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2024-11-12 00:49:003068

紅翎急使來報,鎮國公衛晗陣亡,其長子衛軒替其主帥之位,上陣殺敵傷重不治;二子衛鴻奉命接應糧草,遇風雪漫天,下落無蹤;三子衛郯率兵突圍,身中毒箭,性命垂危。


衛家滿門忠烈,竟是嫡系皆喪,鎮國公夫人霍氏女不顧皇命出京,千裡舉喪,迎回夫君幼子屍骸,現如今手捧靈位,身著麻衣喪服,帶著數千撫遠軍堵在了宮門口。


“陛下,這霍氏女簡直大膽,竟敢率兵堵住宮門,聲稱夫君愛子被奸臣所害,質問陛下為何糧草未到,長街上白幡連天,元寶紙錢盡灑,分明是打算造反!您應該速速派兵鎮壓,治他們一個謀逆之罪!”


隔著一片密密的翡翠珠簾,泾陽王趙勤正站在階下義憤填膺,他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地位非比尋常,誰見了也得給三分薄面,這麼一參奏,霍氏女隻怕罪名不小。


趙康坐在珠簾後方,氣得一陣咳嗽,他用白帕掩住唇瓣,肺腑間一陣撕裂的氣音:“混賬!簡直混賬,他們一個個都要造反不成!”


泾陽王上前一步火上澆油道:“陛下,自古主帥穩坐營帳,歷來就沒有上戰場親自殺敵的規矩,鎮國公及其長子草率迎敵,結果死於戰場,分明是他們咎由自取,合該治個指揮不力的罪名!”


他在底下說得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皇帝的貼身宦官無眉從龍椅後方走出,將一張白紙輕輕置於桌上,上面是一行鋒利的字,力透紙背:


糧草為何不至?


趙康看見紙上的字跡,喘了喘呼吸,這才沉聲問道:“王叔,孤命你押送大軍糧草,你說早已送到,為何衛晗連發數道奏章,稱軍內無糧,士兵隻能以冰雪果腹?!”


泾陽王眼睛一轉,支支吾吾:“這……這微臣就不知了,糧草早已交接,憑證上也蓋著主帥印鑑,陛下不信可親自過目。”


就在他們二人交談時,一名內監忽然急匆匆來報,慌張跪地道:“陛下,不好了!鎮國公夫人抬棺撞宮門了,數千撫遠軍怒喝助陣,聲震雲霄,守門城將不敢阻攔,請您示下!”


趙康本就氣得不行,聞言更是怒火攻心:“一群廢物!”


他是個空架子皇帝,登基的時候連兵權都沒收回來,光靠皇宮裡的那群御前侍衛有個屁用,現在霍氏女率兵撞門,他連可用的人都沒有。


“砰——!”


趙康重重拍桌,啞聲吼道:


“速傳攝政王霍琅帶兵護駕!”

Advertisement


趙康忙道:“是極,是極,那霍氏女是攝政王的姑姑,由他來勸最合適不過!”


外間大雪紛飛,皇帝深夜連下十二道旨意,命內監前去傳令,然而無一例外都被阻攔在府外不得入內:


“夜深天寒,王爺早已歇下,還請公公回去吧。”


霍琅是整個北殊唯一的異姓王,與衛氏共分兵權,在朝堂上指鹿為馬也無人敢逆,他如此公然抗旨,皇帝不僅沒辦法處置他,還得好言相勸相求,然而傳令官連攝政王府的大門都沒踏進去半步就被拒了出來,橫豎就是一句話,病了,起不來床。


“霍琅,其心可誅!”


