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5-04-03 16:42:503613

說話間身後的侍衛讓出一個缺口,楊誠官服整齊,走了進來。


 


「楊大人來得巧,我這裡有些東西還想請你過目。」我把禮單遞給楊誠,「單子上的賄禮想來大人也見過吧,不知我這不懂事的妹妹,是怎麼和大人解釋的?」


 


楊誠SS攥著手中的紙,身形僵硬,看向崔月明的眼神已帶薄怒:「你不是說,這些東西是你父親送來的嗎?這單子上的官員,難道都是你父親?」


 


崔月明一副滿不在乎模樣:「你還敢議論我父親,你倒是有個好父親——」


 


「崔月明!」


 


楊誠低喝,停住了她未說完的話。


 


我一面不露聲色,心中暗度這段對話的深意,一面對楊誠道:「楊大人別急,我有一個巧宗,正好大人上朝去就帶著這份禮單,於滿朝文武宣告休妻,一則撇清關系,二則更添官聲。」


 


楊誠緊鎖眉頭,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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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月明聽得「休妻」二字,已如驚弓之鳥。


 


看到楊誠並沒有立時拒絕,更是火上澆油。


 


她重重推開站在中間的楊誠,發狠地朝我一頭撞來。


 


我躲避不及,與她推搡間小腹撞到桌角,劇烈的痛感瞬間攻掠蔓延,隻聽得耳中一聲嗡鳴,便再無知覺。


 


醒來時,眼前已是熟悉的軟呢床幔。


 


徐慶守在旁邊,眼底微青,雙目通紅。


 


我忍著渾身軟痛,伸手探向小心翼翼呵護了兩個多月微微的隆起,卻終究是徒勞。


 


徐慶肩膀顫抖著,聲音嘶啞」「是我不好,都怨我,都是我的錯。」


 


我搖了搖頭,勉強撐出一個辛澀的笑容,問他宮裡如何。


 


徐慶說為了讓宮裡放心,他上報王府密室後,主動提出舉家離京,回南方接手王府產業。


 


聖上贊他明理,得知有我相勸,又特賜我一封詔書,封賞诰命。


 


我自小向往南方山清水秀別有洞天,這是個好消息。


 


「隻是這個決定有些倉促,聖上命我即刻南行整理名目,你在家裡好好休息,兩個月後我就能回來帶你走,你今日所受種種,我一定為你加倍奉還。」


 


我明白徐慶的心意,但我深知這些事就算報到宮裡。


 


有父親和楊誠的庇護,最後也逃不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局。


 


今日之事是我大意了,未料到崔月明竟會狗急跳牆。


 


好在今日也不是一無所獲。


 


楊誠的身世,怕是有些蹊蹺。


 


來日,我必要讓她親身體會我今日喪子之痛,讓她失掉一直以來最重視的,夫君的高官厚祿和父親的袒護支持,如此,才能使我心中痛恨平息一二。


 


「妾身此番受的苦楚,勢必要親自回報。」我握住徐慶的手,叫他放心。


 


「我另有兩件事要王爺辦,其一,我想找一種藥物,這不是尋常之物,隻怕坊間才能尋得。另則,楊侍郎是從南方進京的,你一路南行,可探一探他的出身。」


 


徐慶有些疑惑:「楊誠?」


 


我捏了捏他的手,閉上眼睛輕聲道:「我有我的道理,你就當我好奇。」


 


9


 


徐慶啟程半個月後,我收到了他遇刺的噩耗。


 


崔月明像早有預料一般,急不可耐地來看我笑話。


 


我坐在床上哭得喘不上氣,滿面淚痕,儀容散亂,幾個丫鬟跪在邊上掩面嗚咽,滿室皆是悲戚之色。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崔月明今日一身鮮豔奪目衣裙,容光煥發,滿頭珠翠,腰間一對鴛鴦佩成色極佳,正是京城最時新的款式,價值不菲。


 


我咬牙問她:「是你安排的刺客?」


 


