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學霸第2章

早讀課結束，我被班主任帶出了學校，去到一家飲品店。

她大概是要說什麼重要的事，還很特意找了個牆角的位置，盡管早晨的飲品店沒什麼人。

 

她為我點了橙汁，自己點了杯檸檬水。

 

飲品上來之後，她提著椅子咯噔咯噔湊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悄悄問我：「小遲啊，你打算什麼時候發力啊？」

 

「啊？」

 

我承認，老班這句話把我問蒙了。

 

她嘖了一聲，拍著我的手背，「你這孩子，這兒現在就我們倆人，你跟我還裝什麼呢，我早就看出來了。

 

「咱們為什麼是第一中學？市裡最好的嘛，對不對？多少人掏了錢都進不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你是以接近滿分的高分進到咱們學校的。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來學校後就開始考零分，就連最簡單的判斷題，你都能完美避開正確答案，我知道你肯定在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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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才蒙塵太久，難免會失去光輝。

 

「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想要不要帶你做做心理疏導，但我又擔心會給你增添壓力。

 

「嘖，可是我更擔心你會一直這樣隱藏實力，畢竟高考是人生一次重要的轉折點，我也不希望未來你想起這件事會後悔，所以我還是決定，帶你出來走走，談談心，開導開導你。」

 

8

 

是了，班裡的那些人蠢，總被事物的表面現象迷惑，但班主任可不蠢。

 

既然她知道我隱藏實力的事，那就代表其他老師也都知道。

 

怪不得，這三年在我們班任教的老師沒有一個對我疾言厲色，像對待其他學生一樣，眾人平等。

 

到底還是我太天真。

 

啊，對，除了那個高二就被調走的語文老師。

 

「老師，看下次吧。」

 

「下次？你的意思是……好，我懂了，你能想明白就好，能想明白就好。」

 

班主任激動極了，我想，如果場地裡沒有外人，她應該會直接跳起來吧。

 

我吃完最後一口煎餅果子，哼著歌走進家門，轉身就看到我親愛的爸爸和妹妹，一起坐在沙發上，一個臉色陰沉，一個得意揚揚。

 

「你給我滾過來！」

 

聲音好大，人好兇。

 

我摸了下受到驚嚇的耳朵，站在原地沒動，「怎麼了爸爸？發這麼大火。您忘了，家庭醫生說您的身體不好，不宜動怒。」

 

「你！你這個逆女！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天地良心，我這麼說可是為他好，怎麼成了逆女呢？

 

嗯……或許是我的語氣太過陰陽怪氣？

 

「姐姐，你不要故意氣爸爸了，快給爸爸道個歉吧。」

 

剛才還得意揚揚的林夏，此刻已經換上一副擔憂的神色，乖乖女一般拍著爸爸的背。

 

看上去還真挺像父慈女孝那一出。

 

「道歉？道歉一般都是做錯了事才需要道歉，請問我親愛的爸爸和妹妹，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呢？」

 

林建忠抬眼惡狠狠地瞪著我，那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兒，倒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你還有臉問你做錯了什麼？你在學校跟人起爭執，你妹妹攔著你，你竟然還敢對你妹妹動手？這麼多年我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聽到這話我一點也不驚訝，林夏顛倒黑白的能力，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經領教過了。

 

9

 

還是媽媽葬禮那天，她剪碎我的衣服，劃爛我的鞋子，掏出所有毛絨玩具的「內髒」，最後用剪刀劃破我的胳膊。

 

明明上一秒還指著我的鼻子要把我趕出家門，下一秒就眼淚鼻涕橫流跑到爸爸跟前說我發了瘋，劃傷自己不說，還劃傷了她。

 

她舉起手讓爸爸看她的傷口，好慘啊，是那種再不趕緊去醫院就要愈合了的傷。

 

但爸爸生氣了，他捧著林夏的手小心翼翼，看不見我胳膊上幾乎血流成河，將我發配到了保姆間。

 

後來我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林夏穿膩了的，不喜歡的。

 

「爸爸，您還真是老了，忘記了。媽媽去世前你就偏心妹妹，媽媽去世後，你更是連正眼看我都不願意，何來教我一說？

 

「明明我也是你的女兒，媽媽就能做到公平公正，而你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妹妹，從來看不見我。

 

「可笑，妹妹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覺得是對的，是好的。到我這兒就不是，好像我連呼吸都是錯的。

