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朝悶哼一聲,臉頰泛起一抹桃花紅,兩隻手愈發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領。雖然身體在引誘下不斷淪陷,可她腦子卻還是清醒的,時刻惦記著還被她留在原地的匕首。
浴桶太小了,匕首隨時可能被沈暮深發現,太危險了。顧朝朝咬著牙,盡可能轉移話題:“水有些冷了,要不我們上去吧。”
沈暮深不語。
“走、走吧……”顧朝朝討好地看著他。
沈暮深看到她這個表情,便想起曾經在長公主府那些日子,一時間又恨又怨,偏偏手上的動作一再輕柔,半點都舍不得弄傷她。
顧朝朝喉間溢出一聲輕哼,表情愈發迷茫無助。
沈暮深看著她眼底無意間閃過的依賴,臉色逐漸緩和了些,正欲說些什麼時,指尖突然碰觸到什麼,他下意識拿了出來。
當一道清晰的水聲響起,匕首也出現在兩人而前,顧朝朝瞬間就清醒了。
沈暮深看清是什麼後表情一窒,接著臉色刷的黑了下來,直接扣住顧朝朝的脖子質問:“你想殺 我?”
顧朝朝驚恐:“我沒有我不是你誤會……”
“顧朝朝,我好吃好喝地養著你,你竟然想殺我!”沈暮深眼底泛起一絲紅意,攥著她脖子的手指卻始終沒有用力。
顧朝朝被他的表情嚇得被口水嗆到,當即劇烈地咳嗽起來。沈暮深還以為是自己掐的,當即臉色鐵青地放開了她。
顧朝朝扶著浴桶邊緣不住咳嗽,肩膀隨著身子劇烈顫動,從背後看仿佛在哭泣。
沈暮深牙關緊咬,口腔裡逐漸彌漫一股鐵鏽味。
許久,他聲音沙啞地開口:“顧朝朝,你憑什麼恨我。”
顧朝朝還在咳嗽,眼底蓄滿了生理性淚水,聞言連忙看向他:“不是,這匕首是我自盡用的,並非是要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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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一不小心將實話說出來了。
“你覺得我會信嗎?”沈暮深反問。
顧朝朝嘴角抽了抽,想到什麼後小心道:“那你將匕首給我,我自盡給你看。”
沈暮深而無表情。
“真的,我保證說的是實話,”顧朝朝心跳加快,“反正我手無縛雞之力,即便拿了匕首,也偷襲不了你對嗎?”
沈暮深眼神微暗,像是被她說動了一般,將匕首遞了過去。
顧朝朝緊張地屏住氣息,接過匕首後拔掉刀鞘,一臉緊張地盯著鋒利的刀刃。
沈暮深就在眼前,割腕這種方式是不可行了,得用更幹脆利落的方式。顧朝朝輕呼一口氣,當著沈暮深的而將刀尖抵在了心口,一邊默默給自己打氣,一邊咬著牙高高舉起,用盡全力朝自己心口刺去——
在刀尖即將扎進心口的瞬間,她的手腕突然被攥住。顧朝朝茫然地睜開眼睛,正對上沈暮深冷淡的眼眸。
“戲演得真好,可惜我不會相信你。”他嘲諷道。
顧朝朝:“……”那你就松手啊!
沈暮深手腕略一用力,顧朝朝便吃痛地松開了手,匕首直接撲通一聲掉進水裡,不知沉到哪個角落去了。
“顧朝朝,你當真恨我恨到想殺了我?”他直接將她扯進懷中,捏著她的下颌質問。
顧朝朝:“……我真沒想殺你。”
“那便好,越恨我越好,”沈暮深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唇角的笑透著森冷,“你若是愛我,我倒不舍對你如何了。”
顧朝朝:“……”既然不聽她說話,那還問她幹嗎?
她心生不妙,正要解釋時,他猛然站了起來,直接將她扛到肩上。
顧朝朝連忙掙扎:“你做什麼……”
“不是要去床上?我成全你。”
顧朝朝:“……”她什麼時候說要去床上了!
她心裡吐槽歸吐槽,卻沒有傻到直接跟他辯論,等被丟到床上時立刻打了個滾躲到床角,一本正經地與他解釋:“暮深,我真沒想殺你。”
“過來。”
“……你想啊,我又不會未卜先知,不知道你會突然過來,更不知道你會同我一起沐浴,我有必要在浴桶裡藏把刀嗎?”顧朝朝費力地解釋。
而沈暮深給出的回應,是將身上僅剩的薄衫也脫了。
顧朝朝猝不及防看了滿眼好風景,臉頰頓時泛起不正常的紅:“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過來。”他而無表情。
顧朝朝嘴唇動了動,和他對視許久後終於意識到,自己在他那兒早就信用破產了,無論她如何解釋,他都不會相信的。
她深吸一口氣:“究竟要怎麼樣你才信……”
話沒說完,沈暮深便不耐煩地將她扯了過去。撞進他懷裡的瞬間,顧朝朝低低地輕哼一聲,接著便被堵住了嘴唇。
沈暮深似乎真的被氣壞了,動作沒有了從前的溫柔,雖然多少還留了些分寸,但顧朝朝依然被折騰夠嗆,又哭又鬧了大半夜才算消停,最後抽抽搭搭地噙著淚在他懷中睡去,就連睡夢中都要時不時抽泣。
看著可憐得很,可分明她才是唯一的惡人。
沈暮深恨極了她,很想將她直接丟到地上,狠狠將她羞辱一通,可最後卻什麼都沒做,隻是任由她貼緊了自己取暖。
一夜無話。
體力耗盡的顧朝朝一直到晌午時分才醒,睜開眼睛時身邊已經沒人了。她略微活動一下酸軟的四肢,還沒等坐起來,就注意到了房中變化,瞬間無語了。
“殿下……”丫鬟看到她醒了,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皇上說房中雜物太多,容易讓殿下心亂,所以命令宮人將所有東西都搬走了。”
確實是所有東西。桌椅板凳掛件擺設通通沒了,就隻剩一張床還沒了床幔,看起來空空蕩蕩宛若毛坯房,和先前的繁復奢華完全是兩種感覺。
顧朝朝深吸一口氣,又問:“他還吩咐什麼了?”
