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隨舟夜裡睡得淺。
他回了房中,換好衣袍躺下,仍有些惦記今日發生的事。思來想去之間,窗外雨聲滂沱,便使得他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是被一聲清脆的小物落地聲驚醒的。
他睜眼,帳外隻點了一盞夜燈,更亮的是窗外的閃電。他側目往窗邊看去,就見電閃雷鳴中有個高大的剪影,有些費勁地從床榻上坐起來,似是要去撿什麼東西。
江隨舟連忙起身。
“怎麼了?”他嗓音中帶著幾分沒睡醒的沙啞。
霍無咎片刻沒回應他,很費勁地才坐直了身體。
江隨舟連忙下床,踩上鞋子走到了坐榻邊。
直到他走到面前了,霍無咎似乎才注意到他醒了。霍無咎眉頭皺得死緊,微抬起頭看向他,啞聲道:“吵醒你了?”
夜色下,他臉色白極了,額頭上也覆了一層細汗,將他額角的碎發都打湿了。
江隨舟一驚,忙問道:“你怎麼了?”
就見霍無咎抬手揉了揉額角,似是疼得有點發懵。
他的手也在發抖。
江隨舟從沒看到過他這樣,甚至他從牢中出來、渾身傷口還在發炎發燒時,也沒有這樣。
“你哪裡不舒服,我讓孟潛山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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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霍無咎搖了搖頭。
“沒事,下雨,腿不大舒服。”
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狼狽,口中還在硬撐。
“藥掉到地上了,幫我撿一下就行。”他說。
江隨舟聽他說藥,連忙彎腰替他去撿。地上兩步之外的位置落了個小藥瓶,材質樸素卻尤其結實,因此並沒有摔壞。
江隨舟忙把藥遞給他。
就見霍無咎顫抖著緩緩倒出一顆來,放進嘴裡便咽了下去,將藥往懷裡一塞,閉上眼就要躺下。
竟眼看著是要繼續去睡了。
江隨舟一愣,忙問道:“這是治什麼的藥?”
按說霍無咎被俘之前,不可能知道他的腿會斷,怎麼會隨身帶著治腿的藥呢?
霍無咎皺著眉,重新睜開了眼。
他此時雖疼得暈頭轉向,眼前也是花的,連身上在發抖都感覺不到,卻也知道自己腿疼的原因。
經脈受損,到了陰天下雨時,這樣的疼自然少不了,更何況江南湿潤多雨。這種疼要不了命,隻是難捱點,想來等雨停了,自然就會好。
“讓人死不了的藥。”他聽江隨舟在旁側著急地問他,像是遇見了個多嚴重事似的,唇角一勾,嗓音沙啞,帶著兩分渾不在意。
他還沒覺得有什麼呢,怎麼把靖王嚇炸毛了?
聽到他這話,江隨舟眼都瞪圓了。
都疼成這樣了,還亂吃藥呢?
分明就是嫌自己命長!
“胡鬧!”他脫口而出,轉身便匆匆往外去。
“孟潛山!”
霍無咎歪坐在床榻上,耳內嗡鳴之中,隱約聽到了江隨舟焦急的聲音。嘖,多大點事,至於這麼大動幹戈。
“小題大做。”
霍無咎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唇角卻不受控制,直想往上揚。
——
安隱堂內四下點起了燈火,在冷雨之中,亮起了一片融融的暖光。
周府醫探了霍無咎的脈,又替他細細看了傷,良久之後,才站起身來。
“如何?”旁邊的江隨舟問道。
周府醫朝他行禮道:“回王爺,夫人此乃經脈受損所遺留下的症狀,每逢天寒和雨雪,都會劇痛難忍。”
江隨舟皺眉:“可有什麼醫治的辦法?”
周府醫搖了搖頭。
“別無他法,除非夫人的經脈恢復如初……但是,夫人雙腿上的經脈斷得徹底,實在醫治不好。”
江隨舟眉毛越皺越深。
他自然知道,霍無咎的腿是能治好的,但他府中的大夫卻沒這個本事。他原想著,隻等三年後,能治好霍無咎腿的大夫出現就夠了,卻沒想到,這三年對霍無咎來說,會這麼難熬。
隻是下場雨就疼成這樣,臨安空氣潮湿,雨水又多,對霍無咎來說,豈不是連受三年的刑罰?
他一時沒有說話。
周府醫小心地看著他的神色,道:“不過,若是拿被褥和湯婆子替夫人暖著腿,多少是能緩解的。”
江隨舟一聽,忙吩咐孟潛山:“還不去準備?”
孟潛山連忙應下,指揮著侍女們忙碌起來。
周府醫告了退,沒一會兒,侍女們便取來了厚重的被子,替霍無咎將腿蓋上了。
江隨舟問道:“可有好些?”