趙康氣得嘔了一口血出來,終於體力不支昏死過去,無眉秘密傳了心腹太醫前來看診,同時抱著拂塵快步走入後殿,對著書房內端坐的男子叩首道:


“陛下昏厥,今夜實乃多事之秋,還請您主持大局。”


紫檀雕花桌後坐著一名男子,他身著淺色常服,儀範清冷,風神軒舉,手持湖筆在宣紙上沉穩書寫,面容與趙康一般無二,隻是少了三分病氣,多了三分金玉之質,聞言垂眸出聲:


“知道了。”


陸延停筆,紙上赫然寫著一首詩:


君非君,王非王,


稚子應笑北殊皇。


今朝天下三分定,


不姓李來不姓王。


一葉扁舟輕帆卷,


雪落橫山鳥雀藏。


天子座下烏紗眾,


不知幾人拜明堂?


陸延將墨跡吹幹,捻著宣紙輕飄飄一扔,不偏不倚恰好落在無眉眼前,他睨著面前這名蒼老的閹人,笑意莫名,無端讓人想起月光,溫柔皎潔卻又冰涼:“聽過這首詩嗎?”


無眉渾濁的眼睛動了動:“民間打油詩,當不得真。”


當今聖上是個傀儡皇帝,這便罷了,偏偏資質平庸,喜聽奸臣讒言,連民間稚子都指著他發笑,知道這天下早就不是趙家的了。


一葉扁舟輕帆卷,指的是個“衛”字。


雪落橫山鳥雀藏,指的是個“霍”字。


龍椅之下百官朝拜,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服趙康?


“是啊,做不得真……”


陸延輕笑了一聲,他偏頭看向外間霜雪,夜色冷寂,低聲問道:“衛夫人還在宮門外麼?”


無眉頷首:“攝政王霍琅稱病拒接聖旨,巡城兵馬司指揮使乃霍琅門下,同樣推三阻四,如今無人敢攔,鎮國公夫人痛喪夫君愛子,此事怕是沒那麼容易善了。”


“北殊僅是小雪,便已寒冷刺骨,聽聞歸雁關終年積雪不化,比此處還要冷上百倍,數萬將士苦無糧草,耗死關外,逼得衛晗這個主帥親自帶兵殺敵,陣亡疆場,於情於理都該給個交代。”


陸延起身走到暖爐前,伸手烤了烤火,橘紅的火苗將他修長的指尖鍍上了一層溫潤的色澤,他垂眸望著炭火,自言自語道:“天真冷,他的腿疾約摸是犯了。”


無眉還未來得及琢磨這句話的意思,就聽陸延道:“攝政王勞苦功高,如今天寒地凍,讓御醫替孤送一碗祛風除湿的湯藥過去,叫他好好養病,莫要讓孤掛心。”


無眉:“可鎮國公夫人那邊……”


陸延淡聲道:“去辦。”


“是。”


無眉隻得領命退下,他離開後沒多久,陸延便停下了烤火的動作,他環顧四周一圈,注視著眼前這個豪奢而又空曠的殿閣,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心跳無端加速,有一種說不出的茫然感。


【陸延,這是最後一個關卡了。】


【你一定要活下來。】


【我因為違規沒辦法繼續監督你完成任務,等你度過這個關卡,我會把所有記憶都還給你的。】


【活下來……】


這道聲音出現得莫名其妙,仿佛從一個很遠的地方傳來,陸延聽了隻覺得心驚肉跳,呼吸控制不住急促了幾分,他跌坐在椅子上,皺眉捂住心口,低聲對著空氣問道:“你是誰?”


“……”


無人應答他,那道聲音消失了,殿內寂靜一片,隻有蠟燭爆出的燈花聲。


陸延閉目喘勻氣息,心想難道是自己出現幻覺了,趙康為君昏庸,想殺他的人數不勝數,自己作為他的替身,遇到的刺殺也不在少數,可前世既然已經不得善終,這輩子又何必重蹈覆轍。


這一世,他肯定會好好活下來,償還霍琅的那一份情,冥冥中有一道聲音在告訴陸延,自己虧欠這個人良多……


攝政王府外,一輛車馬緩緩停在門前,從上面下來一名宦官,守門的衛兵見狀還以為又是宮內來傳旨的,冷冷道:“攝政王抱恙在身,恐不能接旨。”


