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賊難防第2章

我冷冷一笑，攥緊了拳頭。

不急，既然都是「一家人」，那麼自然來日方長。

 

6

 

小侄子最近反復發燒，醫生說是娘胎裡不足月，體質虛弱。

 

溫晴天天抱著他來家裡哭訴，婆婆急得又是S雞熬湯又是求神拜佛。

 

「媽，小宇又發燒了，我又不能時時刻刻看住他。我家婆也在怪我怎麼懷孕的時候沒好好養身體……」

 

她抹著眼淚，時不時抬手去摸摸小侄子的額頭。

 

緊接著又翻開包，包裡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退熱貼和退燒藥。

 

「咱們小侄子天天這樣反復發燒，該不會是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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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佯裝擔憂的樣子，邊給她倒茶邊問。

 

這話一出，溫晴渾身一抖，臉色大變，像是犯了她大忌似的：

 

「你怎麼說話的呢？你是不是巴不得咒我兒子S啊？！」

 

「哎呀，小侄子生得白白嫩嫩的，又是咱家第一個男孩，我喜歡他還來不及呢，小姑你太激動了。」

 

嘴邊說著軟話，手也沒闲著，我又剝了一瓣橘子遞到她跟前。

 

「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師傅，很多小孩都找他看，他一看就知道哪裡出問題，要不小姑你帶上侄子去看看唄。」

 

「你……」

 

「知敏也沒說錯，去看看總是好的。」

 

婆婆在一旁剛上完香，又開口發話。

 

「我是盡力了，給他燒香祈福，還給他請了廟裡的平安符，平日裡雞湯和藥也沒斷過，他還是這樣，真該找人瞧一瞧。」

 

小姑子向來很聽婆婆的話。

 

婆婆這一開口，她神色一松，若有所思間又覺得很有道理。

 

她壓根就沒想過，小侄子是她天天帶著出門逛街又頻繁跑來婆婆家裡受了風寒才導致的發燒不退。

 

我趁熱打鐵，接話道：

 

「師傅他不會玩社交軟件，不過我有他兒子的微信，推給你了，回頭你聯系他約個時間，他會帶你去見師傅的。」

 

7

 

溫晴抱著侄子從老師傅那回來後開始不往婆婆家裡跑了。

 

甚至還主動約我見面，歸還了前段時間從女兒身上偷走的金子。

 

「師傅說了，你們生肖和小宇相衝，小宇又還戴了你女兒的金子，晦氣。這玩意兒還是給你算了，我兒子天生富貴，以後要什麼有什麼。」

 

她將女兒的金鎖和金腳镯裝在一個透明密封袋裡，滿臉嫌惡地丟回我手上。

 

像是丟一袋垃圾一樣嫌棄。

 

我嘴角一彎，打開密封袋，倒出了裡面的金子。

 

原本想著這事到此為止，畢竟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可當我看到表面坑坑窪窪還缺了一小塊的金鎖和變形扭曲的金腳镯時。

 

一股怒火從心口升騰而起。

 

這才過了一個多月而已，小嬰兒也不可能戴著金子到處奔走磕碰。

 

怎麼就變成了這副鬼樣？

 

「這些坑坑窪窪的痕跡怎麼搞的？還有金鎖為什麼缺了一塊？！」

 

「小孩子不懂事，戴著亂動亂爬什麼的，就這樣了，你這麼小氣幹什麼？」

 

溫晴撇撇嘴，一副嘲諷我大驚小怪的樣子。

 

就在這時，家裡突然來了電話。

 

我一接，說話的是嫂子。

 

「知敏啊，你快回來看看吧，小童的衣服全被潑了狗血，沒一件能穿了！」

 

我聞言一驚，顧不上跟溫晴掰扯，急急忙忙打車回家。

 

臥房裡一片狼藉，潑了黑狗血的嬰兒衣物丟了滿地。

 

女兒穿著尿包光溜溜躺在嬰兒床上，嫂子一個勁兒地在哄。

 

「這是怎麼回事？！」

 

