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往常一樣把剩菜喂給小黑。
養了十二年的老狗突然開口:
「今天的肉不太新鮮,我還是去村口逛逛吧。」
「為啥要去村口?」
我爸瞳孔一震:「不好,公廁在村口!」
「S狗,回來!」
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圍在爐前烤火。
我媽神情嚴肅:「要不要上報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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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著夜班的小黑懶洋洋地進來。
「別議論我了,正經商量一下,給家裡安個監控。」
「這不是有你看家嗎?」
小黑晃了晃尾巴,沒有說話。
1
「爸,我沒聽錯吧?」
我一臉震驚地望向我爸。
「老婆,我沒聽錯吧?」
他二臉震驚地看向我媽。
我媽在門後面。
「狗,狗怎麼會說話?」
今天的晚飯剩了些肉湯。
我像往常那樣,添了幾勺飯,攪拌攪拌,倒在它的不鏽鋼飯盆裡。
小黑聞了聞,突然開口:
「今天的肉不太新鮮,我還是去村口逛逛吧。」
我爸擰眉打量著它:
「小黑,養了你八九年了,你會說話怎麼不早點說呢?」
小黑仰了仰頭,口型嗚嗚。
「我不會說人話,隻是你們聽懂了我而已。還有,我來到你們家已經十二年三個月零十七天了。」
我媽轉驚為喜,立馬從門後出來:
「你記性這麼好,那你有沒有印象,我那隻金戒指到底放在哪兒了?」
「被張華仙順走了,當時我嗓子都吼破了,沒人理我,活該。」
我媽徹底放下戒心,站到小黑身側:
「我就說肯定是被人拿了,你非怪我懷疑你家親戚,你不信我,總得信狗吧?」
張華仙是我小姑。
去年過年,家裡請客,我媽洗菜的時候嫌戒指累贅,摘下隨手放在桌上。
一直到散席了才想起來,卻怎麼也找不到。
兩人為此吵了一架。
當時小黑靜靜趴在旁邊,尾巴搖搖晃晃。
原來是在看戲。
一如現在,小黑的視線隨著兩人的發言,轉來轉去。
我爸:「就算是她拿的,當時那種情況,我總不能挨個去問吧?真要說起來,這事還是怪你!」
我媽:「你不去怪偷東西的那個,怪我?」
我爸:「難不成怪我啊?我白天炒菜,晚上陪酒,忙活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坐下歇會兒,又要起來陪你找戒指,要不是你非要請客,哪來那麼多事兒?」
我媽:「請的難道不是你家親戚嗎?前年、去年都沒請,光吃別人的,不請回來,你們家那些親戚,舌根都要嚼爛了!
「這些事你不操心,我替你打點了,還要被你嫌棄,我看你是不想過了!」
一如既往,又到了鬧離婚環節。
「籲——收!」
我不耐煩地喝住。
小黑看完了戲,總結道:「我站媽媽這邊。」
我爸眉毛一豎:「你一條狗,懂個屁!」
「我是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我隻知道,誰給我好吃的,我就給誰摸,誰兇我,我就吼回去,打我,我就咬回去,不像你。」
「我怎麼了?」
「張華仙坑你的錢,背後議論你的女兒,偷你老婆的戒指,你還護著她,你說,你是不是不如我這條狗?」
我爸猛地抬腳:「狗東西,敢罵我?」
小黑快如閃電。
一瞬間,身影已經蹿出了院子。
「今天伙食不好就算了,還要挨打,果然狗還是得靠自己。」
我望著遠去的背影,疑惑不已:
「它剛才說要去村口,為啥去村口啊?」
我爸思索幾秒,瞳孔隨即一震:
「不好,公廁在村口!」
他嗖地一下衝了出去。
「S狗,回來!」
幾分鍾後,小黑氣喘籲籲地回到家,一臉不服:
「五十多歲的人了,跑得比狗還快!」
我爸跟在後面,踮了幾步,穿回鞋子。
「家裡有好飯你不吃,就該狠狠餓你幾頓!」
我摸了摸狗頭。
