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在胸口的那團氣終於散了些。
可臨到英語老師辦公室門口,周安然又想起了另一種可能性。
——他認錯人的可能性。
於是隻隔了幾寸的辦公室大門像是忽然變成了某種深淵,她不知道一腳踏進去的會是天堂還是地獄。
有其他班的英語老師迎面朝這邊走過來,像是看到她站在辦公室附近駐足有些奇怪,多打量了兩眼。
周安然不好再多遲疑,忙往前跨出一大步。
辦公室的門大敞著。
二班英語老師叫林涵,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女老師,辦公桌就正對著辦公室大門。
周安然剛抬手敲了敲門,林涵就抬起頭朝她看過來。
周安然生怕她問一句你怎麼過來了。
好在林涵抬頭見了她,就立即衝她一笑,又朝她招招手:“快進來。”
周安然在心裡大大松了口氣,抬腳走進辦公室,指尖在校服褲邊蜷了蜷。
她其實也不太會跟老師打交道。
等她走近後,林涵像是打量了她一眼,隨即開口:“盛曉雯不是說已經跟你說了這次的成績了嗎,怎麼,考了全年級第一還不高興啊?”
?
她還是不高興得很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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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然搖搖頭,用了剛才同樣的借口:“沒有,就是昨晚有點沒睡好。”
林涵點點頭:“那還是要注意休息,高考是持久戰。”
周安然乖巧“嗯”了聲。
“你這次考得很好啊,我們特意在閱讀理解裡藏了幾道陷阱題,陳洛白都粗心錯了一題,全年紀就你一個人拿了滿分。”林涵笑看著她,“你可幫老師贏了半個月的早餐啊。”
周安然其實一直很喜歡這個英語老師,知識點講得輕松易懂,為人又開朗幽默。
她朝林涵笑了下:“是您教得好。”
林涵哈哈笑起來:“這話我愛聽。”
說完她還不忘偏頭跟辦公室其他老師炫耀:“聽見沒,我學生誇我教得好呢。”
辦公室氣氛一瞬就被她點燃,滿屋都是打趣她的聲音。
周安然抿抿唇。
有點羨慕老師的性格。
林涵轉回頭來,又跟她多交待了幾句學習上的事,才讓她回去教室。
周安然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外面天色已全然暗下來。
好像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冬天。
這個學期也快要結束了。
回教室的時候,周安然沒忍住又走了後門,目光習慣性朝他的位置落過去。
不知道他和祝燃說了什麼,祝燃從位置上站起來,一副被他氣得要跳腳的模樣。
男生趴在桌上悶笑,肩膀微微抖動,一截冷白的後頸露在外面。
臨近回到座位,周安然聽見董辰在安慰嚴星茜。
“數學這次又沒考好也不是多大事啊,這不才高一第一學期,後面還有好幾年呢,你別哭啊。”
周安然在位置上坐下。
董辰見到她像見到了救星:“你可算回來了,快勸勸她吧。”
周安然太清楚嚴星茜性格,絕不可能因為沒考好就哭的,她偏頭瞥見嚴星茜把扎起來的頭發放了下來,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回頭看董辰的時候,不免帶了幾分同情:“她戴了耳機。”
董辰愣住:“……?”
周安然伸手過去扯掉嚴星茜一邊耳機。
嚴星茜這才發現她回來了,她抽抽鼻子:“然然你回來了,嗚嗚嗚我偶像這個live真的好好哭。”
董辰:“……”
他有點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後桌傳過來:“嚴星茜你是豬嗎。”
嚴星茜莫名其妙轉過頭:“你有病啊,你才是豬吧。”
兩個人又吵起來。
周安然趴在桌上,目光往課桌一角偏了偏。
那隻好看的手今天短暫地在她課桌上停留了一瞬。
她聽著旁邊宛如小學生的吵架聲,又不由微勾著唇角笑起來。
是啊。
還有好幾年呢。
而且她今天還得到了喜歡的老師的誇獎。
他也因此還單獨和她說了句話。
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的。
南城冬季嚴寒。
南方城市沒有供暖,高一所處的又是沒有空調的老教學樓,因而一進入冬天後,二班教室門窗緊閉就成了常態。
不知是因為這個原因,還是因為前段時間所有來跟陳洛白告白的女生全被他拒絕了,這段時間在二班門口流連的女生都變少了。
高一上學期最後一段時間於是過得格外平靜。
周安然從小畏寒。
這還是她第一次喜歡上冬天。
教室緊閉的門窗密封出一小方天地。
她和悄悄喜歡的男生困於其中,埋頭為各自的將來奮鬥。
雖然還不知道將來等著他們的是什麼。
但總歸應該是充滿希望的吧。
期末考結束那天,離校前,周安然借著看嚴星茜和董辰打鬧的掩護,偷偷觀察著後排的動靜。
男生和同學聊天,她收拾東西的動作就放緩,聽見祝燃催他回去,她又匆匆忙忙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全塞進書包裡。
最後終於得以跟在他身後一起離校。
路上看到好些人過來和他打招呼。
許是因為常去打球,他看起來和不少外班、甚至高年級的人都有些熟絡。
有過來跟他約著寒假打球的,也有過來隨口跟他說新年快樂或下學期見的。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幾乎都是男生。
他邊上至今也沒有出現過關系特別親近的女孩子,他對女生態度好像會更禮貌疏淡一些。
班上倒是有女生會大著膽子找他問題,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會拒絕。
但就和那兩次幫她一樣,會讓人覺得,他幫你隻是出於教養,而並非因為你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出了東門,周安然和嚴星茜要往左走,陳洛白和祝燃他們往右走,有時候是他家裡有車來接,有時候他跟祝燃一起搭公交,有時會自己打車,但都是往右。
都是和她相反的方向。
會有一個多月見不到。
分道後,周安然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看著男生走遠的背影,在心裡悄悄和他說了句下學期見。
頓了頓。
又多加了句新年快樂。
寒假的前半段,南城天氣都冷得厲害,周安然隻跟嚴星茜約著出去逛了次街,就再沒出過門。
除夕前一天,她和爸媽慣例一起回鄉下老家陪爺爺奶奶過年。
兩位老人家身體都還硬朗,和往年一樣,回家的這第一頓飯,總不肯讓他們插手幫忙,周安然跟爸爸媽媽被奶奶接著一起去廚房跟爺爺打了聲招呼。
再出來時,周顯鴻被住隔壁的堂叔拉去打牌。
周安然跟著媽媽去客廳烤火看電視。
沒一會兒,外面有車聲響起,隨後是伯父伯母和人打招呼的聲音。
和周顯鴻一樣,伯父周顯濟一打完招呼也被拉去打牌,伯母賈鳳華踩著高跟鞋進了客廳,在她們旁邊坐下。
何嘉怡悄然拿胳膊肘撞了撞周安然。
周安然忍著不情願,開口打招呼:“伯母。”
賈鳳華衝她笑了下,又把手上的包拿起來在何嘉怡面前晃了晃:“我前些天買的包,你覺得怎麼樣?”