「我剛剛和大舅過來想給你們送點土雞蛋，一進門發現沒人在家，小童在床上哇哇大哭。

 

「一進臥室，就看見滿地都是髒衣服了……」

 

我真是要被氣S。

 

明明出門前我就囑咐了婆婆，讓她幫忙先看看小童，小姑子約我在奶茶店見個面。

 

這也才一小時的工夫，她人就跑了。

 

我又撥通了婆婆的電話，問她怎麼回事。

 

結果她隻是輕飄飄來了句：

 

「晴晴說你女兒的生肖跟我乖孫相衝，前段時間又鬧了矛盾，潑些黑狗血驅邪。

 

「你也別計較這麼多，不就幾件衣服嗎？娃娃的衣服能貴到哪去，回頭你再買回來就是了。」

 

我直接氣笑了。

 

什麼叫買回來就完事了？溫晴出錢嗎？

 

何況我女兒的衣服都是 A 類的嬰兒純棉，每一件都是三位數的價，她也好意思說娃娃的衣服貴不到哪去！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8

 

八月十五中秋這天，溫晴和往年一樣帶著她老公和侄子來娘家吃飯。

 

婆婆按例要給她回禮。

 

可溫晴走後，婆婆就發現家裡少東西了。

 

「知敏，你是不是拿了我冰箱裡的曲奇餅和一桶香油？」

 

婆婆從儲物間出來，臉色陰鬱，望向我的眼神不懷好意。

 

自從前年我媽摔了一跤住院，我先斬後奏拿了家裡三個土雞蛋給我媽煮湯以後，家裡少了什麼東西婆婆第一反應就是我拿走去補貼娘家的。

 

這次也不例外。

 

「媽，我可一直都在家裡待著，我拿您的東西藏哪兒啊？！

 

「再說了，儲物間的東西您不是天天都要清點嗎？這些東西說明昨天都還在的，怎麼這麼巧呢，小姑子一走，東西就不見了。」

 

婆婆臉色一變，怒罵：

 

「你什麼意思？你在汙蔑我女兒？！」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也隻是實話實說罷了。媽你要是不信，現在去溫晴家看看唄，反正她家離咱家也不遠。」

 

我毫不在意地笑笑。

 

左鄰右舍都說婆婆很寵小姑子，小姑子投胎了婆婆這樣的親媽真是命好。

 

昨晚溫晴打電話說今天要過來，我故意跟她透露了婆婆新得了一桶鮮榨的香油和進口的曲奇餅。

 

我也很清楚婆婆肯定想留著送人或者哪天一高興賞給她的乖孫。

 

但，婆婆主動給是一回事，溫晴不管不顧把東西理所應當順走又是一回事。

 

我原以為不過一點小東西，也不是買不起。

 

婆婆頂多心裡硌硬，畢竟是親生女兒，多半也就不計較了。

 

可誰知道她鑽起牛角尖，一定要搞明白東西到底是不是被溫晴拿了。

 

「我去看看去，你在家好好待著做晚飯。」

 

婆婆抄起桌上的電瓶車鑰匙說走就走。

 

9

 

中午的時候，婆婆回來了。

 

回來後她也不說話，陰沉著臉。

 

左手提著一桶香油，右手拿著一盒曲奇餅，自顧自地去了儲物間。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婆婆狠狠關上了儲物間的門，還掛起一把大鎖。

 

「我倒要看看以後誰能進這個門！」

 

看樣子她在溫晴那屬實氣得不輕。

 

可惜我在做飯，沒能去現場一睹她們母女掐架的英姿。

 

但好在，嫂子和溫晴的家就隔了一條街。

 

點開微信，她給我實時轉播了三條視頻，還有一連串消息解說。

 

【敏，你快看！咱婆婆和小姑子的婆婆打起來了！】

 

點開第一個視頻，是婆婆和溫晴面對面站著。

 

溫晴身後是打開後蓋的小車，車尾箱裡那桶黃燦燦的香油十分扎眼。

 

「我說怎麼我香油會沒了，原來是你拿的！」

 