印象裡,它通體黑色,隻有嘴巴周圍長了一抹白毛。
可此刻再看,這家伙的額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了點點白色。
像是我爸媽頭上,摻雜在黑發裡的白發。
「小黑,這肉是今天才買的,你為啥說不新鮮呀?」
「反正我聞著怪怪的,沒胃口。」
「那給你煮倆雞蛋?」
「跑累了,不想吃東西。」
我爸扶著腰進屋:「餓一頓沒事,別吃屎就行了。」
2
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爐前烤火。
外頭犬吠不斷。
小黑上夜班的時候向來很精神。
我媽掃了門口一眼,神情嚴肅:
「我覺得這事不簡單,你們說,要不要上報國家?」
我有點擔心:「萬一他們把小黑抓去研究呢?」
狗大王不能被關在實驗室裡。
「也可能把我們一家四口都抓去研究!」
我媽又眯了眯眼:「十二年了,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聽懂狗話?」
我爸若有所思:「把保安隊長叫進來問問。」
話音剛落,小黑出現在門口。
邊說話,邊懶洋洋地進來。
「別議論我了,正經商量一下,給家裡安個監控。
「快過年了,生人多,剛剛又路過幾個生面孔,我特地叫得兇一些,可算是罵罵咧咧地跑了。」
小黑調整好姿勢,把下巴放在我的膝蓋上。
我爸不以為然:「這不是有你看家嗎?費那勁幹什麼?」
小黑晃了晃尾巴,沒有說話。
隻見它眼皮一張一合,最後緩緩閉上。
我揉了揉絨絨的腦袋,順著毛往下滑。
脖子到前胸的毛發比背部柔軟,摸起來很舒服。
「這是什麼?」
我在它的頸側摸到兩團鼓包。
又朝周圍探去。
肩上也有。
立刻檢查全身。
後腿也有。
我媽也上手。
「什麼東西啊?還會滑動。」
小黑疲倦地抬著眼:「別摸了,疼。」
我媽動作一頓,「是不是發炎了啊?帶你去找老楊看一下吧!」
小黑撲通趴倒。
「隻有最後一段時間,通道才會打開。去了也沒用。」
「你是說,因為你……快走了,所以我們才能聽懂你說的話?」
「是啊,我們可以好好告別。」
3
我還是把小黑綁上了車。
它嚎了一路。
「我可以去山裡找草藥吃,真沒必要去醫院!
「你們要真過意不去,就去楊獸醫那兒開點藥給我吃吧!
「打針是不可能打針的,本狗這輩子沒打過針!
「我暈車,快停下!」
它脖子一抻,嘔出一口黃綠色的酸水。
「不是,真暈啊?」
高速上不方便停車,我隻能稍稍減速。
趕到寵物醫院時,蔫了吧唧的狗子突然發起抖來。
我爸抱起它衝進去,「醫生,我的狗需要搶救!」
小黑掙扎了幾下:
「我隻是……害怕……我從沒來過這種地方……」
是啊,小黑從沒離開過村子。
第一次帶它出遠門竟然是為了看病。
我心裡莫名一酸。
醫生詢問完情況,臉色凝重地摸了摸它身上的肉團。
「先量下體溫吧。」
我輕聲安慰:「沒事的,隻是量體溫而已……」
「誰他爹的往我屁股塞東西!」
小黑身子一崩,又想往外蹿。
我連忙抱緊:「體溫計啦,乖!」
「你乖,你來!塞你皮燕子!」
「38.9。」
「略高了點,它這個情況,就直接安排穿刺吧。」
我昨天在網上查了一夜。
那些病例,此刻一個個浮現眼前。
陳醫生,是我從一個網友分享的帖子裡看到的。
小黑的症狀和他養的邊牧症狀相似。
「醫生,你覺得,小黑像是淋巴癌嗎?」
陳醫生沒有避諱:
「我接診的狗,得這個病的,症狀都差不多,但還是得先穿刺,穿刺完才能確診。」
我爸我媽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但都沒有開口。
我點點頭:「好,那就穿刺。」
小黑又抖成了篩子。
「你們又想刺我哪裡?能不能換個地方……」
「S狗,聽話!」
這次換我爸抱著它。
託著它腋下的手動了動。
「這才兩天,怎麼好像大了點?」
想起那個網友說的【這個病發展很快,現在是和S神搶時間】。
我隻覺胸口一窒。
S神要殘忍地帶走小黑,又大發慈悲讓它和我們告別?