何嘉怡看了眼:“挺好看的。”
賈鳳華把包放到一旁,故作隨意道:“包倒不是太貴,就十幾萬,就是得再配個十幾萬的貨才能拿到,這些奢侈品店就是麻煩。”
何嘉怡清楚她這位大嫂的德行,懶得接話,把果盤往她面前推了推:“這橘子挺甜的。”
賈鳳華嘴角笑容淡了淡,隨手拿了個橘子,又偏頭去看周安然:“然然這次期末考成績怎麼樣啊?”
周安然抿著唇,不用想也知道這位伯母不會有什麼好聽的話。
不太想理她。
何嘉怡偷偷掐了她一下,幫她接了話題:“還行,在班上排8名。”
賈鳳華嘴角笑容弧度一瞬又明顯了些,察覺到後,她往下壓了壓,一副關心的語氣:“然然這是退步了吧,我記得她初中不都是班上前三名的吧,不過女孩子越往後面讀,是會越不如男孩子的。”
何嘉怡淡聲道:“她在實驗班,這次年級排第55名,二中你也知道的,一本率百分之九十多,這個名次隻要穩住考個985應該沒有問題。”
賈鳳華嘴角弧度僵了下:“那還是挺厲害的,不過怎麼還是不愛說話,隻會死讀書,性格這麼內向不行的,她伯父學歷你們也知道,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就是靠腦子靈活和嘴會說,不過也沒關系,咱們家就這麼一個姑娘,不管以後怎麼樣,都還是可以跟她爸一樣,過來給她伯父打工的嘛。”
周安然其實不太在乎這位伯母說她什麼,但亂說她爸媽就不行,她垂著眼,看見何嘉怡垂在一側的手微微收緊。
“伯母。”她不太習慣懟人,垂在一側手也緊了緊,才輕聲開口,“堂哥今年是不回來過年了嗎?”
賈鳳華又笑起來:“是啊,他學業緊,國外又沒春節,我就讓他別跑來跑去了。”
周安然伸手拿了個小砂糖桔,慢吞吞剝著:“噢,那他還和你們隔壁那個叫吳德的哥哥一起玩?”
賈鳳華有些莫名:“在一起玩啊,怎麼了?”
周安然把剝好的砂糖桔遞給何嘉怡,抬眸看向賈鳳華:“那你勸勸堂哥別和他玩了,我前些天看到吳德在外網上曬了大//麻的照片。”
賈鳳華臉色倏然一變:“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周安然拍幹淨手上的細絡:“是不是亂說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何嘉怡接過橘子,心裡莫名一陣熨帖,她推推坐旁邊的女兒:“你不是寒假作業還沒做完嗎,先去把作業做了吧。”
周安然看她一眼。
何嘉怡拍拍她:“去吧。”
周安然點點頭,剛踏出門,就聽見賈鳳華聲音在後面響起。
“我去看看他大伯打牌,就不陪你看電視了。”
周安然輕輕吐了口氣,回了爺爺奶奶單獨給她留出的房間。
坐下後,她攤開數學試卷,卻又沉不下心。
周安然不喜歡她這位伯母,並不在乎她如何說她。
剛才實在忍不住反擊,是因為她那樣說她爸爸,因為她讓她媽媽不開心了,也是因為她堂哥雖然混了點,但對她還算可以,她也不希望他走上歧途。
但周安然知道,不說其他,但伯母那個“性格這麼內向不行”的觀點,何女士心裡應該也是贊同的。
平日在家就說過她好幾次。
她原本以為,性格隻有這一種和那一種的分別。
但在家長們的眼裡,好像變成了好與壞、對與錯的分別。
外向的就是好的、對的。
內向的就是壞的、錯的。
也不是沒有悄悄試過去改變。
隻是身體裡好像有個電量條,看書、寫作業或者和喜歡的人聊天打交道,電量可以支撐許久許久。
但是強迫自己變得外向,去試圖跟所有喜歡不喜歡的人社交,電量條迅速就會耗空,睡一覺都恢復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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