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寵妾滅妻以後,英國公府累世清名毀於一旦,人人都在看我家的笑話。
重來一世,我跪在祖母面前自請參軍,眾人大驚。
「薛氏嫡女紅玉,願奉英國公府門楣為道,不外嫁,不招婿,不談情愛。」
我盯著我爹冷汗津津的面龐冷笑:「誰敢墮了國公府的風骨,我就廢了他。」
從此沙場徵戰十二年,再回家時,羅裙變鎧甲,繡花針變作將軍令。
一隊親兵將我娘團團護住,我蹺著二郎腿歪在椅子上。
「來人,妾室羅娘謀害主母,拖出去杖S。」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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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府傳到我爹這一代時,忠義堂中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牌位,最年輕不過十一歲,最老的六十二歲。
無一例外全都S在了戰場上。
我娘出身平常,感慨英國公府滿門忠烈,因此嫁給我爹以後披心瀝膽、忍辱負重,心心念念維護家門體面。
可我爹卻在祖母去世之後被妾室挑唆,打得我娘肝髒出血、不治身亡。
我躲在簾布後面,看我爹面色猙獰,一邊對我娘拳打腳踢,一邊厲聲怒喝。
「你這個毒婦,要不是你,羅娘怎麼會失去她的孩子?又怎麼會身體受損不能生育?」
他酒後發狂,甚至忘了那是祖母下的墮胎令。
而他嘴裡的羅娘,彼時還是太師府未出閣的庶女,與我爹婚前苟且懷孕,被太師府塞進來成了我爹的妾。
如今我爹不敢對已經去世的祖母不敬,把氣全撒在我娘身上。
我衝出來護在阿娘身前,我爹打紅了眼,一腳將我踢飛,看向阿娘的時候卻突然住了手。
阿娘動也不動,嘴角還掛著一抹血跡。
我也根本站不起來了。
阿娘去了,我也去了,靈魂飄了出來。
我看見我們S後,祠堂裡所有的祖宗靈位一夕崩裂,高懸的【克繩祖武】牌匾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橫紋。
京城謠言四起,說我列祖列宗S不瞑目,英國公府要折在我爹的手上。所有人都在看我家的笑話,脊梁骨都要讓人戳斷了,我一個做鬼的都覺得羞愧。
可我爹呢?
他不管不顧,將羅姨娘扶正。兩人雙宿雙棲,根本不在乎外頭的流言蜚語。
英國公府一日不似一日,氣得我陰風陣陣,兩眼一翻,暈S過去。
2
我重生在了羅姨娘進門的第二天。
清早,阿娘帶著我去祖母屋裡問安,卻不想我爹把羅姨娘也帶了來。
她嬌嬌弱弱地跪在那裡,高高將茶舉過頭頂。
「妾身向老祖宗問安。」
房裡頓時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祖母眼風都不給她一個,向我爹發問道。
「這是何意?」
妾室的茶隻能敬給主母,隻有我娘才有資格在成親第二天給祖母敬茶。
我爹解釋說,想讓羅姨娘與我娘一道侍奉祖母。
祖母擺擺手:「我看你是想立二房吧?可惜,我英國公府不承認如此放蕩的女子作平妻。」
她一把掀翻羅姨娘的茶碗:「你是怎麼進的府,你自己心裡清楚,我給你留三分臉面。以後不要到我跟前來丟人現眼。」
眾目睽睽之下,羅姨娘羞得低下了頭,可隻有我看見她眼裡滔天的恨意。
我心裡一驚。
3
羅姨娘是未婚先孕,被太師府強塞進來的。
那日太師氣勢洶洶找上門來,逼祖母捏著鼻子認下這門貴妾,祖母卻提出,想納妾,先墮胎。
她一生剛烈正直,最是看不得這些齷齪汙穢事兒。
太師不同意,祖母一句話就打發了。
「我們家這個是兒郎,說出去,別人頂多調笑我英國公府教子無方。你們那可是個黃花閨女,她姊妹的臉要不要了?你家出嫁的嫡女,在婆家的臉面要不要了?」
太師啞口無言。
那羅姨娘也是個硬骨頭,聽了我祖母的話,堵在我阿娘出門的路上打了個照面,回去就落了胎。
不知哪裡出了差錯,說是身體受損,再不能生了。
我琢磨著,十有八九是祖母的手筆。她年輕的時候就寡居,執掌英國公府幾十年,要不是羅姨娘動不得,估計祖母想把她一塊兒辦了。
我爹卻將賬記在我娘頭上,直到祖母去世,才原形畢露,說出了心裡的怨恨。
我捏緊了拳頭。
不學無術、毫無擔當,既不能維護正妻尊嚴,也不能保護心愛的女子。
這樣的爹,留他作甚?