崔月明笑得花枝亂顫:「我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對王爺動手?」我悲憤不已,撲過去想要打她,「你衝我來啊,你為什麼不衝我來啊!」


 


我實在沒有力氣,隻能拽住她腰間的衣帶來撐著,丫鬟們上來扶我,卻反倒絆住了崔月明,幾個人扭在一起,好一會兒才分開。


 


崔月明惡狠狠地整了整衣飾,冷笑道:「你沒了孩子,王爺也S了,我就再告訴你一樁喜事,你那個晦氣的娘親,因為你喪子幾次頂撞爹爹,已經被罰到莊戶上閉門思過了,如今我娘親當家,你就不要想崔府還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我心中一陣絞痛,娘親受罰的消息實在我意料之外、


 


她心性柔弱,多年避姨娘鋒芒,與父親從無爭執。


 


如今卻為了替我鳴不平受父親責罰,我深感愧疚。


 


接連失去孩子和夫君,對我無疑是致命的打擊,又經崔月明這一鬧,我終於再無法支撐下去,漸漸病重臥床不起。


 


10


 


再漫長的嚴冬終會迎來草長鶯飛的春日,積雪初融時,我這場病才堪堪見好。


 


算了算時間,我在床上躺了四十幾天,渾渾噩噩中好像還做了個很長很長,細節真實的夢,醒來挽發更衣,再推開王府緊閉已久的大門。


 


京城熟悉的景象落在眼中,我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楊府搬到了離皇城更近些的官家府邸,比王府還氣派許多。


 


崔月明一身華貴衣飾,腰間仍是那對鴛鴦佩,見了我似有些驚訝,很快又得意地笑了起來。


 


「聽聞姐姐大病一場,果然人都憔悴了。」她把玩著桌上的鏤花玉瓶,傲慢道,「今日到尚書府來,可是家中短缺,姐姐盡管開口就是。」


 


我看著她精致妝容點綴的豔麗面龐,心中很是感慨。


 


「我原本不明白,妹妹在家時事事爭搶就算了,成了婚各過各的日子,你何苦還幾次三番來害我,但是我前幾日做了個夢,有趣得很,也想講給妹妹一聽。」


 


「我夢到父親給我們議親,我嫁給了楊誠,妹妹入了王府。」


 


崔月明神色一變:「什麼夢,你少胡說!」


 


「都說是夢了,妹妹別急。」


 


「我夢到婚後我一心陪伴楊誠讀書,他高中狀元。官運亨通,我得封诰命兒女滿膝。


 


「妹妹卻與王爺感情不和,誤打誤撞發現王府密室,妹妹因為納妾與王爺翻臉,便舉報王府私藏兵刃,最後拉著整個王府陪葬。」


 


崔月明徹底說不出話了,臉上的血色褪去。


 


看來,我猜對了。


 


我的好妹妹啊,得了這麼大的機緣,能觀測未來之事,卻仍不思經營,隻想著依靠男人,不勞而獲,哪有那般容易?


 


她自生活在一個虛幻的夢境,我這個做姐姐的,合該讓她清醒的。


 


我瞥了一眼門外,主角來了。


 


好戲,終於可以開演了。


 


這時楊誠從外面進來,對我頗為客氣地溫聲道:「不知王妃今日登門,我官務外出剛剛回到京城,請恕禮數不周。」


 


我不再理會崔月明,任由她容色越發慘淡,轉身對楊誠道:「聽聞原先的吏部尚書急病致仕,楊大人這才做幾個月侍郎就補任尚書了,果然才能出眾。」


 


楊誠謙虛答道:「我實無才幹,聖上覺得我勤勉守禮罷了。」


 


「我當然知道楊大人克己復禮,最重情重義。」


 


我拿出一紙戶籍文契,笑道:「就比方說,雖與我這庶妹早已離心,卻不肯忘我父親提攜的恩情,不能舍夫妻之間的責任。


 


「當年楊老太傅晚節不保縱然可惜,不過有你這麼個私改戶籍,一朝登科的兒子,是不必遺憾了。」


 