 

「我真挺想問問你的，爸爸，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嗎？」

 

「你！逆女！反了天了！」

 

林建忠氣極了，抄起桌上的擺件就朝我扔過來。

 

不過可惜，他的準頭不好，擺件越過我的時候，與我的距離大概有一兩米。

 

不理解，這人心是偏的也就算了，怎麼扔東西的準頭都這麼偏。

 

我站著不動，他都瞄不準。

 

「你當姐姐的，讓著妹妹怎麼了？

 

「樣樣都不如你妹妹，你妹妹年級第一，你年級倒數第一，人都叫你丟光了，你怎麼好意思再去學校？怎麼好意思觍著個臉考三年零分！」

 

我嘆了口氣，表示無奈。

 

林夏這個年級第一，是真的蠢。

 

「考三年零分算什麼呢？隻要我願意，你以為年級第一還會落在林夏頭上嗎？」

 

10

 

聽到這話，林建忠和林夏兩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一個是生氣，一個卻是惶恐。

 

我猜，林夏應該是想到她了，不過那又怎麼樣。

 

在我回臥室的短短幾步路中，我隻聽到林建忠一句比一句難聽的罵語。

 

接下來這幾天不太好過。

 

在家裡，偶爾會和林建忠打個照面，每次都要聽到他毫無S傷力的陰陽怪氣，還能看到林夏一個又一個的白眼。

 

在學校，林夏的小團體對我的冷嘲熱諷更甚，無非就是那幾句話，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但唐舟有點不對勁，在我被嘲諷的時候，他會怒氣衝衝地吼上兩句。

 

我表示不理解，並且再一次拒絕了他想要送我回家的請求。

 

周六到了，我該搬出去了。

 

我在小小的臥室裡唱著我最愛聽的《送別》，收拾著我不怎麼多的行李。

 

「林遲，你終於從這個家離開了。」

 

是我那個一心想把我趕出去的好妹妹，林夏。

 

「是啊，終於離開了。」

 

這個家，我早就不想待了。

 

林建忠是什麼人？上市公司的老總，一個商人，或許在家裡，林夏是他最寶貝的女兒，但在外面，在面子跟前，林夏還是得往旁邊靠一靠。

 

這也是這麼多年我還住在這個家的原因。

 

我拽起行李箱往門外走，林夏卻擋在了臥室門口。

 

「林遲，你怎麼敢大放厥詞，你以為你還是初中時候的你，隨便一考就是中考狀元嗎？別忘了，這三年你可是次次零分，就算你現在發力，也不可能趕得上我！」

 

「呀，我的好妹妹，你居然還記得我是當年的中考狀元？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怎麼呢？你怕了嗎？」

 

「怕？！我林夏怎麼可能會怕你！」

 

11

 

嗯，確實是怕了，聲音都變大了好幾倍，震得我耳朵疼。

 

但人家說不怕，那就不怕吧。

 

「我告訴你，林遲，我一定會以年級第一的成績考進清北！你就是一攤爛泥，連專科你都考不上！」

 

我揚起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我相信你，ƭúₘ加油哦，好妹妹。」然後推開她，拉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棟小小的別墅，坐上出租車來到了我不大的一居室。

 

一居室就在學校附近，距離學校隻有不到五分鍾的路程。

 

我不是沒錢租個好的，我隻是想每天能多睡會兒，去學校也方便快捷，畢竟馬上就要高考了，自身休息好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我要是再想吃劉阿姨的煎餅果子，就要另外走上一段路了。

 

我提著行李箱走到家門口，正掏鑰匙，隔壁的門開了。

 

出來的是一位姐姐，膚白貌美大長腿，令人垂涎三尺。

 

「哎，妹妹，你就是新搬來的住戶吧？」

 

我捏緊兜裡的鑰匙，朝她點了點頭。

 

「我妹妹也在這租房子住，她說高三學業緊，任務重，非要從家裡搬出來，租了這麼個小破地方，哎，誰說都不聽。妹妹，你也是上高三吧？」

 

我又點了點頭。

 

美女姐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是滿滿的嫌棄，大概她家裡挺有錢，挺瞧不上這老破小？

 

「這可太好了，妹妹，平時上下學，你倆還可以結個伴兒……」

 

美女姐姐的話剛說到一半，隔壁的門又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是一個極其熟悉的人——王玫。