4
我爹帶著羅姨娘灰溜溜地走了。
祖母嘆了一口氣,對著我娘道:「阮娘,委屈你了。」
我娘啜泣兩聲,擦了擦泛紅的眼眶。
「無事,為了國公府,媳婦兒知道的。」
祖母遙遙望向虛空,清明的眼中透著幾分無助。
「英國公府一門的兒郎,沒有一個不是S在戰場上的,個個用生命護衛我大夏的脊梁。
「隻除了我生的這個。
「當年,是我心軟,攔著老爺不讓他送去軍營裡,養成了今日這不務正業的性子。」
她又深深嘆了一口氣:「後來想送,卻沒機會了。要是當初……唉……」
令人窒息的沉默籠罩在屋子裡。
祖母也不知是安慰我娘,還是安慰她自己。
「再給他一些時間,或許就好了。」
我卻不這麼看。
我爹已經二十五了,聽說祖父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是少將軍了。
而我爹隻會弄大別的女人的肚子。
我恭恭敬敬站出來,磕了一個響頭:「祖母,孫女有事請祖母允準。」
我抬起頭,面容肅S而堅決。
「請祖母,將孫女送入軍中。孫女想上陣S敵,光復我英國公府榮耀。」
5
祖母和阿娘都被我驚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祖母嗫嚅道:「紅玉,你莫不是開玩笑吧?」
阿娘反應過來,急忙按住我:「對,紅玉是在開玩笑,娘你別當真!」
我不吭聲,掙出娘親的懷抱,又是三叩首。
「孫女想好了,孫女是認真的。英國公府滿門忠烈,我爹本該光耀門楣,卻……」
我想到前世京城裡眾人看熱鬧的嘴臉,一陣沉默。
「我爹沒能做到的,孫女要替他掙回來。不光是這個,祖母年紀大了,母親柔弱,孫女想保護阿娘,保護祖母,保護英國公府名聲。」
祖母被我震撼得嘴唇顫抖,問我:「你可是個女子!」
「女子就要困於內宅,不能建功立業了嗎?」我反問道,「我縱然是女子,也是英國公府的嫡女!」
隔壁好幾家的嫡女,為了個把男人與庶女爭得雞飛狗跳,我很是看不上。
誰說嫡女就要養在深閨,成日裡為情愛而活?格局要打開一點!
我朝有巍巍河山,外敵莫敢來犯;有昭昭風骨,無愧於天地之間。
英國公府的女子,一樣可以撐起英雄風骨,仰承祖宗遺訓!
「紅玉,你才七歲……」
「祖父年少從軍,十五歲成名,二十五歲受封將軍。曾祖父出生就是在戰場上,那時他們比我年輕多了。」我打斷祖母,問到她臉上,「我現在不去,難道等到我爹這般歲數再去嗎?」
「可是軍營裡都是男人,你終歸要嫁出去。你的名聲不要了嗎?」
「英國公府的名聲比我的名聲重要。至於嫁人,紅玉願奉英國公府門楣為道,不外嫁,不招婿,不談情愛。」
我面容堅毅,我娘哭得「哇」一聲撲在我身上。
良久,祖母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兒紅玉,胸懷山河,不遜男兒半分!」
6
祖母到底沒狠下心來送我去軍營,而是託人先將我送到了女兵營裡。
臨行的那一日,我輕裝簡衣,鄭重拜別祖母阿娘。
祖母摸摸我的臉頰,神色復雜,仿佛透過我看見了什麼故人。
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好孩子,放手去吧。」
我卻在院子裡碰見了我爹。
他神色喏喏,不敢正視我,隻用眼角餘光偷偷瞥我。
我向他行了一禮,回身在院中跪下,朗聲道。
「孫女此去,怕是經年不能盡孝。英國公府內憂外患,小人環伺,請祖母主持大局!」
我爹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臭丫頭,你罵誰小人呢?」
我平靜地盯著祖母堂屋的大門。
「誰在背地裡打著見不得人的主意,誰就是小人。女兒是替父從軍,替您撐起了英國公府的脊梁,這都是因為爹您立不起來。您要記得,自今日起,女兒吃的苦、流的血,甚至S的人,都是為我英國公府,為江山百姓,為盛世太平。
「而要是誰敢傷害我身後的人,比如祖母,比如我娘。
「誰要是敢讓我英國公府三世清名受損,墮了我國公風骨——
「吾必縱馬千裡,S之!」
我爹不禁後退一步。
屋內傳來祖母令人安定的聲音。
「紅玉,你且放心去,老婆子我還護得住這裡。」
我最後磕了一個頭,親吻了一下我從小生長的土地,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馬蹄後是高高揚起的灰塵,片刻後重新歸於沉寂。
隻剩下一地塵埃眷戀地緩緩歸於地面,一陣風吹來,不知道要去往哪裡。
7
越往兵營走,景色越荒涼。
起先還能看到村莊煙火,後來隻有零星小獸,再後來,黃沙漫天,遠處聽見了悠長的號角。
來接我的是新兵教頭,我喊她杜娘子。
她神色淡淡,說話極不中聽。
「那邊是訓練場,那邊是臥房。兵營裡都是帳篷,條件艱苦。不過想來你也住不了多久,你這樣嬌滴滴的小丫頭我見多了,最後都是哭著回去的。」
我權當沒聽見,禮貌地福身道謝,反而惹來一陣嘲笑。
「可別對著我們行禮,我們都是粗人,看不得這些文绉绉的範兒。」
她轉身就走,瀟灑地扔下一句:「明日寅時晨練,遲到的人罰站,還沒有飯吃。」
就這樣,不管我了?