「我隻為求一個科舉的機會!做官也敢稱一心為百姓朝廷。」楊誠呼吸一滯,眼底晦暗,倒有幾分鮮見的凌厲之氣,「我自認與王府並無過節,敬重有加,王妃何故屢行不義之舉。」


 


我迎上楊誠的目光,坦然正色道:「王爺與我,本都無意針對你,若不是那日庶妹口無遮攔,我不會發覺有這些事情,更不會去調查。」


 


「所以楊大人應該明白,你到底是因為誰,才陷入今天這個局面。」


 


房中一片S寂。


 


楊誠眉頭緊鎖,面色陰沉。


 


「若大人還想保前途和官聲,唯有休妻一條路可走。」


 


11


 


「你敢休我?」


 


崔月明聽到我的話激動地站起身,SS盯著楊誠:「別忘了,你能穿上官袍是我爹爹提攜你!你休了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楊誠低頭緘默,崔月明又對我喊道:「你個賤人!我有爹爹替我做主,這裡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事情早已沒有她回旋的餘地,我看著她垂S掙扎,不由覺得好笑。


 


我並不明白庶妹的意思。


 


「(「」崔月明似乎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程度,呆愣在原地。


 


「我知道楊大人有後顧之憂,你放心,隻要你明白孰輕孰重,王府的基業人脈都在南方,自然有辦法把大人現在的戶籍做實。」


 


楊誠終於下定決心,鋪紙研墨。


 


崔月明瘋了一般衝過去,打落筆墨,掀翻桌案,一對鏤花玉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慘白的臉上染了黑漆漆的墨水, 猙獰可怖。


 


崔月明跌坐在地上, 忽然想到了什麼,指著楊誠,駭人地笑了起來。


 


「我懷孕了……哈哈哈哈哈對啊,我懷孕了!楊誠, 你休不了我了!我懷孕了!」


 


楊誠身形一僵, 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崔月明得意地爬起來, 獰笑著走到我面前與我對視,混亂不堪的臉上一雙湿漉漉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失算了吧,崔雲行?」


 


她冰涼的手劇烈顫抖, 撫上我的臉:「我什麼都沒變, 但是你,沒有娘親,沒有孩子,沒有夫君」,她聲音愈發尖銳, 撕心裂肺地大喊, 「你什麼都沒有了——!」


 


我靜靜看著她, 心中毫無波瀾。


 


楊誠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喊門外的下人請郎中來診脈。


 


「不必。」


 


我理了理庶妹凌亂的衣裳, 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中,解下她腰間的鴛鴦佩, 一個十分不顯眼的小機關裡掉落出細細的藥粉。


 


崔月明滿眼驚恐:「這是什麼?」


 


「一種香料,可以短時間改變女子經脈如同有孕。」我輕輕吹散掌心的藥粉, 「永遠不會有孩子的人,隻有你。」


 


四下安靜, 回應我的, 隻有一聲悽厲的嘶吼。


 


「休書送到崔府時,還望大人同家父詳述事情經過,待我娘親接回,大人的麻煩自然迎刃而解。」


 


我掸了掸衣擺, 站起身,這些話雖是對楊誠說的。


 


我視線卻一直看著崔月明,她臉上慢慢浮現出殘破的神色。


 


此刻我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刃劈向她。


 


「王爺回程的船今日該到了, 我就先告辭了。」


 


「他不是S了嗎?」


 


「我騙你的。」我湊到她臉上,透過一雙美麗卻空洞的眼睛,清楚地看到她心底的驚懼與絕望, 笑道:「徐慶幼年喪父, 與老王妃孤兒寡母, 保王府至今,母子二人皆不是凡俗之輩,就憑你, 還妄想自己有本事在太歲頭上動土。」


 


崔月明失了魂魄一般癱軟在地上,口中仍喃喃問道:「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妹妹通曉前緣的好運氣。」


 


我再次直起身,低著頭, 居高臨下欣賞著她煙火般的重生,熄滅前最後的餘燼。


 


「我隻能每一世,都憑本事來贏過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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