 

她稱呼面前的美女姐姐為，嫂子。

 

12

 

「小玫，快來快來，這是今天剛搬來的鄰居，你倆認識一下，以後上下學結個伴兒，學習上遇到困難還可以相互幫忙。」美女姐姐拉著王玫的手走了過來。

 

剛開始我對美女姐姐的妹妹還挺好奇，想著姐姐是美女，妹妹肯定也不差。

 

但我剎車踩斷了都沒想到，美女姐姐的妹妹竟然是林夏的小跟班，陰陽怪氣第一小能手。

 

這不，她還沒走到我面前，就開始了。

 

「這不是我們學校年級倒一嗎？怎麼，終於被家裡趕出來了嗎？」

 

美女姐姐皺了下眉，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或許是因為聽說我是年級倒一？

 

正當我惋惜可能會失去認識美女姐姐的機會時，她在王玫的腦殼上拍了一下，「你這姑娘，怎麼說話的！同學成績不好，你是不是應該幫助她？」

 

王玫垮著個臉不高興了，但她也沒跟美女姐姐槓。

 

「妹妹，你跟我們家小玫認識是吧？你別介意，她說話就這樣，欠欠兒的，別往心裡去啊。我跟你說，你要是學習成績不好，就問我家小玫，她在學校裡雖然不是前幾十的尖子生，但也是入過百的，你放心問她。」

 

我揚起微笑，對美女姐姐的話點頭應聲。

 

對於這麼和諧的一幕，有人不願意了。

 

王玫拽了拽美女姐姐的手，「嫂子，你剛才不是說要去給我哥送東西嗎？不著急了嗎？」

 

「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看見新鄰居就把這事給忘了，你倆聊，你倆聊，我就先走了，妹妹下次再見啊。」

 

「姐姐路上小心。」

 

13

 

「林遲，就算你被家裡趕出來，也不至於住這樣的小破房子吧，怎麼，林叔叔趕你出來沒給你錢嗎？」

 

「你說對了，他確實沒給錢，不過王玫啊，你不是也住在這小破房子嗎，我能採訪你一下，是以什麼心ƭū⁵態來奚落我的嗎？」

 

「我跟你可不一樣！」王玫伸手推我，「我是自願搬出來，而你是被趕出來的，是喪家之犬，你也配跟我一樣！」

 

我聳了聳肩，好吧，喪家之犬就喪家之犬吧。

 

「那就請王大小姐讓一讓，喪家之犬要回家了。」

 

我推開王玫，掏出鑰匙打開屋門，提起行李箱進屋，然後將王玫隔絕在了屋外。

 

「林遲，你得意什麼呢你，你個考零分的年級倒一，還被林家趕出來，你以後就等著做流浪漢吧你！」

 

王玫的聲音穿透力還挺強，也有可能是這房子的隔音不好。

 

我沒搭理她，隔了一會兒就聽見重重的摔門聲，我就說嘛，這房子隔音不好。

 

第二次模擬考要來了。

 

其他科的試卷我可以先把大題做對，不過語文試卷呢？

 

語文試卷也先做對大題嗎？

 

就在我深思熟慮的時候，腦海裡突然閃過她們拿著我的試卷，念上面歌詞的畫面。

 

對嘛，先好好寫個作文就挺好。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無比緊張的氛圍下，第二次模擬考開始了。

 

每次考完放學我都能碰到王玫，她拿著一本巴掌大的書在看，一邊看一邊念，要麼是英語，要麼是公式。

 

多用功的孩子啊，可惜長了一張不討喜的嘴。

 

14

 

兩天後，試卷成績出來了。

 

我的名次終於不再是倒數第一，成績那欄終於不再是清一色零蛋。

 

最高興的是班主任。

 

「我就說嘛，你這孩子，真發了力肯定成績不錯，雖然這回你隻寫了作文和大題，但除了作文，別的都是滿分，很好，很好！」

 

其他科的老師也都圍過來誇贊我。

 

也就是這天，我才終於知道，班主任的老公是我們學校的校長，她為我擋下了數次勸退處分，寫下了無數份保證書。

 

不過隻有這次，我的成績是有了起色的。

 

僅僅被扣了三分的作文，被語文老師拿去申請了優秀範文展示，上面批復得很快，試卷下發後的第三天，我就在範文展示區看到了我的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