4
小黑確診淋巴癌。
伴隨有脾髒腫大,輕度貧血和嚴重的炎症。
陳醫生講化療方案的時候,我媽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
小黑汪了一聲。
「這個白大褂嘰裡呱啦說啥呢?我餓了,來個蛋黃派。」
我早有準備。
從包裡掏出蛋黃派,又問過醫生:
「它現在的情況能吃這個嗎?」
「能吃比吃什麼更重要,隻要不是對狗有毒性的,它有胃口就讓它吃。」
但小黑隻吃了半個,就趴下不動。
「不是那個味兒,不想吃了。」
我想起它先前嫌肉不新鮮,其實不是肉有問題,是它身體不舒服,吃啥都沒胃口。
我爸原本也跑不過它,是它體力不支,跑不動了。
「做化療的話,治愈率大嗎?」
醫生沒有給我虛假的希望。
「基本無法治愈,大概 10% 的治愈率吧。不過有情況稍好一點的狗狗。」
他打開電腦,調出一隻雪納瑞的病歷。
「它做了 18 周的化療,結療半年之後復發,現在在做二次化療。
「還有另外一隻,是個科基,目前結療一年了,沒有復發。
「一般來說,中小型犬的預後比大型犬要好,但小黑年紀大了,化療之後,可能出現任何情況,你們還是先商量一下吧。」
我們一家三口來到院門口的長椅坐下。
小黑抖了抖,灰塵和狗毛在陽光下輕輕飄揚。
我爸捏著收據單子,一張張仔細看去:
「光今天做檢查的錢就六百多,化療一個星期做一次,加上吃藥,也得幾百塊,要是出現新的問題……」
他頓了頓,滄桑的眼裡透著猶豫:
「剛才醫生說,小黑貧血?之後可能還得輸血?隻有這個醫生能治嗎?要不問問老楊?」
「化療的藥就那幾種,問誰都一樣,反而可能耽誤病情。」
我抽走老爸手裡的收據。
「我有錢,治病的費用你們不用擔心。」
現在擔心的是,花錢也治不好。
小黑是隻田園犬,耳朵直立,四肢矯健,尾巴高高卷起,但琥珀色的瞳孔透出的倦意,時刻提醒著我一件事。
它老了。
小黑趴在我腳上,磨了磨下巴。
「我不要打針,把老媽腌的臘腸分我兩條倒是可以接受。」
我糾結了一會兒,最終下定決心。
「小黑,咱們試試,好不好?」
它定睛看了看我,在起身的瞬間被我按住。
「又想跑!狗生地不熟的,你要跑哪去?」
「你扁桃體發炎的時候偷吃餅幹賴我身上就算了,我一把年紀了還要讓我扎針,我要舉報你N待老狗!」
我握住它的嘴筒子。
「閉上你的狗嘴!」
5
化療當天就能做。
輸完液,又開了一周的藥。
總計花費 1442 元。
回去的路上,車廂一片S寂。
剛到家,小黑就衝下車。
醫生特意交代,用了藥腸胃會不舒服,加上暈車,小黑嘔了好一會兒。
不過,除了酸水,沒東西可吐。
我媽拍拍小黑的背,捏著紙巾從狗嘴邊緣擦過:
「胃都吐空了,你想吃啥?我去給你做。」
「你敢說那個字試試?」
我爸警告。
小黑刨了幾下土,把地上的酸水蓋住,然後優雅轉身。
「簡簡單單切點臘腸,配一大碗米飯,再拌點蛋黃就更香了。」
「再給你倒杯酒,炒碟花生米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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