「媽，你這麼小氣幹什麼？！你的東西不就也是我的，我的不就也是你乖孫的嗎？」

 

「我給你是一回事，你自己自作主張拿走算什麼？！還有那盒曲奇餅！」

 

第二條視頻，婆婆不由分說就上前去車尾箱裡拿東西。

 

妹夫和溫晴婆婆卻衝了出來。

 

「親家母，你這是幹什麼？人家都把東西帶回來了你還要拿回去，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溫晴婆婆圍著大紅色的圍裙，一雙手隨意地往裙擺上蹭，顯然剛才還做著晚飯。

 

「就是啊！媽，這香油多少錢呢？要不我補給你。」

 

妹夫掏出手機就想轉賬給婆婆。

 

結果婆婆不吃這套：

 

「滾！這油可是王大娘那裡這個月鮮榨的頭一桶油，多少錢我也不賣！」

 

溫晴的臉色很難看，此時屋內傳來了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

 

點開第三條視頻，溫晴讓婆婆把油拿回去算了，但婆婆還要那盒曲奇餅。

 

「曲奇餅？什麼曲奇餅？我隻拿了油啊！」

 

溫晴當然沒拿曲奇餅，因為曲奇餅在櫃子裡，她隻來得及趁婆婆上廁所的工夫，順了那桶香油。

 

但婆婆並不知道她原先放冰箱的曲奇餅給我轉移到了櫃子裡。

 

現下她一口咬定就是溫晴拿的。

 

溫晴婆婆臉色也很難看，她出面攔住了婆婆，讓溫晴趕緊進去哄孩子。

 

「親家母，你這樣真是太沒素質了！都是一家人你鬧什麼呢？！我們又不是買不起你那點東西！」

 

「買得起那你們去買啊！你們這麼攔著我，該不會是一早唆使了我女兒，讓她從我這順東西補貼你們婆家吧？！

 

「好啊！我算是知道了，你們一家子心眼忒壞！唆使我女兒偷東西！」

 

緊接著婆婆不由分說就上手推搡溫晴婆婆。

 

那老人家雖然年過半百，但膀大腰圓的還常年幹農活，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她氣不過也推了婆婆一把。

 

兩個老人家就這麼當街扭打在一塊，妹夫急得上前硬拉都拉不開。

 

最後還是左鄰右舍的街坊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拉架才分開了她們兩個。

 

這事過後一個月，溫晴連個電話都沒打過給婆婆。

 

以往她們三五天就打一通電話。

 

眼見著她們是生疏了，但這還不夠。

 

10

 

臨近年關，溫晴又打起了婆婆的主意。

 

【知敏嫂，你……最近有幫我跟媽講講好話沒？】

 

她隔三岔五給我發類似的消息，軟磨硬泡讓我在婆婆跟前講講她好話。

 

我懂，她是想跟婆婆和好的。

 

畢竟每年過年婆婆都會給她一千塊的壓歲錢。

 

今年又是小侄子出生的頭一個新年，那壓歲錢隻會多不會少。

 

她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跟婆婆繼續冷戰對她損失有多大。

 

可是她又拉不下臉，隻好先讓我做個中間人探探婆婆的口風。

 

【婆婆看樣子已經不生氣了，都是一家人，她怎麼會記你的仇呢？

 

【你這些天先來走走，串個門，過年的時候再來吃飯，不就理所應當了嗎？】

 

我教她循序漸進的同時，也不忘在朋友圈曬我女兒戴著我新買的金鎖和金腳镯的照片。

 

順便還發了幾個金店黃金以舊換新的活動。

 

第二天上午，溫晴抱著小侄子屁顛屁顛來了家裡。

 

果不其然，她一進門，目光首先就鎖定在了女兒身上金燦燦的金鎖上。

 

「小姑來啦！哎呀你來得正好呢，好久不見，快來坐坐。」

 

我裝作沒看到她炙熱的目光，熱情地招呼她進屋落座。

 

「我媽呢？」

 

「她出門了，平時這個點也差不多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