。
18
煙花秀結束後, 一道聖旨送進國公府。
所有人都看著我, 或羨慕或嫉妒。
他們驚呼,想不明白小郎君怎麼會親自求皇上賜婚。
「難不成是小郎君病入膏肓,想找人衝喜?這傻子好管教罷了。」
而陸朝齊隔著白紗看向我。
「今日探花宴邀各位前來,一是賞花, 二是為本少爺做個見證。」
「我想娶的就是將軍府三小姐柳素素, 國公府孫媳也隻能是柳素素。」
嫁人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想嫁的是阿君。
但陸朝齊說, 他會幫我找到阿君。
大婚這天,鬧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被送進婚房後我等得太困, 陷在被褥裡就睡著了, 連蓋頭都沒掀開。
隱約中聽見一陣腳步聲緩緩靠近,停在床邊。
他的呼吸很輕。
我猛地坐起來,蓋頭還沒掀,我看不見他的模樣。
「你要帶我見阿君的。」
「不見不行嗎?反正你已經嫁給我了。」
我搖搖頭:「我夫君,他說他會踩著雲彩來迎我。」
面前的他喉間輕笑一聲,湊近掀開我的蓋頭:「我可沒這麼說過。」
「你又騙人。」
他好看的眼睛彎彎, 紅潤的薄唇牽起, 喜服將他襯得更有魅力。
屋裡安靜得出奇, 他的呼吸都明顯地闖進我的耳朵。
我伸出的手在他身側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盯著他。
盯著他一直到眼睛模糊看不清楚。
「阿君。」
他溫熱的指尖滑過我的眼淚:「叫夫君。」
阿君就是陸朝齊。
19
我背過身去:「你騙人。」
他從身後將我圍住,埋在我肩頭。
「當乞丐隻為了打入燕王暗樁拿到他謀反的證據。」
「不告訴你是怕你口無遮攔引來禍端。」
「不敢見你,是燕王有些手下還未伏法, 怕將你置於危險境地。」
「可我想你了,戴著面具帷帽也想見你。」
他耐心地給我一一解釋。
當初他裝乞丐潛入暗樁也很難, 但被我抓回府上, 反倒給他帶來了些機遇。
逆黨想讓他入將軍府竊聽朝政, 為他收取證據提供了很多便利。
後來才能將燕王正法。
他不是裝病, 而是抓捕逆黨的時候受傷了。
現在燕王殘黨已經全部抓獲, 他以功求來一道聖旨。
「那場煙花是為你準備的。」
「來往之人皆為你陪襯。」
20
姐姐知道阿君就是陸朝齊時, 一聲不吭,尷尬得就快將臉埋進碗裡。
爹一早就知道阿君的身份,才暗中助他一臂之力。
外面的傳言又轉了口風。
說我裝傻,和陸朝齊攜手將燕王繩之以法。
我聽見傳言搖搖頭,側身對著身後的陸朝齊道:「其他的都沒錯, 可我沒裝傻,我是真傻。」
陸朝齊掀開披風將我整個人裹了進去,下巴杵在我的頭頂。
「你不傻,你是全天下最最聰明的姑娘。」
我在他懷中仰起頭,露齒一笑:「本是你給我衝喜, 沒承想是我給你衝喜。」
他將我轉了一圈面對他,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那就謝謝你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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