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們的年紀還算不上男人,是黑夜讓他們變得強大。
煙霧繚繞,煙被路燈和雨燻成昏黃的顏色。
女生們還在熱烈地討論著幫白璐搬家的事情,對路邊的幾個人並沒有在意。
白璐在意了。
她們平淡地從嬉笑的他們身邊走過。
白璐目不斜視,隻是在與人錯身的幾秒鍾裡,身邊女孩們的聲音淡化了。
雨滴打在傘上,噼裡啪啦。
走出十幾米遠,一切恢復原樣。白璐站住腳步,回頭。
他們的身影變得小了許多,每個人都隱匿在樹木的陰影和雨的簾幕下,看不清楚。
“白璐?”周雨欣叫她。
白璐轉回頭,三個女生奇怪地看著她。
“怎麼了?”
白璐搖頭,“沒事。”
“走吧。”
白璐還是沒有動,周雨欣來到她身邊,關心地說:“怎麼了?怎麼發起呆了?剛剛也沒喝酒呀。”
白璐回神,靜了片刻,說:“你們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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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白璐:“你們先回去,我有點東西要買。”
“買什麼?我們一起去。”
“不用,很快就好。”
“……那好吧,你可看著點時間啊。”
白璐點頭。
招手再見。
她還沒離開花香的範圍。
白璐低著頭,走到旁邊的一棵樹旁站住腳。
她太小了,靠在粗壯的樹幹上,像漫畫裡的忍者一樣,與樹融為一體。
腳下是落葉,她又開始無聊地踩了一下又一下。
過了一會,白璐抬手看時間。
十點了,再有半個小時就要門禁。
白璐微微探了個頭,看見那幾個人還在路燈下聊天,隻是煙已經抽完了。
白璐把書包往上提了提,準備離開。
幾乎與她轉身同時,那幾個人也散了。白璐頓住腳步,看見三個男人擠在一把傘裡推推搡搡地往外走。
側過身子,沒一會功夫,人已經過了馬路。
白璐再次回頭,電線杆下隻剩一個人。
沒了傘,人就澆在雨裡,毫不在意。
他沒見過她,可她見過他——從蔣茹的手機裡。
白璐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許輝。
高高瘦瘦,穿著深色衣服,微松垮,雙手插著衣兜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概五六分鍾過去,夜風逐漸涼了起來,他拿手抹了抹臉上的雨,轉身離去。
他沒有順著這條筆直的路走,而是直接拐進了小區。
白璐悄聲跟了上去。
許輝進了最外面一棟樓,四層高,安裝了聲控燈。
白璐在外面等了一會不見上層樓道的聲控燈亮起,正覺得奇怪,一樓的房間亮了。
屋子拉著窗簾,看不到裡面。
許輝家外面跟鄰居不太一樣,沒有攔圍欄,也沒有種植物,看著光禿禿。
白璐站了一會,手上緩緩動作,收起了折疊傘。
怨恨、好奇、無聊、輸贏……
事後回憶的時候,她也忘了自己究竟為何踏出那一步。
她隻記得屋裡的小燈,還有雨。
茫茫的、滂沱的、無盡的雨。
章節目錄 第五章
雨在一瞬間澆湿了頭發,一縷劉海貼在眼角,白璐輕輕撥開。
晚上有點冷,她剛被雨淋到的一刻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眼睛微微眯起。
走到馬路邊,白璐將包裡的手機拿出來,設定靜音,然後脫掉校服一並塞進書包裡。
抹抹臉上的水,朝著一樓走去。
舊式樓棟,樓臺很低,可以想象下雨的日子一樓房間也會十分潮湿。
樓道口堆著棄用的鞋櫃,積滿灰塵,最下方有一隻灰藍色的帆布鞋,丟在這,另一隻不知道哪去了。
白璐搓搓手掌心,來到許輝家門口,靜聽了一會。
門裡沒有動靜,隻有外面哗哗啦啦的雨水聲。
白璐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門。
敲門聲很小,輕輕的三下,險些要被雨聲掩蓋。
但屋裡人還是聽見了。
“誰?”
隔著一道門,白璐也聽出的許輝的聲音,比起之前,懶了不少。
男生不像女生那麼多戒心,也沒從貓眼看一看,許輝直接開了門。
白璐本來就小,又被淋透,整個人如同一隻流浪的小貓,弱不禁風。
許輝一愣,低頭看她,“你誰啊?”
白璐抬起頭,嘴唇凍得發青。
他應是剛剛衝了一個熱水澡,脖子上還搭著米黃色的毛巾。脫了湿衣服,換了件幹淨的深藍色體恤衫。體恤有點大,露出脖肩,皮膚略白,身材高瘦。
白璐縮起肩膀,輕聲說:“不好意思,我是路過的……本來跟朋友約了時間見面,但是突然下雨來不及了,我手機沒有帶,附近也沒有小賣店,我能不能借一下電話?”說完,她又連忙補充,“我可以給錢。”
許輝聽完,隻淡淡哦了一聲,就折返屋裡。
“你等會。”他說。
他一邊走一邊用毛巾擦頭發,白璐往屋裡看——
一室一廳,很小的房子。
他一個人住?