我傻眼地看著快要折斷的床板,和周圍新領的被單鋪蓋,笨拙地扛起跟我一般高的包袱,學著周圍的樣子鋪起床來。
8
軍營裡的訓練無非就是扎馬步、衛生內務,和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幾個月下來,睡著覺我都能打出來。
還沒有來得及學習其他的,戰爭如當頭一棒,就這麼突然地來了。
我S的第一個人,是一個瘦小的胡子拉碴的男人,直到我打掉他的頭盔,我才發現他可能也就十一二歲,還未成年。
那日我剛過了十二歲的生日,當夜我就做了噩夢。
夢裡被我S的人緩緩逼近,鼻尖都要碰到我的臉。
我瘋狂地揮舞長槍,手上還停留著槍尖刺入身體的觸感,附骨之疽一般無法擺脫。我越想松手,握得越緊,甚至可以感受到槍尖在肉體裡緩緩轉動的滋味兒。
我尖叫著驚醒過來,揮舞的手打掉了枕頭旁邊的書信,封面上母親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仿佛是夜裡的唯一一點溫暖,我顫抖著手抽出了信件。
【紅玉吾兒,一切安好。戰事連綿,前線悽苦,勿忘加飯添衣!娘牽掛你,乖玉盼歸。】
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信上,我慌張地拿袖子去擦。嗓子眼裡吞了刀片一樣生疼,淚水洶湧而出,再也抑制不住,我抱著信件大哭起來。
天上幾顆稀疏的星星閃爍,帳篷外不知誰在唱歌。
「故鄉的天空上掛著彎彎的月亮,你的孩子啊,走到哪都是你的兒郎。」
9
從軍第六年,我升任了百夫長。
從軍第十年,我升任了女教頭。
從軍第十二年,我已經記不清我S了多少人,隻記得面容越來越肅S,身上的冷厲越來越嚴重,周圍的人對我越來越恭敬。
班師回朝那日,我飛身下馬,望著英國公府的門匾久久未動,直到一個面生的老婆子來我跟前。
「你是誰,站在國公府門前做什麼?」
我奇道:「你不認識我?」
那老婆子翻了一個白眼,帕子都要抽到我臉上。
「來見國公的人多了,我哪能什麼阿貓阿狗都認識。」
我低頭看了看身上泛舊的盔甲,不禁笑了出來。
「那你聽好。
「我乃前漠北軍營左將軍,麾下五萬人馬,手裡的人命不計其數,你這樣的老姑婆我一刀能砍十個。
「如今是聖上欽封巾幗將軍,金印紫绶,位次上卿。至於你口中的英國公……」
我揪著她的衣領一個過肩摔,轟然砸開大門。
「那是我親爹!」
10
沒想到,從軍十二年,母親一直說的安好,竟是屈居偏院,羅姨娘掌家。
要不是祖母將院子圍得鐵桶一般,母親怕是早就被坑害了。
兩人淚眼婆娑地對我噓寒問暖,我拉著手正想讓她們寬心,門外傳來羅姨娘嬌滴滴的聲音。
「大姑娘——你可回來了,大姑娘!」
我踏過門檻,看見一滿身綾羅珠翠的婦人緊貼著院子門口,一步也不敢多邁。
祖母解釋道:「我院子中如今都是武夫,她要是敢進來,下一刻腳就不用要了。」
我一臉欽佩地看著祖母,她微微一嘆:「我也就做這麼多了。她如今有個當了貴妃的嫡姐,顯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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