霍無咎坐在榻上,看向江隨舟。
靖王這會兒還穿著睡覺的寢衣,隻隨便披了件外衫,坐在他榻前的椅子上。
此時夜深了,他明顯精神頭不大好,臉上帶著疲色,面色也不太好看。許是怕他冷著,孟潛山還特地給他灌了個湯婆子暖著手。他這會兒正無意識地捏著手裡暖絨絨的東西,皺眉看著自己。
若說這被子有什麼用……霍無咎真沒感覺到,隻覺壓得慌。
自從腿殘了,血脈也不大通暢,雙腿常是冷的,即便蓋著被子,也很難暖回來。況且,水汽無孔不入的,連他皮肉都能穿透,更何況這錦緞棉花呢。不過,他似乎不大想看見靖王失望,心下雖覺無用,卻敷衍他道:“好些了。”
果然,那雙狐狸眼唰地亮了起來。
緊接著,靖王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裡拿著什麼一般,低頭看了一眼那暖絨絨的湯婆子。
白色的,兔毛做的,軟乎乎的一團,倒像抱了隻兔子。
他看見靖王小心掀開了他的被子,將那白兔子似的湯婆子,塞到了他腿邊。
接著,他頓了頓,似是又想到了什麼。
下一刻,一隻被湯婆子捂得熱乎乎的手,隔著薄薄的一層寢褲,覆在了他的腿上,笨拙又小心地上下搓了搓,又緩緩揉了幾下。
“這樣……可會好一些?”
他聽到靖王問。
霍無咎一時間沒法回答他。
他的腿雖斷了,卻不是沒有知覺。
他感覺不到有沒有好,隻覺一股電流從那而起,猛竄上去,將他半邊身體都電麻了。
第31章
江隨舟對霍無咎的反應渾然未覺,隻感覺到自己手下覆著的那條腿涼得厲害。
他試探著搓了搓,又在那腿上揉了幾下。手心之下的肌肉硬得很,揉起來頗要費一番力氣,不過似乎隨著他的動作,漸漸暖和過來了一些。
江隨舟的眼睛亮了亮。
“這樣可有好些?”他抬頭問霍無咎道。
卻見霍無咎冷臉坐在那裡,並沒有說話。
……這是有好一些,還是沒有好啊?
江隨舟一時間沒了主意,手下又替霍無咎揉了幾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驟然攥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一把將他的手從被子裡拽了出去。
江隨舟一驚,就見那雙濃黑的眼睛,正冷冷看著他。
“亂動什麼?”霍無咎皺眉。
江隨舟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去。
這……隻是揉了幾下他的腿,怎麼就生氣了呢!
江隨舟一愣,才堪堪反應過來。
忘了……他現在腿上還有殘疾,想來不喜歡別人碰,自己定然是捋到了虎須。
一時間,江隨舟有點手足無措。
暗自懊惱的他並沒注意到,床榻上的霍無咎費勁地撐著身體,微微側了側身。
旁邊,孟潛山已經領著一眾侍女,替霍無咎尋來了湯婆子,熱騰騰地塞進了他的被子裡,便一同退了下去。
江隨舟也跟著站起身來。
“……抱歉。”他頓了頓,開口道。“我剛才並不是有意要碰你的腿。”
床榻上的霍無咎聽到這話,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麼。
片刻後,他垂下眼,低聲道:“沒事了,去睡。”
江隨舟聽他這麼說,松了口氣。
雖然口氣還是挺生硬的……不過,應該是不跟自己計較了的意思吧?
他不怕別人生自己的氣,就怕這個祖宗。畢竟跟別人不同,這位祖宗生起氣來,可是要人命的。
這麼想著,江隨舟應了一聲,正要重新回到自己的榻上,又轉身道:“這坐榻離窗子有些近,你去床上睡吧?”
霍無咎聞言,隻閉上了眼,沒回應他。
這就是不願意換的意思了。
江隨舟雖仍舊有些擔心,卻也沒法強行將他搬到床上。見他身上的被褥厚重結實,想來會有些用,江隨舟便沒再堅持。
他回了床邊,換下衣袍,躺回了被子裡。
閉眼之前,他不忘提醒霍無咎道:“若是再疼,隻管喊我。”
霍無咎沒有出聲。
江隨舟早習慣了跟這個木頭單方面對話,說完,他便重新閉上了眼。
而坐榻上的霍無咎,則一下都沒有動。
直到床上的呼吸趨於平緩,想來是那人睡著了,霍無咎才抬手掀開了蓋在他腿上的被子,順便將那幾個熱騰騰的湯婆子拽了出去。
又厚又沉,捂著幾個火爐似的東西,像是生怕烤不熟他的腿一般。
果然是孟潛山那蠢東西做的。
霍無咎不想承認,這般厚重的被褥,和熱騰騰的一堆湯婆子所帶來的全部暖意,竟比不上方才那隻手,笨拙地在他腿上揉幾下。
隻是,那隻手帶來的感覺,又有些復雜,除了溫暖,還增添了些別的東西,讓他心下有些慌,想立刻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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