屋裡不算整潔,但也稱不上亂,中規中矩。白璐看到臥室門口的角落裡扔著幾件衣服,正是剛剛他在外面淋雨的兩件。
許輝很快回來,將手機屏幕鎖解開,遞給白璐,人就回客廳沙發坐著了。
手機是最新款的,白璐很快注意到屏幕上有日歷,八月二十號那天有一個重要記事的標記。
白璐飛快地瞄了許輝一眼,他也不擦頭發了,從小茶幾上拿來煙盒,取了一支。
煙咬在嘴裡,發現桌上沒有打火機,許輝摸了摸褲兜,然後想起打火機在換下來的衣服裡,起身去拿。
白璐點開八月二十號的重要記事。
很簡短,一行字。
二院住院部,十點半,許易恆。
打火機拿到手,許輝點著煙,白璐也撥打了自己的電話。
手機該是在背包裡一下一下地亮著。
“小茹你還在等麼?別等了,天氣不好我趕不過去了。”
“……”
“你別怪我,也沒辦法呀。”
“……”
“嗯,我知道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
“不過沒關系,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就都好了。”
“……”
“再見。”
掛斷電話,白璐刪掉通話記錄,許輝走過來,白璐拿包掏錢。
“不用了。”煙把他嗆得微微眯起眼睛。
白璐低著頭,輕聲說:“那謝謝你了。”
許輝嗯了一聲,白璐轉身往外走。剛走過樓道轉彎處,許輝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
“你沒傘?”
白璐腳下一停,轉頭,“嗯。”
許輝眉頭微緊著,有點不耐煩。
“那你在屋裡待一會吧。”
白璐雙唇緊閉,半晌點頭,細聲說:“謝謝。”
許輝也隻是讓白璐在玄關的地方等著,並沒有讓她進屋,白璐靠在門口站著,許輝把電視打開,按來按去兩三遍也沒停下。
白璐覺得他根本不是想看什麼,隻是無聊而已。
最後停在了電影頻道,裡面正在播一部韓國電影,《黃海》。
電影血腥陰暗,男主角身陷囹圄,被一群警察圍捕,逃到了山上。他胳膊中了一槍,自己撕了衣服,笨拙地包扎止血,最後無助痛哭。
許輝抽完一支煙,又取了一支出來。
男主角的女人去韓國打工,杳無音訊,男主為了幾萬塊錢的答應偷渡殺人,隻為了找到老婆,重新開始生活。
“很可憐呢……”白璐看著電視陰冷的色調,輕聲說。
許輝似乎這個時候才想起白璐的存在,看向她,沒有說話。
白璐轉頭,與他對視,又說:“這個男主角,很可憐啊。”
或許是無聊,許輝應了腔。
“可憐什麼,誰讓他去殺人了。”
白璐:“可人不是他殺的呀。”
許輝哼了一聲,“那是沒趕上,別人先動手了,趕上了不就是他殺的。”
白璐沒有說話,許輝抽了一口煙,說:“惡有惡報,他為了還債就答應殺人,這種人稱不上可憐。”
“不是為了還債。”白璐靜靜道。
煙抽完,許輝低頭把煙頭插在茶幾上一個喝光的礦泉水瓶裡。
“那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不像狗一樣活著。”
許輝抬起頭,白璐也正看著他。
“男主角是延邊朝鮮族,中國人眼中非我族類,韓國人也視其為低等人群,好處沒有人想著,罪都由他們來背。在這個故事裡他們是徹頭徹尾的悲劇,沒有尊嚴,就算再奮力反抗,最終也沒走出黑暗……”白璐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哦,對不起,我劇透了。”
許輝神色平靜,電視裡在繼續播著影片,他目光還留在白璐這。
“你看過?”
白璐:“以前看過。”
許輝好像對流浪貓女生看這種血腥電影的事感到新奇,但也沒有問什麼。
“哦。”
萍水相逢,沒有什麼可聊的,許輝又將頭轉了回去。
白璐看了一眼時間,覺得再不回學校就不止是檢討的問題了,對許輝說:“雨應該差不多停了,我先走了,今晚謝謝你。”
許輝:“停了麼?”他站起身,來到床邊,拉開窗簾。
簾幕綿綿,模糊不清。
許輝:“沒停,你這麼走能行麼?”
白璐面露難色,“要麼你,你能借我……”
“你拿把傘吧。”許輝接著白璐的話說下去。
白璐忙說:“我給你錢。”
“不用。”許輝走過來,從門後面拿出一把長傘遞給白璐。
白璐手握著傘,低聲說:“那你平時什麼時候在,我來還傘。”
“算了吧,我家也不止一把,這傘挺破了,估計也就再用一兩次。”許輝無所謂地說。
白璐拿著傘,再次道謝,才轉身離去。
門關上,白璐沒有回頭。
出門打開長傘,紅白相間,上面是一家出租車公司的廣告。傘果然很破,傘骨斷了三根,右邊的傘面完全是塌著的。
白璐撐著傘走過街道,在保安大叔嚴厲的目光中進了學校。
果不其然,第二天又是檢討——帶著濃濃鼻音的檢討。昨晚的瓢潑大雨讓白璐脆弱的身板面臨感冒的威脅。
“你這次還打包了一份辦公室談話套餐。”白璐寫完檢討被包老師叫到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吳瀚文從試卷中抬頭調侃。
白璐沒有理會,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蔣茹魔性不小啊。”吳瀚文說,“還帶著你也有後遺症了,怎麼這麼晚回學校?”
白璐轉頭,“你題做完了?”
吳瀚文一臉淡定:“並沒有。”
白璐:“九月份就要去參加比賽了吧。”
吳瀚文皺眉,“你這人怎麼這樣,哪薄往哪捅,我好歹給你講過那麼多題,思路有多清晰你不知道?”
白璐看著他,沒等說話,吳瀚文馬上又說:“不過這麼說也不準確,畢竟給你講的題比賽也不會考。”
白璐哼笑一聲。
吳瀚文挑挑眉,回頭接著做題。
昨夜下過大雨,今天晴空蔚藍。
白璐轉身拿書本,看見躺在書包最裡面的手機。
停了一下,還是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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