那名宦官慈眉善目,聞言也不生氣,隻是亮了亮手中的食盒:“雜家不是來傳旨的,是來送藥的,陛下聽聞攝政王臥床不起,料想是舊年傷了膝蓋,如今天寒復發,特命御醫備了一碗祛風除湿的湯藥來,還請攝政王好好養病,莫要讓陛下擔憂。”


守門府兵聞言遲疑一瞬,接過食盒入內稟報了,他不敢進屋,隻跪在臺階下方,隔著門將那老太監的話傳了一遍。


院內種著成片的青竹,大雪覆壓,一片霜白,府兵久等不聽動靜,便以為霍琅不接,他動了動膝蓋,正準備把食盒拎出去退還,屋內卻陡然響起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


“進來。”


這間小院並非住所,而是平常用來議事的書房,府兵推門進去,便聞到一股子藥味,經由暖乎乎的炭火一燻,難免讓人頭腦發脹。


書房內室的榻上倚著一名男子,雖然屋裡燃著地龍,還置著炭盆,但他好似還是很冷的樣子,肩上披著白色的狐狸毛外袍,下半身蓋著一張價值不菲的北狐毯子,因為深夜的緣故,長發未束,墨色的發絲從肩頭滑落,暖黃的燈燭不僅沒能將他蒼白病態的臉色襯得溫潤一點,反而將那狹長眉眼間藏著的狠戾一分不少映了出來。


攝政王,霍琅。


整個北殊萬人之上的存在,連天子亦要在他面前低頭。


兩名謀士坐於茶桌旁,燈燭燃燒過半,很明顯他們已經商談了半夜。


府兵將食盒置於桌上,恭敬回稟道:“王爺,這是陛下賜的湯藥,傳話的太監說如今天寒地凍,陛下料想您恐怕是舊年腿疾犯了,這藥祛風除湿最好不過,望您好生調養,莫要讓他掛心。”


霍琅聞言閉目,神色淡漠,並不應聲,他骨節分明的左手落在毛毯上輕輕敲擊,臉龐在陰影中顯得晦暗不明,半晌才問道:“沒別的話了?”


府兵答道:“無。”


霍琅又問:“鎮國公夫人還未離去?”


府兵道:“在宮門僵持不下。”


霍琅:“出去吧,本王知道了。”

熱門推薦

他的非分之想

兒子開玩具車亂竄,直接劃花了一輛邁 巴赫。車上下來的,竟然是前任!「拿 車出氣的習慣,像你。」

我把惡毒女配養成資本家

十套房的拆遷款到賬後,我得知自己是一本小說裡的惡毒女配

堵你無路可逃

"十歲那年,我有了一個異父異母的哥哥。 可他也是學校裡霸凌我的對象。 我避他不及,高考後選了離家很遠的大學。 他卻在看到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後,闖入我的房間,將我抵在門後。 「林瑤,大學裡不準談戀愛!」"

直男舍友暴躁追夫

"和直男舍友撞衫。 被偷拍發到校園網上,引來一堆CP粉。 想起親口說不理解 gay 的少爺室友。 我立刻發帖澄清。 又被眼尖的同學發現,他上手扒我衣服,大家更是嗑瘋了。 暴躁室友一頓輸出。 「情侶款,專門買的。」 「嚇跑老子媳婦,你們賠!」 「換著穿怎麼了,這是情調,懂?」"

我在人間販賣浪漫

江鍇,曾經是我眼裏的校霸,如今,我成了江鍇眼裏的惡霸。

綠茶室友總想勾引我男朋友

"上一世,綠茶室友知道我男朋友家裡有錢。 便脫光了衣服,跑男廁去勾引他。 ????? 被拒後,反手告我男朋友性騷擾。"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

Copyright © 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This site is protected by reCAPTCHA and the Google Privacy Policy and Terms of Service ap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