“他說……日後沒有他的吩咐,殿下不得出殿門半步,還、還有,”丫鬟眼圈漸漸紅了,“他讓奴婢明日起便歸家去,不得再出現在殿下而前。”
顧朝朝怔了怔,終於有了自己是階下囚的真實感。
第72章 (自盡)
三天了。
顧朝朝已經被囚禁三天了, 這三天裡沈暮深沒有出現過,而她獨自待在空蕩蕩隻有一張床的寢房中,身邊是十餘個不認識的宮人。
她因為太過無聊, 曾試著跟這些人聊天,然而不管她說什麼,她們都一副怕說錯話的謹慎樣兒,顧朝朝漸漸也不愛同她們說話了, 整日一個人坐在窗前,盯著外面的園子發呆。而不管日子無聊成什麼樣,她都從未提過要見沈暮深。
又是黃昏, 御書房內沒有點燈,此刻一片昏暗。
沈暮深面無表情地坐在桌前,如同一座安靜的雕塑,他視線所及之處, 是一個髒兮兮還印著鞋印的荷包。
“皇上, 殿下今晚隻用了一碗羹粥,旁的什麼都沒吃。”宮人恭敬道。
沈暮深眼眸微動:“可說要見我了?”
宮人為難一瞬:“似乎沒有。”
沈暮深臉色逐漸冷了:“她這時倒是有骨氣了。”
這話宮人不敢接。
沈暮深沉默片刻, 又道:“叫人繼續盯著她,若她敢傷害自己,便立刻將她扣押。”
“是。”宮人應聲離開。
房間裡隻剩下沈暮深一人,他垂著眼眸, 繼續看桌上髒兮兮的荷包,隻覺得自己魔怔了。她那樣的性子,怎麼可能會自盡,無非是想殺他卻失敗了, 隻能隨口找個理由罷了,他明知如此, 卻還這般小心,當真是愚不可及。
沈暮深心下煩躁,連房門被敲響了都沒聽到,還是宮人進來通報,他才蹙起眉頭:“說。”
“皇上,長公主殿下求見。”
沈暮深猛地起身:“她要見我?”
“是,殿下已在門外等候。”宮人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沈暮深微微一怔,這才明白他口中的長公主殿下是阿柔,而非被他囚禁在房中的某人。他靜了片刻,這才道:“讓她進來。”
“是!”
宮人離去,沈暮深垂下眼眸,許久自嘲一笑,這才叫人進來將燈點上。
沈柔進來時,屋裡比起先前亮堂了許多。
“哥哥。”她笑著朝他跑來。
沈暮深不悅:“仔細腳下,真是越來越冒失了。”
“你也是越來越兇了,”沈柔吐了吐舌頭,接著注意到他眼下的黑青,猶豫一下後小心地問,“哥,你夜裡還是睡不著嗎?”
沈暮深不語。
“那些所謂的名醫也不過如此嘛,這麼久了連這點小病都治不好,”沈柔嘟囔一句,正要坐下時,突然注意到桌上的荷包,不由得咦了一聲,“這是什……”
話沒說完,沈暮深便直接將荷包收到桌子下的暗格裡。
沈柔愣了愣,隨即了然:“是殿下姐姐給你繡的嗎?”
沈暮深抿唇不語,表情看起來有些許嚴厲。
沈柔縮了縮脖子,卻不怎麼怕他:“你不說我也知道,鴛鴦戲水的繡樣,向來都是贈予心上人的,除了殿下姐姐所贈你會如此上心,別人的你絕不會這般寶貝。”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沈暮深蹙著眉頭打斷。
沈柔訕訕一笑:“不是。”
“我還有事要忙,你有話快說。”沈暮深掃了她一眼。
沈柔摸了摸鼻子,心思活躍時表情與顧朝朝有點像。
倒是好的不學。沈暮深心煩氣躁,又想要訓斥她。
沈柔大約也感覺到了他的不耐煩,急忙直奔主題:“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聽說殿下姐姐如今在宮裡,所以想去見見她。”
“她來也不是一兩日了,怎麼早不見你提此事?”沈暮深直直看向她,仿佛能一眼將她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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